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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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哥…求你啦，今天是我生日呀…”电话那头还在不依不饶的说着。

“好。”他应道。

繁华的商业街区，楚悦心满意足的走在哥哥身侧。楚澜身高一米九，楚悦一米五八，她很喜欢仰视哥哥的感觉。

打小时候起，她就特别喜欢这个漂亮的哥哥，虽然妈妈好像并不喜欢他。哦，她们是异父异母的兄妹。8岁那年，妈妈带着她改嫁到楚家。那时候她总缠着哥哥，一方面是特别喜欢哥哥，一方面也是为了不让妈妈找哥哥的麻烦。

但是，她10岁那年，哥哥突然离家出走，再后来就被送去了国外。哥哥出国的这些年，她常常都给哥哥发邮件。好像不跟哥哥说上几句话，连觉都睡不安稳。虽然哥哥偶尔才回复，而且很简洁，但至少，几个月会回复一次。

年初哥哥回国，她简直欣喜若狂。又一次见到哥哥时，童年里那画中的美少年，变成了现在高大挺拔的美男子…

最开心的是，妈妈的态度完全转变了。以前如果被妈妈发现她给哥哥发邮件，一定会狠狠教训她。但现在，妈妈却很支持她找哥哥呢。

“哥，我们去夜市走走吧。”楚悦拉住楚澜的手，提议道，“经常听同学说西新路那边的夜市摊很热闹，能淘到很多好玩的东西呢。”

楚澜抽回手，为自己点燃了一支烟。

“哥，抽烟有害健康哦。”楚悦撅着嘴巴道。

楚澜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继续抽他的烟。

“对了，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呢？”楚悦以玩笑般的语气道，“回国后都没见你交女朋友呢，莫非是美利坚的金发女郎把哥哥的胃口养挑了？”

楚澜怔了怔，眼里闪过一丝恍惚。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就在楚悦以为哥哥不打算回答时，他突然开口了，“眼睛漂亮的吧…”

眼睛漂亮？楚悦暗想，自己的眼睛算漂亮吧？看来以后要把眼妆化得更精致。

两人并肩往西新路的夜市走去。夜幕下的城市，华灯转圜，霓虹闪烁，比白日里更为喧嚣。夜市地段更是人群熙嚷，人声鼎沸，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

楚悦这瞧瞧那瞅瞅，回过头看到楚澜就站在一旁，心里满足的不得了。

明晃晃的街灯，流光飞舞在楚澜那张精致到不可思议的脸上，竟也晕染出动人的光彩。他随意的站立街边，目光散淡的没有任何聚焦点。柔软的碎发被晚风轻轻拂动，发丝间那双泛着紫蓝的瞳孔，犹如惊心动魄却又无法触碰的稀世珍宝。

楚悦满心甜蜜的看着楚澜。哥哥这么出色，会被很多女人喜欢吧？上次爸爸给他安排的那个相亲对象就很喜欢他呢，但被他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她真喜欢这么美这么酷又这么拽的哥哥。而且，只有她能亲近的哥哥！

楚澜无论往哪里一站，都会迅速成为核心焦点。但他的气场太冷清，冷清到肃杀。所以，即使来往的行人有不少因为他而撞上柱子，也没有上前搭讪的。

此时，楚澜已经后悔陪楚悦走走的决定了。这里真吵。此起彼伏的声音中，他好像隐约听到一个有点熟悉的。

他循着声音看去。

傅小桐正蹲点在一个摊位前，拿着喇叭大声吆喝，喊得是声情并茂，“黑心老板你不是人！吃喝嫖赌欠下3.5亿元,还带着小姨子跑路！我们辛苦干了大半年拿不到工资,只能撬开仓库拿货抵工资。原价几百元的真皮包包,现在一律20元处理…对，你们没有听错，全部只要二十元！我们只要血汗钱！只要血汗钱！”

那一段就数傅小桐喊得最凶，光顾的人还真不少，卖的热火朝天。

楚澜嘴角抽了下，她不是C大学生么，什么时候成了给黑心老板打工的血汗工人了…

他看到她急急忙忙的拿起一瓶矿泉水，狼吞虎咽般灌上几口，溅出的水洒到下巴和脖子上，用手胡乱一擦，就把那瓶水放到一边，继续卖货。

“哥，你在看什么呢？”楚悦跑到楚澜身边。

“没什么。”楚澜收回目光，淡淡道。

两人往回走时，人群中突然传来慌张的叫喊。“…城管来了！城管来了！”于是乎，前一刻熙熙攘攘的夜市区，转眼间一片鸡飞狗跳。各路摊贩忙不迭的推车收摊。

楚澜将楚悦圈入怀中，护着她走出人流。楚悦乖巧的伏在哥哥胸口，笑容如花绽放。

眼见避开了杂乱，楚澜放开楚悦。楚悦刚想说什么，突然被人用力撞了一下，她一个踉跄，看着那个快速跑远的背影，生气道，“什么人啊，太过分了！”

