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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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儿。她的目光一一扫过那十五家原告,“结果,正是你们十五家的家主在三天后找上了拓拔。你们可以说拓拔霸道,但商者贵在诚信,既然决定冒险。之后当然不能反悔。真的反悔时,拓拔用的手段虽激烈,也确有威逼的情况发生。但,那可是与你们有言在先哪。”

这在现代,算是口头要约,虽然要产生法律效果。还有很多严格的条件,但在古代以道德教化为主的社会环境中,它是很有效力的。

从白家的角度来看。此事若真是背后有人操纵,为什么选北市的商家,而且在人家反悔后还要强迫,就更有合理的解释。因为小人物才会为钱去冒险,为钱去死。一旦有了人命。想泼白家脏水就容易多了。

但这些话,不用和这些原告说。今天她来的目的是为了合解。为了赔偿,为了把这件事从官面儿上转到私底下来。因为闹得明了,白家固然倒霉,这些原告也未必能有好处。

“我家郎君曾再三声明无力投入银子,又保证不说出那个生意,可是拓拔还要用手段逼迫于我们,哪来的道理?”一个抱着婴儿的妇人说。

“情理上有些过分。”春荼蘼老实承认,“但道理上,难道不通吗?之前拓拔已经言明,海运生意有风险,要各位三思。一旦听了内幕,就不得退出。可有这话?再者,做买卖本来就有风险,谁的风险,谁来承担。若然你们这趟赚了钱呢,还会特意大张旗鼓的上我安国公府送礼,感谢不成?合着,赚钱自己赚,赔钱怨别人,这是天下间的道理?”她前面温和,后面却强硬了一下,令那些原告一时怔住。

接着,还没等原告们反驳她,她继续道,“再者,白毓秀说过,他虽然与拓拔合伙做了这个海运生意,但一来,拓拔早不是公主府的管事了,二来他从来不曾经让拓拔去威逼和胁迫别人。事实上,这件事由拓拔负责,白毓秀根本没的插手,你们为什么要把所有罪过,强加在白毓秀的身上呢?就因为他是国公府的公子,他承担得起?就因为他活着?要知道,他也是赔了大把银子,而是在白相不知情的情况下。”

“你这样说,还有什么可谈的,推卸责任啊。”一个看起来很泼辣的女人站起来,手中拖着的孩子,被她拉得歪歪斜斜,头磕在椅角上。

孩子连吓带痛,哇的哭起来,这女人抬手就打,还不断说,“哭!哭什么?你爹给人坑死了,你这贱种也早晚活不成,有的你哭的!”

春荼蘼皱眉,最怕这种泼妇型的女人。

说起来,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那七个人死了,固然值得同情,但他们把自己要承担的风险算在别人身上,最后算是以死讹诈了。虽然是走投无路才这么做,想以自己的生命给妻儿父母留下生存的物质基础,令他们不会无家可归,不会流落街头,不会被高利贷逼得卖儿卖女,长者逝而无所葬。可造成这种局面,他们终究也要负上一点责任。而这泼妇,明显是想多要银子,却连孩子也不心疼。

白家想要支付赔偿,是出于人道主义,当然也是怕事情闹大,名声上终究不好。本来两边得利的事,被这女人一闹,突然就变了味。

“这是公堂调解,到底也是公堂之上。”康正源开口,仍然是慢悠悠的,却不知为什么就让人感觉凉嗖嗖的,“这位大嫂,咆哮公堂是犯法,还请你保持安静。”又转头对春荼蘼,“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春荼蘼还没说话,那妇人就尖叫起来,“大人,你这是护着白家了?”

天哪,无知者无畏,春荼蘼第一次亲身体会。

康正源看似温和。那是他不以他天潢贵胄的身份和势力欺侮人,是他有一颗寻求正义的心,但并不意味着可以被随意冒犯。何况,他现在代表着庄严的公堂?而这女人,仗着老公自尽,好歹是苦主的身份,就以为判官拿她没有办法了,伤了她,就失了民心,坏了名声不成?

