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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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杀，我自己来！”梵灵枢要爬过去捡匕首。
御无释稍微用力就把她拉回来，按在怀里：“你不会死的。”
“我不怕死啊！我怕变成狼人，不但恶心，还连自己的意识都没有，这不过也是行尸走肉，不如死了！”
“我又不嫌弃你。”御无释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她受过伤的地方，都让他觉得心疼。
“我嫌弃我自己。”梵灵枢咬着牙说，“宁可死，也绝不受此屈辱！”
“傻瓜！”他轻轻戳了一下她的脑袋，“我就在你旁边，你一口一个死的，是故意让我难过吗？”
梵灵枢抿着唇，情绪有些低落：“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一点儿也不想死。”
她想到自己的阴阳轮回眼，想到义父的仇还没有报，就这么死了，她怎么能甘心？
“放心，有我在呢。”御无释轻轻摸着她的头发，温柔小心，像是呵护最珍贵的宝贝。
梵灵枢心里像是一股温暖的泉水缓缓流进去。
在生死关头，她才会看清自己的心。
对御无释的感觉，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了质，这个人靠近自己不怀好意，但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他始终是唯一守着自己的人了。
心里的防备慢慢放松了，听着他说着充满安全的话，也能坦然地笑出来。
“有时候想想，死在你身边也能不错。”
看着她手上渐渐长出的利爪，御无释轻轻伸出手握住。
梵灵枢顺势靠在他的肩膀上，喃喃地说：“那位让你一直记挂着的神女，是个什么样的人？”
“像你一样。”御无释说。
唇角弯起，她问：“你是说眼睛吗？”
听说她这只阴阳轮回眼，曾经是属于那位神女的。
她一直觉得有些人的感情太过于坚固和长远，她曾经不能理解，但穿越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发生了太多事情，让她终于相信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牢固的堡垒。
看到御无释，她就更加相信了。
如果这只阴阳轮回眼真的是属于那位女神的，那么她死了之后，把眼睛还给他，也算是最好的归宿。
这总比被鹿仙台那些老头子抢走要好。
如果是那些老头子，她宁愿和这种眼睛同归于尽。
现在能心平气和和御无释说话，便是她已经想好眼睛的归宿了。
“为什么要一直说眼睛？”御无释问，她真的很在意阴阳轮回眼吗？
这双眼睛他并不喜欢，如果可能，他甚至希望能毁掉这双眼睛。
如果不是因为这双眼睛，他怎么会失去她？
其实除了这双眼睛之外，他更喜欢她其他部分，比如她的笑容，还有她带着体温的香气。
“眼睛…”梵灵枢闭上眼睛笑了，“我身上最有用的，大概就是这只眼睛了吧。”
“谁说的？”
“难道不是吗？”梵灵枢说，“如果不是因为这双眼睛，我想你不会找上我吧。”
没有阴阳轮回眼，她大概也不会遇到他，更加不会经历这一切。
没有阴阳轮回眼，她现在一定还在鹿仙台，和义父守着那座孤单的蓬莱岛，每天自娱自乐，生活的简单幸福。
正文 第612章 圣泉之水【1】
等她长大一些，就嫁给洛辞，被整个鹿仙台的女人们羡慕。
她能做好洛辞的妻子吗？
大概不能吧，以她经常犯错的性格，肯定会闹得他鸡犬不宁。
但是没关系，小师叔从来不会生她的气。
梵灵枢慢慢闭上眼睛，脑袋越来越无力的垂下…
一旦她的意识消失了，她就会变成狼人，那阴阳轮回眼岂不是被糟蹋了？
“御无释…”她抓住他的衣领，努力靠近他，“我的眼睛，你拿去吧…”
御无释一愣，为什么要拿她的眼睛？
他要她的眼睛干什么？这原本就是她的东西。
“灵枢。”他轻轻拍着她的脸，“不要怕，有我在，很快就会没事了。”