一片鸡飞狗跳中，傅小桐背着一大坨包袱，随着推推搡搡的人流，往前逃窜。她紧紧护住身上背的东西，敏捷的在人群中穿梭。好不容易脱离了危险区，也不敢放松，还是继续跑。

连续来这里卖了一周，每晚都能进账三四百。这甜头让她喜不自禁，哪晓得还会遭遇一种叫城管的生物。

她跑啊跑，跟人摩肩擦踵，一路披荆斩棘，身旁好像还有女孩子的尖叫…但她管不了那么多，只顾着往前冲。

终于到达安全地带，体力也耗的差不多了，傅小桐将一大包琐碎衣物往地上一放，坐在上面大口喘气。

“…就是她！”突然间，一个女孩气冲冲的走到傅小桐身前，居高临下的指着她，“你刚刚撞到我了，快跟我道歉！”

傅小桐仰头看去，却意外的看到了一个熟人。跟在女孩身旁的，可不就是那悲了个大催的苦命美男么？

傅小桐在女孩全身上下逡巡一圈，爱马仕的包包，香奈儿的套裙…这些都是在乐雅和夏妤的熏陶下，她才知道的牌子，如今居然看到实体了…还有那镶钻的高跟鞋，虽然她不知道什么牌子，但一定价格不菲吧！当她的目光再次移向楚澜时，写满了无限同情…

已经沦落到出卖美色，给白富美做三陪的地步了啊？

太惨了！比她这种起早摸黑赚钱还债的还要悲惨无数倍啊…简直惨绝人寰！

就在两人目光对视时，楚悦敏感的发现了什么，对楚澜问道，“哥，你们认识？”面对楚澜时，她的声色不经意的就柔了八度，也轻了八度。问完，楚悦自己都觉得荒诞，他哥怎么会认识这种摆地摊的粗俗女人。

一旁的傅小桐抖落一层鸡皮…我去，原来是位爱看韩剧的千金小姐呐，还哥呢，直接喊欧巴得了…但傅小桐的心里已经自发跟楚澜结成了同盟，所以，这个时候绝壁不能给这苦命的美人儿砸场子。

傅小桐看到楚澜皱了皱眉头，正要开口说什么，急忙道，“开玩笑，我怎么会认识这种大美男啊！不认识，我们完全不认识！”说着她又堆起了满脸的笑，“对不起啊美女，刚刚跑的太急了，完全没注意到…实在实在是很对不起。美女你这么漂亮，一定不会跟我计较这点小事，对不对？你和你身边的美男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实在太般配了！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金童玉女的一对儿，今天可算是饱眼福了啊！”

傅小桐的一阵吹捧，让楚悦心花怒放，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但傅小桐也看到，楚澜脸色沉沉，看向她的目光不带丝毫善意。果然…被她猜中了。

唉，难兄，我是在帮你，让你生意更好做。你可千万别摆出臭脸，雇主会不高兴的！

“那，你们慢慢逛，我先走了哈。”见千金小姐没有继续追究的意思，傅小桐背起她那一大包东西，忙不迭转身走人。现在时间还早，她得转战别的地方，多赚一票呢。

“哥，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呢？你带我去中心广场好不好？”楚悦沉浸在喜悦中，再次提议。

“我累了。回去吧。”楚澜表情寡淡的回道。

第07章

“哥哥不怕…哥哥不怕…”

“哥哥你好漂亮啊，就像漫画里的美少年！”

“哥哥，我叫小桐，桐花的桐…”

手帕的淡淡馨香…女孩轻柔却又坚定的声音…还有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

突然，那双眼睛迸射出厉芒，充满了恨意，狠狠的盯着他，“都是你…都是因为你…你才是真正的凶手…我恨你…”

那双眼睛里猛然射出了无数利刃——

…楚澜喘息着由梦中惊醒！

他晃了晃神，眼前的黑暗渐渐看清楚。

没有那双眼睛，什么都没有…

三天后，楚天大厦南塔。总经理办公室内。

原是加班处理公事的楚澜，收到属下送来的调查资料。

傅小桐，女，22岁，C大电气学院自动化专业，大四学生。

家境微寒，成绩一直不错，顺利考上全国重点C大，在学校里每年都拿一等奖学金。

看着她从小到大的照片，原本很清秀可爱的一个小姑娘，似乎越变越粗糙，越变越邋遢。最后，呈现在他眼前的现照…

心里有根弦突然绷住了！

没想到，这个世界这么小。

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小很多。

印象中，她那粗神经呆呆傻傻的模样，丝毫不像是…

万万没想到，会是她…

楚澜看着文件良久，拿出电话想拨通资料上号码，却又忐忑了。就像他在美国时，很多次突然想到她，却没有勇气追寻关于她的一切…

满脑子乱糟糟的思绪，怎么都理不清，楚澜突然觉得自己很笨拙，有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为什么他能在几秒内精准的判断一个融资案能否进行，此时却怎么都不知道，如果给傅小桐打电话，他该开口说什么。

他该说什么呢？

他又该做什么？

他要怎么样，才能弥补她…

夜幕笼罩大地。城市车水马龙，霓虹闪烁。傅小桐一如往常，正在一个地下摊点的摊位前叫卖。听到手机响，她接了起来，“喂？哪位啊？”

