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十万月光作品弄巧成婚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皇后叫皇帝……

小魏?

他想要一颗速效救心丸!

-2-

宴席结束,天色已晚,李颐听回到成疾殿就寝。

她这天睡得格外安稳。回到皇宫的第一日魏登年便与她同榻而眠,李颐听虽然没有说什么,却忍不住紧张忐忑,可是魏登年却规规矩矩,连被子都铺了两床。

从前是三媒六证娶她过门,如今是祭天册封尊为皇后,然而在真正成婚之前,患得患失如魏登年却始终没有半点越矩的意思。

他珍视她。

因为珍视,所以从未轻动,他只是想睡觉也离她很近。如果可以,余生所有时光,每一刻都想离她很近。

殿中熏着沉檀柑柚香,浅浅淡淡的花果味宁神舒心。

李颐听很快便如前几日一般睡去,半夜半掀开眼皮,迷迷瞪瞪地翻身,却猛地被头顶一双聚精会神看着她的清亮眸子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地轻呼一声,往后缩了缩,那人立刻出声:“是我,别怕。”

“魏登年?”李颐听揉揉眼睛,睡意蒙眬道,“你怎么还不睡?”

“我……我想多看看你。”魏登年半撑的身子缩回被子躺下,语气讪讪,神色在昏暗的寝殿中看不清晰。

李颐听打了个哈欠,嘲笑他:“怎么,你难道怕我凭空消失吗?睡吧,好困。”

魏登年手指微微蜷缩,抓着枕边一角,没有答话。

“你还真的怕我凭空消失啊……”她笑着嘟囔,“真会消失,你盯着也没用啊,你还能每一晚都不睡觉守着我吗?”

房中有片刻沉静。

李颐听缓缓睁眼,侧头看向旁边背过去的人,眸中已是一片清醒:“魏登年,你……这几日都没有片刻睡着过,是吗?你每一夜都在盯着我,是吗?”

他拿后脑勺对着她,屹然不动,像是已经熟睡,身子却绷紧得僵硬笔直。

李颐听坐起身,伸手用力把他扳过来,庙堂之上指点江山的帝王却在她面前露出被抓包后的紧张拘束。

他神色哀恸,像奋力去攀救命稻草一样攥住她的袖口,幽冷的眸子似惶恐似恳求:“我以后不会这样了,你别再离开我,你别害怕我,好吗?”

李颐听的喉咙好似被噎住了,反复深呼吸说不出话来。

她眼角滚出一颗泪落入他的鬓发间:“魏登年,你是皇帝,万人之上,你不要爱得这么小心翼翼。”

魏登年垂下眼眸。

李颐听倾身吻了下去,唇舌交缠,气息交融,含混不清道:“我是你的,我永远是你的。”

魏登年猛然抬眸,睫翼重颤。

她忽然道:“魏登年,我们睡吧。”

魏登年还懵然不能回神:“不……”

李颐听却已起身跨坐上到他身上,牵制住他双手,握起一只按到了自己腰侧。魏登年屏息一震,想缩回来,却被她压住不放。

“我再问最后一遍。”

李颐听腰际那只手陡然一紧,另一只手反钳她的手腕,一个滚身反客为主。

他呼吸粗重地贴了下来,咬牙切齿:“这是你说的,我永远不会放你走了。”

“求之不得。”

李颐听攀上他的脖颈,视线里房梁轻晃……

这十年来,魏登年从期待到烦躁到失望,又到生气惊怒甚至害怕企盼,最后是强行压下心绪,劝说自己等待。

可这些复杂的情绪早就刻进骨子里,即使失而复得,魏登年的睡姿仍然像只虾般极没有安全感地蜷缩成一团,半夜常常惊醒。这些事,熟睡如李颐听,是完全不知道的,只是每一日早晨醒来,她的手都是被他牢牢牵着,或是被他严实地圈在怀里。

自她回宫,众人才惊觉,他们的陛下竟然还有这么宠人的时候。

别人挑拨,魏登年不信;皇后把玩凤印,把章给磕缺了个口子,魏登年只问她砸到手没有。宫里人每一次觉得这个目无皇权的女人快死了,可又每一次都被天子的恩宠刷新下限。

李颐听俨然不知道自己在旁人眼中已经成了勾魂摄魄的误国祸水,可就是这么位误国祸水,在他们聒噪啰唆、吵得皇帝心生杀意,周昆又小心翼翼在旁提出从前一了百了的解决法子时,让魏登年立马否决:“不行,皇后不喜欢。”

