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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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只过了一会儿,她看他还僵坐着,就深深同情他。便一点点挨过去,“那个,需不需要我帮你”

“别闹。”沈宴起身,离她远了点。

他垂着眼,看都不敢看她,“你乖一点。”

刘泠便安静下来,黑暗中,她用温柔的目光看着沈宴。看他背她而立,在风口站了许久,才出去。刘泠心中一片温热,在他出门时,低声问,“我晚上给你留门,好不好?”

沈宴没答,取匕首的动作停了一下。

刘泠温柔道,“我好想念你,沈宴。”

沈宴回头看她,她抱膝垂坐,长发散如夜中绸缎,一身衣衫不整,看起来很不端庄。可她看他的眼神,又那么美,那么动人,足以让人原谅她所有的小心眼。

刘泠说,“我知道,那个穆将军有问题,对不对?不然他不可能总出意外我都不过问,我的所有事情都可以交给你处理。但是你记得来看我。沈大人,我特别想你。”

一天不见,一个时辰不见,一炷香不见,她都想念沈宴。

难以忍受的想念。

“晚上给我留门,”沈宴道。

刘泠嘴角扬起淡淡的笑。

他拉开门帘,月光照拂,人已经落在清辉中,渐要远去。

刘泠听到他低语,“我也想念你。”

刘泠惊喜站起,追上前两步,门帘落下,沈宴已经离开。刘泠执着地拉开门帘,看到侍女们等在外面,一排锦衣卫也在等候。排排灯火中,摇摇曳曳地向外,照耀山河。沈宴回头,沉沉看着她。

那目中深深浅浅的温度,让她沉沦。

原来意乱情迷的感觉,这样的美好。

刘泠和亲这一路,意外频出。在邺京那一边,徐时锦已经从殿下手中暂时接管这一场战役布置,全权与前方负责,为殿下做好一切战前调动。军队,粮草,百姓安抚,炮火一桩桩,一件件,徐时锦冷静地处理一切。

但她知道,殿下虽然把一切交到了她手中。他们之间的信任,却出现了裂缝。

尤其是最近,徐时锦明明知道,徐家和殿下开始暗中联络,但无论是徐家,还是殿下,都没有告知她一声。

真是可悲。

下了雨,徐时锦独自撑伞,走在邺京街上。她茫茫然地走着,前路坑坑洼洼,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

便站在雨地中发呆。

“姑娘,有位公子邀请你上楼坐坐。”发呆中,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在身后喊了她一声。

徐时锦疑惑地顺着她的手势仰头,看到招摇灯火中,青楼上,雅致公子醉卧美人膝,身边皆是美人。却遥遥的,冲她笑了一笑。

沈昱。

徐时锦怔然:他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

第74章 沈公子的回报

天在下着雨,天地间笼罩着雾濛濛一片,万物的痕迹在烟雨中,都淡了下去。湿冷的潮气袭过来,冷风吹着湿透的衣裳。徐时锦将伞举高了些,更清晰地仰起头。

满街错身的灯火,在稀疏落下的雨水中,一排排,一盏盏,一间间,照得她无迹可遁。在大雨中,那亮光刀锋一想刮向她,有些可怕,但更多的,是意兴阑珊,不干不脆。

天地间一片宁静,徐时锦凛着脸,被雨水沾湿的长睫抬高,点点灯火中,沈昱掩在其后的身影,朦胧至极。在灰蒙蒙的夜雨中,在周围行人匆匆躲雨中,他在灯笼最亮的那片微光中,向她招了一招手。

随意慵懒。

散漫不在意。

如他这个人一样。

“姑娘,你去不去?”来喊她的美人有些不耐烦了,雨下得太大,就算有伞,斜打进来,也有些疼。若非沈公子乃是常客,又出手豪气,她才不愿主动揽了这活。这位美人偷偷地去看徐时锦,正对上徐时锦瞥来的一眼,她怔愣了一下。

这位姑娘是美人,却称不上绝美,甚至不亮眼。最漂亮的,是她的眼睛。吸魂夺目一样的感觉,清澈如雪中霜,又幽黑如千丈潭。黑白分明,干净而纯粹。这双眼仿若能看透人心般,望一眼,你就毫无秘密。

徐时锦轻声问,“他之前看了我很久吗?”

