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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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颐听不知道他怎么突然看上去就认真了,摇摇头:“这个假设不成立。大夫配的药拿了吗?准备什么时候吃?”

魏登年道:“晚一些吧,初去军营,我不想出什么纰漏。”

“好好好,”李颐听弯着眼睛,“你可以等到我们见面再吃,我陪你,有人陪着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魏登年没有答应也没拒绝,李颐听便权当他答应了,喜滋滋地跟着他往城外走去。

城门外,两拨人眼巴巴地看着他们。

“对了,你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晚,是不是要走了,所以昨晚高兴得睡不着啊?”

魏登年笑意凝固了一瞬,不知怎的,话到嘴边又顺着嗓子眼落了下去。

他向来不屑说谎。他不堪的样子她都见过,他从前巴不得把她吓跑,可是为什么……

“是啊,睡得太晚了,早上都起不来。”

李颐听对他的话没有任何怀疑,点点头又试探地问道:“以后还会回来吗?”

“不会,结束了。”魏登年笑得生动,眼睛里却漫过一瞬寒光,直到他把目光落到身边的女子身上。她肩膀沉了沉,似乎偷偷松了口气,眉眼像风一样干净,吹散了魏登年眸中的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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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陵建在薄奚山上,太后祭礼便是在那里举行的。

太后生前独揽政权,和宋帝其实并不算和睦,死后倒是享了宋帝的一片孝心。

薄奚山在大卺位置偏东,最近的城池也就是扈城,远离都城的喧嚣繁华,环绕青山绿水,半座山头隐在云霭之下,倒像是座小仙山。

李颐听对这种出行毫无兴致,奈何她老爹濮阳王在都城关了小半辈子,最爱这种动辄一大堆人簇拥着的皇室活动,由不得她做主,早就给她报了名。

跟宋炽性子端庄沉闷的外祖母不同,他老爹是个不正经的,虽然打着祭拜太后的名头出行,实际上已经着人张罗起狩猎的装备。

他原话是这么说的:人死都死了,做的这些都是给活人看的,咱们拜不拜的,太后她老人家压根不知道,没什么意义,好不容易出去一趟,当然图自己快活。

李颐听听到这话,当场还左顾右盼地担心,想提醒她爹别当着下人们的面这么大不敬,结果她嗑瓜子的娘补充了一句,多打几只鹿回来,山鸡也行,炖汤味鲜。

李颐听算是知道宋炽那一身纨绔气息是从哪里来的了。

在都城待了半月后终于成行,当日,御龙营的人清空了小半个都城的街道为皇家车队开道,完全对得起兴师动众四个字。

李颐听知道后直摇头,卺朝的皇帝还是这么神奇。

千人的车队从奉天殿前一直延伸出宫,除宋帝外,还有七七八八的皇子妃子亲王重臣,跟皇家沾亲带故的那一批轿辇在前,臣子们在后,皇帝的车驾居中,被天子亲兵层层围护,滴水不漏。

五月的日头已经灼人,更何况是午后。车队停在路上,李颐听无聊地不时撩开车帘探头探脑,忍不住问道:“父王,我们在等什么?”

濮阳王搓开几颗花生米外面的红皮,把白香的仁丢进嘴里才道:“还不是在等被我哥惯坏的小侄子。”

话音刚落,由远而近的一声嘶鸣打破了庄严的气氛,李颐听下意识撩开了帘子,先入眼的是一匹脚力强健的高头白马,然后便是纵马放肆的少年。

从见到他的那一刻,李颐听整个人便如同被钉死在了车厢里,再也不能动弹。

去祭拜太后的诸人至少面子给足,服饰皆以白色为主,唯独这少年一袭明晃晃的刺眼金色,蟒袍玉带黄金缎里,银制的头冠上红宝石有三,东珠有四,就连脚踩的一双云头锦靴都是双面缎的银线勾勒,夸张奢侈,像一根行走的金条。

