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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络腮胡子盯了她半晌,招手让四马搬来张凳子,一脸过来人的模样坐了下来:“你个丫头片子才多大,你懂个屁!男人要是动了真心,都是少说情话多做事的,一看你就不了解他。”

李颐听摇头:“是你不了解他,他不是那种会被感情冲昏头的人,如果他有喜欢的人,那个人也不是我。他把自己和权力看得高于世间的一切。”

络腮胡子道:“那他为什么要杀张老头?”

李颐听道:“皇帝让他杀他便杀啊。”

络腮胡子:“皇帝已经让你嫁过去,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地杀他?”

李颐听:“不知道,假消息,别传谣别信谣!”

“嘿!”络腮胡子撸了把袖子,“年纪轻轻还挺犟啊!他就是喜欢你!”

“不喜欢!”

“喜欢!”

“你一个马匪,插手别人的感情生活有意思吗!”李颐听不知怎么,偏就要较这个劲,“话这么多,你自己问魏登年去!”

络腮胡子气得起身踹翻了自己的椅子,一巴掌举起来就要扇她。四马飞扑过来,一把抱住他的手,整个人吊在络腮胡子身上:“老大!你清醒一点!我们真的很需要钱!”

“绑了!给我再绑一圈,绑紧了,绑严实了!不准给她吃饭,让这个没胸没屁股的女人更瘦!又瘦又丑!”络腮胡子气得胡子都要竖起来了,抓起剪刀剪了李颐听一撮头发,恶狠狠道,“我今日便叫你知道什么是经验,什么是老道,且就看看他知道你在我手里,来是不来!”

李颐听心跳忽然间快了一拍:“来又如何,不来又如何?”

络腮胡子:“他要是不来我就去找他揍死他;来了算他有种,然后揍死他。”

-2-

梳山,军营。

日头渐毒,营里的将士们眼下乌青,人却像是打了鸡血,巡逻的昂首挺胸,在休息的精神饱满,军甲穿得整整齐齐,吃两口东西便要往主帐中看上一眼,期待着随时出兵。

副将王霄端着两菜一粥从散兵们面前路过时还呵斥了一句:“看什么看,吃完都滚去睡觉,今儿下午不剿匪!”

雄赳赳气昂昂的士兵们一听,齐齐怨声载道,不知道的人路过,还以为怎么苛待他们了。

王霄端着食物进了主帐:“魏统领,吃完饭休息会儿吧。”

“放着,我等会儿吃。”

王霄道:“趁热暖暖胃,您都几日没好好吃饭了。”

书案上,年轻的统领头也没抬,充血的眼睛盯着梳山舆图,起皮的唇张张合合带出几分沙哑:“还有两座,今日把这两座山剿了,便能找到她了。”

王霄心里一揪,胸口起伏了几下,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胆子,放了食盘,以下犯上,抢过了书案上的舆图。

他终于抬头,沉声道:“王霄,给我。”

王霄直挺挺地跪了下去:“魏统领,你清醒一点!我们已经剿匪六百四十一人,翻了十四座山,梳山的马匪头子都跑了。昨日探子去查,那两座山上的马匪知道我们要来,都跑光了,郡主根本就不在其中。我们这样的剿法,逼得马匪连老巢都不要了,若是他们真绑了郡主,早就当人质来威胁我们或者讨饶了!”

“住嘴!”

魏登年一脚将他踹翻,去抢舆图。

王霄死死拉扯着不肯松手。

“统领!郡主根本就没有被马匪绑走!”他仰着脖子倔强劝道,“今日您就算用军法打死属下,属下也要求您回去!您是来杀藩王的,藩王已死,就该立即回都城去。您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抗旨不遵,什么叫拥兵自重!您从前的身份本就让朝臣们弹劾反对,又是新官上任,所有人都盯着您,您却在做什么?是,陛下给您的兵少,可是才这么些兵马您就敢如此跋扈越矩,广袤前程您还要不要了?咱们营帐里还押着诸多藩王,您又让千里之外的陛下怎么想?”

