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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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诧异:“啊?”

  “我能干什么?”疑惑脱口而出,罪恶感随之降临,我第一反应是害怕。

  程爷爷顿了顿,絮絮叨叨的嘴突然闭上,所有的话戛然而止。他闭了闭眼,叹息说:“是啊,你也只是个小孩。”

  我只是个初三的学生,我能帮程嵘什么?我只是个小孩,我怎么担得起这样大的事?我陪他去见心理医生又需要做些什么?慌乱又抗拒,我怀疑自己能否起到作用,也觉得我完成不了这样的事。

  可程爷爷的叹息又让我觉得难过,我盯着他混浊的眼睛,怀疑他要掉下眼泪。

  忐忑、局促,我找不到地方摆放我的手,意外揣进口袋里,却摸到一张四四方方的牌。

  我把牌掏出来,摊在手心,看到那张牌时我愣住了。这是周安妮送给程嵘的卡牌,躺在我手心的这一张叫“守护神”。

  ——从小到大都是我罩着你,我不是你的守护神吗?

  ——是。

  六岁的程嵘说:“丁小澄,你怎么才来找我?”

  十六岁的程嵘说:“丁小澄,你慌什么?”

  我……我不是程嵘的老大吗?我不是他的守护神吗?

  我抬起头,突兀地发问:“程爷爷,为什么是我?”

  和程嵘走得近的玩伴不止我一个,为什么是我呢?

  程爷爷张张嘴,说:“因为……”

  因为程嵘相信我。

  初遇时,我把他从水坑里拖出来;年幼时,我把他甩下又掉头去找……我们一同走过这样漫长的岁月,我再如何口是心非也无法否认我们的默契,他也不曾怀疑,从不觉得我会将他抛弃……那我怎么敢辜负?

  “程爷爷,您再给我说说,去心理医生那里需要注意些什么?”我找护工小哥要了本子和笔,把程爷爷说的内容都记下来。

  程爷爷絮絮叨叨地说,我奋笔疾书地记,直到写满一页纸了,太阳西沉了,程爷爷才反应过来:“孩子,你这是……”

  我说:“程爷爷,我和程嵘是朋友,他愿意相信我,我也不愿意辜负他的信任。”

  “啪嗒”一声闷响,声源处是楼梯那儿。

  我转头往楼梯那儿看,楼梯拐角处有个掉了一只拖鞋的少年,我盯着他看,好像把这个少年看进了心坎。

第三章 雨过天晴

  “程嵘……”我对程嵘笑了笑,以为能起到安抚作用。

  但程嵘见了,反而打了个激灵,噌地转身跑了。

  程爷爷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楼梯口空空荡荡,还以为我发癔症了,转头看我时眼里带着疑惑。我没跟他解释什么,因为楼道口除了被程嵘落下的那只拖鞋,没什么能证明他出来偷听过。

  本子上写满注意事项一到三十五,程爷爷疲倦了,摆摆手说明天再继续。

  我目送程爷爷离开,在楼梯口捡起程嵘那只毛茸茸的布朗熊拖鞋,敲开了程嵘的“闺房”。

  “程小嵘……”

  程嵘一看见我,就从床上蹦起来,往阳台走,没理我,从嵌在阳台墙边的铁楼梯爬上屋顶。

  我把布朗熊拖鞋丢了,跟着噌噌往上爬,还试图嬉皮笑脸蒙混过关。然而我才露出个头,脑袋被一股外力抵住——他禁止我往上爬。

  我攀在铁楼梯上抬头看程嵘,程嵘坐在房顶伸出的平台上倏地俯身,他眼睛里带着晦暗不明的光,说:“丁小澄……”

  说完这句没了下文,我忐忑地收起脸上的笑,跟他讲和:“好了,我不闹了。”

  夕阳余晖映照着少年的脸庞,少年却目光幽深。他说:“你刚刚犹豫了。”