然而这身俗气至极的装束配上那张风流张扬的脸,顿时拔高到了贵气的档次。

谁人不爱金条?谁人又不爱俊俏脸蛋?不巧的是,这两样他全占了。

从宫禁严明的宫城里一路纵马而来,冲散护卫军进了车队才狠狠勒了缰绳,引得白马一声长鸣,而他夹了夹马腹又悠悠走了几步,扭头潋滟一笑,眼尾上挑:“哟,都到了。”

周围顿时不少人冲他行礼。

“七皇子。”

“拜见殿下。”

宋戌摆摆手,扭了马身朝后走了几步,停在李颐听的轿辇跟前,先朝濮阳王喊了一句叔叔,然后从头到脚将李颐听扫了个遍。

他懒懒嗤笑一声:“小堂妹,你这衣品可真是愈见低劣了啊,戴点头饰吧,被百姓见了,还以为皇家穷得要去讨饭了。”

李颐听袖子里的手一点点攥紧。

卺朝七皇子,宋帝最喜爱的儿子,此时还未成为大卺的储君,跟宋炽从小吵到大的对头,以及凡人李颐听名正言顺的丈夫。

他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招摇,一点点内心活动都能在他脸上瞧得清楚分明,不假辞色。

对于皇子这个身份来说,他或许太年轻,又或许还太张狂,可是年轻和张狂这两个辞藻多数时候是绑定在一起的,当它们同时出现在某一个人身上,还是一个好看的人身上,绝大多数时候,都很招人喜欢。

她盯着他,胸口发紧,在心里偷偷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啊,宋戌。

宋戌瞧着李颐听木木的模样,咂摸出点奇怪的感觉来。

不仅平常跟他争父皇赏赐时的那股蛮横劲没了,眼睛里还有点,还有点……管他的!宋戌说不出来,但他很满意宋炽这副样子,她定然也觉得自己说得很有道理。他得意地拽了拽缰绳,轻喝几声,钻进了前面皇子们的队伍里。

濮阳王咂着嘴,恨铁不成钢道:“他才说两句,怎么你还气得手抖呢,你反击呀!骂他呀!实在不知道骂什么,你就说他头上的东珠是假的,气死他!在你外祖母家待久了都不会吵架了?你退步了啊小宋,为父对你很失望。”

李颐听干笑几声:“女儿这是懒得和他一般计较。”别开眼去,在心里反复默念了几遍“我是宋炽我是宋炽”,终于平静下来。

接下来的半日车程,中途休息了两次,宋戌也没再来挑衅李颐听,晚间便相安无事地到了薄奚山。

山间雾浓露重,不宜再往上走,车队要在半山腰的皇家寺庙休憩一晚。

大家分了房,休息的去休息,像濮阳王那般憋了一路手痒的,便偷偷去附近小猎一下。

李颐听假装回房间休息,换了套更方便的裙装摸出去在庙里闲逛,顺便给月老庙供奉点香火。

逛了片刻才发现,庙里压根没月老像。

偌大一个皇家寺庙没月老,这完整吗?这专业吗!李颐听连连摇头,决定去找主持掰扯掰扯,让他辟间屋子,建尊月老像来。

皇亲国戚都被安置在左边的上等客房里,下人们也有下人房,右边的一片屋子空着,李颐听瞎转悠的时候,忽然听见细小的争执声。

是女人的声音,还在呜呜咽咽地哭。

一排的客房都黑漆漆的,李颐听猫着腰,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摸过去,贴在窗户上听,终于在其中一间客房前站定。

窗户纸被她戳了个两指宽的小洞,看见里面正捂着脸啜泣的女子,和她面前轻声安抚的男子。

“一二三四……”借着朦胧月光,李颐听依稀辨认出男子身上的袍子有九条张牙舞爪的金蟒。

是太子啊。那对面捂着脸的是谁啊?

