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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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02章 圣山学艺【1】
“胆小鬼，你怎么总是躲起来？”
在石头缝中，她又一次找到她，天还是下着雨，她没有抬伞，雨水淋湿了她雪白的衣裙。
他觉得有些惋惜，有些遗憾，也有些愧疚。
一到下雨他总是会害怕，想找个地方躲起来，而每一次她都会出来找他。
小小的他缩成一团，残缺的翅膀抱着一半的身体，软软的。
如果再长大一点他就能长大，就能无所畏惧…不用躲躲藏藏了吧。
他仰起脑袋，眼眸中浅浅的红色湿漉漉的。
“你…别管我。”他偏过头，他没让她来找，为何她每一次都要来？
他们又没有什么关系，偏偏要这样，弄的他心里很愧疚，好像有多对不起她似的。
“我要是不来找你，你是不是打算一直这么躲着呀？”她笑眯眯地问。
“胡说，我才不会！”他认真地强调，“只是，只是下雨…我躲雨而已！”
明明害怕得脸色发白，偏偏还要这么嘴硬。
她无奈地摇摇头，眼神又温柔又好笑。
“你笑，你笑什么？”他没有底气地问。
“我没有笑呀。”她明明笑着，还想骗他。
他稚嫩白皙的小脸涨红了，鼓着圆圆的脸说：“你凭什么嘲笑我？你又算什么？整天往这种穷乡僻壤跑，多半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人！”
“唉…”她轻轻叹息着，“我告诉你，我其实很厉害呢。”
“骗谁呢！”他哼了一声，别过圆圆的脸。
“唉…”她又开始叹息，“真的呢。”
“不信！”
“那你看着。”她忽然挥了挥手，雪白的衣袖从他眼前拂过，那种柔软轻薄的布料，他往后的一生，似乎再也没见过。
不知道是什么珍贵的材质。
他抬起头，看着四周，什么变化也没有。
当一道刺眼的阳光映入他眼眸时，他才愣了一下。
咦…
刚才淅淅沥沥的雨，竟然停了。
天边出现一道彩色浮桥，无比清晰，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美丽的彩虹。
嘴巴微微睁大，是她让雨停了吗？
“怎么样？雨停了哦。”她说，“是不是很厉害？”
他眨着眼睛，半晌又说：“雨本来就要停了！你少糊弄我！”
“唉…”她没办法了，轻轻点了点手指，忽然之间乌云布满天空。
轰隆——
惊雷滚过天边，彩虹瞬间消失，眼看着一场暴雨将至。
他怕打雷，怕下雨，忍不住缩了缩身子。
“别怕。”她温和地说，又一挥手，乌云褪去，阳光重新洒下来。
彩虹又挂在天边，像是飘舞在她身后的彩色衣带。
这一次，她彻底愣住了。
真的是她让雨停了，而且一瞬间又可以下雨。
说下就下，说停就停。
“你，你…”他结结巴巴的，看向她的眼神都变了，“你怎么做到的？这样的本事，是上哪儿学的？”
这孩子，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崇拜她，而是想要学这样的本事。
看来他渴望强大的心，真的很强烈呢。
“你想学吗？”她笑眯眯地问。
他看着她，坚定地点头。
正文 第703章 圣山学艺【2】
“想！”
“那么…”她偏着头，很认真地想了想，“我倒是可以教你，看样子你还算一颗好苗子。”
她教他？
他看着她，打量了好几遍，才问：“你多大了？”
“我…”她认真地说，“男孩子问女孩子的年龄，是一件没有礼貌的事情，你知道吗？”
他呆了呆。
她又补充：“问体重也是一样。”
“不会是心虚吧，你也没多大，居然想教我？”
“我怎么看都比你年龄大，你拜我为师，叫我一声师父，也不算亏，何况我能教你很大的本事呀。”
他用红色的眸子看着她，她也看着他。
两人大眼对大眼，半晌之后，他才说：“我拜你为师，你会带我离开这个地方吗？”
“不会。”她直接地摇摇头，“对于你来说，我在的地方比这里危险一百倍，那里的人也比这里危险，你不能去。”
他心想：哼！吹牛！