果然。康正源蹙了蹙眉头,但怒火在眼眸深处汇聚。他仍然是不紧不慢的,面色没也有波动。说出的话却是不容人违背的命令,“来人,把这无知妇人拉下去,掌嘴十下。孩子……还请两位老者暂时照顾。还有,拖远处行去刑。别吓这些孩子。”

这屋子里的孩子还真不少,纵然泼妇只有一个,但这些人都拖家带口而来,还净是老弱妇孺,也起了以扮惨相以增加筹码的心思。不然,难道个个家里只有一个可掌事的男人吗?再说。只有七家出了人命,剩下的八家里,主事者也是这些妇孺吗?所以。从这个角度说,他们肯谈,他们示弱,就是知道自家也不是全理的,根本不够理直气壮。

那泼妇听说要打她。立即想尖叫,还想拎着孩子不放。但屋里虽然只留了两名差役守在门口。却是差役中的精英能手。一个上前护住孩子, 一个用手段令那女人连声音也发不出。不过眨眼功夫,人就已经拖出去了。

剩下的人都是良民,纵有些小人物的小心思,到底没见过这场面,脸都白了。

“别怕。”康正源声音回暖,“只要遵守律法,遵守公堂上的规矩,本官不会无故用刑。都有什么要求,尽管可以说,但有理说理,不得攻击他人。现在,春六小姐先。”

“我们白家不推卸责任。”春荼蘼正色道,“因为责任是分不清的,各方都说各方的理,有证人或者其他证据能证明吗?”

“我们有人证。”又一个妇人说,同时小心翼翼看着康正源的脸色。见后者没反应,神气平和,鼓足勇气又说,“当时那胡人威逼我家相公之时,我们全家人都看到了的。”

她这样一说,其他人纷纷点头,看样子不似做假。

“白毓秀也有仆人和朋友证明,并没有让拓拔以武力和势力威胁你们。所以,此事与他无关。”春荼蘼道,见原告们愣怔住,才又说,“这叫什么?这就叫各执一词。而在律法上,亲朋所做的证词,证明力不高。可惜此案的关键人物,就是那个拓拔已经死于海难,现在是死无对证之局。”

她话音才落,原告们又忍不住议论起来,看神情都很焦急不安,有的甚至流下了眼泪。

这时,春荼蘼走上几步,站在他们面前,非常诚恳地道,“我们白家,认罚不认错。因为错是原则问题,罚是心意问题。”

“大小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到底那老人经过事,连忙问。

“生命可贵,既然大家家里都倒了顶粱柱,不管谁对谁错,孰是孰非,我们白家一力承担各家的损失,也会为你们安排好今后的生活。但是……”她加重语气,“这是我们白家出于善意而做出的,并非承认错在自家。之前我说了,生意有风险,凭什么赚钱归自家,赔钱就怪别人呢?就算走到天边,也没这个道理!”后面,她语气强硬。

第九十九章 远远不是结局

谈判也好,调查也罢,可以妥协,但绝对要守住底限,任对方予取予是不行的!虽然本着善良之心,但仍然不要去考验人性中的恶。

谁说权贵一定是有罪,穷人一定是无辜?正义和道理,有时候并不站在看起来柔弱的一方。

“我们死了人。七条人命啊。”控诉。

“是自尽,而非白毓秀动手杀害。”顶回去。

“把人逼死的,未必要自己动手。”再控诉。

“是不是白毓秀相逼,你可有确凿证据?”再顶回去。

“那些死去的人,就是证据!”开始不讲理。

于是,她讲道理,“请问,当初如果没有贪婪之心,为什么被逼迫时不来安国公府,向白相求告。长安城谁人不知,白相从来公正,地位超然。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如今年近花甲,可曾欺压过百姓良民?无论如何,你们扪心自问,自家就真的没有一点责任?如果不是考虑到之后会赚大钱,为何当日忍气吞声?这是一笔糊涂账,你们心中都明白。但所谓人一死,万事休。再辩个谁对谁错还有意义吗?我知道你们心疼死者,可如果能得到后半辈子的安稳生活,父母安度晚年,孩子前途无量,不也挺好吗?死者之所以选择了这么可怕的手段来逼宫,为的不也是你们这些活着的人吗?如果你们非要闹上公堂,争一个头破血流,先思有没有赢的把握。再思自己有无道理和底气,三思死者的意愿。三思后,再来决定是否接受我的提议。”