“我不管他怎么想。”

“他只会觉得您想以此邀功!”

主帐落针可闻。

良久,年轻的统领只是赤红着双眼盯着他,凝声道:“我要救她。”

他腕上用力,拽走了王霄手里的舆图:“今日我没空罚你,但是你记住了,这是最后一次,再犯,你就不是我的人了。出去整兵,准备出发。”

“魏登年!五天了,你就睡了一觉!他们还能几班倒着出兵,但你的身体受不了,你会死!你今天要是再不休息,老子就不干了!”

“那你就滚,外面要是还有跟你一样不想干的,你就带着他们一起滚。我就是一个人,也还是那句话,我要救她。”

主帐里面的声音毫不遮掩地传了出去。

“又来了又来了,这两个人,天天都要吵。”

“嘘,别看,要出来了。”

探头探脑的士兵们一下子缩了脖子,埋头吃饭。没多久,王霄就气冲冲地走出来,一个人径直往营帐外面埋头冲。

“咱们要不要去拦一下啊?”

“王副统领是统领从扈城带来的亲兵,对统领崇敬得要命,你等着吧,一会儿他就又巴巴回来了。”

“魏统领真是……情深啊。”

“可不是吗,为了一个郡主。那么尊贵的人自有陛下来救,统领这么坏规矩,回了都城怕是讨不了好。”

“那也不一定,好歹剿了那么多马匪,总不至于还罚吧。”

“也是,我还从没打过这么痛快的仗呢。”

“咱们统领玩弄张鹤才叫厉害呢,不费一兵一卒!”

话音一落,大家不约而同想到什么,彼此对视,齐声大笑。

一开始,他们还真的以为自己被上面选去,做了护送郡主出嫁的护卫。

虽然出嫁队伍在城外集结有些奇怪,但大家都是新兵,平常也就是在皇城脚下跑跑,处理些摊贩吵架、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没见过郡主出嫁的规格,可那仪仗队总归做不了假。

喜轿、嫁妆、丫鬟婆子一应俱全,喜气洋洋地就上了路。

直到半路休息,士兵们去小树林里小解。

那轿子里半日没出来过的郡主,盖头也没盖,突然间也来了。士兵们吓得魂飞魄散,也来不及欣赏郡主的倾国之貌,一个两个滋了一手,慌忙系裤腰带,一边行礼一边心道,这郡主也太虎了。

哪知道那郡主上来就开始脱裙子,士兵们吓得边滚边逃,那“美人儿”就边小解边斜眼看着他们四下逃窜,不咸不淡地评了一句:“没见过世面。”

所谓美人者,以花为貌,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

他们的魏统领除了最后一句,全部吻合。

除了高点,只要不说话不出来小解,活脱脱就是个绝世美人。

然而,魏统领没有心。

那日一半去了小树林里的士兵,全都连做了几日惨痛的噩梦。

只要入睡,必梦美人儿;只要梦到美人儿,必然脱裙子小解。

无一幸免。

魏登年便这么被人一路抬去了翼都。虽说比约定的吉时早了两日到达,可张鹤一见到魏登年那张脸,便把一切怀疑都抛之脑后了。

宋帝赐下的三百名护军散兵跟着仪仗队一起进了张鹤的王帐。

被安排到另一席吃酒的众兵纷纷替张鹤捏了一把汗。

兵法如云,其中数美人计最为常用。

魏登年更狠。没有美人,他就是美人。

那晚喜宴,藩王聚集,群雄满座。

魏登年与位居藩王之首的张鹤三拜三跪,又做作地叩谢了遥在都城的宋帝,随后张鹤便迫不及待地带着他的新嫁娘进了毡包。

藩王们皆来闹洞房。

张鹤极力阻拦,新娘子倒是端方不乱,随着他们吵来争去,那红盖头最后还是被手痒的藩王之一胡山青掀了。

红烛摇曳,晃醉了诸人的眼睛,一室屏息。

张鹤极快地把他们赶出去吃酒,洞房花烛夜,毡包外面一人也无,防守空虚,帘子放下的那一刻,魏登年便果断快速地割了张鹤的首级,又等了好一会儿才跑出毡包装作惊慌逃亡扭了脚,栽进了在外流连、迟迟不肯去席间的胡山青怀中。

