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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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陌笙箫悲愤交加,“你什么意思?”

“你是我女人,我和你做天经地义,你还妄想谈什么交易吗?”

他和她的每一次,陌笙箫似乎都是抱着目的而来,从没有单纯的水乳相融过。

笙箫蜷缩在墙角,她看着聿尊一件件将衣服穿上,恢复成风度翩翩的样子。

夜间的海水都在零度以下,再加上涨潮的原因,陶宸撑不了多久。

陌笙箫悄然起身,她拿起水果盘内的刀子,聿尊背对着他,正将袖口挽起来。

笙箫攥紧了刀子,猛地冲向前,男人反应极快,一个侧身就扣住笙箫的手腕,将她推倒在床上,“你想杀我?!”

他难以置信地阴森着脸,眼神凶狠暴虐,他料到过陌笙箫会有怎样的反应,他却从没想过她会对他动刀子。

“聿尊,我只是想让你尝尝,被人凌迟是怎样的滋味,”陌笙箫身上裹着床单,“你这样对我,比凌迟还要让我痛苦,我做不到你那样人面兽心,我也没有力气再和你玩下去。”她站在床头,将身上的被子扯去。

“怎么,刺杀不成,想来色诱?”聿尊站在她三步开外。

他的纠缠,仅仅因为,他们曾有过的性,令他深深迷恋。

陌笙箫指了指自己胸前,“这具身子如果破损,聿尊,你还会如此纠缠吗?”

她眼见男人神色惊慌,“你想做什么?”

她掏出尖锐的刀子,将刀尖正对胸前,“聿尊,我被你逼得真想去死,我若毁了我的身子,你是不是就能放手了?”

她五指紧握住刀柄,陌笙箫也不知道怎会有勇气去割下这一刀,刀口贯穿整个胸脯,殷红的血飞溅出来,雨幕般汩汩流淌过白皙的肌肤,凝结在她光洁的小腹处。

“不——”聿尊眼里猛地犹如被剜去双眼般刺痛,他伸出手臂,心口更如反复碾压一样剧痛无比,他甚至感觉到眼眶朦胧着视线,看不真切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笙箫,不要!我没打算让陶宸死,我这就放了他,你——”

陌笙箫的第二刀,彻底攻溃聿尊最后的强硬,笙箫当真已是绝望透顶,她看不到一丝存在下去的希翼,如果自此真的能摆脱,她宁愿在身上割上一千刀一万刀。

聿尊抢先过去扣住她欲要划下去的手,“笙箫,我什么都答应你,你若真恨,就应该对着我来。”

陌笙箫眸子由茫然转为清明,她抬起手里的刀,双手紧握刀柄,聿尊以为她还想割下去,便继续去阻止,笙箫却已然将刀尖对准男人,他显然也意识到了,手上的力道跟着松开。

刀尖用力被刺进聿尊肩膀,陌笙箫并没有停止动作,她手臂用劲向旁边划去…

撕拉——

一道血口子深可见骨,喷涌出的血溅到笙箫脸上。

原来,他的血也是热的。

正文 109跟他回去

人生若只如初见,如果不是彻骨地绝望,她也不会这般对待自己。

陌笙箫紧握手里的水果刀,身上的疼一寸一寸蔓延至心房口,聿尊肩胛的鲜血溅到她手背,顺着指缝的间隙肆意流淌,笙箫整个手掌都感觉到粘稠,她看到聿尊的伤口瞬间肿起来,血流的极快,刀口处已见暗黑色的血块凝结。

男人眉头都未皱下,大半件深蓝的毛衣浸泡在血水内。

这一刀下去,果然让他知道她心里有多恨。

陌笙箫完全忘记身上的痛楚,她睨着聿尊的肩膀,眼睛里面平静如常,既无半分担忧之色,也无半色惊慌失措,她松开手,水果刀掉在脚边,手掌竟因血液的粘稠而蜷起,完全不能打开。

“够了吗?”聿尊缓了语调,竟没有再大声。

陌笙箫按在胸前,痛的宛如被割去心脏般,她对男人的话充耳不闻,视线穿过他脸颊望向远处,“你答应我的,把陶宸放了。”

他于她而言,已成了一粒尘埃。

陌笙箫的眼里,再容不得一颗沙子的存在。

她眼神静谧如斯,直逼聿尊深不见底的潭底,“又想说话不算数吗?你放,还是不放?”