几句争执下来,再看对方的脸色,春荼蘼很有把握,协议会达成的。

人有从众心理,只要大多数人答应,若非不可化解的矛盾,其他人也会跟随。本案中。有十五户原告苦主,其中七户死了人,还不到一半。加之刚才那泼妇那样的,只想以死去的老公换银子,所以大多数人必定点头。另一方面,这些人虽然嘴硬。却也知道,自己也并非全部有理。到底,贪心是始因,后来虽有强权和迫害的举动,但那是拓拔所为,真的没有证据,硬生生就按在白毓秀身上。

法律讲的,就是真凭实据。对某些冤案来说。这是无奈的,不公平的,明明对方是罪魁祸首,却无法将其绳之以法。但对大部分情况来说,确凿而真实的证据是必须,是防止冤案发生的基石。

律法又是不容随意变动更改的,那样会损伤律法的尊严。所以对于前者的情况。只能是努力寻找证据,别无他法。于此案之中。就是没有证据,所以不能定罪。

哪怕,白毓秀真的是罪人。

“怎么赔偿?”有人怯生生的提问。

“按你们各家手中握着的、有关这趟海运生意的出资证明,三倍赔付。相当于那条船并没有沉没,而是安全返航,赚到了当初预料的银子。”就算还了高利贷,也有至少两倍多的利润。

话音一落,就有人面露喜色。那是家里没死人的。

也有人神情一松,随后露出哀色,眼中含泪。那是家里死了人,可是却明白是自家有错在先,现在却好歹有个不那么悲惨地结局,准备接受的。

有人神情挣扎,是在痛心与理智中犹豫的。

而吴非却双眼通红,大哭了起来,“我爹死了!我爹死了!我要银子有什么用!”

“小少年,今天姐姐教教你。”春荼蘼叹息了声,真为吴非心痛来着。但很多话,不管多么残忍无情,却必须要说。

“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也要付出代价。无论做任何事,无论是任何人都一样。你父亲固然可怜,可他拼死拼活,是为了你。他想要给你请个名儒先生,想要你摆脱商籍,成为人上之人。所以,他自己选的铤而走险。那么,你为什么看不起他拿生命留给你的银子?你可以用这笔钱好好读书,将来光宗耀祖,让你爹在地下也含笑九泉。”

“不……”

“不然如何?”春荼蘼打断吴非的话,“你一定要让白毓秀偿命吗?可是,真的是白毓秀要了你爹的命吗?你是读书的孩子,圣人教你道理,就是让你糊涂的吗?别让怨气左右了你公正的心,你自己想想。”

接着她又对其他犹豫的人家说,“我白家如此行事,你们再扪心自问,是否出于善意?如果官司真打起来,你们觉得自己真的十足十有理?你们失去亲人,如今正在义愤之中,等平静下来,将心比心,我白家做得还不够吗?除了安国公府和白相外,任何一个权贵会管你们的死活,二话不说,在并不绝对责任的情况下,先赔银子,让你们渡过难关吗?”

连番的问话,有软有硬,原告们渐渐息声。就连吴非,也明白他的爹是为了让他有个更好的求学之路,这才冒险做生意的。而生意,有赚有赔,父亲等七人以死相抗,虽说是走投无路了,但也确实是逼了白家啊。

双方争论起来时,康正源一直采取观望的态度,见场面没有失控,也就没有出声。他调解主持的工作做得像模像样,不干涉、只引导和维持秩序,任双方充分表达自己的意见和诉求。

“调解成功,双方达成协议,要签正式的律法文书。”春荼蘼最后提出要求,“你们必须承诺,拿了银子,再不可就此事上告,也不可诋毁安国公府的名声。否则就是违约,要负律法上的责任,和做生意讲诚信是一样的。一句话,公堂事,公堂了。”

“依本官之见,不如这样。”康正源开口,“各位原告回家去商量一下,三天后。本堂二度调解,那时如无异议,就可达成协议了。”

“也不必非得全体同意。”春荼蘼补充,“协议,我们安国公府和你们分别签署。”

众人有点六神无主,此时也没有主意,只好先行散去。被掌嘴十下的泼妇,顶着一张红肿的脸和流血的唇角,意思倒有些兴高采烈。

“我怀疑这个女人是后娘。”人走干净后。春荼蘼对康正源说,“请你一定要派人留意。若真是后娘,我们白家赔的钱,必须留一部分给这孩子。还有,那后娘的银子也不能全给,都交给里正。每年孩子全须全尾的。才能把钱发下来,防止她虐待孩子。”

康正源点点头,“你这法子倒新鲜,却也很是可行。还有,那些赚利银的及上门捣乱的强人,和曾经被拓拔使银子支使。去原告们那里找茬的官门中人,你要追究吗?”