“”你怎么知道?

徐时锦出神了一会儿,笑了一下,“青楼。”

他邀请她上青楼去坐一坐。

徐时锦抬步,向那招摇的青楼方向走去。在大街上走了这么久,在街头又迷茫了那么久。她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该去何方。如果有人想让她去坐一坐,即使是她看不上眼的青楼,即使那个人是沈昱,徐时锦也是愿意的。

她收了伞,入了楼,被喊她的青楼女子引领着,一路上楼。这间楼在邺京名气很大,每天各色人来来去去,但一个姑娘家逛青楼,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新闻。徐时锦麻木地上楼时,听到、看到许多人对她指指点点。

但那有什么关系?

她没什么值得失去的了。

引路人在一间房门前敲了两下,徐时锦站在门外,能闻到空气中飘荡着的脂米分味。她听到屋里面姑娘们的说话声、唱曲声,杂乱中又透着和谐。她却没有听到男子的声音。

徐时锦淡着脸,一贯的笑容,也懒得摆在面上。

良久,听到里面一声极淡的“嗯”声,门开了。

她一步步走进去,走向暖融融的灯火酒香美人窝中。这是一间布置极为雅致的屋子,器具皆是上品。四五个女子抱着琵琶在弹奏,还有四五个在花团锦簇间转身跳舞,另有姑娘小声唱着曲子。

一张宽长的梨木桌,秀丽如林间山水的贵公子坐在桌后长榻上,发冠歪着,坐姿随意,手撑在膝盖上,拿着箸子,敲击桌上的清水碗,伴着曲声,发出有节奏的清越声。他低垂着眼,周围簇拥着三两个美人,有的依偎他坐着,有的削水果喂他。他嘴角噙笑,雅致的面容不抬,没有客气地问候一声徐时锦,或者招呼她坐下。

徐时锦拉开椅子,坐在他对面,看他被各色美人包围,享受天下男人都羡慕的生活。

徐时锦望着沈昱发呆:他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

没有见面,没有说话。

生活彼此无交集,自那年退亲后,沈昱就像突然退出了她的生活一般。

之前她常常能看到沈昱,但退亲后,她基本上见不到这个人。

邺京这个地方很大,往往转个身,就再不找不到之前的人。但这个圈子也很小,低头抬头,不经意的,刻意的,总能见面。

那年徐时锦想着:她为宫中女官,沈昱为锦衣卫指挥使,他们怎么可能不见面呢?再次见面,多么尴尬啊。

第一年,她心怀愧疚,烦恼着再与沈昱见面,该说些什么。他们从小相识,他们原本是未婚夫妻,劳燕分飞后,也不该老死不相往来。

第二年,徐时锦就明白了:沈昱根本不想见她。

他把时间掌握得那么好,每次他进宫面圣的时候,徐时锦总不当值。她当值的时候,沈昱从不进宫。后来徐时锦离开皇宫,回到徐家,回到离开很久的社交圈子,她更加见不到沈昱了——大家都知道,沈家大公子为人放荡,整日花前月下,他的社交圈,肯定和正常人的不一样。

有姑娘跟她闲话,提起沈昱,也迟疑一下,摇头叹气,“沈公子活得太潇洒,也没人管。他这样的,怎么可能当锦衣卫指挥使那么多年呢?早该被人踩下去了啊。”姑娘眉飞色舞,“不如沈宴沈大人,那才像锦衣卫的样子”

昔日殿下想在锦衣卫埋人,提起沈昱,也疑虑重重,望徐时锦一眼,“沈公子是个人才,可惜不能为孤所用。小锦曾与他定亲,可知他是什么样的人?”