  他说的是程爷爷请我帮忙时,我的第一反应。

  谁把我心脏当大鼓敲,重重一击,害我心慌愧疚。

  紧接着,他又说:“你沉默了。”

  我怎能不沉默呢?我没脸解释之前的“退堂鼓”和忐忑。

  沉默的瞬间,他笑了。

  他一笑,我更慌。我认识的程嵘脸皮薄又敏感多虑,我得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我试图在三分钟内憋一篇八百字检讨书,然而我刚想了一个开头,他骤然俯身,低头,脸与我的眼只差几厘米。那一瞬间,我看见他眼里的执拗和颤动着的纤长的睫毛——倔强脆弱的少年之美霸道地占据我眼帘。

  我下意识地躲开,错开眼才发觉我刚刚忘了呼吸,又在心里再一次咒骂,这是颗心脏,不需要连续重锤!

  只那一瞬,程嵘勾起嘴角,薄凉地笑了:“你还躲我了。”

  我……我……

  “我冤枉啊……青天大老……”“爷”字在程嵘薄凉的瞪视下被吞回肚子,我无赖般攀着他手臂,借力爬上屋顶,“让让,给我挪个位置。”

  爬上去之后,我说:“手给我。”

  程嵘脸上写着“你想干吗”。

  不给我就抢,我把他手拽过来,“啪”一巴掌打过去,手挪开后,他手心里多出一张卡牌。

  “这是不是你塞我兜里的?”

  是那张“守护神”。上次玩纸牌游戏,他偷偷把它放进我的衣兜里,但我到今天才发现。

  程嵘没开口,但耳朵表了态,悄无声息地红了。

  转头后他又一脸冷酷,就像对待除了四人小团体之外的其他同学那样:“丁小澄,你走吧,就当你今天没来过,或者我们从来没认识过也行。”

  我被他酸了一下,不是牙酸,是心酸。

  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程嵘是白沙洲上最漂亮的孩子,他应该要被优待的,像张晚晴那样任性,像温渺那样嚣张。但程嵘不,他很冷酷,却只是看着很冷酷。遇到任何的冲突抉择,他不会说“丁小澄,你必须跟我站一边儿”,他只会说“丁小澄你跟他们走吧”,哪怕他真的很想有人站在他那边儿。

  他总是仓皇地等着被人选择,在被人抛弃之前先说出“我不在意”,好像这样就成了真的不在意。

  我不明白我什么时候把程嵘看得这样真切,看懂了,眼睛也湿润了。

  我盯着他的眼睛,力图让他相信我:“我没害怕你。”

  程嵘顿了顿,问:“你知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病?”

  我知道什么?我懵懂地表达我自以为是的乐观:“不知道,但这并不妨碍我陪着你治好呀!”

  程嵘的脸色一瞬间变糟糕,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半晌像火山爆发那样喷薄出来:“它时时刻刻缠绕着我,有记忆以来一刻也不得放松!就像个满是负能量的垃圾桶……”

  他的喋喋不休让我措手不及。这样的程嵘是我从没见过的,我潜意识觉得我该打断他,于是一慌乱就抖了个包袱:“正好,你是垃圾桶,我是垃圾。”房间不整洁时,丁太太就这么说我。

  “丁小澄!”他气急败坏,倒真没有继续自怜自艾了。

  我叹气,按着他的肩膀逼他跟我对视:“没什么大不了的,程小嵘,它就像一个小秘密,你和我之间的小秘密。

  “就像张晚晴和温渺的小秘密是学音乐,我和你的小秘密是陪你两周去听一次‘课’,不会有人知道,一切会很安全。我会陪着你,直到……”

  我想不到用哪个词来形容,不想用“病好”也不想用“痊愈”,顿了顿才继续说:“直到它彻底和你告别。”

  我的手和他拿着卡牌的手交叠,然后用力扣紧,掌心隔着那张“守护神”卡牌贴紧。我举起交叠的双手,说:“程小嵘,务必给你钦定的‘守护神’一点信心!”