“不要了。”春荼蘼果断摇头。“我也好,官府也好,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现在惩罚了那些坏蛋,是痛快了,正义了,可今后怎么办?他们到底没有死的罪过。所做的恶心事也不能杜绝。而那些原告还要在长安城生活,我们放开这事后。那些人事后找原告们报复,大罪不犯,小罪不断,岂不是让原告们难以过活?”

水至清,则无鱼。她没那么单纯,非要正义彻底得到伸张。因为她知道,这世上不是只有对与错,黑与白,还有很多灰色地带。

恶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会有。只要那些人不过分,日子总得过下去,怎么可能完全消灭这些现象?

“你吧,是个奇怪的姑娘。”听春荼蘼这么说,康正源微笑,“初见你时,你笑眯眯的,似乎与人无害。”

“这叫软妹子。”春荼蘼也笑。

“很贴切的形容。”康正源赞许地点头,“可随后在公堂上,你伶牙俐齿,真有点可怕。”

“这叫女汉子。”春荼蘼又道。

“这句,也贴切。”康正源给逗得忍不住笑容加大,“但到最后,会发现你有一颗最善良的心。你只是,追求着你的正义。”

“你不也是吗?所以,你更可贵。因为你的身份,你本不必关心下层百姓。”春荼蘼目光闪闪,由衷地说,“我们不要互相夸奖了,反正我们一条道上的人,做一辈子的朋友吧?”

一辈子的朋友吗?虽然早在感情发芽前,就封冻了土壤。虽然,一直当朋友对待。可这话听起来,仍然令他心中一痛,因为他欺骗不了自己。但看到春荼蘼的笑脸,心悸变为坦然。以前不这样的,是这次单独相处的时间太多,乱了他的心。

“好。”他点头,“做一辈子的朋友。”轻声轻语,承诺却重如泰山。

这样,也好。对着这个在感情方面迟钝的姑娘,就让那份心意,从不被知道,也好。

“我初初估算了下。”为压制情绪,他迅速转移话题,“这次安国公府,赔偿的银子超过了三万两。”

“会再多几千。”春荼蘼肉疼得眉头紧皱,“因为对死了人的人家,我打算再多给些,还要出丧葬费用。既然银子都花了,索性大方一点。”

“你不觉得冤枉?”康正源有些好奇,知道这丫头有多喜欢银子,“你大哥,可能并没有犯错,可整个安国公府,却这样被赖上了。”

“虽然冤枉,可是我祖父经不起和这样的事纠缠。”春荼蘼叹气,“遇到这种事,该认倒霉的时候就认吧。因为时间越久,对我祖父越不利,政敌会攻讦,小人会下黑脚。只当,破财免灾了吧。这次,整个国公府会被掏空,搞不好还得加上我的私房。

但,这远远不是结局。如果她所料不错,这笔钱早晚会加倍拿回来的。

第一百章 我是状师,不是捕快啊

三天后,第二次公堂调解,圆满结束。

双方达成了协议,大理寺出具了公告文书,详细说明了调解的过程和结果。民众见白家没有被认定有罪,却本着善意仍然赔偿了这么多钱,口风立即转了过来。甚至有人开始觉得,当初以死逼迫的那些所谓苦主,实在是很过分的。

也有部分无良的人,认为家里死个人,却得到这么多赔偿,实在是太幸运了,还到那十几户人家前闹腾了一阵。

总之,看起来能掀翻天的事,却以这样和平的方式解决了,且不说幕后人恨得多么捶胸顿足,反正韩谋是很高兴,特意赐了极丰盛的御宴给安国公府。当天中午,浩浩荡荡的由太监们抬着,穿过长安城最繁华的街道,送到白家。

任何一个上位者,都不喜欢下面乱套。所以不管是有心人还是没心没肺的,都看出皇上对安国公府的安抚,也间接表达出皇上的态度。于是不久后,白相的声誉不降反升,也算是春荼蘼把坏事变成了好事。