魏登年哭哭啼啼地掐着嗓子说他什么也没听到,什么都不知道。

美人在怀,酒香混着熏香往鼻子里钻,让胡山青晕晕乎乎。他放柔了声音询问美人发生了什么事,竟然问出来张鹤准备趁着新婚将各地藩王一网打尽,将人头送至京城来逢迎陛下推行新政令。

胡山青猝然惊出一身冷汗。

再望席间,看张鹤的士兵们都守在周围,不喝酒不吃饭的,便怎么都觉得不对味了。

美人哭闹不休,吵着害怕要回都城要回家,不想嫁给背弃兄弟的阴狠小人。胡山青满脑子都是糨糊,美人儿又催问得急,他脑子一热,便安慰美人儿,说会找其余藩王先下手为强,走前还不忘让他好好找个地方躲着,解决完了再来找美人儿。

前一刻还觥筹交错的席间,陡然便满是刀光剑影。

张鹤的大儿子还想叫停下来分说清楚,魏登年哪里能等他分说,早就换了一身常服,混乱中把张鹤的首级往他面前一抛。

这下张鹤的一众儿子彻底炸了,双方都杀得红了眼。

而魏登年的兵早就吃饱喝足,退到了打杀圈外头,等看完了戏,藩王们互相掐得差不多了,才一哄而上,把几个藩王活捉了,只等押回都城。

擒贼先擒王,趁着这场喜宴,魏登年一举收归了卺朝大半的兵力。

士兵们一个个欢天喜地踏上了回程的路,哪知道撞见真郡主的仪仗队。郡主被掳,丢的嫁妆也不似他们的干粮长枪,是货真价实的金银。

仪仗队的一半护军已经快马回都城禀告,还有一半留在此地寻找。

他们只知道梳山马匪猖獗,却不知猖獗至此。

而连日来云淡风轻的魏统领忽然就像是换了个人,浑身散发着癫狂、阴鸷的气息,大家说不上来,只觉得迎面见他走来,煞气都扑得背脊发凉。

五日,只花了五日,偷袭、布阵、围剿,出其不意又速战速决,他带着他们荡平了梳山十四座山头,灭了朝廷多年来最为头痛的梳山匪患。

三百士兵还可以轮流倒班,而他却不眠不休,仿佛不是血肉之躯。

被活捉过来的马匪,不论昼夜,他都会一个个逼供,刑罚之厉,竟然让多人忍受不了,咬舌自尽。

-3-

主帐之中走出来一人,软胄银甲,眉目沉冷,一派凛然肃杀之气。

士兵们骤然噤声。

“今早跟我回来的那批原地休息待命,剩下的,列队!”

“是!”

听到这话,士兵们便知道又要出发去剿匪了。

纵然频繁了些,可是他们中间许多人原本只能在都城混个日子赚点辛苦钱养家,现下碰到这样的好机会跟着称职又玩命的统领赚取功名,一个个立马放下手里的事情,兴奋又期待地列队。

全军肃立,整装待发。

这时,一道身影从军营外至队尾一路小跑上来。

底下的人看清楚那人面孔后,全都低声笑起来。

王霄怒扫了他们一眼,手里的信封“啪叽”砸在魏登年手里:“我是出去看见有人送来了这个东西,指明要给你才回来的,要不是怕延误事,我才不会回来!”

底下的笑声又大了两分。

魏登年也勾了勾嘴角,接过信来拆开,迟疑地拈起那缕乌发,快速阅览了一遍,抓着纸张的手用力了几分,又仔仔细细复看了一遍,凝声道:“送信的人长什么样?”