徐时锦微笑,面上不露出一丝可疑,“如殿下所想,沈公子乃是沈家平衡的一枚棋子,他出任指挥使,更多是为了沈大人铺路。他手中无权,对殿下的大业并无影响。此人纨绔,也忽略不计。”

但沈昱若真是纨绔到底的人,就是一枚棋子,他也不可能在每天根本不沾锦衣卫事务的情况下,把这个指挥使做了这么多年。他是有本事,但不用在正途,太子殿下想用他,却也拿不出吸引他的东西,只能作罢。

就是这样一个人,在时隔多年后,喊徐时锦上来坐坐。

且是真的“坐坐”,他没有跟她闲话的兴致。

徐时锦稍微放松下来,手撑着额头,依偎着桌沿,发着呆。

她也没有跟人说话的心情,没有戴上面具周旋的兴趣。她觉得冷,觉得累,她想找个人陪陪,可不知道找谁。在阿泠走后,整个邺京,她连能让自己放松的一个人都没有。

这个屋子里的人,除了沈昱,她谁都不认识。但恰恰是这种氛围,让她自在。她需要温暖,现在得到了。

夜渐渐沉了,不知何时,徐时锦觉得周围静了下去。她从自己的思绪中抬起头,向对面看去。屋中那么多的姑娘们,一下子去了大半。只有三三两两的,在屋中收拾茶具琴棋之类的器具。对面的沈昱幽黑的眼睛看着她,不知看了多久。

徐时锦扬起嘴角,“你好哇,沈昱。”

他漫不经心地给自己倒酒,盯着她的眸子轻轻一闪,如湖面溅起涟漪,轻轻笑了一下。沈公子温雅多情,春水般动人。他一笑,带着慵懒和贵气,很是迷人。尤其是对天下的姑娘而言。

又一杯酒下肚,沈公子眸子眯起,白皙的面孔更红了些。

徐时锦不以为忤,手撑着头,温柔笑,“多谢你邀我上来。就算是同情,我也很欢喜。”

“不,不是同情。你本是我的未婚妻,我们自小一起长大,你的事,我一直是在意的。看你落到如今境界,我极为心疼你。就算是他,也不应该这样待你。”沈宴温和道,并凑上前,隔着宽桌面,按住徐时锦的手。他目中星火烂烂,似太多压抑情绪一径爆发。

他忽然凑了上来,俊秀的面孔在她眼前放大。他亲昵地握住对面姑娘的手,他深情地望着她。

徐时锦怔然,被他凑上来的桃花眼所惑。风流轻佻,花香酒气,谁能不惑?

隔着很近的距离,两人对望,呼吸尽在一寸之地。

徐时锦脸上那向来镇定的笑意,微微一变。

他忽而笑,一把丢开她的手,往后退,倒在靠枕上,给自己斟一杯酒。泠泠的目光半抬,似笑非笑地看她,“你以为我会这么说?那都是骗你的。”

徐时锦低下眼,笑容几乎维持不下去。

他晃晃手中夜光杯,酒液荡着他迷离的眼睛,“同情吗?这倒是一个不错的解释。”

徐时锦无言以对。

他盯着她,轻轻笑了一笑,“徐姑娘向来伶牙俐齿,怎么不反驳我?”

“因为你是沈昱。”徐时锦喃喃。

沈昱眼中掩藏的神情,微微怔忡。

他是沈昱。

这真是一个强大而让人无从辩驳的理由。

沈昱望向窗外,那里黑蒙蒙的,看不清一切。

他这样看着,就好像最开始,在徐时锦在街头茫然伫立时,他已经看了她很久。他的青梅,被家人放弃,却野心勃勃地想要证明自己。她聪明而强大,以一个女子身份周转在朝政中,连太子的心都被她收入手中。

她好像无所不能。

但她到底不是无所不能。

她站在街头,望着雨发呆的样子,哀伤又戚戚。

他一时意兴阑珊,也没了跟她交谈的心情。他瘫醉,依着桌面,陷入自己的世界。他知道对面的徐时锦在看着他,但是无所谓。

徐时锦思绪乱糟糟的,盯着沈昱,不知自己该作何想法。她混沌中,听到他低声,“小锦,我和你是那么的不一样。你做的大部分事,我都不赞同。唯有这次的事,你没有被滔天权势遮住眼,还记得自己的好友,我认同你。”

“!”徐时锦一下子怔立,全身冰冷,眸子瞠大,望着那醉过去的沈公子。

他怎么会知道她做了什么?计划还没有暴露,事情还没有发生,他就已经知道了?单是他一人知道,还是许多人都知道了?他是以沈昱的身份知道,还是以锦衣卫指挥使的身份知道?他有没有向别人说起,有没有向陛下告密?他会不会影响到殿下的计划,影响到殿下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若计划因提前泄漏而失败,殿下怎么办?他会引来□□烦!