“是我。”

“你？你谁啊？”她纳闷的反问。

对方一声尴尬的轻咳，“…楚澜。”

“哦，你啊！”

“嗯…你现在在哪儿？”

“老板这个怎么卖啊…”有一群小姑娘走到摊前询问，傅小桐压根没听清电话那头说什么，急急道，“我现在很忙啊！有什么事回头再说！”说完就把电话挂掉了。

傅小桐马不停蹄的忙了两个小时后，还没到很晚，东西已经卖的差不多了，她心满意足的收摊了。

诶？之前是谁打电话来着？楚澜？她正要找他呢，到今天为止，她把钱都凑齐了。她赶忙拿出电话，拨过去，“喂？楚澜吗？”

“嗯…”耳边响起了好听的应答声。

“你现在在哪儿呢？我有事儿找你。”傅小桐道。

“你抬头，往左边看。”

傅小桐诧异的顺着电话里的指示看过去。左方，几百米开外之处，楚澜长身玉立的站在一座花坛前，地势比她这边稍高。也就是说，可以把这边的情况尽收眼底。

傅小桐莫名其妙的挂了电话。

奇了怪了，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心灵感应，知道有债要讨？

欠高利贷的人果然对钱异常敏感…

傅小桐将那些零碎的东西都塞进背包里，又将钱整理了下，装进事先备好的信封里。打点好一切后，她背起包包，走向楚澜。

看着傅小桐越走越近的身影，楚澜笔直的脊梁有些略微的僵硬。

他已经站在这里快两个小时了，两个小时里只是看着她，看她叫卖，看她不停的笑，看她偶尔把眼镜取掉擦擦眼睛，看她拿起备着的矿泉水喝上几口…

可他还是没想好，当她走到他跟前时，他该开口说什么…

“你之前打电话找我干嘛啊？”傅小桐在他跟前站定，问道。

楚澜掐灭烟头，轻吐一口气，不答反问，“你刚刚说找我有事？”

“嗯。我是找你有事儿呢。”奇大了怪大了！虽然跟这个人只见过几次，但他那冷清嚣张的气场，绝壁令人终生难忘！可眼下怎么…好像…有点…局促？

…是她的错觉吧？

傅小桐甩甩脑袋，稳住了因美色而晃荡的心神。她的目光四下张望，“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干脆，我请你喝杯咖啡吧。”

“好。”楚澜颇有些意外，但随即点头。有些事，总归是要面对…

楚澜带傅小桐走进一间大厦，步入电梯。

电梯内，两人双双沉默。

楚澜想说点什么，可目光一落向傅小桐又语塞了。想到她这阵子每天晚上都出来摆地摊，上次遇到时他还那么漠然…他，好像欠她更多了…

而傅小桐的内心，正为即将离开荷包的几大千默哀，也没空扯淡了。

片刻后，两人步入顶层的三百六十度观景咖啡厅，侍者恭敬的将他们引至窗边的位置旁。

正要落座的楚澜，被傅小桐拉住了袖子。他疑惑的看着她。

傅小桐靠近楚澜，踮起脚凑到他耳边，小声却又很急切的说，“你疯了！这里很贵的！我只说请客，没说要大出血啊！” 走进来她就悟了，这里就是夏妤说的全市最好的既能俯瞰全城夜景又能看海的咖啡厅啊！为怕遭人鄙视，她还小心翼翼的四下扫了一圈。

楚澜瞅着她那副表情，不由得莞尔。他伸手抚上她的脑袋，像给小动物顺毛般，笑道，“没关系，我请。”

“我靠！那你更疯了！你也不想想你自己…”她顿住了话，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

楚澜这才想起，自己好像…嗯，当初为了让她消失，随口编了个什么…怎么办？他这算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那好吧。我们离开这里。”楚澜转身步下台阶。

原本傅小桐还觉得怪不好意思的，但看到楚澜那么闲庭信步又淡然自若的模样，跟在他身旁好像也坦然多了。而且，就他那气场，怎么都不像是喝不起咖啡而跑路的穷逼啊！

所以，嗯，服务员只会觉得，他们是不喜欢这里而已…

片刻后，两人坐在了一家简单普通的咖啡厅里。

幽静的一角，傅小桐翻着单子，觉得这里一杯的价位还能接受。之所以找咖啡厅，是因为比较幽静，人也少，适合干金钱勾当。

傅小桐为自己点了一杯最便宜的特调咖啡，17块钱。然后把单子递给楚澜，为怕他懂不起，顺便说了句，“不能超过三十块啊，不然我不请了。”

楚澜啼笑皆非，随她点了杯特调咖啡，点罢，无辜的看着傅小桐，“这样行吧？”

“不错，识相！”傅小桐嘿嘿一笑。反正两个人都是无产阶级，就不用装了，怎么实在怎么来。

楚澜正在心中酝酿着措辞，傅小桐拿过包包，从里面掏出了一个大信封，递给他，“喏，这是还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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