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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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傀儡师将手放在重葵的手臂上，轻轻牵了一下，希望能将她转过去。
可是忽然转身的梵灵枢让他的动作迟缓了一下，紧接着，他便感觉到不妙了。
先前在船上的一切血腥地狱都改变了，游轮变成一间山中的木屋，像是寻常的山里人家一样，院子里养着鸡鸭，还有一只小羊，空地上种了一些蔬菜。
厨房中冒着食物的香气，好像刚刚做好了午饭，有松鼠桂鱼，水晶虾仁，清炒小菜，和熬得发白的骨头汤，洒上一点葱花，放在桌子上。
檀九的目光微微变了，口中喃喃说了一句：“奴隶…”
重葵回身，抬头和他相望。
在这一刹那，梵灵枢睁开血红的阴阳轮回眼，从这虚幻的场景之中退出去。
在城主府中睁开眼睛，发白的天光让她眼睛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一条血泪顺着左眼淌下来。
“你…”呆毛愣愣地看着她。
梵灵枢喘了一声，便平静地说：“嘘，让他睡会儿。”
呆毛闭上嘴了，却用眼神询问她：眼角的血泪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让他做梦有多难吗？”梵灵枢故弄玄虚地说，“这种工作，我再也不想做第二次了，他答应给我的金山在哪里？”
正文 第817章 再见邪神【1】
呆毛生气地说：“能为檀九大人效劳是你的荣幸！”
“这种荣幸谁想要谁拿去吧，我可不想把小命交代在这里！”梵灵枢快步走向檀九，空间符中掩月刀一闪，将他身上几根傀儡之索斩断。
呆毛一看她的动静，意识到她想逃跑，连忙跑上去拦住她：“你敢走，你以为能逃出我的手心吗？”
这木偶能跟在檀九身边，自然不是善茬，梵灵枢对他防备很深，一见他有动静立刻召唤七杀剑出来，往前一挡。
呆毛只是一堆木头，被挡得王后滑出去一大步，身上‘喀拉拉’作响。
“走！”梵灵枢并不恋战，扶着元羿迅速往外走。
天空中，巨大的飞鸟嘶鸣着往下扑，不过是傀儡而已，再离开她也不会放在眼里。
七杀剑向上划出一道弯弯的银光，扑下来的巨鸟瞬间被一分为二，她马上召唤了银翼炎龙出来，带着她和元羿飞上高空。
心脏砰砰直跳，飞离了寒鸦城都没有回落，她回头看了看广袤无垠的毒气森林，以及那座树立在森林中，冷冰冰的城池。
机关飞鸟并没有追上来，但这也不是好事。
“你怎么会被他抓走？”逃出了一定的距离之后，梵灵枢才问。
'“不是他要抓我，”元羿顿了一下，凝重地看着他，“他和神王合作了。”
“神王哪来的本事能请动他？”梵灵枢差点儿炸了，她和神王才是不共戴天，现在加上那个 bug 一样的傀儡师，想想就觉得胸口发闷。
“听说，神王许诺他，只要杀了御无释，夺回圣泉，就可以帮她找到一个人。”
梵灵枢脑海中浮现出傀儡师急切做梦想要在梦境里看到一个人的样子，不知为何有些唏嘘。
实力强大又如何，依旧有这种不圆满的心愿啊。
“这个傀儡师的实力太强了，这次是我用了点儿计策，否则绝对没办法从他手下逃脱。”梵灵枢忧心忡忡地说，“但我总觉得，那个梦境不能长久地困住他，一旦他意识到什么，就会主动离开梦境。”
她从梦境脱离的时候，发现檀九并没有跟着她一起出来。
这说明他依旧在眷恋着那个梦，或是梦里的女人。