想到可能会影响到殿下,徐时锦杀人之心乍起,不受控制。那是她的爱人,她怎么舍得他受苦?

一时间,徐时锦跌跌撞撞地绕过桌子,走到他身边,俯下身抓住他手臂,几乎想立刻摇醒他,问个清楚。但她的手才碰到他的身体,又忍耐下去,不去摇醒他。

这个人是沈昱。

她能对所有人下手,能杀了所有人,却独独不能对付他。

他这个人,就是她的一切理由。

就算他对她下手,她也什么都不能做。

她欠了他一次,绝不会欠他第二次。

徐时锦站了许久,转身,向外走去。她走到门边,推开门,听到外面乱糟糟的声音,伴随着人的尖叫声。扑来的烟雾,让她呛了一下。

“着火了!快救火!快逃!”迎面跑来一个提着水桶的小厮,见到开门的徐时锦,喘着气提醒。

徐时锦忙看去,楼下的火舌卷起纱帘,蔓延得很快。烟雾更浓,呛得更厉害。

徐时锦咳嗽,跟着人往楼下奔跑。到楼梯口,她突然想到沈昱。他喝醉了,正人事不省,谁会记得去知会他?

她踟蹰了一下,在众人推挤中,猛地回身,向楼上跑去,和往下跑的人撞了好几次。呼救声中,浓雾烧起中,徐时锦手捂着口鼻,一间间屋子推开找人。

“沈昱!沈昱!”

“沈昱!你在哪里?”

徐时锦对沈昱的感情操守毫不关心,之前他被一堆美人簇拥着,她也毫无感觉。但现在,徐时锦第一次暗恨,沈昱怎么这样风流?每一间屋子都一个样,她怎么知道他在哪间房里?还有这个人实在混账,私生活不检点,逛青楼也不带小厮出了事,谁负责啊?

火越少越大,在被呛晕前,徐时锦终于找回了之前的屋子,被地上扔着的酒杯绊了几跤,见到了那还瘫睡如死泥的贵公子。她弯下腰,推沈昱,“着火了,快起来!”

不动如山。

她气急,将他一把拉起来。他被晃得糊涂,睁开迷茫的眼,徐时锦来不及欣喜,他身子一歪,靠着她睡了过去。

“”在急惶中,徐时锦有片刻恍惚,好像看到少时的他们。

沈昱懒散,从来都吊儿郎当,被沈家长辈纠正那么多次,却依然如一滩烂泥,站没站样,坐没坐姿。他和徐时锦在一起时,往往靠着徐时锦,便睡了过去,浑不在意徐时锦将他往哪里领。

少时,经常有搞笑的场面:徐姑娘言笑晏晏,与人交谈。少年靠着她,头搭在她肩上睡觉。徐姑娘面色每每僵硬。

为了这个原因,她捉弄过他很多次,卖过他,扔过他,连绑架的法子都想出来了徐时锦依然没有纠正了沈昱这个毛病。

她只能习惯,她认识的沈小公子从不是跟她谈情说爱的,而是靠着她睡觉的。

昔日过去了那么久,再也回不去。他们都已经长大,有了各自的立场,都变了样可当沈昱靠过来,靠着她迷迷糊糊地睡去时,徐时锦心头重重一跌,眼泪刹那到眼底。

她推一推他,“沈昱,沈小昱别睡了,起来!”