周昆看着面前的帝王,他好像比以前更加昏庸,又比从前更加仁慈。

世上之事或许多是如此,相互弥补亦相互制衡。

自古帝后成婚,都要依六礼程序执行,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但李颐听不愿意多生事端,没有用前朝郡主宋炽的身份,而是以民女颐听之名嫁入皇家。

魏登年登基以后,虽然清理了前朝皇室宋氏旁支,但濮阳王夫妇没有被牵连在内,而是被他削爵贬为庶民,隐秘送去了宋炽外祖母所在的郸城颐养天年,宋炽那一系旁支,俸禄待遇仍是照旧。

这次大婚,既然李颐听已经不再是前朝郡主,她的母家自然也没有被召入都城。李颐听给他们修书一封聊以宽心,连红豆也没有召回,只是让她留在郸城继续伺候长辈。

天子没有亲迎之礼,但魏登年不顾旧制亲迎,众臣对于皇帝这种荒唐行为早已经见怪不怪,一个个都假装没有看见。

魏家早已倾覆,不存在什么太后、太上皇的拜见。

于是完婚后,帝后便接受百官、亲王、内命妇、外命妇的庆贺,最后行盥馈礼,至此婚礼结束,昭告天下,普天同庆。

大典几乎耗费了整整一日,李颐听回到成疾殿,立刻捧着脑袋上十几斤重的凤冠往床上一躺,不肯动了:“我终于知道世上的女子为何多不二嫁,因为出嫁实在是太累了!”

“你惯会歪理。”魏登年笑得宠溺,屏退左右,趴到床上亲自帮她拆卸首饰,动作轻柔,一根头发丝都没绷断。很快,床幔堆了一片步摇珠翠,还有一顶隆盛的凤冠。

她的乌发就这样铺散开来,有浅浅馨香。

魏登年骨节分明的手指插进她的乌发里,贴上头皮有规律地由下至上缓缓揉按:“娘子,为夫手法可还行?可有奖励?”

李颐听享受地眯起眼,嘴硬:“一般般吧,没有奖励只有惩罚,就罚你为我按一辈子。”

魏登年笑得心猿意马。

此时周昆却忽然进殿,禀道:“陛下,娘娘,尚仪局苏司仪求见娘娘。”

李颐听奇怪道:“求见我?我不认得什么司仪啊。”

周昆道:“禀娘娘,是前朝太后的堂弟,外姓郡王宣徽之女苏觅。”

李颐听惊坐起身。

魏登年蹙眉道:“她怎么又来了,轰走。”

苏觅深受前朝太后喜爱,自幼养在宫中,魏登年没有动她,完全是因为她与宋炽有自小玩到大的情谊。

经过主君易位这么一遭,宋氏皇族旁支都唯恐殃及自己,这个女人却固执地要留在宫里,魏登年便随便把她丢在尚仪局不管了。

她倒是有些手腕,不过几个春秋便爬到了司仪的位置,在李颐听进宫后,又三番四次求见。

魏登年虽然不在意李颐听前朝郡主的身份被捅出去,但严重怀疑这女人不安好心,便都给拦了回去,这一次,她竟然在帝后大婚之日找来了。

周昆一脸为难:“小人也跟苏司仪说了,陛下大婚,宫里众人都可轮番放假,百官都已散去,苏司仪却死活不肯走,还扬言,扬言今日见不到娘娘,便长跪殿外不走了。”

魏登年冷眉道:“她想跪便成全她。”

李颐听连忙道:“何至于此。”沉吟片刻,又转头对周昆道,“我换身常服去见见她。”

魏登年道:“我也去。”

周昆讪讪道:“苏司仪说,只想见娘娘一人。”

魏登年咬牙:“她想死。”

李颐听“扑哧”一声笑出来,拍了拍魏登年的手,道:“让她去宣安殿偏阁等我。”

又哄了魏登年几句,被索了两个吻,她才终于更衣出门。

李颐听从宣安殿偏阁入内,远远地支开了下人。

她拍了拍身上的雪屑,偏阁烛灯忽然无风而动,火苗微晃,微凉的触感落在她眉心,司白的身形显现出来。

青袍箭袖,银铠胜雪,望向她的眸子如湖中新荷清润透亮,又在李颐听迅速退出到“安全距离”后沉寂下来。

他上前一步,把手里的短戟塞到了她手里:“上面已经发现了傀儡,鹤夭大怒,要下凡来捉你和伏扬,我拦了下来。这是‘岁去’,即墨神君新做的神器,能够验证魔族,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李颐听道:“什么意思?长黎也提过这个人,伏扬是谁?”

