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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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津津杵在原地不动,靳韩声的目光一点点抬高,他嘴角勾起的弧度也带了几分骇人。“津津,你过来。”
靳寓廷拽着顾津津的手掌。“大晚上的,你喜欢胡闹是你的事,只是别弄出了人命。”
“老九,你也害怕我伤了商陆吧?”
靳寓廷扫了眼靳韩声身后的女人,“你让我们过来,是替你收拾烂摊子的?”
靳韩声冷笑下,朝顾津津招了招手。“津津,我们都是可怜人,你过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什么东西?”
“你过来。”
说实话,靳韩声这样子阴鸷的吓人,她还真不敢过去。靳寓廷让她站到自己身后,靳韩声的手掌放向旁边,拿了一样东西起来。“这是商陆的日记,你想不想看?”
靳寓廷脸上没有显露出太多的吃惊,他忽然意识到他此时的想法很矛盾,如果这个日记本真是顾津津拿出去的,那她肯定已经看过了。那么方才在西楼,他又在害怕什么呢?
顾津津怔在原处,前因后果已经不必深究了,靳寓廷向她兴师问罪的那个日记本,是商陆的。
她双脚被钉住了似的,不敢往前走,她生怕日记本里记载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而她又没有这个心理准备去承受。顾津津逃避地轻摇头,“我不看。”
“为什么?你真的不好奇?”
靳韩声如此执意,想必也是知道里面的内容能扎痛她的心,他不好受,他肯定也要拉着别人做垫背的。
顾津津有些后悔跟过来,她咬着一口嗓音说道,“我看过了。”
靳寓廷握住她的手忽然松开了。
“里面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你不用骗我。”
靳韩声拿起日记本,翻开一页,“无关紧要,是吗?我给你念念?”
顾津津喉间轻滚,说出来的话也有些艰难,“我每一页都看了,你用不着给我念。”
“你是在哪里看到的?”靳韩声冷不丁又问道。
“大哥,只是个日记而已,你又何必这样耿耿于怀呢?”
靳韩声闻言,站了起来,他松开商陆的手,商陆手腕处一圈都被捏红了,她害怕地看了眼床上的女人,快步跑到靳寓廷跟前。
靳寓廷看到小于站在门口,他冲她使个眼色,“先带她出去。”
“我看谁敢?”靳韩声今晚分明是要挑事。
顾津津这才注意到商陆的双手被粗布条绑在一起,靳寓廷见状,拉过她的手,替她解开。“你弄死一两个人,跟我没关系,可商陆的病情时好时坏,你要将她彻底推进了深渊,她可就救不回来了。”
靳韩声没有说话,小于见状,赶紧进屋将商陆带出去。
顾津津方才见商陆过来,不知不觉就将靠近靳寓廷的位置让了出来,她这会站在卧室中央,手臂上陡然被什么东西给打中,顾津津听到啪的声响传到耳朵里。她低头一看,那本日记就掉在她的脚边。
顾津津垂在身侧的手掌轻握,她终是弯下腰,将日记本捡起来。
她翻开其中一页,顾津津看到的内容都是触目惊心的。她呼吸困难,头脑也都是懵的,什么靳寓廷将商陆当成妹妹,什么她只是他的大嫂,全都是狗屁。
怪不得靳韩声看了,差点也要发疯。
这里面写得清清楚楚,字里行间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这分明是郎有情妾有意,商陆一直爱着的人原来是靳寓廷,而靳寓廷呢?
顾津津看到其中一页上是这么写的:“那日,我收到了你的花,卡片上写着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我懂,我知,我的心同你一样。”
这些字语就这样赤裸裸地印刻在顾津津眼里,靳寓廷那晚在林子里抱着商陆的情景,也浮现了出来。
原来真的不是她多心,而是他们之间真的是有这种感情的。
顾津津一口呼吸卡在喉间,她将日记合上,却不知道应该将它随手丢了,还是怎样。她余光睇见靳寓廷站在旁边,顾津津走过去,将日记本递向他,“你方才一直在找的东西,是它吗?”
靳寓廷扫了眼,并没有伸手接,“顾津津,你也出去。”
她握紧手里的日记本,狠狠用力,“现在不是找到了吗?”
“所以,你的目的也达到了是不是?”