她没有叫醒他,和少时的每一次一样。她从来没叫醒过沈昱,从小到大,一直这样。

徐时锦低头看他半天,弯下身,将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让他的身子完全靠向自己。她咬着牙,吃力地撑着他的身体站起,一步步,向门外走去。

每一步,那些旧时岁月,在她脑海中一点点想起。

她刻意遗忘的岁月,她不愿意想起的岁月,让她难忘又抛弃的岁月她以为忘记了,原来从来没有。那是开在她心中的花,回过头,就能看到——少年的他们,那么不真切。

“小锦,你别走。”他说。

“我一步都没有走,沈小昱!但你再不跟上来,我就真的走了!”她声音硬邦邦的。

“沈小昱,你有没有点出息?你就不能上进点吗?为什么我每次见你,你不是睡就是吃?”她敲他的头,受不了他。

“你不喜欢吃这个吗?”他的回答一点儿志气都没有,却成功把同伴诱去了厨房。

“小锦,我记得我在书房看书,怎么现在在看星星了?”他疑惑问。

“你到底给我睡过去了多少事情啊!”徐时锦恨铁不成钢。

恨铁不成钢,恨铁不成钢她恨他成不了他想要的样子,她恨他总是那样。

她怎么能嫁他?怎么能嫁给这样的人?一想到未来的日子一望到底,她就觉得悲哀。她想要权力,想要谁也不敢欺负自己,想要那么多东西,沈昱却都不能给他。

她怎么能嫁给他呢?

火中,雨中,人声忽近忽远。

徐时锦背扶着他,一步步走下楼梯。她额上出汗,躲避冲撞的人,唯恐背着的这个人被推开。她背着他,走在这个寂静的世界中。一切声音都远去,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时重时轻。脚下的路无限漫长,她疲累万分,几乎看不到前方是哪里。

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安全,不知道出路往哪里去,唯一知道的,便是一直走,不停地走,把背着的这个人,送到安全的地方。

徐时锦性格坚韧,能忍万人之不能忍。她能背起幼时的他,却背不起现在的沈昱。但就这样,徐时锦仍带着他,走出了火窟。一出了楼,徐时锦便累瘫在地,背后的男人也被她带得摔倒下去。

徐时锦喘着气,回头看,雨早已停了,火势仍然不减。

她擦把额上的汗,脑子开始动起来,想这场火是怎么回事。她目光在逃出来的人群中寻找,一个个看过去,目光冷静而精锐,任何人都不放过。徐姑娘从不相信一场没有原因的大火,她要弄清楚因果。

思索间,听到旁边有低低的“唔”声,她感到身子倾斜,差点摔倒。忙看去,见是沈公子茫然坐起,拿着她的衣袖擦擦脸上被沾染的油污,露出秀白的脸,四顾而望,“怎么了?我怎么在这里?”

“”徐时锦抽了抽自己的袖子,沈公子擦完脸,又擦手,完全没意识到那是徐姑娘的衣袖。

徐时锦黑着脸——这就是她讨厌沈昱的原因!

永远的漫不经心,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沈昱的眼睛上抬,终于看到她。徐时锦等着看他的酒有没有醒,他目中突冷,一下子伸手拽住她。力道极重,让徐时锦完全趔趄地倒向他,头撞上他的胸口。徐时锦没搞清楚状况,腰被搂住,被抱着在地上滚两圈,又腾空而起。

她定睛,见人群中有一人鬼鬼祟祟的凑上来,极不起眼的弩在他手中,一支支箭射过来。见被躲开,人群发生骚动,那人的眼睛对上沈昱望来的眼,再对上徐姑娘眯起的眼。

徐时锦道,“你是”

那人一慌,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从后甩出一把一人高的长刀,身体也飞向徐时锦。徐时锦往后退两步,沈昱上前,一瞬间,他贵公子的气质一变,变得阴冷森然,带动得周围空气一凉。

“沈昱,小心!”徐时锦惊叫。

她不能不惊,毕竟她比谁都了解,沈昱是锦衣卫没错,但什么飞鱼服绣春刀,全都与他无关。他出门是喝花酒的,他从不执行任务,身上一把武器都没有。不光如此,徐时锦对沈昱的武功也极不信任。沈公子有多懒她是见过的她一直觉得他的武功是三脚猫水平。沈公子能进锦衣卫,走后门的原因也许更大些。

徐时锦一心担心,已经抓住旁边围观的人,组织语言去叫人报官,请京兆尹的人过来。沈昱与人的打斗,她全程在焦灼中,且那人要对付的人明显是她,一次次越过沈昱,手中刀堪堪擦过她。徐时锦完全应付不了。