李颐听身子前倾了些,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了窗户上,时不时兴奋地往洞里看一眼。

从那女子断断续续的哭啼中,李颐听大概得知此女犯了个错,不过她说是被陷害的,还闹到宋帝面前去了,宋帝十分不悦,准备此次祭拜过后把她留在宫外思过。

女子哭得伤心着急,一直说自己在宫外肯定会被下黑手弄死,太子恰到好处地拥住了她,体贴地宽慰,说绝不会让她出事,今晚就会动手,不会让宋帝有机会处置她什么的。

太子这是要谋反啊。李颐听打了个哈欠,本以为下凡一趟还能听听皇家秘闻,然则故事十分没意思,还不如月老手里的那些戏本子,完全忘记了此刻顶着宋炽身体的自己也是要被谋反的那方。

然而哈欠打到一半,那不是低头捂脸痛哭就是把脑袋埋进太子怀里的年轻女子,梨花带雨地抬起了头来。

那什么不是宋帝的王美人吗!

太子和王美人?

看到这儿,她可一点也不困了,这在月老的戏本子上也少见啊!

李颐听看得正起劲,一时亢奋,拍着窗户笑出了声。

刚拍了两下她就呆住了,因为屋子里原本浓情蜜意的两人齐齐转头望了过来。

王美人惊呼一声,太子率先反应过来,冲出来一把扣住了正欲逃跑的李颐听,李颐听还没来得及施展点身手,就被随后出来的王美人一棒子敲了个眼黑。

“扑通”一声,倒栽在太子脚边。

第7章

原来是只纸老虎

-1-

李颐听醒来时身处黑漆漆的客房,太子和王美人不见踪影。稍一活动,她发现自己手脚皆被绑死,嘴巴里还塞着块巾子,把腮帮子撑得满满当当,非要开口也只能憋出几声低低的干号。

绑人的大概是个新手,李颐听脚腕的绳子跟绑花卷似的层层圈圈绑至膝盖,手上也绑得全无章法,掌心贴着掌心给捆住,偏偏还歪打正着,她几次勉强屈指都没够到腕上的蓝色丝带,人也只能一拱一拱地蠕动前行。

客房里除了桌椅床榻,其他什么都没有,更别说找到什么能割开绳子的器物。她没拱两下就没了力气,半靠着椅子,瘫在地上喘气。

不知在黑暗中坐了多久,忽然外面厮杀声四起,刀剑兵器撞击的铿锵声响和人们的惨叫声遍布,远远有火光一闪而逝将窗户纸晃亮。这些声响几乎都是从左边客房传来的,她周遭一带的客房没有任何动静。

看来那位不爱美人爱小妈的太子已经发起了宫变。

宋帝此次出行只带了一千护卫军,又是在薄奚山这样难以调兵的地方,也算是个造反的好时机了。

李颐听在脑海里飞快回顾了一番卺朝的发展史。她嫁给宋戌时,他已经成了储君,宋帝也还活着,或许此刻太子发起的兵变就是宋戌成为储君的契机也未可知。

李颐听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肯定是宋戌在此次兵变中救了皇帝,然后就被立储了。

她心中安定多了,艰难地蠕动几下,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等着宋戌救完他爹来救她。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有人踏着急促的脚步朝着这边赶来。李颐听的瞌睡骤散,聚精会神地盯着门口。

房门被人踹开,紧跟着,被五花大绑的人“咚”地滚了进来。

摔在地上的那一瞬间,那人跟桃花似的俊脸立刻痛得皱成一团,气势汹汹地嚷开了:“你们轻点!老子身上都是真值钱的东西,磕坏了谁赔啊!哎,李颐听?你也是晚上出来解手被抓的?”

宋戌怎么在这儿?

那谁来救她!

李颐听有点绝望。

随后冲进来的王美人衣衫稍乱但还算整洁,太子就狼狈多了,一手拿剑一手拿着火把,大臂有几处刀伤,脸上还有污血,发髻也歪到一边,整个人乱糟糟的,就像刚从乱葬岗爬出来一般。

他上前一脚,踹得宋戌闭了嘴,又四处看了看,没找到想要的,最后把李颐听嘴里的布巾拽了出来,塞到宋戌嘴里。

“唔唔唔!”