“原来你还不知道,你心心念念要嫁的那个皇帝并非凡人,而是魔君荒归和天界开战之前封印了、藏到人间的小儿子伏扬。”

手里的神器猛地砸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李颐听道:“怎会……”

司白道:“怎么不会?荒归担心战败祸及独子,便将他周遭魔气全部封印,让他下凡投生,还给他找了当年卺朝最尊贵的一户人家,免他受苦,可谓费尽心思。”

魔族不是人族,她和魏登年若是想要在一起,中间隔着两界战火和涂炭的生灵,太难。

司白的目光紧紧盯着李颐听的脸,掩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

他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同她一样震撼,随即心中却升起一股隐秘的雀跃。

这一刻,司白终于确定他从来没有完全放下过她,一点火星足以死灰复燃。

他承认他卑劣,甚至迫不及待想把这件事情告知于她。

-3-

李颐听捡起岁去攥紧,短戟有半臂长短,鎏金柄身,戟侧尖刃如两道弯月一般拱起,连接枪尖做勾啄之用,而枪尖由千年玄铁所制,让人生寒。

与其说这是法器,它更像一把杀器。

李颐听缓缓抬首,惊愕的神色竟然缓缓浮现出一丝欣喜若狂来:“那我可以永远和他在一起了?他不必经历生老病死了?!”

“襄安……你竟喜欢他到如此地步了?”

李颐听沉浸在喜悦里没有听见,回过神来急吼吼道:“你方才说只能帮我这一次了,又给我这件法器,是否找到了化解的办法?”

司白轻轻吸了口气,道:“不错,这东西是即墨为他特制的法器,化在玄铁里的混天弦能感应藏在凡人之身的魔气,若他苏醒,岁去便会变色,若是他仍被封印便相安无事,天界不会为难凡人,你自然也免除了勾结魔族的嫌疑。”

李颐听道:“到底要如何使用?”

司白道:“刺向他心口即可。”

李颐听道:“不行,这东西太过尖锐,他会受伤的。”

司白道:“这是仙家法器,又是检验所用,不起杀心又怎会伤人,你是不信我?”

李颐听道:“不是……只是,不能刺别的地方吗?我下不去手。”

司白道:“你不用自然可以,只是你证明不了清白,下次来找你的,就不是我了。”

李颐听道:“是不是只要我证明魏登年并未苏醒,两界的战事便不会殃及到我们?”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李颐听几番换气,忽然握着岁去朝自己的胸口刺去。

司白眼疾手快,掀飞了法器,怒道:“你这是做什么?”

“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不放心把这东西对准魏登年。我既然是神仙,那岁去定然不会伤害我,我想替他试试。”

“你真是丧心病狂。”司白晃了晃身形,再也无法维持温和端方的天家仪态,消失之前丢下一句无力的话,“随你便吧。”

“刚刚那阵白烟是什么东西?你说你是神仙,又是什么意思?”

苏觅发颤的声音在李颐听身后响起。

李颐听捡起岁去转过头,就见到苏觅没有一丝血色的脸。

她的容颜不曾有过多的改变,气质更胜从前,司仪的服饰很衬她,从头到脚都端肃大方。

李颐听叹息一声:“还是被你知道了。”

苏觅扶着殿柱,盯着她等待下文。

“我的确不是宋炽,乃是九重天上一名小仙,受命下凡。”李颐听给自己倒了杯茶,垂着眸子看盏中茶叶飞旋,“我不知如何跟你解释,我有她的身体、容貌和记忆,我却不是她。”

苏觅却全然不在意听到什么的模样,追问道:“小炽呢?你既然不是她,那我的小炽现在在哪里?”