  程嵘眼里闪着光,夕阳给云层和他的脸镀上一层好看的玫瑰红,他嘴角勾起,这次是温和的笑。

  “丁小澄。”他看看我们交叠的手,又看看我按着他肩膀的手。

  我等着他发表感慨。

  他问:“你刚刚拿拖鞋的时候,用的是哪只手?”

  “程嵘!”我咆哮,挥舞着爪子,猛虎出笼般扑过去,“你嫌弃我没洗手?我跟你拼了!”

  在屋顶上打闹,闹着玩,还是拿命玩。

  一个不小心我没踩稳歪倒了,一个不小心程嵘被我压趴下了。他躺在蓝色的瓦砖上,衬得皮肤倍儿白。

  我心里痒痒的,贼心贼胆占据大脑,我扣着他的手,制住不敢轻举妄动的他。

  “程小嵘。”我咽了咽口水。

  我自上而下地看着他,这样的角度莫名有种我能拿捏住他的感觉。

  “什……什么?”他说话都哆嗦了,脸颊通红,“你想干吗?”

  我笑得不怀好意,说:“服不服?”

  程嵘一脸“你说啥”的表情。

  我学着我哥的口吻,逼他就范:“乖乖的,叫姐姐!”

  这时,我妈的声音犹如晴天霹雳,从不知哪个大婶家的窗口里传出来:“丁小澄,你找死啊!”

  丁太太攀着窗台,准确地从玉兰树缝隙里辨别出斜后方老别墅屋顶上的我,骂街一般嚷嚷:“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还欺负程嵘?还带着程嵘爬屋顶?掉下去,脖子都要摔断!”

  “妈,我不是,我没有,我没欺负他!”

  我张皇地站起身,扯着嗓子跟丁太太解释。

  丁太太完全不信,指着我说:“你等着!”而后她抄起晒衣架,从窗口消失。

  求生欲指引我飞速逃亡,撒丫子在白沙洲的大街小巷逃窜,边跑边喊:“程小嵘,我逃命,你跟着跑什么?”

  程嵘跟在我身后,没我喘得厉害,只是胸膛微微起伏,脸颊红润,发鬓微润。他咽了咽口水,刚要开口,有人抢答了,那人说:“甜酒,小钵子甜酒!”

  “甜酒!买两碗!”

  甩掉追兵,买了两碗甜酒,蹲在自来水厂门口的石墩上,我跟程嵘打商量:“好吃吧?一会儿你跟我回家,帮我跟我妈说说呗。”

  程嵘拿着小勺舀塑料碗里的甜酒,姿态相当优雅,说:“是我先爬的楼,也是我先动的手。”

  我欣然点头,表示他很上道。

  “可她什么时候相信过?”

  扫兴!我妈对我的信任大约只有八分这么多,剩下九十二分全是怀疑。一般来说我和程嵘一起被抓,我妈肯定说是我带坏了他!

  失去生活信念,想着回家我也要挨打,不如干了这碗甜酒。就在我仰头的时候,一辆黑色轿车一闪而过,低洼处的水飞溅,正好溅到我腿上。

  “会不会开车啊——”我愤愤地发表意见。

  轿车里的人自然没空搭理我,牛气冲天地转向甩尾,拐去了另一条路。

  “程嵘!”我抓着他的衣袖,问,“那车是不是你们家的?你爸妈不是说要回来陪你中考吗?”

  程嵘愣了愣,反应平平,继续舀甜酒:“不是。他们……忙。”

  “啊……”我愣住了。

  程先生是个很少悔约的人,他总说忙不是理由。于是,我开始帮程嵘父母找借口:“可能,他们要晚一点吧?毕竟现在才五月,中考还有一个多月那么久呢。”

  这话真虚,教室黑板一角写的都是“离中考只有××天”。

  但这话却出奇地奏效,程嵘抬起头,眼睛忽闪忽闪,好像在思考我这话的可能性。

  过了片刻,他想起什么似的,以一种大事不好的口吻说:“丁小澄,那车不是我们家的,是张太太的!”