元羿看着她被风吹乱的秀发，心里微微一动，轻轻握住她的手：“你舍命救我，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你也救过我啊。”
元羿看着远处说：“在我恢复了一些记忆之后，想起过去还是觉得我不够强大，没能保护你。”
风在耳边呼呼地吹着，梵灵枢低着头沉默，半响后才说：“元羿，我舍命救你并不是因为某种你希望的感情。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欠别人什么，有人对我一分好，我都会十分去还给他。”
“没有一点儿可能吗？前世的记忆…”
“元羿。”梵灵枢打断她，她不喜欢拖泥带水，把感情引到一个一发不可收拾的境地，“虽然我没有想起来，但前世的我，对你也并非男女之情啊。”
正文 第818章 再见邪神【2】
这话说的太现实，让元羿所有的热情几乎都在这一瞬被浇灭了。
身上的疼已经不算什么，从心脏深处蔓延出的窒息感紧紧扼住他的喉咙。
他从不觉得自己是懦弱的，可是看着她却分明知道自己不敢用强。
“你知不知道…”元羿哑着声音说，“从前世到现在，你都是那么让人讨厌。”
梵灵枢微微弯起唇角，轻声说：“对不起。”
“灵枢。”元羿认真地凝视着她的脸，”这世上有很多重若千钧的三个字，我最不希望从你口中听到的便是‘对不起’。”
“在我看来，只有在心之所向的地方，才能找到幸福，如果你心中所向的人是我，那我真的不能让你幸福。”
元羿道：“那么你心之所向的地方，是御无释吗？”
梵灵枢鼻尖发酸，勉强道：“现在说这些，似乎没什么意思。”
“如果是他，那我有些话要告诉你。”
梵灵枢抬起眼睛，飞行在半空中，发丝凌乱地吹在脸颊上，好像无数乱糟糟的思绪。
“你想说什么？”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问出口。
“在你没有转世之前，你的身份是曼陀罗神殿中守护圣泉的女神。”
梵灵枢点点头，表示这个她已经隐约猜到了。
“圣泉是六界中一切生命之源，至关重要，你知道为何是你来守护吗？”
“因为我比较厉害？”
元羿笑着摇头：“因为创世之神信任你。”
创世之神是御无释的父亲，早在很多很多年前就已经陨落了，并且他陨落的原因，有一部分也是因为御无释。
她隐约也知道，当年的圣泉女神，也就是她对于此事耿耿于怀，不能原谅御无释，导致他单相思而无果。
元羿小心地看着她，像是在斟酌接下来的话该如何告诉她。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无论如何我都能承受。”她知道接下来不会听到什么太好的消息，可是逃避一向不是她的作风。
“创世神让你掌管圣泉，不仅仅因为信任你，还因为…”元羿闭了一下眼睛，在不知道她的身份之前，他已经听过无数风言风语，“你是创世神的妻子，你们共同对天地立过誓言。”
梵灵枢脸色煞白，当初和神王一战的时候，也听过这样的话。
可是那时候她无比茫然，对这些话根本没有深想。
现在冷静下来听说，才觉得一层寒霜瞬间冰封了心脏。
“创世神陨落之后，你守着曼陀罗神殿，用圣泉的水在他坟墓上浇灌，等着他重新归来。”元羿沙哑地说。
他当初被老魔王找回去之后，虽然失去了记忆，在魔界却听过无数当年的传言。
但圣泉女神也陨落了，关于她的传说也就在千年时间里被人可以抹去。
“这些事情御无释都不知道吗？他既然知道我是…”梵灵枢顿了一下，“为什么还要喜欢我？”
“创世神陨落之后你关闭了曼陀罗神殿上万年，那时候的神界，没有人敢提这件事，御无释年幼，他什么都不知道就闯了进去，以至于后来才会酿成那样的大错。”