“你们两个都给我安分点!敢弄出动静就弄死你们!”

太子指着他俩恶狠狠地威胁了两句,王美人关好门回来,急急拽了他一把:“别管他们了,怎么回事啊三郎,你不是说今晚……你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太子脸色愤愤。

他们此次突袭本来万无一失,却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了一路人马,像是早有准备似的,可一交手便知都是新手。那群人在庙外设伏,黑灯瞎火的,地里埋了好大一片捕鼠夹,他们的人一大半都受了伤,拖延了时间,让宋帝等来了援军。

“捕鼠夹!本宫筹谋多日,竟然败在了捕鼠夹上!”

王美人整个颓了下去,口中喃喃道:“失败了,失败了,我们要死了。”

“现在不是说这些丧气话的时候,老头子的援军已经到了,这里不能再待了,咱们要马上走!”

太子左右踱了两步,忽然提剑要刺宋戌。

王美人惊呼一声,按住了他的手:“殿下这是做什么?”

太子道:“杀了他再走!”

王美人道:“殿下不可!此子是陛下最爱的儿子,我们可胁之,若是万不得已被擒住了,还可以将他拿作人质求条生路。”

李颐听一脸慈祥笑意地看着他们,不错不错,太子虽然蠢点但勇气可嘉,王美人看似柔弱却有点脑子,这也太好嗑了。

笑意还没收走,王美人忽然按住太子的手转了方向,剑锋陡然指向了她:“殿下若是非要杀个人,便杀她吧。”

李颐听:“?”

“人质有一个就够了,带多了反而累赘。”

李颐听舌尖左右抵了抵,腮帮子已经不酸了,马上道:“我不累赘,我逃跑很快,绝不拖你们后腿!”

太子犹豫了片刻,手腕移动,还是将手中剑“唰”地对准了宋戌:“她总归是个郡主,娘家权重,老头子多少也要顾及点。本宫就是想杀这个。”

宋戌身体扭得激烈:“唔唔!”

李颐听:“他说不行。”

太子呵了一声:“管你行不行!老七,你以为你现在还在宫里,是被老头子捧在手心里的乖儿子吗?说实话,本宫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凭什么你成天玩物丧志、养猫逗鸟,却因为你娘是皇帝最喜欢的妃子所以从没被骂过,而我作为太子却活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这么多年,本宫只要一想起这些事就夜不能寐,不杀你不足以泄愤!”

王美人:“……”

李颐听:“?”

现在的凡人,睡眠质量差起来,都要杀人的吗!

宋戌:“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太子道:“他说什么?”

李颐听耸肩:“太长了,我也没听懂。”

太子伸手想扯掉宋戌嘴里的布巾,手伸到半路,又突然收了回来:“罢了,反正你都要死了,一个死人,想说什么无关紧要。”

“你不能杀他!”李颐听惊叫一声,太子被吓了一跳,手抖了抖,险些把剑摔了。

他怒道:“你大呼小叫的做什么!你不是跟老七最不对付吗,两个人成天吵架,叽叽喳喳的最烦人!”

李颐听“嘿嘿”两声:“就是因为我们成天吵架,他要是死了,那我找谁吵架去?要不你杀我吧,杀我泄愤。”

语毕,太子和王美人都看了过来,同时李颐听也感受到了身旁的灼灼目光。她不敢侧目,只看着太子干笑。

“你不会喜欢这货吧?平常只以为堂妹你性格不大好,没想到脑子也不行。”

太子怜爱地摇摇头,提剑向宋戌戳了过去。

李颐听微微瞪大了眼睛,后腿蓄力,猛地扑在了宋戌身上,与此同时,大声喊出了月老给的保命咒语:“春蚕到死丝方尽,取我一命就不行!”

微凉的白光从她额头冒出来,而后太子的长剑就把她的右胸从后到前捅穿了个窟窿。

她身下护着的那个人已经傻掉了,整个人都僵住,甚至都忘记动弹。

李颐听冷汗津津,还有点想哭——月老没跟她说会这么痛啊!