李颐听手上一顿,许久,才将杯盏放到了桌上,愧疚道:“原本我要占用的身体并非宋炽,可是下凡那日却出了差错,宋炽的命数也因我受了影响,她……溺亡于十一年前郸城的那个冬天。”

苏觅轻轻道:“她死了?”

她全身的气力仿佛在一瞬间被抽空,身子倚着殿柱摔坐在地,失控地笑起来:“我固执地留在宫里,就是认定你爱魏登年,有朝一日你一定会重新回到他的身边。我想我只要像块狗皮膏药一般黏在宫里,就能等到你,等你亲口告诉我小炽的下落……原来,原来她已经死了。”

李颐听方才还觉得十年过去她没有半点色衰的迹象,可是光阴在这一刻像是猛烈地推进了二十载,短短一盏茶的时间,白云苍狗,苏觅疲态尽显。

她的胸口激烈地起伏,破碎的咳嗽声从喉咙间溢出,高耸的发髻低下去,显现出藏在满头乌发里的几根银丝。

可是,她才二十六岁啊。

原来从没有一瞬间的苍老,世上的凡人们惯会掩藏悲喜,假装过得很好,然后终于在某一刻心从悲起,如山洪溃堤。

李颐听看着那个瘦弱的女子,那样弱不禁风的身子,却倔强得惊人。

她前世也是这样。明明是魏登年杀了宋炽,她心如死灰却能笑对仇人,说喜欢他要嫁给他。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步一步爬到他的身边隐忍多年,直到手刃仇人。

李颐听走到她身边轻轻抱住了她:“苏觅,如果活不下去,你就恨我吧。”

苏觅却一把抓住了她的袖子:“你说你知她的记忆,你能不能告诉我……她可有一点点喜欢过我?”

李颐听沉吟许久,缓缓道:“宋炽觉得,她幼时的玩伴虽多,可能跟她聊到一块儿的人不会有谁时刻惦记着她会口渴,亦不会时常备着一壶常温的茶水。她说话,你倾听,等她讲得畅快了你便笑着递过一杯温饮,是这世间最舒心不过的相处了。”

苏觅愣怔了半晌,忽然咧开了嘴,如婴儿般痛哭出声。

大雪下了一夜,屋檐上覆了厚厚软软一层白霜,宫中四下都是清扫雪痕的声响。

李颐听站在钟凰楼俯瞰,皇城万户皆在这场大雪中安宁静谧,脚下,一名身影单薄的女子正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宫门走去。

素袍裸髻,笔直又决绝的背影,直到没入市集也没有回头。

李颐听挽留过,但是她拒绝了。苏觅的心情她能明白,倒是魏登年,出奇地安静。

她奇道:“你不问我为什么她跟我谈话之后,这样果决地离开了吗?”

魏登年微微一笑,轻轻捏住她的手,收进掌心:“你不是宋炽,她自然没有了继续等待的必要。”

在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以后,所有执拗都失去了意义。

李颐听猛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你许久不回寝殿,我去找你,听见了你与苏觅的谈话。”

“听……了多少?”

“全部。”

她愕然了半晌,魏登年却风轻云淡。李颐听忍不住道:“那你昨夜怎么什么都不问我?你就不觉得荒谬,不害怕什么鬼神之论吗?”

“我的娘子有什么好怕的?不论你是妖怪还是神仙,你总归是你,我只是在心里想,我果真有先见之明,你真的不是什么普通女子。”魏登年把掌心收得更紧,肌肤相贴,温度互递,漂亮苍凉的唇线微微扬起,声音很轻,“只是你莫要再跑了。小听,我只害怕你离开我。”

李颐听几番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睫毛微颤,紧紧反握住他的手。

钟凰楼上这一幅画面实在太缱绻美好,除了实在冷得没办法,抽了几下鼻翼的李颐听。

魏登年忽然道:“天上有好看的神仙吗?”

李颐听:“哈?”

魏登年道:“比我好看吗?”

李颐听嘴角微颤:“若是有,你当如何?”

魏登年道:“便不再让你上去。”

她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却被他佯装发怒瞪了一眼,手腕用力,把她拽进了怀里耳鬓厮磨。

李颐听白瓷一般的脸颊浮现浅浅粉色,伸手推他:“魏登年,这是外边。”

他按住她的手:“我是皇帝,他们不敢管我,也不敢乱看,我只是抱抱你。”

话音还未落,城角忽然传来一声佩刀落地的响动。

李颐听脸色红红,从魏登年怀中挣脱出来。

魏登年一副被打断了好事的模样,愠怒道:“滚过来。”

那侍卫连滚带爬,脑袋埋得低低的,大声道:“陛下恕罪。”

“孤不是让你们都在下面等着吗?谁让你上来的?”