她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在骗你？”
“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说了我很厉害的。”她微微嘟嘴，“我没有骗你，也许等你很厉害了，比我还厉害，才能到我生活的地方去吧。”
“反正我也不想跟你走。”他嘴硬地说。
他想离开这里，因为这个地方的人拿他当怪物，他想堂堂正正地生活，做个正常人。
“放心吧，你变得厉害之后，自己也会离开这个地方，道更加广阔的天空去。”她柔声说着。
他哼了一声：“那你教我吧，我要勤学苦练！”
“我一个月能来一次，每次教你一样本事。”她笑着说。
“为什么？”他追着问，这么久才来，他怎么学本事？
“放心，虽然我不能天天来，不过我也会陪着你。”
“怎么陪着？”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一点，细微的光芒一闪而过，一只小小的白色蝴蝶从她指尖飞出来。
那是最平常的蝴蝶，可是…却美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这是我的灵力所化，你可以跟它说话，我都能听见哦。”
蝴蝶在他面前飞舞着，他微微睁大了眼睛。
灵力…
大陆上传说中那些修仙之人使用的灵力吗？
“我以后，也能使用灵力吗？”他充满了向往，如果他也可以，那就太好了。
他会把那些叫他怪物的人统统杀光！
他年纪还小，眼底深处还藏不住冷冽的杀意，被她一眼看穿。
“越是强大的人，背负的责任越重。”她轻声说，“如果强大只为了杀戮，那就算能毁天灭地又如何？”
他懵懂地看着她，此时的他，完全不明白她说的责任。
强大，难道不是为了让自己不再被欺辱吗？不是为了报仇吗？
“有朝一日你会看见日月星辰，生死轮回，这是世上最简单亦最困难的事情。杀戮不过一刹那，不值得你用多年苦修去换取。”
她微微笑起来。
尽管他听不懂，但幼小的他却愿意记在心里。
也许他终有一日会懂的，待他强大到藐视生死。
可是…
元羿慢慢睁开眼睛，在一片黑暗中，看见闪烁的荧光。
正文 第704章 圣山学艺【3】
荧光在眼底闪烁着，他的瞳孔从来没有如此鲜红，像一汪新鲜的血液。
元羿站起来，一瘸一拐朝着荧光走过去。
禁地中，那样的荧光很少见，那是一种极其耀眼的光，让人如同看到了希望。
光芒隐约映在他脸上，照着他英俊狼狈的五官。
一路上跌跌撞撞被梵灵枢的灵力撞过来，他身上脸上有不少地方被禁地中的树枝刮开，有些地方微微流着血。
但他一点儿感觉都没有，此时此刻脑海中只有那个人的笑容。
雪白的衣裳在细雨中，在彩虹下…
这些是过去，是他一直寻找的真相，虽然记忆破碎，但终于想起了她。
而且，他现在也有办法全部想起来。
元羿走近那片荧光中，那是接近透明的土地，他的身影可以清晰地倒映出来，纤毫毕现。
他看向四周，除了进来的那一面，还有另外九个平面，投射出九个他的样子，一模一样。
九世幻境…
在这里，只要付出一点点代价，就能看见自己的九次轮回转世，包括今生今世，哪怕将来会发生什么事，也能从这里看到。
“小魔王。”从镜子深处，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您准备好，和我做出交换了吗？”
“需要什么交换？”元羿问，他知道在这里需要的交换并不是统一的，每个人需要交出的东西不一样。
“我想想看，小魔王身上有什么呢？放心，我不会要您的性命。”苍老的声音听起来很和蔼，仿佛只是从你身上拿走一根头发，就能回报你金山银山。
元羿静静地等着他，没有让他等待太久，苍老的声音便说：“我希望小魔王，能把你的‘善良’交给我。”
元羿怔了怔，善良…
“我怎么会有这么东西？”元羿冷冷地说，“我是小魔王，你出去打听打听，我有善良吗？”
“呵呵…”苍老的声音笑起来，“我既然要，就说明您有，您想想看，您身上难道没有善良吗？”
“没有。”元羿斩钉截铁地说。
“您有的。”苍老的声音说，“如果您找不到，不如直接让我拿走，如何？”