沈昱只能抓着她的手,帮她躲避。他眸子冷锐,身子如猎豹般充满力量,打斗中,衣袍掀飞,白鹤初展般。他的眼睛漆黑而幽冷,沉默而隐忍,看不到一丝温度,只看一眼就觉得害怕。刀的亮光向徐时锦横劈而来,沈昱向前,徒手接住刀面。

在徐时锦的诧异中,沈昱手抓着刀面,蓦然松开了她的手,手在她肩上一搭,整个人如一张饱满的弓般,从刀面上翻了过去。力往后推去,那个人被打得扑倒在地,手中刀已被夺去。

再想起来,下巴被男靴一压,沈昱脚在某处踩了下,听到咔擦声。那人胸口被重重一踩,吐出血,下巴却已经脱臼,动不了了。

徐时锦呆呆地看向回过头来的沈昱。

原来他这么厉害

她脑海中,忽然想到几年前最后那一面,大雨滂沱,沈昱轻声,“你从来不知道,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帮你。但我不能为你改变自己,那不是我,那是面目全非。”

她一直想、一直想:想你为什么不能变?为什么不能上进?为什么不能和我一起

但那不是沈昱。

她从来都不明白。

沈昱静静地看着地上呻=吟的人,半晌后,他的神情一松,目光回到徐时锦面上时,闲适的笑意,又慢慢浮现了。他啧一声,“徐姑娘是惹了□□烦啊。”

他抱臂,手在衣上轻轻擦过。徐时锦面容几变,沈昱浑不在意。等京兆尹的人来了,怎么会不认识沈昱的身份?唯恐锦衣卫又要插一脚,连忙把人带走。沈昱满不在乎地看着,打个哈欠,目有困意。

再经过徐时锦身边时,他侧了侧头,“你刚才为什么救我?”

他指的是她背他出火海的事。

徐时锦目光闪了一下,微笑抬头,“因为你是沈昱啊。”

他似楞了一下,笑意加深,“徐姑娘可真是工于心计,若非知道你的本性,我还以为你瞬间爱上我了呢。”

徐时锦保持优雅笑容,当作没听懂。

他瞥她一眼,抬腿就要走。但错身时,犹豫了一下,笑道,“徐姑娘今晚救了我一命,我便投桃报李,告诉徐姑娘一个有趣的消息:太子殿下近日与徐家频频接触,我看徐家似乎心动了。”

“我早已知道此事。”徐时锦淡声。

他的笑忍也忍不住,似觉得很滑稽,侧身,灼热的呼吸几乎喷上她颈间,带来一阵战栗,“但你不知道,太子妃的人选即将出炉,徐家很是心动呢。”

徐时锦的脸色一下子惨白。

太子要选太子妃?和徐家接触?但她却不知道!

没有一个人告诉她!

沈昱轻轻“嗯”一声,眯着眼,在记忆中回想,似艰难,似玩味,“你们徐家的姑娘,一个两个的,都喜欢往皇家跑?真是独特的家风啊,啧啧。”

徐时锦的脸色更白了,身子甚至摇摇欲坠。

有别的徐家姑娘看上太子?没有任何消息流出!她身为徐家人,她和太子这么多年的感情她全不知道!

徐时锦白着脸,在沈昱经过时,一把抓住他手腕,笑容僵硬而勉强,咬着牙低声问,“你让我觉得奇怪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么多事?!”

“你猜?”他笑,心不在焉,轻松就推开了她的手,打着哈欠往远方走去。

徐时锦留在原地,目色变来变去。有个大胆的想法在脑海中堪堪浮现,让她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猛回头,向沈昱的背影看去。

沈公子却自逍遥无比,混不受影响。他哼着小曲,在寒夜中,渐渐走远。

他们是那么不一样的人。

第75章 徐姑娘的回礼

和亲一路上,夷古国那边屡屡闹出纠纷。大魏这边的人,也不相让。两位送亲的将军,甚至听到夷古国的将士说些诋毁大魏的话,气愤不已。矛盾一次次激发,夷古国和大魏之间的友好关系本就不牢靠,尤其是大魏现在的皇帝登基后,对他们采取怀柔政策,让他们野心膨胀,认为大魏是怕自己,不敢跟自己打仗。也不知道一个游牧小国,哪来的这么强大的信心。

但夷古国确实无比相信自己。

从夷古国皇子一次比一次敷衍的态度就能看出来。

和亲队伍经过一片大草原,夷古国皇子正殷勤地领着刘泠,双双策马而行,自豪地大手一挥,“公主请看,这里风光甚美,天蓝草绿,风吹牛羊”

刘泠笑得嘲弄,丝毫不客气,“我记得这不是夷古国的土地吧,不懂你这么骄傲干什么?”