正文 第819章 再见邪神【3】
梵灵枢抬起手覆盖着自己的脸，泪水悄无声息从指间滑过。
“我也想想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师父。”元羿轻轻拥住她，“不管当年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陨落之时你说过，要像神族复仇，那我就是你手中的武器。”
梵灵枢很快就把自己的眼泪忍了回去，低声道：“我要把记忆找回来。”
元羿终于感到一丝开心：“嗯，我会帮你的！”
银翼炎龙的速度，很快他们就离开了毒雾森林的区域，高耸入云的寒鸦城，更是完全淹没在一片迷雾中，再也看不到了。
想到檀九和神王联合在一起，这边的动静恐怕神王迟早会知道，继而怀疑到她身上，梵灵枢便在苦恼究竟应该躲到哪里去。
她离开鹿仙台已经好几天，算一算时间，洛辞应该也回去了，她打定主意，还是应该回鹿仙台。
首先，鹿仙台灵力充沛，又是仙道中最负盛名之处，神王不会轻易下手。
其次，哪怕檀九追上来，鹿仙台中那么多修仙高手，也足以抵挡一阵。
轻轻吩咐了一声，银翼炎龙便转过巨大的翅膀，飞向鹿仙台，不到半日，便抵达目的地。
此时的鹿仙台却不太平静，先前宗主忽然发疯要杀梵灵枢，后来虽然被几位长老制止了，但宗主清醒之后却大动肝火，扬言被梵灵枢这个妖女算计了，要把她抓出来当众行刑。
可是洛辞在清音阁外布下了结界，哪怕是长老们也轻易进不去。
外面的人没办法，里面的人却急得头发都快白了。
子枫性格冲动，出事之后就天天围在梵灵枢住的院子外面打转，生怕她半夜就被人偷走。
他不知道屋子里的人是碧落和飞廉，偶尔看他急得自言自语，碧落便模仿梵灵枢的声音说一两句宽慰的话，让他回去等待。
没有人怀疑屋子里的人不是梵灵枢，直到听到消息的洛辞提前回来了…
院子里，洛辞一身白衣淡淡而立，身旁只有子枫一个弟子。
而房间的门却被打开了，子枫伸长脖子往里探：“师父说你根本不是梵姑娘，你究竟是谁？是不是宗主把梵姑娘抓走了？”
房里碧落和飞廉互看一眼，碧落轻轻摇头，用口型说不能出去。
半晌没有动静，子枫抹着眼泪说：“师父，都是弟子看管不力，让宗主把梵姑娘给抓了，可怜的梵姑娘…”
洛辞忽然开口：“是梵灵枢让你们两个来此冒充她？”
飞廉抬起头，轻声道：“瞒不住了。”说着他便慢慢走出去，肤色黝黑的少年不卑不亢地面对着洛辞。
“灵主大人只让我们在此等候，我们也从未离开过，鹿仙台发生的任何事情与我们无关。”
“你——”子枫曾经被抓到赤云教，还被飞廉审问过，自然一眼认出，“他是魔教的人！”
“你小子倒是命大，要不是灵主大人救你，你早就被毒王母炼成药人了！”飞廉冷哼。
正文 第820章 再见邪神【4】
子枫缩了缩脖子，求助似的看向洛辞：“师父，是不是要通知宗主和长老们？”
“不必。”洛辞淡淡道，“不用再去添乱了。”他看向飞廉，问道：“她在哪里？”
飞廉看到他并没有为难自己，心中倒是有几分好感，说道：“灵主大人有要事，说几天内便回。不过如今鹿仙台的人都扬言要处刑她，哼，那些老匹夫当年对萧怀醉和灵主大人私自动刑，现在又想故伎重演，真是卑鄙无耻！”
“你说什么？”洛辞淡然的眉眼微微一皱。
子枫也嚷道：“你不要胡说，这是鹿仙台，仙道正派，私自处刑这样卑劣之事我们断然不会做！”
“不会做？那这一次宗主把灵主大人偷偷叫却，却在殿中埋伏杀手，疯狂攻击灵主大人又是什么意思？”
“这…”子枫都无法反驳，这次的事情，确实是宗主理亏。