“这女人疯了吧!真是晦气!”

太子愣了半晌,把她从宋戌身上扒拉下来。她没法动弹,一下子就被掀到了地上,胸口的血汩汩外涌,正对上宋戌复杂的目光。

王美人焦急道:“殿下!我们现在怎么办?”

太子愤愤看了眼李颐听:“她受了这么重的伤,肯定是带不走了,只能带宋戌了。”

说着便去提他。宋戌不肯走,奋力扭着身体,太子拽了几次竟没有拽动,一把扯掉他口里的布巾:“现在不杀你了,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宋戌通红着一双眼睛,定定看着李颐听。

她被看得头皮发麻,险些以为他受了这一番刺激,会想起他本不该知道的前尘往事。谁知宋戌神色悲痛,朝着她凉凉开口:“方才老三说你喜欢我,我还只是怀疑,虽然本殿下风流倜傥举世无双,十个姑娘里确实有九个都会喜欢老子,可没想到你竟然,竟然对我情根深种至此。”

李颐听喷了一口血,放心地昏了过去……

初夏时分,天气已经彻底暖了起来,她却觉得身子发凉,越来越冷,越想睁眼,眼皮就越重,就像跳进了一个黑咕隆咚的洞里,不停下坠,有一双手在下面拽着她,把她拽回乐平十八年。

那年桦阴归降卺朝,割让了城池二十座,而她被孝帝封为桦阴国的和亲公主,嫁与卺朝太子宋戌为妾。

初来大卺,她便故意给宋戌添堵,开罪了一帮大臣。那些高官重臣个个都有见不得光的交易勾当,只是都用权势压下去罢了。

李颐听知道之后,偏偏要把事情闹大,闹到宋帝面前,让他们不得不被收拾,以至于后来朝堂里一半大臣听见“良娣”两个字便头痛心悸,弄得宋戌羽翼大伤。

她尽心尽力装凶悍装骄纵,以为宋戌会发怒,或者把她关起来冷落。

但是他没有。不仅没有,宋戌还替她瞒下了成亲那日,她跑出去喝花酒的荒唐事。

宋戌在妓院里找到她,做作地摇着把折扇,一撩衣袂在她对面坐下,一派倜傥风流。

“传闻桦阴的襄安郡主文武双全,才情名动天下,今日一娶……”

李颐听抬了抬下巴,倨傲道:“后悔了?”

宋戌扬起个灿烂的笑来:“今日一娶,甚合胃口。”

李颐听狐疑道:“可我得罪了你的臣子。”

宋戌摆摆扇子,口气跟他爹一样轻狂:“没事,这些人我也得罪过,我搜过大臣家里的银子,绑过大臣的儿子,还打过大臣的屁股,你跟我比,得继续努力啊。”

他倒了杯酒水,跟她碰了碰,卺朝最尊贵的新婚夫妻就在妓院里喝下了他们的交杯酒。噢,他还告诉了她要怎么做,那些臣子才会更生气。

卺朝光耀繁荣,雄兵百万,边境的铁骑踩踩地面,桦阴国都要抖三抖。

那时李颐听听说大卺之所以强悍,全仰仗一个魏姓将军,那将军虽被诛了三族,可他培养武将的手段模式却传了下来。

不过这样一个王朝,内里却奢靡至极,皇室宗亲日日饮酒纵乐,把自己喝成了软骨头。国君荒唐,储君也如此。

宋戌爱狩猎,动辄便劳民伤财地包圆十里猎场。

后来娶了李颐听,他便常带她纵马挽弓,极尽荣宠。

她若是骑得累了,他修长的手便会把她从马背上卷进怀中,抱着她一路回府。

朝臣们蜚语不断,说把一个妾室宠成这样实在太不像话,大有成为昏君的势头。

宋戌听后只是笑道:“自古当皇帝的不少,但大多流传后世的都是昏君,这样一想,做个昏君倒也不错。”