“我才不怕呢。”梵灵枢捏起拳头，锋利的爪子割破了掌心的肉。
御无释连忙抓住她的手，低下头吻住她的嘴唇。
一丝紫色的灵力缓缓从他口中渡给她。
他在她唇上轻轻咬了一下，才离开。
梵灵枢毫无知觉，整个人都昏迷了，他只是用自己的灵力保住她的意识。
夕阳彻底沉入了焰沙河中，黑夜缓缓降临，焰沙河变成一条黑色的丝带，没有尽头地蔓延到大陆的尽头。
河面上夜风凉飕飕的，御无释把她搂进自己怀中，心里有些满足。
“陛下。”身后有人说，一道黑色的影子缓缓靠近。
穿着黑色斗篷的男人走到头面前，掀开斗篷帽子，在他面前半跪下来。
“钟韬，你来这里坐什么？”御无释慵懒地掀起眼皮，问道。
钟韬道：“察觉到陛下的命源有些不稳，属下怕陛下出意外，赶来看看。”
他说着，看向御无释怀里的梵灵枢，不过以自家陛下极度强烈的占有欲，他也只敢匆匆扫一眼，便重新低下头。
“原来是梵姑娘出事了。”钟韬似乎并不意外，“自从陛下把自己的命源之血给了她，一旦她的性命受到威胁，陛下的性命也岌岌可危。”
“所以才要保护她。”御无释说。
“但她毕竟只是一介凡人，而且实力也太弱了，这样子陛下岂不是时时处在危险之中？”
“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
御无释的言外之意便是：老子乐意，老子开心，你管得着吗？
钟韬讪讪地说：“她现在这个样子很危险了，生命气息如此之弱，恐怕也撑不了即使多久，等她死了…”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御无释懒懒地问。
钟韬道：“要保留她的生命气息，其实也不难，属下知道有一个傀儡之国，里面住着一位大陆上最伟大的傀儡师，听说他能将死人变成活人，甚至能赋予他灵魂！”
“那是让她变成傀儡吧。”御无释冷冷扫了他一眼，“出什么馊主意？”
“陛下，”钟韬委屈地说，“这不是馊主意，您想想看，傀儡可以完全听命于您啊，这梵灵枢处处忤逆您，惹您不开心，她若是个傀儡，您让他干什么她就干什么？乖乖地在您身边，永远不会逃跑，多好啊！”
正文 第613章 圣泉之水【2】
御无释冷哼：“我要一个听话的傀儡做什么？”
钟韬懵了：“您不是说过，希望她能乖乖地呆在您身边吗？为此，属下才到处打听，终于打听到这一个强大的傀儡师…”
“留着你自己用吧！”
御无释抱着梵灵枢站起来，夜风吹着两个人身上的衣服四处翻飞纠缠，有种别样的美感。
“陛下要带她去哪里？”
“神界。”御无释轻描淡写地说，“如今只有那个地方能救她了。”
“陛下，这怎么可以？”钟韬立刻不顾一切跪在他面前阻拦，“您现在的身份去了神界，一旦被发现就是死路一条啊！”
“滚开。”御无释一脚把他踹开，嘴角边挂着邪冷的笑，“如今这世上，谁能让我死？”
钟韬差点儿滚到水里，挣扎着爬起来，跟在他身边，苦口婆心劝道：“陛下，此事再多筹划筹划吧，您要去神界，我们还得多做一些准备，确保万无一失…”
“我能等，她等不了。”御无释散漫地说，“我的命源之血都与她分享了，生死算什么？如果她死了，我也就不存在了。”
这一番话，听得钟韬只想哭，陛下付出了这么多，可惜梵灵枢这个臭丫头就是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让陛下伤心。
“那我陪着陛下一起去吧！”钟韬下定了决心，反正他的命也是陛下给的，生生死死早就不算什么了！
焰沙河边，很快，三个人的身影就消失在黑夜中，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阴阳轮回*******
江家堡
昔日赤云国中最辉煌的家族，不过短短几个月，竟衰败成门可罗雀的惨淡景象。
如今身上还流着江家血脉的人，仅仅剩下一个江望桥，他一辈子做着江家家主的美梦，但经过这次事情一吓，精明的商人也有些神志不清了。
身边还是有很多护卫，但江望桥如今草木皆兵，任何人都不能靠近自己，甚至吃的喝的，都要亲力亲为。
他怕稍微一不小心，就像大哥二哥那样，变成狼人，最后因为肉体承受不住狼人的暴躁，直接爆体而亡了。
江家上下被屠了个满门，真的应验了五十年前江少歆所种下的诅咒。