最近弟子们私下里都在议论这件事，要不是证据确凿，所有弟子都亲眼目睹，他们肯定会说那是梵灵枢陷害！
“飞廉，跟他们这么多废话做什么？鹿仙台这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不过是想找个借口对付灵主大人而已。”碧落从屋子里走出来。
“这次的事情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宗主背地里做过多少龌龊腌臜的事情，你们不过不敢承认而已。”飞廉冷笑。
“师父，不好了！”尘枫从外面急匆匆走进来，都没注意到院子里两个魔教中人，便开口说：“梵灵枢她到鹿神殿去了，她什么时候出去的弟子完全没有发现。”
话音刚落，洛辞的身影便消失在原地，十二律的剑光如同一道闪电亮在众人眼前。
尘枫这才注意到飞廉和碧落，蹙眉问：“你们是谁？”
“他们是梵灵枢在魔教的部下。”子枫小声说，在魔界对飞廉有阴影，所以洛辞走了，他就怂怂地往尘枫身边靠。
飞廉特别看不上他这胆小的做派，不屑道：“仙门正道的人，也不过如此而已！”
“不要跟他们废话了，我们去帮灵主大人吧。”碧落说完，两人就飞身御剑，离开清音阁。
“他们怎么会有结界的咒语？”子枫傻乎乎地问。
“你笨，他们能进来，肯定是梵灵枢告诉他们的，走吧，我们也去看看鹿神殿发生了什么。”
鹿神殿中，所有弟子都严阵以待。
一群长老将刚刚降落的梵灵枢围在中心。
“梵灵枢，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还敢出现在鹿仙台！”
“为什么不敢？当年的仇没找你们报，怎么，以后可以就此揭过了吗？”梵灵枢早已换下了一身斗篷，穿着耀眼的红衣，薄如蝉翼的掩月刀挂在腰后，如同一对随时会展翅扑面而来的翅膀。
一身冰冷煞气让长老们心头一寒。
“宗主呢？怎么不敢出来见我了？”
“妖女，你不要太放肆！你以为鹿仙台是可以任你肆无忌惮的地方吗？”
梵灵枢捋了一下鬓边被风吹乱的头发，笑呵呵道：“我不想跟你们废话，让宗主出来，今日我要跟他好好算算过去的账！”
正文 第821章 再见邪神【5】
“休要猖狂！”
“他要是不敢出来，我亲自进去请他！”梵灵枢冷冷道，现在的她根本无所畏惧！
得罪了神王都不怕，还触怒了那个 bug 一样存在的傀儡师，加上和御无释也前途未卜，谁知道明天会怎么样？
她可以死，但是义父的仇不能不报，这么多年背负的骂名，她要帮义父洗刷！
最重要的是，怎么能让那些卑劣的小人用一副圣人的嘴脸欺瞒世人？
她直接往神殿闯，掩月刀拔在手里，一路打进去，当真是遇神杀神！
那些长老想不到她会这么厉害，被她直接闯到大殿外，正要一脚踹开门。
一把剑横过来挡在她面前。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梵灵枢平静地抬起头，脸上表情冷冷淡淡，轻声说：“清音仙君。”
她离开鹿仙台的时候，和他相处融洽，她说过一心要归顺正道，他信了，愿意倾其所有庇护她。
可是现在…
“你在做什么？”高大的神殿大门的阴影之下，洛辞的面容晦暗不清。
“报仇。”梵灵枢简简单单地说出两个字，“如果你要阻拦，就和我打一场，你赢了我，我立刻弃剑而去，此生再也不踏入鹿仙台。如果我赢了，你就别挡我的路，让我痛痛快快报仇！”
“你答应过我回归正道，可你现在做的事…”
“洛辞！”梵灵枢大声打断他，“你好好看看你周围的人，看看里面那个卑劣无耻的宗主，如果他们代表的是正道的话，我梵灵枢此生愿意永堕魔道！”