  “张太太的车,那又怎么了,你激动什么……”我后知后觉地闭嘴——张太太的车,张太太回来了!而张晚晴和温渺还在张家小洋房二楼的琴房里!我忘记通风报信打掩护了!

  “快跑——”

  抄近路,蹿胡同,翻台阶,我在白沙洲的大街小巷飞檐走壁,最终以超级英雄的落地姿势降落,带着程嵘猫在小洋房围墙外的梧桐树旁。

  没有琴声!

  虫和蝉也不叫,四周一片安静。

  我喘着气,跟程嵘求个心安:“你说有没有可能躲过一劫?”

  寂静的黄昏,突然爆发出一阵尖细的叫骂。

  “你拦什么?练琴怎么了,为什么不敢让我进去?”张太太的声音穿透红砖,刺破耳膜。

  没可能。

  张晚晴虚张声势,声音比她妈妈更尖更高:“是丁小澄跟我学琴,告诉你多少遍了,你进来干吗?敲门了吗?出去!都跟你说了别来打扰我——”

  最后一句破音了,引发张太太更猛烈的轰炸。

  张氏母女俩在小洋房里争执不休,不要多久,就会有隔壁邻舍趴到窗边看热闹。

  我想这样不行,必须解决眼下的困局,于是我踩着围墙,往树上爬。

  梧桐树有根枝丫伸到琴房的窗台下,我顺着树,翻进屋,只要进去露个脸,张太太肯定能消停。但程嵘把我压下了,指着翻窗台爬上树的温渺说:“他已经出来了。”

  我怀着侥幸往好的方面想,给张太太玩个大变活人也不错,只要不被抓到。

  但张太太没那么笨,她还是突破了张晚晴的防线,声音越来越大。她质问:“丁小澄在自来水厂门口玩泥巴!你还想唬我?滚开,我倒要看看,里面的人是谁!”

  或许,张太太早就知道琴房里的人是温渺了。

  这是个连锁效应,白沙洲的人都知道,如果干坏事被抓的人是我,那我的同伙必然还有张晚晴、温渺、程嵘。如果我和程嵘蹲在自来水厂门口,那和张晚晴待在琴房里的人只会是温渺。

  我们狸猫换太子的把戏被揭穿,温渺骑在梧桐树枝丫上,我和程嵘蹲在围栏边往上看,窗边趴着看热闹的人。

  这个翻墙、爬树逃跑的场面太刺激,给张太太带来致命一击,我看见她瞳孔收缩,急赤白脸地张大嘴,开口就是一连串祖宗十八代的问候。

  我也是那时才明白,脏话不难听,难听的是真话。

  温渺骑在树枝上,手指正焦躁地抠着树皮。

  张太太攀着窗户,指着温渺骂。她翻来覆去把问候方式骂出花样,还知道专门戳人痛处:穷,没出息,混混,手脚不干净……

  “坏了根弦你都赔不起!

  “穷鬼养出鸡贼儿子,还想学音乐?

  “和你爸一样卖菜去吧!”

  张晚晴脸色发白,拖长了尾音劝说张太太:“妈……”

  “我还没说你呢!要不要脸啊……跟一个男的待……”

  “哐”一声玻璃窗关了,有了阻隔,琴房里的声音嗡嗡的,听不真切了。

  温渺从树上滑下来,翻过围栏往外走,对围栏外的我和程嵘视若无睹。

  我和程嵘跟上他。

  “温渺……”

  我想我该说句什么,在“对不起”和“你没事吧”之间犹豫一秒,温渺停下了,他红着眼瞪着我。

  我说:“温渺,对不起……”

  温渺脖颈上的青筋跳动,质问:“丁小澄,你早干什么去了?”他快哭了。

  年纪小的时候我们什么都可以不要,但一定要脸。

  越穷越要脸。

  我不是温渺,无法感同身受,但我知道刚刚那场面于他而言无异于剥皮去骨,把他所有的脸面和自尊全挫骨扬灰。

  “我……”我得解释,又无法解释。因为程爷爷说:丁小澄,这件事整个白沙洲只有我和程嵘知道,现在多了一个你。

  我不能说。

  温渺看着我,眼里是失望和愤恨。

  他声音变了调,凄厉地嘶吼:“打掩护、望风,你答应得好好的,可你人呢?”