侍卫立刻跪伏下去,不住磕头:“陛下和娘娘在上面待得久了,臣不放心……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李颐听看清他的脸后有一瞬心神大震,随即快速强自镇定:“算了,他也是职责所在,我们回去吧。”

魏登年捏捏眉心:“罢了,下去。”

“谢陛下,谢娘娘!”

李颐听回到殿中,立刻以沐浴为由支开了魏登年。

她坐在偏殿的椅子上等着,惶恐不安,心惊肉跳。

不多时,果然一个侍卫装扮的人跳窗而入。

“郡主,跟小人走吧,殿下,殿下一直都在等你。”

第19章

原来不管良善与否,你们都是容不下他的

-1-

李颐听“噌”地起身。

“吉青,是他派你来的?他可安好?”

“殿下一切安好,您消失的这十年,殿下在岭东一线悉心计划暗招兵马,虽然目前还没有复国的实力,可是足够为了郡主跟魏狗贼作一番抗衡。”

李颐听道:“什么……”

魏登年逼宫前夕,宋戌逃出都城保存实力,带走东宫十二卫率在前,追捕平息后与其他逃出去的皇室旧部会合在后,蛰伏多年,隐忍不知所终,如今得知李颐听回来的消息,前尘旧恨再也按捺不住。

吉青单膝跪下:“殿下知道您成亲当日失踪之事,知道您是不愿意嫁给魏狗贼的,便一直在等待机会将您抢回去,只要郡主一声令下,殿下的兵马便会挥师京都。郡主,殿下命属下至此见您,等一句话。”

李颐听微微张着嘴,久久不能言语。

魏登年的手指一点点攥紧收拢。

吉青混进皇宫他并非刚刚得知,其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下,故意不动声色是想钓一钓宋戌这条大鱼,否则随便什么东西都能混进宫来,他这个皇帝早就做到头了。

岭东一带是魏国边界的军防重地,他暗自搜寻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现前朝皇室的踪迹,却万万没料想宋戌竟然把灯下黑玩得这样好。

已经放了他一马,还想拐骗他的皇后。

魏登年的眉眼一点点沉了下去,杀意从眸中直接迸发出来。他站在殿外的阴影里,眸子凉得像十年前疯找李颐听一夜无果那般。

李颐听道:“既然宋戌等一句话,那你便告诉他,我的心意从未变过,我从前喜欢魏登年,现在喜欢魏登年,而且以后也只会比十年前更加喜欢魏登年。”

踏入殿中的脚步一顿。

吉青似不解似愤懑:“郡主,您怎会如此黑白不分?魏登年他、他建朝辗司广搜天下和您相像的女子入宫,搞得民怨沸腾,几乎没有女子敢随便踏出家门;他折腾纳谏臣子,作为君王非仁善,作为夫君非良人,他就是个变态!郡主你怎可如此糊涂!”

“够了!吉青,我见你不是想听你斥责魏登年。”李颐听重新坐了回去,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欢喜神色,“在你看来,他是昏君是恶人,可我看到的魏登年却与你看到的截然不同,话不投机也没有争论的必要。你告诉宋戌,我不会把他的下落告诉魏登年,但是如果他想对魏登年不利,我会拼尽全力和他作对。”

吉青:“郡主!他可是致你亡国的仇人啊!”

李颐听道:“吉青,你太年轻了。历史长河众浪齐奔,多少王朝覆灭其中,就算没有魏登年,也会有别的人结束卺朝,往来更迭皆是命数。你说只要我一声令下,宋戌的兵马便会挥师京都,可是你们又有多少人呢?十万?二十万?你们能攻到魏国第几道防线,攻下几座城池呢?沿途的百姓就活该死于战火吗?你们若是输了,难道又要再等一个十年,重新积累一波不要命的士兵,卷土重来吗?”

吉青连连摇头,仿佛大受打击:“这算什么,郡主这是在教育殿下吗,以食受卺朝俸禄的郡主的身份?为了大义,为了复国,理应有赴死的觉悟!”