洛辞深深吸了一口气：“你的仇是什么？当年究竟怎么回事？”
梵灵枢看着紧闭的神殿大门，冷笑：“如果宗主不心虚的话，大可以出来，把当年所作所为当众说出来。清音仙君与其质问，不如好好问问你师父。”
“梵灵枢，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蛊惑仙门弟子！”后面的长老怒道，但又不敢上来和她动手。
只能希望洛辞能将这个妖女杀死！
“愚蠢之人才被蛊惑，如果有眼睛有心，自会看的清楚！”梵灵枢忽然扬起掩月刀，清冷的刀光一闪，将神殿大门直接劈开。
手起刀落，鲜红衣袖在空中划过一道妖艳的残影。
离他最近的洛辞居然没有出手阻挡，这让一种长老几乎疯了。
“洛辞！你难道宁愿相信这个妖女，也不相信从小养育你的师父吗？”
一面是恩深义重的师门，一面是…最信任的师兄托付给他的女孩。
梵灵枢要跨进去，他抓住她的手臂：“灵枢，是非黑白，自有公论，如果师父真的错了，可以让整个正道审判他，但你是萧怀醉的弟子，你不应该沾染太多杀戮，让他一世英名被人诟病。”
“我梵灵枢做的所有事情，都由我一人承担，绝不牵扯义父。”梵灵枢坚定地说，“亲手为他报仇，是我这一生的夙愿，我绝不会放弃。”
她用力甩开他的手，从很多年前，他们的路就不一样了。
正文 第822章 再见邪神【6】
洛辞手中空荡荡的，忽然觉得心如刀绞。
“你明明可以做更好的决定，为何非要走到如今的地步，和你的心背道而驰？”
梵灵枢往前走的动作顿了一下，更好的选择在很多年前已经湮灭了，她心里有些悲凉地想。
“洛辞，从始至终并不是我背道而驰，而是我选择了和过去告别。”
洛辞瞬间愣在原地。
和过去…告别？
耳边嗡嗡作响，只有她这句话不停地回响着。
怎么可以告别？当年在蓬莱岛的那一切全都不算数吗？他不允许！
洛辞忽然快步上去，不肯再让她多走一步。
梵灵枢忽然将掩月刀对准他，“我说过了，如果你能打赢我，我就立刻放弃报仇！”
大殿中，所有门窗紧闭，唯一能透出光的只有被她劈开的半扇门。
她和洛辞逆着光芒对峙，光照在他身上，却遗忘了她，他身边只有深重的阴影。
连老天都如此开玩笑，仿佛她和他从来只是对立。
但她却忽然看透了，她确实应该和过去告别了，等帮义父报仇之后，她不会想和正道有任何牵扯。
什么正道魔道她可以通通不在乎，她有自己的道，问心无愧即可！
洛辞终究没有出手，梵灵枢轻笑了一声，慢慢退步，继续走进大殿中。
“洛辞，你在干什么？快把她拦下！你要亲眼看着她杀了你师父吗？”外面的长老们疯了一样大喊大叫。
洛辞用力握着十二律，转身看着自己从小尊敬的长老们，缓缓问出口：“当年师父和你们究竟做了什么？”
喊叫声在这一刹那戛然而止。
几位亲身参与的长老们悄悄交换着目光，谁都不敢先开口说话。
这样的神情已经足以说明一切，洛辞觉得心中仿佛被冰冷的水填满了。
“从小到大，你们教我的正义，难道只是为了哄骗我吗？”
“洛辞，宗主和我们都是为了整个鹿仙台考虑！那妖女身上有不容于世的妖邪之物，萧怀醉却包庇她！如果我们不出手，这妖女不知道要酿成多少祸患！”
“既然是为了正道考虑，驱除妖邪之物，为何不敢明说？为何要说是师兄背叛？”洛辞握剑的手青筋暴涨。
这一刻，恨不得手中的剑斩向他们。
正道？他从小信仰的正道，难道就是这样龌龊阴暗吗？
“那妖邪之物事关重大，不能公之于众。”长老们依旧掩饰着心中的罪恶。
“不能公之于众，是你们想私吞吧！”飞廉和碧落直接从鹿仙台弟子们中间走过来，“不过是因为宗主和你们觊觎灵主大人的阴阳轮回眼，逼迫萧怀醉交出不成，才用这种下作手段栽赃陷害！”