“尖嘴猴腮,很瘦,好像……”

魏登年道:“有点眼熟是不是?像不像跟在逃跑的那个马匪头子身边的人?”

王霄大惊:“我现在立刻把他追回来!”

魏登年一把钳住他的肩膀,生生止了他的步子,忽而眉目舒展,低声嗤笑起来,好似连日来身上压着的无形重量一下散了个干净,声音都沾染了少许欢愉,丢下一句“原地待命”,转身钻进了主帐。

王霄一脸疑惑地挥了挥手,让士兵们私下散开,然后进了主帐。

“信里说什么?”

“郡主在他们手上,要我今晚子时独自带着一百万两银票去赎人。”

王霄立即道:“统领,不可啊。”

魏登年却止住了他的话头,指尖反复摩挲着那一缕发丝:“我心里有数,下去吧。”

“统领!”

“下去!”魏登年扬声道,“在门外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你也不行。违令者斩。”

王霄想反驳,可看见他不容置喙的模样,终究应了声是,缓缓退下。

帐中再无他人,魏登年将那小缕乌发一根未落地放入干净的帕子里,再小心翼翼地包好,虔诚的模样就如捧着的是比性命还重要的东西,最后再妥当地塞进了贴身的裘衣里,紧紧贴着心脏。

然后他又从腰间取出一包牛皮纸,里面包着颗仅指甲盖四分之一大小的黑色药丸,捏起来便丢进嘴里,服水咽下。

他已经有所准备,急着去床上休息,药效却来得太快,五脏六腑搅成一团似的剧痛让他直直磕跪在地上。

鼻尖残留的发丝香气消散,帐外的声音亦愈渐小去,周遭的一切物件变得模糊而扭曲,就像眼前缓缓关上一扇通往外界的大门。

魏登年就着眼前残余的微末光亮朝床的方向爬过去,每挪腾一步,脏器便搅得更紧密一些,几步路花费了一炷香时间,终于爬到床边,绵软的小臂撑着床沿几番用力,却连起身坐上去的力气也没有。

魏登年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好像被齐齐敲碎后被重新拼接再复敲碎,一阵又一阵的骨痛像海浪般从四肢百骸冲刷撞击至全身。

他大口喘着气,冷汗像瀑布似的从额角往下淌着,滑过瘦削憔悴的脸颊,流过分明的下颚线,再无声地落进衣襟。

王霄听见动静,朝里面喊了两句魏统领却无人回应,想了想,还是忍住了进去的冲动。

魏登年原本便是要在回程的路上吃解药的,忍痛难看,他不想被她瞧见他非人的模样,只是路遇送亲的仪仗队耽搁下来,此刻知道了即将要去见她,也不管连日操劳的身体状况便服用了。

服用无息解药者,五感失其四,魏登年初听大夫所言,想的不过是一个忍字,此刻才知道,应当是惧。

形、声、闻、味、触,这会儿只剩触可感知,他分明睁着眼睛,目光所及却是无边黑暗。

没有办法辨别时辰,也感受不到外界的一切生命跳动。

若从前在周家是身处地狱,那么此刻便是连地狱的门框都摸不到,惶惶孤苦不知何处何地,甚至怀疑余生都要如此度过了。

剧痛难忍之下,他以头撞击床沿,磕得“砰砰”声不停,直到把自己磕昏过去,又再次被痛醒。

身上的衣服已经湿了又干,干了再湿,肤色好似都被冷汗刷洗得又白了几个度,撞散下来的碎发贴着他精致又毫无生气的侧颜,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折腾了,只能生生受着摧心剖肝的痛楚。