男人擦肩走过去,卷起床上的被单裹向陌笙箫,她冻得发抖,却不肯接受他地碰触,聿尊拿来医药箱,想给她清理伤口再送医院。

“你别白费心思了,”陌笙箫靠向旁边的酒柜,“我最后问你,放,还是不放。”

“我放!”聿尊啪的将药箱摔在地上,里头的酒精和纱布滚了满地,他动作太大,牵扯到肩膀的伤口,他尽管咬牙硬是没有表现出来,但鬓角处已见冷汗渗出。

笙箫挂在酒柜上,眼见就要体力不支。

聿尊最终咽下这口气,忙蹲下身去捡地上的药箱。

“我不会让你碰我的,就算我流血流干净,也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你信守你的承诺就够了。”

聿尊的手落在药箱上,动作因她的这句话而僵住,陌笙箫全然不会去接受他所谓的好心,他将她逼到这份上,要残忍,要冷血,谁不会?

他对她的好,她视而不见,就已经是最好的还击。

聿尊起身走过去,将被单重新裹在笙箫肩上,“跟我回去,你如果想光着身子上医院的话,我不会再阻拦你,若还想在这浪费时间,我就怕你心心相系的那个人等不了。”

陌笙箫嘴唇毫无血色,脸色惨白地跟着聿尊出了船舱。

男人弯腰欲将她抱起身,陌笙箫却双手紧握住栏杆不肯再向前多走一步,伤口的痛噬心碎骨,她不像聿尊,不可能可以硬挺过去。

守在另一处的两名男子赶过来,“聿少,您受伤了。”

聿尊摆了摆手,“去把他拖上来。”

两人对望了眼,“是。”

黑色的身影消失在游艇一头,陌笙箫十指紧扣住金属栏杆,海风穿过单薄的被单侵袭至伤口,她一个劲发抖,受伤的地方疼痛至麻木,聿尊双手环在她胸前,“走。”

“我怎么知道…”陌笙箫嘴唇颤抖,“你会不会又骗我?”

她手背因用劲而泛白,一条条浅蓝色的血管绷的很紧。

在她眼里,聿尊早已十恶不赦。

陌笙箫强撑着,她松开一只手按在胸前,她方才只是绝望到了尽头,尽管那样,她也没有想过真的去死,既然如今的她什么都是聿尊的,她就不想再将完整的自己给他。

疼痛令她脑子越发的清醒,强烈的求生欲使得笙箫按紧伤口。

陶宸被两名男子拖拽上岸,他连呛几口海水,被丢在沙滩上时冻得四肢麻木,蜷缩着竟一个手指头都不能动。

他艰难地撑起眼皮,嘴唇乌青,身子抖得厉害,双腿像是抽搐似的反复划过沙滩,他握起双手放在唇前,十个手指通红发肿。

二人将他丢下后就回到游艇。

陌笙箫望向那座已被烧成灰烬的木屋,这儿人烟稀少,事发至今,竟连辆消防车都没有赶过来。

她眼睁睁看着虚构的幸福被破碎。

“我和陶宸的所有东西都在屋里面,他身上没有钱,他为我还卖了房子,丢去工作,我想确保他能过得好。”

聿尊别过脸,“你们两个留下,等他身体恢复后,给他笔钱。”

“是。”

聿尊不得不佩服,她居然在这种时候还能为陶宸考虑周全。

陶宸的视线追着那两名男子来到游艇上,聿尊抱起陌笙箫,她这才松开手。司机将车子开到路边,陶宸眼见陌笙箫被抱下游艇,他蹬动双腿想爬起来,可冰冷彻骨的阴寒令他四肢失去知觉,他一时半刻完全不能站立,“笙箫,笙箫——”

海风卷着浪花,扑打在礁岩与夜色之间,呼啸的声音完全淹没陶宸虚弱地叫唤,陌笙箫望见他撑起身,膝盖跪在沙滩上,正用手肘向前爬行。

她听不见他的叫声,却能知道陶宸此时的焦急同惊慌,陌笙箫鼻尖酸涩,血渗出白色的床单,露出斑斑点点的嫣红。

“笙箫——”陶宸伸出手掌,那点距离原来已变得遥不可及,司机打开车门,聿尊抱着笙箫弯腰钻进后座。

陌笙箫扳住车窗,“我怎么才能相信你?你若继续对他不利,我还能找谁去?”