“鹿仙台岂容你们这等魔教妖人胡言乱语！”长老们不敢对梵灵枢出手，对飞廉和碧落却不手软，话音一落已经御剑斩过去。
铿——
十二律出鞘，在半空中干净利落地把长老的剑挡回去。
“洛辞！你这是什么意思？”长老们勃然变色。
正文 第823章 再见邪神【7】
“一切没有审问清楚，长老们也不能枉顾正道律法而私自杀人！”洛辞冰冷地说。
此时的他，已经不是一心一意偏向师门的清音仙君了。
他从小恪守规矩，所有事情都不能脱离于律法之外，此时更加不会例外。
相对于这些长老，鹿仙台年轻一辈的弟子们更加信服清音仙君，不仅因为他天赋最高，已然超越了宗主和所有长老，是整个仙门的希望，更因为他行事作风都坦荡磊落，一举一动都堪称正道楷模。
而先前宗主的所作所为已经在弟子们心中买下一个雷，现在长老们还想随意动手杀人，这样的举动和魔道中人又有什么区别？
一群弟子们怒目看向长老。
长老们面色讪讪，收起了剑，说道：“我们正道的脸面不能任由两个魔教人抹黑，若在胡言乱语，鹿仙台不会手下留情！”
碧落哼了一声，道：“堂堂仙门大派，居然害怕脸面被两个魔教小角色抹黑，当真是世间最大的笑话了！”
“你——”有长老想动手，还是被同门死死拉住了。
这时候恼羞成怒，不正是如她们所言的和魔道一路货色吗？
“各位长老，梵灵枢的事情我会光明正大处理，希望你们不要再干涉。”洛辞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
近些年来，实力的差距越来越大，整个鹿仙台已经不敢把这位清音仙君当成凡人看待，尤其是深知他实力的长老，只敢虚张声势倚老卖老，却不敢正儿八经和他叫板。
从前洛辞恪守规矩，这是第一次逾越辈分用如此重的语气和长老们说话。
一时之间，刚才还咋咋呼呼的长老们竟是没有一人敢再出声。
洛辞不再多说，转身走进神殿中。
旁边的弟子将神殿大门推开，让光线彻底渗透进去，他们也想看看宗主究竟会怎么辩白。
当年的事情，真的如梵灵枢所说那样，是宗主和长老们觊觎她身上的东西，而诬陷萧怀醉吗？
光芒迅速涌入神殿中，里面原本晦暗的一切也在同一时间映入所有人的眼中。
神殿宝座上，梵灵枢背对着所有人，鲜血从她脚下蜿蜒而下，将台阶都几乎染红。
只要稍微偏着身体一看，就会发现宗主的身体歪倒在宝座上，双眼死死瞪着梵灵枢，仿佛死不瞑目！
“宗主被杀了！”第一个看见这副场景的弟子大喊一声。
人群仿佛涨潮的海水一样沸腾起来，纷纷上前围观。
洛辞的脚步也顿住了，因为他离得更近，看得更清楚。
梵灵枢缓缓转过身来，她脸上的表情太复杂了，夹杂着愤怒，惊疑，还有无辜。
“谁杀了他？”她厉声问，她发过誓要手刃宗主为义父报仇！为什么有人在她之前杀了宗主！
“梵灵枢，你少装模作样了！分明就是你杀的人！”刚刚安静了的长老们又开始大喊，这一次简直群情激奋。
“是啊，刚刚只有你一个人进去了，你又对宗主怀恨在心，除了你还有谁会这样冷血无情！”
正文 第824章 再见邪神【8】
“不是说好要当众审判吗？梵灵枢你这也算私自行刑杀人，我看你分明就是心虚，害怕当众审判就暴露了你和萧怀醉都在说谎！”
“闭嘴！”梵灵枢一剑挥出，七杀剑如同感应到她内心的愤怒，瞬间出现。
凌厉的剑气横扫出去，被洛辞拔剑挡开了。
“你们怎么辱骂我都可以，但谁都不准诋毁我义父半个字！”她满是恨意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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