元羿沉默了，他有善良吗？这种东西，一直是他以为不存在的。
尤其不可能存在在自己身上。
“小魔王？”苍老的声音追着问，“您想好了吗？”
“我…”元羿犹豫了一下，不在意地说，“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我也不在乎，你要就拿走吧。”
“您真是大方。”苍老的声音喜出望外。
说着，一团绚丽的荧光从脚下玻璃镜一般的地面涌现过来，汇聚在元羿的脚下。
他低头看了一眼，心中微微一动，这就要取走他的善良吗？
没有善良，他会变成什么样？
是不是会变成，让梵灵枢也感到害怕的吸血恶魔？
那个人呢？那个人会不会对他很失望？
…
“越是强大的人，背负的责任越重。”
“如果强大只是为了杀戮，那就算能毁天灭地又如何？”
…
正文 第705章 圣山学艺【4】
元羿的心开始动摇，虽然只是破碎的记忆，可是他知道那个人的期待。
善良…这是很重要的东西吗？
他并不懂。
“殿下！”一声清喝打破了他的思绪，他会神的一瞬间，便被一群紫色的蝴蝶包围了。
脚下那片绚丽的荧光如同烟花一样迅速散开，又消失。
有人扑到他身上，抱着他一起滚到地上。
“啊——”
头顶上有人惨叫起来，他抬起头一看，有些吃惊。
“紫蝶夫人？”
紫蝶夫人低着头，不停地发出惨烈的叫声，听起来令人头皮发麻。
一股灼烧的味道钻入鼻端，元羿扳住她的肩膀，让她抬起头，霎时一颤。
她的脸…
“无知的女人！”苍老的声音吼叫起来，“你以为你算什么？在这里我会拿走你最珍贵的东西！你以为‘善良’对于你来说很珍贵吗？你最珍贵的不是你的脸吗！”
“呜呜呜…”紫蝶夫人发出痛苦的哭声。
元羿一怔，最珍贵的东西？开什么玩笑？对于他来说，最珍贵的是‘善良’吗？他哪有什么‘善良’？
“她不向你求什么，把她的脸还给她！”元羿冷冷地说。
“小魔王，在九世幻境，一旦被拿走的东西，就无法拿回来。”苍老的声音冷冷地说，“这个女人已经把她的脸交换给我了。”
元羿扶着紫蝶夫人的肩膀，手指微微用力，起了杀意。
“殿下…”紫蝶夫人连忙抓住他的手，“不要冲动，在这里出招，会全部反噬到你自己身上。”
她原本美貌的脸，如今仿佛被烧焦一样，何止没了美貌，简直恐怖。
“可是你的脸…”
“我…要这张脸做什么？”紫蝶夫人苍凉地说，“这张脸原本就是我的幻术维持，你不知道我原本…没有美貌。”
“无论如何，你为了我付出，我也不会有所回报。”元羿沉声说，他最不喜欢欠别人什么。
“不需要殿下回报，这是我欠您的。”
“你欠我什么？你一直说欠我，究竟欠了什么？”
“离开这里，不要做傻事，我愿意告诉你。”紫蝶夫人紧紧抓住他的手。
在这里用善良换取了九世幻境里的东西，那么身为小魔王的他还剩下什么？
“小魔王，九世幻境里有您需要的东西，只需要‘善良’就能得到，难道‘善良’这种东西对您来说这么不可割舍吗？”苍老的声音还不放弃继续诱惑他。
紫蝶夫人忙说：“殿下，您的母后总是说，‘魔族最为珍贵的东西不是强大的战斗能力，而是包容一切的善意，这才是能让魔族在六界中生存的根本’。”
“我母亲…”元羿没有任何记忆，他在六百年前回到魔界，母后已经不在了，而他过去所有的记忆都消失。
“殿下，离开这里吧。”
“小魔王，您想清楚了，如果将来想做真正的魔界霸主，这‘善良’也不过是您的绊脚石而已。”那苍老的声音不停地阻止。
元羿低着头，一时之间不知道在想什么。
正文 第706章 圣山学艺【5】
“殿下，有一个人，您曾经最珍视的人…您的善良，是她赋予您的。”紫蝶夫人颤声说，“也许在梦中，您曾经见过她。”
元羿身体猛地一震。
那个人？
在梦境中，做了他师父的人？
那个，把白色蝴蝶留在他梦境中的人？
“她…是谁？”
“您会知道她是谁，先离开这里。”
“小魔王，在这里，您不仅可以知道过去，还能知道未来！您不想吗？预知未来，多少人梦寐以求！”
元羿把紫蝶夫人抱起来，没有理会那个苍老的声音，大步走出九世幻境。
“殿下，立刻回魔界去。”紫蝶夫人想起禁地之王，那个男人控制欲极强，魅妖术不知道有没有解开，她不希望元羿再回到禁地之王身边。