“笙箫,”聿尊握住她的手腕,“你跟我回白沙市之后,我不会再为难他,我的目的只是你,与旁人无关。”

笙箫扭头望向陶宸所在的位子,聿尊摆下手,示意开车。

“不要,笙箫——”

黑色的轿车犹如游动在暗夜的幽灵,陶宸浑身战栗,手指被尖利的沙石划破,车子发动后提速,绝尘而去。

“笙箫——”

陌笙箫在最美好的年华中,遇见的第一个对她好的男人,就是陶宸。

车内预先开着暖气,一个提速,她再次回头时,已经看不见陶宸的身影。

陌笙箫原先以为严湛青会真的对她好,真的可以不在乎她的过去,直到在千色的那次意外,严湛青抱住她说,笙箫,再忍忍,我们不要这个孩子时,她才幡然醒悟。

真正的爱是要包容的,她从不否定严湛青对她的感情,可他们之间突破不去的东西太多。

而陶宸,却不一样。

他阳光,乐观,性格温和。陌笙箫于他的感情甚至及不上严湛青那么炙热,可他却是笙箫真心想交付终身的人,她真的想和陶宸过一辈子。

陶宸趴在沙滩上,头发和脸部都是沙子,遮住他已然朦胧的视眼。

陌笙箫被送去附近的医院,但因为是小地方,医疗设施并不齐备,加上聿尊也不放心将笙箫放在这治疗,简单的伤口处理之后,他就抱着笙箫疾步回到车上,让司机马不停蹄赶回白沙市。

陌笙箫在医院服过止痛和消炎的药,这会昏昏沉沉,一个劲在喊痛。

她蜷在聿尊胸前,失去张牙舞爪的力气,乖顺的令他不适。

他想起初见陌笙箫时的情景,她站在公交站台眺望,聿尊当时心里只想着,她长得极好看,模样娇嫩,正是他喜欢的。结婚后,她时不时会流露秉性,有时也会撒娇,圈住他的脖子缠着他弹琴。大多时候,她还是喜欢安静地看书,有段日子却极爱黏住他,聿尊开始怀念彼时的光阴,他和她不再如现在这般剑拔弩张,陌笙箫更不会恨到想置他于死地。

聿尊想来,莫不是他真做错了?

他错在哪?

放不了手也错了吗?他学不会成全,他成全了笙箫的幸福,谁来成全他?

他想法秉承了他从小沿袭的霸道自我,因为还在他少不更事时,就有负责训练的人告诉他们,想要的东西要靠自己的双手去抢,你若不动,东西不会乖乖送到你手里。抢不到的,就毁掉,如此简单。

他想,他没有毁掉笙箫,他也不想毁掉笙箫。

车子飞驰在高速上,玻璃挡住外面呼啸而过的凛冽寒风。

聿尊掏出手机,拨出个熟悉的号码。

“喂?”另一头声音慵懒,床气十足。

“给我准备间手术室。”

聿尊听到另一头传来咒骂声,“你看看现在几点?你要死吗?”

“别废话,我一个小时后到。”

徐谦睁开幽暗的眸子,“你又招事了?”

“不是我。”

“是旁人我管不着,让她去死。”

“还有58分钟,我直接去你医院,倘若见不到人,我将你私自研药的事捅出去。”

徐谦狠狠挂上电话,一看时间,才凌晨三点。

聿尊眸子睨了眼窗外,“再开快点。”

“是。”

陌笙箫是在颠簸中被痛醒的,车子拐弯进入地下室,徐谦已将手术室准备好,聿尊赶到时,他穿着白大褂,双手环胸站在门口,里头护士及助手也已到位,他身子倾斜靠着,“将人抱进去吧,女人债真多。”

陌笙箫被轻放在手术台上,全身被床单裹得密不透风,徐谦戴上手套走过去,“把床单剪开。”

他定睛一看,又是这女人。

“你又玩什么?”他眼眸扫向聿尊,“再整这么变态的事出来,自己收拾残局。”

陌笙箫被头顶的大灯照的异常清醒,“你们想做什么?”

“嘶啦——”

床单被剪开。

她一眼认出徐谦,“我不要,放开我——”

“你还以为我想给你弄,”徐谦知道她忌讳什么,“放心吧,上了我的手术台,没有男人女人区别,你也不想胸口留着几道难看的疤吧?”