扣着床沿的左手掌骨根根凸出,证实着跪在地上的人还活着,右手攥着胸口那块衣服,里面塞着的帕子里装的是她的头发。

只有这样紧紧攥着的时候,他才有撑着活下去的力量。

无人知道,连日奔波至今,直到此刻忍受着急痛和惊惧时,魏登年最大的想法是庆幸。

还好,他们要的是他的命,不是小听的。

还好。

五个时辰,从烈日当头熬到新月如钩那么漫长。

中间几度昏死,可他还是忍过去了。再睁眼时,浑身痛楚渐散,四感恢复清明。

醒来的那一刻,魏登年低低笑出声来,左眼角的泪痣熠熠生辉。

纵然再难忍耐,到底还是被他撑过去了。

第12章

我会娶你,三媒六证,八抬大轿

-1-

更阑人静,万籁俱寂。

闭门闭户的商铺街市皆融入沉沉夜色,祁城最繁华的东街上,数道身影如密密点点的黑色弹丸,围拥住某一处宅院。

魏登年如约而来。

神情淡漠,发髻却梳得整齐,嘴角的一圈青色胡楂也刮得干净,一袭鸦青色的长衫衬得他风姿秀逸。

他看向院子中央坐着的络腮胡子:“我的人呢?”

“你们果然有一腿。”络腮胡子招招手,四马立刻贴着墙挪到魏登年身后,关上了门。

“魏登年,你杀了我那么多兄弟,总算栽到老子手里了!”

话音未落,“嗖”的一支箭矢从檐上射下来,携着劲烈的风声呼啸着直奔院中央的魏登年。他旋身而动,衣袂翻飞,靴底点在箭头三寸之下,原路踢了回去,屋檐上随即传来一声惨叫。

络腮胡子一下子蹿起身来大吼:“干什么?反了是不是!老子话还没说完,射什么射!都给我收了!”

魏登年扫了一眼屋檐以及几间黑黢黢的屋舍,面色浮现一丝不耐。

络腮胡子道:“你听着……”

“我没空听你废话,最后说一遍,把我的人带出来!”

魏登年一把扯开外衫,排扣绷裂了好几颗,啪嗒掉在地上滚落开来,露出紧绑在身上的一排火药管。

他一下子划亮了火折子:“我要见她,现在,立刻,马上。”

全场哗然。

络腮胡子刚坐下的屁股又弹了起来:“你、你、你不守信用,奸诈!奸诈狗官!”

魏登年道:“承让。”

“老大消气老大消气。”四马在他二人间看了看,立刻换上了狗腿的嘴脸,“我去把人带出来,我去!爷,别冲动!”

他麻溜地钻进屋内。李颐听早就听见外面的动静,无奈嘴巴被帕子塞得满满当当,正挣扎着,四马便进来了,她立刻配合四马解开脚上的绳子,发丝紊乱地被带了出去。

“爷,人来了爷!”

魏登年衣衫翻飞立于院内,浓墨的眸子在看到她的一瞬间立即亮了,就像乌云散开,露出一轮银月。泱泱箭头对准着他,络腮胡子的人蓄势待发,可是他眼中好似只看得见她一个。

“还好吗?”

李颐听见到他腰上绑着的东西,情绪激动地要冲过去,又被四马拽了回来,热着眼眶点了头。

“好。”得了她的回答,魏登年一下子松快下来。

他把火折子凑近引线,引得院内一阵骚动。

“大胡子,管好你手下跃跃欲试的人,这里面的火药足够毁了整条东街,要是一不小心射中我,我一个手抖或者倒地,怕是我还没有先断气,大家就一起陪我炸成块了。”

四马立刻高声附和:“听见爷说的话了吧,都别乱动!”

魏登年满意地点点头:“我今日心情好,就跟你们讲讲条件。想活,就把她放了,我留下,保你们平安离开。一百万银票没有,我身上也就二两,还有留在外头的那匹马,爱要不要。”

络腮胡子:“???”

四马赔笑道:“爷,你这是不是有点欺负人?要不再商量商量?”

魏登年笑了一下,忽然将脚边一块碎石横空踢起,朝着一处屋檐拍去,击中正欲逃跑的那人腰间,凌厉的力道让那人“哎呀”一下掉进院子。

魏登年吹了吹指尖的尘土,温和道:“哦,我还要提醒你们,不要妄图逃跑。我的人已经将这里团团围住,在她没有安全离开之前,出去就是死。”

络腮胡子方才气得一度失言,此刻捋顺了气,终于开口道:“你骗鬼呢,既然你的人就在外面,你怎么敢点引线!”