江氏一族从此断子绝孙，所有族人都将成为人不人，兽不兽的怪物！全都身首异处，死无葬身之地！
据说，鹿仙台弟子在帮那些江家人收敛尸体的时候，连尸体都拼凑不全，只得全部收敛在一处火化合葬。
由于破了案，江家也算清静了，最后一天鹿仙台的人准备离开时，江家来了一位贵客。
这位贵客很不一般，他如今是赤云国的镇南王，六十多岁依旧守在前线，为皇上护着赤云国和玄月国交界的那一道防线。
这么多年以来，他是在军事上唯一能和玄月国西域大都督慕骁比肩的人物。
而他的身世比慕骁这种军政世家出生的贵族子弟要传奇许多。
他是奴隶出生，曾经还是奴隶起义军的首领，后面被皇上招安，
正文 第614章 圣泉之水【3】
他是奴隶出生，曾经还是奴隶起义军的首领，后面被皇上招安，从此对皇帝忠心耿耿，五十年来，他和皇帝惺惺相惜，共同扶持信任，共同将赤云国治理成如今能和玄月国抗衡的辉煌盛世。
赤云国最大的家族是江家，江家出过不少厉害人物，不管文官还是武官，要平安任职，都逃不过江家的势力，所以人人都要上来巴结。
只有这位镇南王君小麻，从来不给江家面子，一心拥护皇上。
鹿仙台弟子引着君小麻进来时，正在喝茶的洛辞也停下动作，抬头看着他。
年逾六十多的老人，依旧精神矍铄，一双眼睛闪着锐利的光。
他很清瘦，五官隐约能看出年轻时是个俊秀的人。
穿着一身褐色圆领直裰，身上没有武器，经过岁月沉淀，褪去了曾经奴隶的艰涩羸弱，变得越发沉稳大气了。
这样一个存在感强烈的人，洛辞第一眼看见时还是失望了。
果然跟她的差别很大，根本不是年龄的关系。
五十年前那个总是在他屋子外面捣乱的君小麻机灵狡猾，不做什么坏事也能把他气得够呛。
明知道他挨饿，还天天在他屋外烤鱼烤肉，大快朵颐。
知道他喜欢安静看书，她吃饱了就招一群奴隶小孩来，在外面闹一整天。
有时候，他从窗外看去，都很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能折腾，难道不累吗？
可是看着看着，他竟觉得很羡慕她可以那么没心没肺的折腾。
回到这一世，再去想那些回忆，他的心忽然变得很柔软。
那个时候在他屋外捣乱的君小麻，不正是曾经蓬莱岛上活泼天真的梵灵枢吗？
她是不是一点儿都没有改变？是不是和他一样向往着再回到蓬莱岛？
可是当看到她和御无释一起离开的时候，他知道是自己可笑了…
“清音仙君。”君小麻又喊了一声，还轻轻咳了一声。
尘枫在一旁，轻轻戳了一下洛辞的手臂，他才回过神来，有些失态，刚刚竟端着茶杯出神了。
“抱歉。”他说，脸上的神色一点儿都没有变。
“为了彻查苍狼的事情，清音仙君必定吃了很多苦头吧。”君小麻平和地说，他毕竟是长辈，哪能跟这些小辈计较？
“其实出力最多的是赤云教的梵灵枢，只不过她已经离开了。”洛辞说，“这一次的凶手，也是她冒着生命危险抓住的。”
“赤云教？”君小麻皱眉，谁都知道赤云教是魔教，那个梵灵枢更是个臭名昭著的妖女，听说十分冷血凶残。
“咳咳！”一旁的鹿仙台长老咳嗽了几声，笑着说：“镇南王不要想太多，阿辞年轻，性格仁慈大度，分一些功劳给赤云教的人，也只是客气而已。”
洛辞眉心一蹙。
这些事，分明就是梵灵枢调查的，她几次冒险，差点儿丢了性命。
这些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为何长老要混淆是非？
君小麻也只是礼貌地笑了笑，他对过程自然不感兴趣，魔教妖女更不是他这次来的目的。
正文 第615章 圣泉之水【4】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他便说：“其实这次千里迢迢从边疆赶来，只是为了见一见那个叫江少歆的人。”
“江少歆是鹿仙台弟子，我们已经请示了皇上，苍狼一族没有灭绝，处死江少歆恐怕引起苍狼族的怒火，所以由我们鹿仙台把他带走，关押在鹿仙台的禁地中，以经文符咒驱散他的恶念，使他归于正道。”长老笑着说。
“如此也甚好。”处罚的结果君小麻早已经知晓，“但能不能让我单独见他一面？”
“镇南王，那苍狼凶猛得很，恐怕…”
长老不理解，可是洛辞完全理解君小麻的心情，因此打断了长老的话。
“既然镇南王想见，自然可以，小心一些便是，尘枫，带镇南王去见江少歆。”