顾津津起先还真没往深处想,只是看靳寓廷的眼神不对,她再一细想,也就明白了。
他认定了日记本是她拿的,她故意让它出现在靳韩声面前,为的就是想要看如今这一幕,想要看商陆是怎么被折磨的。
顾津津迎上靳寓廷的目光,她就算再多辩解也没用,他已经认定了。
她将日记本递到靳寓廷面前,手腕处一阵又麻又痛的感觉传来,她手掌一松,看着日记本砸在了脚边。
“出去!”靳寓廷扬声。
顾津津强忍住眼眸的疼痛,她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到了外面,她看到还有另一名佣人在,佣人朝她看了眼,再将门带上。
靳韩声大笑出声,“老九,你说说,那是不是商陆的笔迹?”
“你明知故问,有意思吗?”
靳韩声阴恻恻地盯着他看,“把顾津津支出去做什么?你怕我说难听的话让她听见?”
“她跟这件事,没关系。”
“没关系?”靳韩声站起身,朝着靳寓廷走过去几步,“她不是被你娶进靳家的吗?怎么没关系?”
“当初,是商陆执意要嫁给你,现在你们之间的事,也就别再牵扯上我。”
靳韩声现在已经听不进去这些话了,他被那些内容刺激得都快疯了,他以前只知道靳寓廷和商陆之间可能不简单,但他接受不了他们相爱过。
“我每次带女人回东楼,你都知道吧?老九,以后这样的日子还多着呢,我不介意继续折磨商陆,我恨不得将她折磨得永远不要清醒过来,这样她也就不会记得以前的事了。”
砰——
靳寓廷挥起拳头砸在靳韩声脸上,男人倒退两步,嘴角处火辣辣的在痛。
卧室内,很快传来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很是激烈,顾津津失魂落魄地站在门口,佣人贴着门板在偷听,“不得了了,九太太,会不会闹出人命来啊?”
“他们以前打过吗?”
“从来没有动过手啊!”
顾津津唇角轻扬起嘲讽,看来这次是彻底撕开脸了,佣人将手放在门把上,想要开了门进去。顾津津一把扯住她的手臂。“他们打成这样,你要是现在进去,就不怕成了活靶子?”
“那怎么办啊?”
“通知主楼那边。”
佣人啊的一声,“靳先生肯定不让,有些事还是不要惊动…”
顾津津靠着墙壁,里面应该是在摔砸东西了,“你应该知道,现在还有个女人生死不明地躺在大哥床上,他们倒是打得起劲,万一那女人等不了呢?”
佣人闻言,脸色越发煞白,抬起脚步便小跑着下了楼。
顾津津没有离开,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留在这,里头的两人打得这么狠,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打吧打吧,打死了才好呢。
可是她想到这,心难免又是一阵抽痛,她抬起手背,将眼角处的湿润擦去。
有什么好哭的,不就是个男人吗?
况且,还是一个心不在她身上的男人。
很快,秦芝双带着钱管家就过来了,顾津津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站在门口,秦芝双一眼就看到了她。
“津津,怎么回事啊?”
“里面打了好一会了,谁都不敢进去。”
秦芝双这会也没法细问,她拧开门直接往里走,钱管家快步跟在她身后。
顾津津站在门口,看到兄弟两个各自都挂了彩,现在也不用拉架,两人都打累了。秦芝双气得半晌说不出话,她目光落到床上,脸色变得铁青,“你们…”
钱管家赶紧安排司机,这种事只能背地里解决,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风声传出去。
秦芝双走到靳韩声跟前,她指着床上的女人问道。“怎么回事?”
靳韩声看都没看一眼,“死不了。”
“韩声,你…”
秦芝双目光落到靳寓廷的脸上,她心里的火气越发往上蹿,“你们都能耐了,兄弟两人学会动手了,是吧?”
地上狼藉不堪,碎裂的酒瓶子和酒杯落满地,只要一个不留神,就能踩到玻璃上去。
顾津津走进屋内,秦芝双见两人谁都不说话,她站在他们中间,气愤出声,“说,为什么动手?”
靳寓廷手掌按向脸颊处,痛得厉害,秦芝双用手指了指他,“怎么没把你们弄得严重破相呢?我看你们明天还有没有脸走出去!”
顾津津脚踢到旁边的日记本,她弯腰捡起来,将她递向秦芝双。“妈,罪魁祸首是它。”
靳寓廷拧眉扫了她一眼,顾津津将日记本朝秦芝双怀里塞去,靳韩声也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他走过去就要抢。
“这是什么?”秦芝双侧开身,将日记本翻开,她扫了几眼,面色凝重起来。
顾津津又补了句,“他们打架,就是为了它。”
秦芝双目光深深看向顾津津,“津津,不过是本日记罢了,以前的那些心思真的不能作数…这都过去多久了。”
她轻轻点下头,秦芝双视线剜向靳寓廷,语气不善,“你们先回去!”