后来不过半年,宋帝又给他找了个太子妃,是一品殿阁大学士的嫡女张晗。

新婚那夜,他跑到她房里来,捏着她的手,说:“虽然我爹逼迫我娶了妻,可是我还是会像从前那样喜欢你,在我心里,只有你一个妻子。

“你别担心。”

李颐听是被饿醒的。天已大亮,微白的光从窗户纸里透进来。

还是原先那间小客房。

月老给的咒语果然没让她死。地上的血已经干枯,剑捅的地方还在流血,只是流得少些了。她还没从梦中清醒,惶惶坐在地上,没察觉什么痛感,大概身体已经麻木了。

一室清冷,她耳边忽然听到细细轻轻的声音。

“宋戌,我欠你一条命,如今还你,也算填了我的良心了。”

-2-

晨鸡报晓,旭日东升。

劫难过后,反军和援军的尸体从山腰一直堆到了寺庙大殿。

宋帝惊怒过度,已经被人搀着下去休息了;陪同来的大臣皇子们,一个个蔫头巴脑。

扈城赶来的军队和援军歇息在一处。老练的那些已经习惯了,都坐在地上擦刀啃干粮,新兵们就没有这么轻松了。他们都是今年刚刚进营的,跟着刘悬在扈城练兵,一个个脸上手上沾着血,还有伤残的,号成一片。昨夜都是一腔热血冲上来救驾,此刻真刀真枪动完了,终于开始隐隐后怕,还有几个王公贵族家的公子哥在大臣堆里找到了亲爹,父子双双抱在一块儿痛哭。

刘悬守在宋帝房间门外站立不安,朝里面禀道:“陛下,小年去寻七殿下和郡主还未归来,他昨夜走得着急,一个人都没带,请陛下派一些人前去寻找吧。”

宋帝疲惫的声音传出来:“你安排吧。”

宋戌被太子一路挟持着往扈城的方向去,腿上的绳子已经解了,只有一双手还被牢牢绑着,藏在宽大的衣袖下。

太子和王美人神经都绷得很紧,不断催促宋戌快走。扈城侧门少有人去,看管也不严,他们安排了人马在那儿接应,一旦行动失败,便可直接离开。

中途遇到一间农舍,他们拿宋戌的一身行头换了三件寻常的百姓布衣和一匹驴。

被俘以来一直安分的宋戌奓毛了,死活不肯走。

他那身行头都值一座城池了,结果就被拿来换了这些不值钱的东西?他气得抓了几把农户晒在篓子里的辣椒丢到了太子脸上,只是他双手被绑着放不开,许多扔了个空,撒了一地,还有不少反被抖进了袖子里。

“磨蹭什么呢,还指望有人来救你?快点上路!”太子一脚把宋戌踹得一个趔趄,宋戌干脆赖在地上不走了,反正那身粗布衣服蹭地他也不心疼。

太子和王美人交换了个眼神,宋戌才松快没多久的脚又重新被绑了,原本换来给王美人骑的驴子也变成了宋戌独享,他被横丢在驴背上,颠得昨夜的饭菜都要吐出来。

他一路骂骂咧咧,吵得太子不想正眼看他。无人注意时,那骂声才微微收敛,从掌心里漏出两根红色的辣椒丢在沿途的地面。

太子等人一路快赶进了城,才安静的宋戌又闹了起来,吵着肚子饿要吃饭,太子无法,只得找了家不起眼的客栈,要了个包间吃饭。

宋戌手上的绳子终于被解开,然而他还是被紧抵在腰间的小刀控制着。

太子坐在窗边,一面注意着客栈外的人流,一面压低声音:“快点吃,吃完就出城,你敢弄出一点动静吸引别人注意……本宫就弄死你。”

宋戌在碟子里挑挑拣拣,听到这话突然嗤笑出声:“等你出了这城,怕是再也没有叫‘本宫’的机会了。”

太子神色一凛,正待说话,外面突然响起脚步,不疾不徐,每一步走得平缓稳当。

太子的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他把刀从宋戌的腰间移开,匿进袖里蓄势待发。

一双白皙的手撩开了包间软帘,走进来一个瘦削挺拔的漂亮少年,竹青长袍,鬓发高束,温文儒雅。

他捏着根小辣椒在指尖轻转,像是没有看到面前神色各异的三人,微微一笑:“店里客满,不知可否挤一挤?”