  “我……”

  我该给他一个交代。

  “你人呢?”

  “我……我忘了。”

  我做错事了。

  张太太找到学校来,说要给张晚晴换班,谈了三四个小时,张晚晴的座位被搬到讲台边。

  张晚晴搬走的当天下午,温渺把桌椅搬到第一小组的最后一位,与她成了一头一尾。

  事情发生在下午第一节 课之前,沸腾的教室因温渺的举动安静下来。整个教室里没人说话,大家都瞪着眼看温渺搬离。所有人眼里都写着好奇,无论善意或者恶意,他们都表露着一个信息:瞧,他们闹崩了。

  那天以后,张晚晴对我也是不咸不淡的态度。每次我试图靠近,就会感受到来自张晚晴身上的“西伯利亚寒流”,接着就会听见周安妮幸灾乐祸的嘲讽。

  中考前被减少到两周一节的体育课上,体育老师让我们意思意思,两两组队把交谊舞跳一遍就可以自由活动。

  “你能不能对我专心点?”

  耳边传来抱怨声。

  我猛然回神,抬头便看到程嵘带着抱怨的样子,我下意识地想挠头,手却在程嵘手里。

  “我又踩到你了吗?”

  程嵘抬起脚尖,我的脚也跟着被撬起。

  “那倒没有,就是一直踩着没挪地方。”

  可不是踩着没挪地方吗?我挪开脚,白色三叶草鞋面上是我回力鞋的纹路。

  我开口道歉,但显得毫无诚意,眼睛一直盯着角落看。角落站着张晚晴,她踮脚转身舞动,手虚虚搭在半空——仿佛有个隐形的舞伴揽她起舞。

  那样也是好看的,她长发束起,发尾卷着小波浪,旋转时发尾也舞动,优雅又曼妙。换作是我,绝对没法这样化解没舞伴的尴尬。

  准确地说,是没人愿意当舞伴的尴尬。

  “程嵘,她还是不理我……”

  温渺去集训了,班上人数成了单数,我原本打算和张晚晴组队,我跳男步,张晚晴跳女步。然而张晚晴却对我视若无睹,提高分贝问:“有谁想当我舞伴吗?”

  当时周遭吵吵嚷嚷,不确定是没人听清,还是没人愿意,话音落地,无人响应。

  周安妮突兀地嗤笑一声,眼睛滴溜溜地在我和张晚晴之间来回,说:“哟,级花也会没人愿意找她当舞伴呢!”

  张晚晴无所谓地耸肩,对周安妮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她踱到队伍最外围,找了块空地站定,掀起她不存在的裙摆,跟不存在的舞伴行礼致意,仪态大方。

  于是乎,我与程嵘“牵手成功”。

  听了我的烦恼,程嵘出主意,说:“我们也不理她。”

  “别闹!”

  “谁闹了?”他语气严肃,“你都已经道歉了,还要怎样?”

  “我道歉也不代表人家就非得原谅啊……”

  那不是逼着人家原谅吗?