靳寓廷转身往外走,顾津津也跟了出去,两人一路走回西楼,谁也没说话。
上楼进了卧室,顾津津径自去往衣帽间,敞开的衣橱内放着她的衣服,她将行李箱拖出来,看也不看自己拿了些什么,她将一摞毛衣和裤子全部丢进去。
靳寓廷听到动静往里走,一看这仗势,他大步上前,将她脚边的行李箱踢开。
顾津津回头瞪向他,“你干什么?”
“你在干什么?”
“我回家。”
靳寓廷拽住她的手臂将她拖出衣帽间,两人在卧室内纠缠,顾津津不住想要推开他,“你让我留在这干嘛?靳寓廷,我是你谁啊?”
“我没让你走,你走得了吗?”
顾津津跌坐在床上,一根弦一直是绷着的,这会她的委屈说也说不出来,说不定靳寓廷还会觉得她好笑,她又能以什么立场去质疑他呢?
“我为什么不能走?我为什么非要留在这?靳寓廷,你喜欢自己的大嫂,你干嘛把我拉着?你跟我结婚,也是为了商陆吧?你怕这样的丑闻遮不过去,所以要找个人做这层关系的保护伞是吗?这就是靳家为什么没有计较门当户对的理由,是吗?”
靳寓廷目光攫住她不放,她好像都想通了,也是,今晚的事情这样明显,藏也藏不住。
“既然你都知道了,也好。”
顾津津怔怔盯着跟前的男人,这就是他给的答案,说到底还是因为不在乎。
“什么叫还好?为什么还好?”顾津津完全被激怒,“我们不是真正的夫妻关系,我现在要跟你撇的干干净净,你今晚不让我走,那我就明天一早走,靳寓廷,这次你就算把我爸妈搬出来,我都不会听你的。”
“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顾津津强迫自己不去回想,她生怕自己想的越多,就越是会泄露更多的情绪,万一在他面前哭出来,她就真的没有一点底气了。“靳寓廷,你可以再找一个女人,你可以事先就跟她说,你跟她结婚只是权宜之计,再不行,你可以用你的钱和权买通她。到时候,你对你的大嫂想爱就爱,没有人会阻拦你,她还会配合你演戏,多好?”
她胸口处起伏着,说出来的话自然也不会好听到哪里去。
靳寓廷居高临下盯着她看,“如果我是要找人演戏,我不必再去重新找,你不就是现成的吗?”
“对不起,我演技不好,恐怕会演砸掉。”
靳寓廷嘴角处有淤青,每说一句话,疼痛都加深一分。“你之前几次都做的很好,我很满意。”
“靳寓廷!”
她这会的心痛,他是感受不到的,顾津津是绝对没有这个本事再在靳家待着。“你就不怕我出去将你们的关系四处宣扬吗?靳寓廷,你别再逼我了,如果你逼急了我,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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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要不要成全你们?(精)
靳寓廷眼眸处的深邃沉了沉,“你如果管不住你的嘴,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后悔出去胡言乱语。”
顾津津嘴角紧抿,这才应该是他们相处的方式吧,剑拔弩张。
若不是她之前自作多情会错了意,她也不至于在今天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种狼狈和心痛击得她几乎没有还手能力。
“我知道,九爷说到做到,就像那时候逼着我跟你结婚一样,而我呢,没有背景没有依靠,你就是吃准了这一点吧?”
“顾津津,有些事你又何必明知故问?我跟你结婚,是目的不纯,这从一开始就没瞒过你。”
他那样速战速决,几乎是没有好好挑选一下就确定了顾津津,他不信她当时对他是心存幻想的。如果所有的设定都是按着最开始的那样在走,他和顾津津之间也就不会有今晚的争吵。
她听完这席话,忽然安静下来了,眼里最后的一点精光在靳寓廷的注视下被尽数熄灭。
“我懂了,我都懂了。”
靳寓廷心头微沉,居然有些害怕她这个样子。
顾津津勉强拉开唇角,笑起来比哭还难看,“我没有资格跟你闹,因为我就是你娶进靳家的一个挡箭牌,只有商陆出事的时候,我才有用。或者还可以这样说,我的作用只是为了减少别人对商陆的伤害,对吗?”
男人薄唇轻张,似乎想要说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又好像无话可说。
顾津津起身,一个箭步就要走,靳寓廷想也不想地抱住她,“你敢走?”