尘枫点点头，连忙引着君小麻走出去。
“阿辞，你刚刚在镇南王面前说的是什么话？难道要让人以为赤云教的妖女比我们鹿仙台厉害吗？”长老埋怨道。
洛辞放下茶杯，说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如果不是梵灵枢，根本抓不住这个幕后黑手。”
“怎么抓不住？我们鹿仙台来了多少人，幕后黑手迟早都会抓住的！”长老不甘示弱，“何况，你那个弟子江少歆，从他一来鹿仙台我就觉得他有问题！我早就怀疑他了！”
“既然怀疑，长老为何不说？”洛辞第一次觉得这些平日里大义凛然仙风道骨的长老们竟是一副小人嘴脸。
脑海中忽然响起之前梵灵枢的话。
…
“我说谁是凶手，你就会杀了那个人，帮我义父报仇吗？”
“会。”
“是鹿仙台老宗主。”
“哈哈哈，你不是说会相信我吗？那你敢不敢去杀你师父呀？”
……
他闭了闭眼睛，努力把这些玩笑话从脑子里赶出去。
“洛辞，你这是什么态度？”长老被他呛得涨红了脸。
“长老好好准备吧，很快我们就要出发了。”洛辞说完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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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中，江少歆被关在一座精铁做成的笼子里，他不动也不喊，就是抱着膝盖，像个寻常的少年一样。
君小麻远远看过去，几乎一眼就认出了他。
只是褪去了几分少年的稚气，但他和五十年前其实没有太大的差别。
他走过去的声音引起了江少歆的注意，他是狼，原本各种感官就非常敏锐。
抬头看见是他，瞳孔微微一缩，“你还敢来这里。如果不是那时最后你拼命去救江辞，你也会和江家的人一个下场。”
江少歆更厌恶他，这个君小麻害的哥哥摔断了腿，还害的他被抓去地下斗兽场，从此和哥哥分开。
对他的恨不比对江家的少，只是君小麻这个人又很矛盾，最后那场战斗他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想救江辞。
君小麻在他面前蹲下来，看着他道：“我的成功起源于你们那个时候，可是我一点儿印象都没有，这些年我一直在找原因，当我知道你是苍狼之王的时候，我想或许和你有关吧，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个时候的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正文 第616章 圣泉之水【5】
面对如此真诚的提问，江少歆却皱着眉把他上下打量了一遍，最后蹦出一句：“你疯了吗？”
君小麻也被噎了一下，说：“我知道你是妖，妖族的幻术，妖术是不是可以控制人？”
“我是兽族。”江少歆说，“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君小麻看他的表情很认真，自己也无比失望：“你什么都不知道？”
“知道什么？”江少歆没有耐心，“我很讨厌你，你最好离我远一点，否则…”
君小麻站起来，叹息一声走出去，一边走一边唉声叹气。
五十年了，难道这五十年他都找不到答案吗？
“镇南王有心事吗？”迎面有个人走来，看见他便开口问。
君小麻抬头看见是洛辞，此人是大名鼎鼎的仙君，说不定能解开他的疑惑。
“有时候我会怀疑我自己不是我自己，就像五十年前，我的人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但我根本不知道是为什么，我睡了一觉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在皇宫。清音仙君，对此，你觉得是不是某种作祟的精怪？”
洛辞摇摇头，但没有说话。
君小麻叹息道：“真的太奇怪了，像是有另外一个人在帮我支配人生。”
“镇南王想太多了，有些时候受了惊吓或者伤害，都会影响你的记忆。你如今的权势地位，都是自己打拼而来，难道你要否定这样的自己吗？”