话虽这么说,人已经在唯一的空座上兀自坐了下来。

太子见到他这模样,松了口气,转而不耐烦地摆摆手:“哪里来的不知礼的书生,快滚。”

话音未落,下一刻手肘一痛,莫名有股强大的抓力由小臂推到手腕,藏在袖子里的小刀被逼出,太子抓刀的左手被魏登年制住,以一个怪异又不可抗拒的姿势抵在了自己腰间。

“太子殿下别乱动,不然这东西就会从你的左腰捅进去,然后搅碎你的脾脏。”魏登年贴着他的耳郭,嗓音温和低沉,劝告口吻真诚得让人感动,太子的头皮却一寸寸炸开。

他不是不怕,但与其乖乖回去受死不如一搏。这么想着,他另一只手猛地扬杯,朝魏登年的太阳穴袭去。

他动作十分迅猛,料定老头子派来的这个年轻小子不敢真的私自处置他,然而手指还没够到他的脸,就听见“噗”一声,刀尖没进肉里,而后刀身又推进去了一半,搅动左腹里的脏器。

太子被一只手及时捂住了嘴才没痛叫出来,他费力地扭过头去,瞪圆的眼睛里全是不敢置信。插进左腰的小刀被抽了出来,刀柄翻转,寒光在众人的眼前晃过,又利落划开他手腕上的皮肉,割断了他的手筋。

“这是对殿下不听话的惩罚。”魏登年的笑容和煦温暖,好像只是给他倒了杯茶。

太子抽搐了两下,终于在剧痛中翻了个白眼,昏死过去。

魏登年欣慰地笑了一下,从他身上扯了几块碎布,飞快给他把伤口包扎了,又礼貌地请王美人替宋戌解开绳子,再请王美人把自己绑好,绳头交到宋戌手里。

王美人已经在旁边吓得边哭边打嗝,满腔惊怒怨恨,又怕极了面前这个漂亮暴戾的少年,乖乖照做。

而后,魏登年的目光终于落到了宋戌身上:“救驾来迟,七殿下受惊了。”

宋戌回神,丢开绳子急急问道:“我父皇怎么样了?可有受伤?”

魏登年一撩衣袂,单膝碰地:“陛下一切安好,就等您回去。恭喜七殿下。”

宋戌奇怪道:“喜从何来?”

“七殿下抓此反贼,难道不是奇功一件,可喜可贺吗?”

“哦?”宋戌脚步一顿,上下扫了魏登年几眼。

太子倒台,他这个最受宠的七皇子成了储君首选。面前这人,怎么看都像是在表忠心想要入他羽翼,可人下意识流露出来的姿态是不会骗人的。

拱手时倨傲不肯低下的头颅,跪地时微微抬起的下巴,大胆与他平视的那双充满野心的漆黑眼眸,还有被他极力压制的杀气。

他在生气。

可是他在气什么呢?

宋戌想了一下,没想明白便懒得想了。他急着赶回去,既然魏登年想巴结他,他哪能不要这白得的好处。

“行,那你先提着这两人回去向父皇复命。”宋戌匆匆灌了两杯茶下肚,抬脚便要走,魏登年虚虚拦了一把,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我要先去见堂妹。”

“殿下可知郡主身在何处?”

宋戌探究的目光落在他脸上,魏登年当即颔首:“跟着陛下来祭拜太后的诸位贵人中,唯有七殿下和郡主不知所终。”

宋戌同魏登年擦身而过,声音飘远了:“不必,本殿下会亲自去找她,你复命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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