“我有什么不敢的?”顾津津豁出去的时候,就是脑子一热,什么都不想。
靳寓廷将她推回大床上,他弯腰想要擒住顾津津的手,她一拳打到他身上,靳寓廷闷哼声,方才跟靳韩声干了一架,身上多多少少挂了彩。顾津津意识到这点,开始手脚并用,靳寓廷见状,干脆两手圈紧,将她抱住后压在床中央。
他埋在顾津津的颈间,她目光正对头顶的天花板,半晌后,顾津津这才幽幽开口。
“靳寓廷,事已至此,我要把以前没跟你提过的条件都补上。”
靳寓廷俊脸微侧,薄唇几乎贴着顾津津的耳朵。“什么条件?”
“我还这么年轻,却陪你在这白白耗着,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我接受这个身份,但你必须给我一个期限。”
“我要是不给呢?”
顾津津咬了咬牙,“今晚的事,你也看到了,不过是一本小小的日记,却差点闹出人命。靳寓廷,大嫂疯癫,所以对什么人都不设防,我要想害她,轻而易举。你是想让我跟你同坐一条船,还是想让我成为那个你每天都必须要防备的人?”
靳寓廷听到这,上半身倾起,两眼攫住顾津津不放,“所以,你把日记送去了东楼,是吗?”
顾津津紧咬牙关,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话。“你应该一脚把我踢出去,大哥这次因为一本日记发疯,那么下次呢?你就不怕我是个定时炸弹?”
男人松开手,起身坐在床沿处,顾津津维持着躺在那里的姿势,她继续开口说道。“靳寓廷,从今天开始,我们约定一年的时间。在此期间,我可以全力配合你,今晚的事也不是没有翻盘的可能,日记是大嫂写的,大多数又都是以前的事。只要你现在婚姻美满,我和你之间夫妻恩爱,大哥就抓不住你的短。也只有你这边不显山露水,大哥才不会对大嫂怎么样。”
“顾津津,你心里真是这么想的?”靳寓廷回头看向顾津津。
他没想到她态度突然变成了这样,好像一点都不在乎,甚至还在替他出谋划策,真是好笑。“好,我就看看你怎么给我翻盘。”靳寓廷丢下句话,转身走了出去。
当晚,他没有回主卧睡,直接去了客卧。
顾津津在床上躺了半天,起来的时候有些冷,屋内的暖气应该没有开足,她吸了吸鼻子,觉得头晕目眩。
她轻拍下自己的脸,她虽然没有什么恋爱经验,可她是个画漫画的,有些套路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就全都忘了呢?
男女之间就像是一场博弈,谁先认真,谁就先受伤。
东楼。
卧室内仍旧一片狼藉,床上的女人已经被抬了出去。
佣人手忙脚乱换上了新的床褥,秦芝双发了一通火后也回去了。
靳韩声坐在沙发内,看着佣人来来回回地走,他心口的火难以压制,冲着门口挥下手。“都出去!”
佣人战战兢兢抱了被血染红的床单出去,靳韩声魂不守舍的靠在椅背内,他没有想过要跟那个女人发生实质性的关系,他只是恨,很恨很恨,他就是要折磨商陆。他如今满身疲倦,他似乎忘了商陆心里一直没有他,这样的刺激对她来说,又有什么用呢?
靳韩声弯下身,双手捧着脑袋,门口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靳韩声不想被人看到他现在这幅样子,他沉声喝道,“出去!”
脚步的声音并未停顿,反而是由远及近,靳韩声一抬头,刚要动怒,却看到商陆站在他跟前。
他脸上挂了彩,眼神阴狠的落在商陆脸上,“出去!”
商陆吓了一跳,却并没有逃走,她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手指落在他嘴角处,靳韩声感觉到她的指尖在他的伤口处摩挲。他想要将她的手拍开,却不舍得,他修长的手指一把握住商陆的手背,靳韩声另一手圈住她的腰,让他坐到自己腿上。
“商陆…”
商陆盯着他的脸不住在看,她两手覆到他面上,她从来没见过他受伤的样子,“血…血是不是你的?”
她刚才出去的时候,看到佣人抱着床单,靳韩声将她抱紧,不住跟她说道,“不是,不是我的。”
“你没事吧,没事吧?”
“没事。”
靳韩声说到这,心头酸楚不已,他两手越抱越紧,脑袋埋在商陆颈间,“你爱的人为什么不是我?我不介意你疯了,你一辈子都这样,我就一辈子养着你,可是你的心里,为什么就没有我呢?”
商陆这会居然不怕他,她用手抱住靳韩声的脑袋,小手不住在他头上拍着。第二天一早,商麒就去了西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