身后跟随保护公主安危的锦衣卫闻言,差点倒栽葱掉下去,无奈捂面:公主,您是要和亲的啊!您说话能不能客气点?您该不会已经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吧

夷古国皇子哈哈笑,肆意地挥着手中鞭子,“公主差矣!这虽不是我国领土,但这片草原上的单于,和我国私交甚好,和我国也差不多”

跟在后面的沈宴目光闪了下,若有所思。大魏外围,草原上的形势,已经一点点倒向夷古国了?

刘泠反唇便要相讥,她的腰被一道不轻不重的力打中,气得回头怒视,沈宴对她使个眼色,示意她继续聊,套一套情报。

刘泠面无表情:我是你们锦衣卫的傀儡?凭什么听你安排?

沈宴无语:那你要怎样?

刘泠目光向上飘了下,手指若有若无地点过自己的唇角,趁夷古国皇子侃侃而谈自己小国如何厉害至极,她向沈美人飞个媚眼。

沈美人嘴角抽抽,别过脸:算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后面跟着的锦衣卫不是瞎子,简直不忍直视公主的大胆和豪气:公主您这是打算榨干我们沈大人啊!

刘泠冷笑,眼风如刀般刷刷刷飞向他们:什么叫榨干?你们是不相信我的身体健康程度,还是怀疑你们沈大人的持久力?

“”这种你来我往的眼神交流,在沈宴的警告眼神下,到此结束。

刘泠心满意足地转头,准备找个机会插入话题,让皇子再多说些。但她没有得到机会,先跑来了一个侍从,急急策马向公主和沈宴,“公主,草原有奴隶逃跑,有人在追。我们看到,那些奴隶,是我们大魏的人。”

锦衣卫面色均一凛,听沈大人问,“在哪里?”

夷古国皇子忙道,“沈大人,这是人家草原的事,和我们无关,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沈宴身子侧转,阳光落在他浓黑的眉眼间,深深浅浅的黑,他微微一笑,笑容似揶揄,却透着凉意,“皇子方才不是说,草原相当于夷古国的私人领土吗?既然这样,走吧,我们去证明一下贵国的亲和力。”

“”皇子目瞪口呆:他什么时候说这块草原是夷古国的私人领土了?!沈大人这话说的,还不气死人草原的主子啊?这心黑的

刘泠抬目,怅然而望,见锦衣卫一行人,硬是包围着夷古国皇子,双方去看奴隶去了。刘泠沉默许久,回头跟身后的杨侍卫说,“杨晔,你发现没有,这趟和亲,好像根本没有我的用武之地。除了吃吃喝喝,其他什么事,都被锦衣卫牵着走。”

杨晔沉吟片刻,他虽然没有跟别的公主和过亲,但也觉得自家郡主这和亲,和得特别没有存在感。按说一行人中权力最大的是公主,但是有锦衣卫在,他发现自家公主就跟炮灰似的,跑跑场子,啥事都没了。一点没有即将和亲的悲壮感觉!

他安慰公主道,“但起码皇子和沈大人,都在抢公主。”虽然目的可能不一样,但表现出来的就是这种感觉。

刘泠赞同,“是啊,我魅力真大。”

“”杨侍卫无语,虽然他是为了安慰公主,大概是想表达这个意思,但公主自己说出来,效果立马减半。

此时的刘泠他们,都没有预料到,这场奴隶事变,激发了夷古国和大魏之间的矛盾。听说逃跑的奴隶是大魏人,两位将军插手,要求对方让人,放大魏人回归故土,愿意以银钱赎之。但对方不同意。

在深入讨论中,发现贩卖奴隶的人,是夷古国的商贩。

这下夷古国那边的人跳了出来,称大家要尊重买卖,不要急躁,慢慢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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