魏登年道:“试试?”

络腮胡子道:“好,就算你不管你手下,那这条街的百姓呢?你不是卺朝的狗官吗,上千百姓的命你不顾吗?”

魏登年道:“我不在乎。他们算什么,我可以让任何人去死,包括我自己。可我要她活着。”

四马战战兢兢插了句嘴:“可你要是点了那东西,她也会死啊。”

“所以我这不是在和你们打商量吗?”晃动的火光在他绝艳的脸上流转,魏登年笑得像个亡命之徒,“不答应就一起死,反正我就烂命一条,比谁都豁得出去。”

院内一片静谧。

四马一只手抓着李颐听腕上的绳结,一只手死命地摇着络腮胡子的胳膊:“老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杀不了他总不能被反杀吧,何况我们还有定金,换个山头东山再起啊。”

络腮胡子犹疑片刻:“你真会放我们走?”

魏登年不答,只是火折子又靠近了些引线。夜风吹啊吹,火光晃啊晃,几次堪堪擦着线头过去。

络腮胡子有一瞬间屏息:“啊呀不管了,我实话说吧,这些都不是我的人,他们主子给了我钱,让我带着这些人来杀你,他们不会听我的话。我们投降!”

说完,络腮胡子和四马立刻往边上移了好几步,跟后面的那群人隔开一大段距离。

局势瞬变,络腮胡子身后的官兵们有一瞬间堂皇。

魏登年终于正眼看向他们:“你们呢?”

无人应答。

“哦,还是不信?”

他轻笑一声,火折子贴上了引线。

“刺啦”一声,火星子循着白色引线,一路飞速上蹿。

众人汗毛倒立。

“老大我们要死了!”

“啊啊啊啊啊!”

“放下箭!快放下箭!都把刀丢了!”

场面一时大乱,官兵们丢刀弃箭,院内的往屋里跑,檐上的往下面跳,站着等死的也有,唯魏登年屹然不动,气定神闲,直到其中有一人喊道:“我们答应你,答应你!”

在火星子离火药管仅三寸之时,魏登年伸手掐灭了引线。

一院混乱终于戛然而止。

络腮胡子嗓子都喊劈了,惊魂未定地跌坐在椅子上,嘴里反复念叨着:“疯子,疯子!这是个疯子!”

“多谢夸奖。”魏登年轻轻浅浅地笑起来,就像盛夏里一束惊绽的夜花,可是无人敢驻足欣赏。这样绝艳的笑容,出自一个绑着火药管、随时准备跟大家一起炸成块状的男人身上,只诡异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爱人本来就是赌命,在来之前魏登年便已经准备把命留在这里。

而那些来杀他的人就算失败了,左右不过受一顿责骂,所以他们不敢,他们豁不出去。

“好,既然都冷静了,现在开始,听我的吩咐。”

魏登年风轻云淡地开始说话,好像刚刚点火药的人不是他。

他指向四马:“你先送她出去,外面会有人接应;然后我要知道杀我的人是谁;之后你们可以胁着我单独出城。”

络腮胡子道:“不行,放开了她,万一你……”

“不会。”魏登年眸中有一瞬间温软,“只要她还在这世间,我便也想苟活。”

络腮胡子始终坚信李颐听和他有一腿的事实:“就信你这回。”

他发了话,四马立刻去解李颐听的绳子。

李颐听还傻傻地愣在原地,方才一番变故也忘记要逃,只是定定地、不可置信地看着魏登年。

别人不清楚,但李颐听知道,魏登年有多不容易才熬下来,他有多么看重权力和自己的性命。

可是他撑了这么多年,眼看要平步青云……

绳子终于从发麻发青的腕上褪下,李颐听搓着手,却不肯走。

她问:“你真是魏登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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