“我情愿留疤,我不要在这…”

聿尊走过去按住她的肩膀,“笙箫,你别动,不会有事的。”

他只相信徐谦。

徐谦扯开他的手,聿尊和南夜爵一样,先前也没见他俩对别的女人有多疼惜,徐谦睨了眼手术台上的笙箫,她不是他的女人,所以用不着好言相劝,他拿起旁边的麻醉剂,直接一针下去,制止住她的吵闹。

多省事。

“别让她留疤。”

“那你当时倒是别弄啊,”徐谦接过助手递过来的手术刀,划开陌笙箫胸前的被单,那两道伤口极深,“我用肉线给她缝,等伤口长好了就是一条浅红色痕迹,恢复好的话会与皮肤颜色一致,倘若不理想,做个整容也看不出来。”

聿尊听闻,这才松口气。

“刘渊,你去给他清理伤口。”徐谦睇了眼,就知道聿尊伤的很重。

陌笙箫注射过麻醉后沉沉睡过去,等醒来后,她人已在御景园。

耳边传来说话的声音,笙箫并没有睁开眼睛。

“她的手,你给看过了吗?”

徐谦视线落在笙箫放在被子外的右手腕处,“第二刀划得太深,伤及经脉,我想医生应该告诉过她,三斤以上的东西不能再动。”

聿尊犹自沉默片刻,“那,能治吗?”

“不能。”徐谦回答的十分干脆。

“我可以送她去国外…”

“尊,”徐谦意识到男人陡然扬高的语调,“没用的,就算她治疗及时,可伤及经脉后,手的灵动性不可能恢复,更别说是再弹琴了。”

陌笙箫对于这个结果已能安然接受,她最难过的时候,陶宸陪她已经走过去,现在重新提及一次,她只是觉得心头悸动,却不会那么疼了。

聿尊却以为,足够的钱定能医好陌笙箫,他不曾想过她的手,有一天竟真的连钢琴都不能再碰。

他还记得笙箫在华尔开学庆上的演出,那时候他就想,这世上最美好的琴声必然是出自她的手下。

徐谦走过去给他检查伤口,“你还是住院吧。”

聿尊将衣服穿上,“不去。”

“我看你伤口会感染的可能性很大,如果出现发烧的反应,马上打电话给我,不然可就真的麻烦了。”

聿尊并未当回事,他受伤也不止这次,虽然深刻见骨,但处理完后未见有何不适。

陌笙箫继续装睡,胸口的痛好了许多,她听见徐谦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尔后,旁边的床榻凹陷下去,聿尊受伤的胳膊环在陌笙箫小腹前。

她回来时昏迷不醒,何姨也没敢多问,这会正在厨房忙碌着,笙箫醒来肯定要吃东西,也不知道她离开后究竟出过什么事。

陌笙箫背对着聿尊,她睁开眼睛,视线望出去的地方很陌生,房间布局也不像是在皇裔印象。

聿尊显得很累,没多久便呼吸沉稳着熟睡过去。

笙箫拉开他的手,起身时胸口紧绷着,一道撕裂般的痛楚令她不由蹙眉,她手臂撑住床头柜,勉强站起身。

房内开着中央空调,恒温的感觉十分舒适。

陌笙箫头重脚轻,她走出房间,正好何姨蹑手蹑脚上楼,想来喊他们下去吃晚饭。

“笙箫,你醒了?”何姨喜出望外。

“何姨。”

跟上楼的海贝在陌笙箫脚步撒泼打滚,还用嘴咬住她的裤腿。

“海贝,笙箫这会有伤,快让开。”

何姨用脚拨了下海贝的身子,陌笙箫在她的搀扶下下楼,“海贝的脖子怎么了?”

“噢,和爵少家的小狗打架,海贝把他家狗给咬伤了,后来童童非要过来,趁我不注意,把海贝脖子里的一撮毛给剪了。”

童童?不就是她结婚当天遇见的那个小女孩?

“何姨,这是在哪?”

“是御景园,聿少一早就把这给装修过了,说等你回来,就搬这边来住。”

陌笙箫顿住脚步,原来他真是早有打算。

他以为,换个住的地方,就能抹去所有的伤害吗?他想的太过简单。

“你饿了吧?”何姨晚上煮了粥,“聿少吩咐过,你现在身子还很虚,所以特意让我给你准备的清粥。”

“何姨,谢谢你,”陌笙箫坐到餐桌前,“你不用为他说话,他是怎样的人,我心知肚明。”

“笙箫,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陌笙箫接过何姨递给她的碗,“是误会就好了。”笙箫不愿多说,何姨也就不便多问。

“你说的童童,也住在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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