但,那只是在精神上。物质上,整个白家差不多都快掏空了。接近四万两的赔银,相当于现代的八千多万RMB,白家虽然是一等权贵之家,但白敬远清廉,家中生意又不多,仅凭大量的田产,所以远没到富得流油的地步。

为了免于变卖祖田,白敬远做主把白家仅有的买卖铺子全停掉、转卖,各房人都拿出自己的私房凑起来。其中以白敬远自己的最多,其次就是春荼蘼。到这时候,全家才知道她是个实实在在的小富婆。

把韩谋赐的那小箱金锭子贡献出来的时候,春荼蘼眼含热泪,因为她对那金子爱得深沉。

白敬远对春荼蘼的态度由最开始的利用之心,变为复杂的感情。再到真心的祖孙之间的疼爱,如今变成了心尖子一般。各人拿出私房时,他的两个女儿还因为嫁妆变薄而万般不愿,可外孙女却支援了这么多银子。虽然哭得比较难看,但这行为证明她心中有他,有白家。

自然,白家二房上上下下也对她非常感谢,惟有葛氏略有不满。在她看来,春荼蘼没有打赢官司,而是要自家赔钱。显然是没有尽全力的。

很多人就是这样,永远不懂得心存感激,对任何人都不信任。妄想别人都对不起她。

不过葛氏怎么想,黄氏又怎么觉得二房连累了三房,自家庶女是个败家精,春荼蘼都无所谓,因为她不在意。此事一了。就继续为百春状师事务所努力做准备。

从前,她的状师事务所没有挂牌,而且只有她自己,现在不同,她要做大,前期工作就特别多。又繁杂无比。偏偏这时候大萌和一刀两个得利助手都“休假”去了,她就更忙得团团转。

还好,事务所的投入基金是早分出账目的。不然这回也得被白毓秀败进去。好在白毓秀似乎是接受了教训,自那日后就闭门不出,朋友的出游邀请也全拒绝了,天天在家读书,白敬远和白世林对此都甚感欣慰。

就在春荼蘼的忙碌中。夜叉那边的夺位大计也有了新的进展。

阿苏瑞殿下以游击战的方式扰乱西突厥政权,而巴戈图尔暴怒不已却毫无办法。正当双方陷入僵持之际。大唐皇帝出手了。

这个时机,掌握和拿捏得真是恰到好处,妙至毫巅。韩谋发檄文,正义凛然的称巴戈图尔篡夺王位,不得民心,不顺天意,大唐不予承认,转而支持狼神之子。并允诺,此支持绝不以占领突厥一寸土地为代价,即有的边界也不会改变,是为天下正统而表态。

突厥人正值心念动摇之时,所以这个檄文和正式的表态,所起到的作用是极其巨大的。与之相配合的,是狼神之子从狼山挖掘出了大量的宝藏,充当军费。突厥百姓们认为那是狼神的选择,阿苏瑞殿下就是天定的王者。此刻,阿苏瑞声望之高,已经无人可及,无数贫苦的突厥平民投奔他的狼神军。

大唐虽然表示支持阿苏瑞殿下,但边疆的官兵却并没有深入突厥去帮忙。因为,那样做容易令巴戈图尔利用舆论,制造大唐染指突厥的假象。但白世遗和春大山领兵,不断暗中运送粮草和兵械,还有源源不断的情报,相当于背后下黑脚,做得十分到位。

加上阿苏瑞殿下能征善战,从开始的弱势,渐渐扳回局面,成就不败神话。于是,民心就倒向他,就连巴戈图尔的死忠都犹豫了。

战场上人的都说,阿苏瑞殿下打仗时不要命似的,所有战争都速战速决,战马跑得比风还要快,一点时间也不耽误,好像快打完,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春荼蘼就在为状师事务所的忙碌和对夜叉的担心中度过了几个月,直到七月流火的季节里,高公公亲至安国公府,宣春六小姐进宫面圣。

“海运一案,你做得很好。”临着太掖的亭台上,韩谋纳凉饮茶。

春荼蘼则坐在下首,吃着葡萄。这是西域小国进贡的,味道相当好,很原生态。自韩谋说赏了她吃,她就没客气。

“谢皇上夸奖。”百忙之中,她没忘记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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