君小麻道：“正是因为如此，这几十年来，从未有一天敢懈怠，我也不过是想知道那个人究竟是谁。”
“这不重要。”
“怎么不重要？”君小麻稍微一愣之后，忽然看向洛辞，“听清音仙君这样说，似乎知道那人是谁？”
“我不知道。”洛辞转身走了，君小麻想追着去问，却看见那一身白衣如同融化的飞雪一般消失了。
君小麻在原地站了很久，千里迢迢赶来一趟，还是没能找到自己追求的答案。
不过有一件却得到了证实——当时自己身上，确实有另外一个人在帮他支配人生吧。
*******阴阳轮回*******
玄月国，嫣园
两道剑光先后落在嫣园外面，守在嫣园外面的老仆人立刻迎上去，恭恭敬敬地行礼。
“仙君回来了。”
洛辞淡淡地点头，道：“进去吧。”
说着抬脚进去，后面的尘枫正跟老仆说着：“我们刚好从赤云国办完事情，本想回鹿仙台，但路上接到您送的书信，说嫣园里进了盗贼，师父便从半路上折回来看看。”
“哎…是我老了不中用，没帮仙君守好这座园子。”老仆愧疚地说。
“您千万别这么说，这园子空着，要是没有您照看，早不知道荒废成什么样子了。”尘枫安慰道，“盗贼偷走什么东西了吗？”
“一些值钱的古董。”老仆抹着眼泪，“那些东西我都守好锁在库房里，那些盗贼也不知道怎么把库房的门撬开，所幸我听到动静，吆喝着惊醒了护卫，把他们吓走了，盗走的东西不多…”
正文 第617章 圣泉之水【6】
说话之间，他们转过影壁，到了中庭的院子。
院子里几棵兰花树东倒西歪，洛辞一眼扫过去，脚步微微一顿。
尘枫大喊起来，心疼地说：“谁把这些嫣兰破坏成这样子的？这可都是师父亲手为师母栽的，只等着他们适应环境便能开花。”
洛辞在兰花树前面停下脚步，看着这些花，心里模模糊糊铺着的一层纸再次被揭开。
这是嫣兰，他曾经为了慕含嫣而亲手种下的嫣兰。
可是慕含嫣就是梵灵枢，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他对她的喜欢，让他放下了理智和身份，迎娶她回家，修了这座嫣园，为她亲手种了嫣兰。
那段甜蜜幸福的时光，一幕幕，重新浮现在心头。
他心里也没有底，不知道那个时候的他，有多喜欢她。
是想现在一样，还是比现在更深？
“师父，这可怎么办？”
嫣兰花不是长在南方的花，在南方须得小心翼翼侍候，等她生长稳定了才会开花。
现在被破坏了，根本不知道怎么修复。
怎么办？洛辞也不知道，破坏了之后还能修复到完好如初吗？
“你们先下去吧。”洛辞说，他想一个人看看这里。
虽然这里是他修建的，但好像没有太深刻的印象，是因为喝了遗忘之泉的缘故吗？
尘枫点点头，转身把老仆和其余护卫都带着出去了。
洛辞一个人在院子里慢慢走着，每一个地方都仔细留意看了看。
他好像记得，和她成亲的时候是冬天，下着大雪，新婚夜那晚上他去帮御无释看病，很晚才回来，梵灵枢就提着个灯笼站在廊下等着他。
回想那天的情形，心里忽然像被什么轻轻扎了一下。
他忽然想起来，那个时候她以为他们是两情相悦，以为她同意成亲是因为想要放弃魔道和他在一起。
没想到还是太天真，他彻彻底底被她骗了。
在亭子里拥裘围炉喝酒烤肉的欢快喜悦，她喝醉之后爬上屋顶，掉到他怀里喊他那一声‘小师叔’，是假的。
他把她的气息封印在十二律上，希望再也不要伤害她，她羞涩而高兴，是假的。
清晨有起床气，对着他撒娇，非要他喂她吃早饭，像个小孩子一样，这也是假的。
战场上她说过不会离开，他吻她的时候她也没有反抗，这一切，都是假的。
假的，都只是在报复他。
洛辞看着每一个她呆过的地方，幸福甜美的回忆却变成毒刺，毫不留情的刺伤他。
他走到书房中，看着挂在墙上的一幅画，是她的画像，微微侧着脸庞，专心帮他研墨。
这一刻被他用画纸记录下来，他用手指摩挲着画上的少女，每一个线条，都倾注着他的心意，她怎么会一点儿都看不到？
洛辞慢慢地在椅子上坐下来，心绪激荡而且，对她的感情仿佛潮水一样涌出来，他用了很长时间才慢慢消化了。
遗忘之泉的作用就这样消失，他自嘲地用手指盖住自己的脸，唇边掠过一丝苦涩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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