元羿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禁地中十分黑暗，根本无法辨别方向，也不知道要走去什么地方。
忽然几点荧光出现，紫蝶夫人脸色一白：“是禁地之王的人！”
元羿的脚步微微一顿，黑暗中看不清楚他的表情，荧光靠近时，禁地之王的身影也出现了。
“美人儿，你要离开本王到哪里去？”禁地之王的声音里带着笑，轻言漫语地哄着。
紫蝶夫人惧怕他，不敢多说什么，只能使劲儿掐了一下元羿的手臂，希望他能清醒一些。
元羿道：“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办法，让我总是想相信你。”
禁地之王微微一笑，道：“因为爱啊，美人儿。”
“是吗？可是我心中有更爱的人。”元羿还是冷淡，让人几乎分辨不出他的情绪。
刚刚中了魅妖术时，他是妖魅邪气的。
现在邪气依旧，但似乎非常冷淡，让禁地之王都不禁愣怔了一下。
这个样子也不像是吃了解药，没有魅妖术控制，元羿不得把他撕成碎片？
禁地之王心里没底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说你有更爱的人？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
禁地之王头顶上窜了一把火，大概还是绿色的。
“怎么会不需要？你别忘了，你是本王即将迎娶的王后！”
元羿沉默了一下，心中似乎也有几分纠结，但最后他还是说：“跟那个人相比，我对你的爱无足轻重，如果你非要坚持，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这话就是赤果果的威胁！
如果有胡子的话，禁地之王一定气歪了！
“你，你这是始乱终弃！”
紫蝶夫人差点儿笑起来，这禁地之王还想迎娶小魔王，看这样子，气势上根本压不住小魔王。
元羿点点头，道：“没错，你需要什么补偿，到魔界来找我。”
说完，他竟然一点儿都不留恋，转身走了。
什么魅妖术产生的爱意，仿佛根本不存在！
禁地之王用力握紧拳头，他不会放弃的，这个小美人儿从来没有得到过，绝对不能就这样放弃！
另一边，紫蝶夫人带着几分欣喜问：“殿下，您真的想起那个人了吗？”
“只想起她收我为徒。”元羿低声说。
正文 第707章 圣山学艺【6】
“只想起这一点，您就知道喜欢她？”紫蝶夫人惊讶地问。
元羿道：“有些感情，根本无法欺骗自己。”
“殿下说的对。”紫蝶夫人虽然稍微有感触，却并不多说，眼看着已经在离开禁地的路上了，才说：“殿下在回到魔界之前，一直流落在外，后来遇到一名神秘高人，被收为弟子，修炼了高深术法。”
“那个人是谁？”元羿追问道。
紫蝶夫人摇摇头：“你回到魔界的时候，什么都不记得了，过去六百年的记忆全部消失了。”
拜师的事情他记得，现在想起来，也只记得那一幕而已。
“你们也什么都不知道吗？”
紫蝶夫人犹豫片刻，道：“王后知道一些，她临死之前嘱咐我，让我无论如何，都要阻止你去找你的师父。”
“为何？”
“王后说，这是你师父的嘱托，她教会你一身本事，希望你能带领魔族走向一个不同的时代。而并非去寻找她，为她犯下大错。”
元羿沉默了，梦境里那个女人的脸在此出现，带着微笑，眼眸弯起来，带着期许和鼓励。
他怎么可以忘记她？
梦境中见到她的第一面，他就知道不能遗忘。
“我想起了她的样子。”元羿忽然说。
紫蝶夫人愣了愣：“她…是什么样的？”
元羿想了想，才说：“和梵灵枢很像。”
紫蝶夫人惊呆了，梵灵枢…那个臭丫头？
“殿下，那个丫头身上流着不干净的妖族血脉，她和你的师父，绝不可能是同一个人。”紫蝶夫人斩钉截铁地说。
想到被那臭丫头坑走了如猛兽，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自有分寸。”元羿沉声道，“现在你先别管这件事，你的脸，我会想办法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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