“你错了吉青,大义从来不会站在任何一方。你们有你们的大义,魏国士兵也有他们坚守的大义。你若是觉得我没有活成你们想象中郡主的样子,心里不好受,那你姑且也把我当作和魏登年一样的恶人吧。”李颐听温声道,“我向来厚此薄彼得很,想要偏颇的人,他做了再大的恶事,我也要偏颇。正义容不得他,我陪;天道要灭他,我阻。言尽于此,你怪我,或是一字一句回禀宋戌也无妨。”

话音落下,吉青不答,殿内静谧下来。

气氛焦灼之际,魏登年一撩衣摆走了进来:“抢人抢到孤这里来了,也算胆识过人。”

在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吉青如临大敌,迅速拔出了腰间的佩刀作警备状,又有片刻迟疑,还是拦在了李颐听面前。

宋戌心里最想要保护的人,作为下属,亦理应如此。

李颐听有一瞬慌张,抓住吉青的手腕往后带了带:“魏登年,他只是奉命来见我,你会让他走的,对吗?”

“我自然会让他走。”

魏登年方才的满身阴霾尽散,嘴角噙笑,身形松弛且慵懒地往椅子上一躺,愉悦的味道都能从眼角眉梢攀出来。

他看向吉青:“孤会让你走,且让你安全地活着回去告诉宋戌,孤决定不杀他了。不仅不杀他,还封他为藩王,把岭东划给他作封地。若是不信孤,他还可以自掌部分兵权。”

李颐听和吉青皆是一愣,摸不着头脑。

吉青道:“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是个花招,但宋戌办得到。”魏登年凝声正色道,“作为代价,孤要他,永世不得踏入都城一步。”

城池可给,黄金可赠,唯有妻子不能妄想。

魏登年伸手做了个请君滚蛋的手势:“孤等着。”

自古以来,皇帝们都有“敬天法祖”的观念,也就是祭天,向上天祈求风调雨顺、丰衣足食。

在远古先民眼中,天地孕育万物,是至高无上的神明,祭天仪式是帝王代替百姓与天神交流的一种方式,更是展现君权神授的手段。

魏登年是个不信鬼神的皇帝,江山是他自己打下来的,什么君权神授都是放屁。是以自他上位就取消了这种活动,还曾轰动魏国上下,急坏了一众朝堂官员,但也没人能让他改了主意。

今年他却是想带着皇后游玩一番,接纳了大臣们的上谏。

同往年一般认命走个过场上谏的大臣都傻了,捧着朱批的折子拿回家看了一晚上,才终于相信这是陛下准奏了。

于是开始大费周章地准备祭天仪式。

周昆给魏登年逐一汇报祭典的流程,有迎帝神、奠玉帛、进俎、行初献礼、行亚献礼、行终献礼、撤馔、送帝神、望燎等步骤,最后起驾回宫,大典结束。

周昆说完,见魏登年不为所动,又把繁杂种种一条条阐明清楚。他还是没吱声。

魏登年正在和坚硬的橘皮作斗争,干净短洁的指甲费劲地在橘皮上划拉半天才划拉出个口子,由上往下顺着一块块皮撕下来,露出圆滚滚、黄澄澄的完整果肉,一点果皮也没破开,他又把橘肉上的白色脉络一点点清理干净,最后把第一块送进李颐听嘴里。

周昆咽咽口水:“陛下?”

“嗯?”魏登年鼻腔哼了一声,余光都没给他,翘首盯着李颐听,“甜吗?”

李颐听也拿了一瓣送入他口中。

魏登年嚼了两下,眉毛得意地飞扬了起来:“连橘子都选得这么甜,不愧是我。”

周昆谨小慎微地站在一旁看了半天,一张老脸都不自在了,又叫了魏登年几声。

沉浸的帝王不爽地蹙眉,终于舍得把目光吝啬地分他一眼:“就这么办吧。你刚说的那些流程,一天只进行一项。”

周昆咂舌:“陛下,这如何使得,祭天之时百官都会到场,岂不是要停滞多日?”

“那就让他们都带上家眷一起住下。行宫不是有温泉吗,多辟几间房出来都去泡泡,省得他们表面正直上谏,私下说孤不够意思。”

“陛下……”

  如果觉得弄巧成婚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十万月光小说全集弄巧成婚,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