  我“制霸”白沙洲以来从没出过这种情况,我没有过和张晚晴吵架24小时还不和好的经历,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样的局面。

  程嵘拉我一把,扯着我转圈,在最后一个定点卡住,跳完收工。

  不等体育老师说解散,班上的同学都散开了。

  体育课是下午最后一节,不少人想提前开溜,老师也清楚这一点,大多数时候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松了程嵘的手,拨开人群往张晚晴的所在地去。

  “你帮我想想,我该怎么跟她说……算了,还是别指望你来。”程嵘一脸不耐烦,我自讨没趣地闭嘴。

  “晚晴……”

  张晚晴在我开口的同时转身离开,走去墙角拿书包。

  “老师说自由活动不等于提前放学……”

  她转身,语气不善地说:“那你去告老师啊。”

  我怔住,她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却将我的话扭曲成这样。

  “有脾气别冲她发。”程嵘忽然开口了,“之前是你非说学校琴房设施不好,要丁小澄到你家打掩护的。你难道不知道你妈妈对温渺有偏见,出事之前没想过被发现了会怎样吗?丁小澄是好心帮忙,你妈妈拿温渺撒气,温渺拿你撒气,丁小澄凭什么受你的气?”

  我和张晚晴都陷入短暂的愣怔中,完全没料到程嵘会说这么长一段话。

  “丁小澄向来对外凶狠,对内柔软,就像只刺猬。”程嵘完全是为我说话。

  张晚晴因为他这番话神色动摇了,他又说:“上次换座位被排挤的事,是你受了委屈,她是因为帮你才跟人翻脸,你怎么好意思对她窝里横?”

  我脸上烧得慌,又忍不住走神——原来我在程嵘心里评价这么高!刺猬,很可爱的嘛!

  我盯着程嵘看了又看,他看懂我眼里的揶揄,当即伸手来遮我的脸。

  然后就被张晚晴打断了,张晚晴一脸赧然,说:“丁小澄,我……”

  我猜她是想给我道歉,却又拉不下脸,因此憋得一脸通红。

  “好了,我知道了!”我不是不依不饶的人,何况是对喜欢的朋友。

  我罩上去揽着张晚晴,一手勾着程嵘的臂弯:“温渺应该结束训练了吧?本老大勉为其难请你们撮一顿……麻辣烫!黄签别拿,红签随意!”

  这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做梦!”

  校门口街边的麻辣烫很简陋,就是一口大锅里放着若干竹签,红签是一块钱的素菜,黄签是三块钱的荤菜。

  我们从秘密小巷溜出学校,在麻辣烫小摊贩那儿吃得肚子滚圆。张晚晴这个玩意儿忒不是东西,程嵘刚教训她,让她别窝里横,结果吃东西时拿的全是黄签。

  愤怒让我面目全非,我跟程嵘告状:“张晚晴把我当肥羊宰了,你……你怎么好意思吃鸡腿啊!我一个礼拜的零花钱就这么点儿!”

  程嵘捏着黄签,拿出一串基围虾。

  “你还拿!”我试图在气势上压倒他。

  他却一点不怕,拿了一个剥好的虾仁塞进我嘴里,而后用湿纸巾擦手:“她已经扫码付过账了。”

  “你不早说,我吃的全是素菜!”

  体育课到最后也没有点名集合就打下课铃了,我们带着打包的麻辣烫离开,去了体育队的专用训练场地。我和张晚晴在铁门边探头探脑,打里面出来的高年级师哥看见了,笑了笑说:“找温渺啊?他选上啦,教练放他假,让他跟家里报喜去了!”

  “选……选上了?”

  “什么时候?”

  “就上周五的比赛啊!”

  我转头,跟张晚晴面面相觑,眼里欣喜爆开,尖叫着表达情绪。

  “啊啊啊——”

  “太牛了——”

  张晚晴把麻辣烫塞给高年级师哥,我推着程嵘转身就走,连再见也没跟对方说。我们直奔温渺可能会出现的地方——河东菜市场。

  温渺家里卖小菜起家,赚了点钱,又添了辆三轮车卖甘蔗,一般都停在河东榕湾镇菜市场。

  学音乐那件事爆发之后,张太太冷嘲热讽骂过几次。温渺因此挨了一顿打,原因是不务正业。在他爸眼里,温渺做进省队拿工资之外的事,都叫不务正业。于是除了上课和训练,其他的时间,温渺都被温叔勒令去菜市场帮忙。

  “丁小澄,你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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