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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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主任板着脸问:“司徒玥是哪个?在不在?”

刚刚还埋着头看书本的学生们,“唰”的一下,不约而同地把头朝司徒玥扭来。

司徒玥站起身,起得急了,椅子在反作用力下,和大理石地板划了一下,发出“吱”的一声刺耳声响。

黄主任就在这道声音里,面无表情地对司徒玥说了句:“出来一下。”

司徒玥在全班的目送下,挺着背,走出了教室。

司徒玥跟在黄主任的后面,下了楼,一直走进了一楼的政教处。

还没进去,她就听见了她的班主任潘艳华的大嗓子。

“嘿?你们挺会想的啊,要一个女生上台做检讨,还为了这事儿?你们以为这是文艺汇演念演讲词呢?缺不缺德哪?”

坐在他对面的一个穿黑色线衫的中年男人劝他:“艳华,你注意点你的言辞!”

潘艳华憋了口气,好歹收敛了一下:“校长,对不住,脾气没收住,只是我就一句话,处分,可以,通报不行,上台检讨,更不行!”

他旁边坐的就是一班班主任冯老师,听了这话,第一个不同意,苦口婆心道:“潘老师,你何必动这么大肝火?难道就你们班司徒玥一个人做吗?我们班迟灏也做啊。”

潘艳华差点儿从皮椅上蹿起来。

“你还说?男生和女生能一样吗?小冯啊,你这个年轻人难道不玩贴吧的吗?”

“贴……贴什么?”冯老师有些没跟上。

“贴——吧!”潘艳华张着嘴,一字一顿道,“孩子们聊天的工具,你是没看到我们司徒在里面都被骂成什么狗样儿了,你们迟灏倒成了受害者,你说说,这男女能一样吗?”

黄主任咳了咳,政教处一众老师回过头来。

司徒玥被带着走了进去。

老师们围着办公桌坐着。司徒玥有些认识,有些不认识,只知道是学校的一些管理人员,还有几个穿着通勤装的男女,司徒玥更不认识,只能弯下腰,鞠了一躬,笼统地说了句“老师们好”。

老师们除了潘艳华、教导主任,都微笑着冲她点头致意。

有个戴着眼镜、穿着通勤装的年轻女人拉了一张皮椅,道:“来,坐。”

司徒玥拘谨地向她道谢:“谢谢老师。”

那女人笑了笑:“我不是老师,严格来说,算你学姐。”

司徒玥怔了怔。

潘艳华跟她解释:“这是你05届的宋依依学姐,当年的高考状元,去了北大的,现在在鼎沣集团工作,你多跟人家学习学习。”

宋依依笑道:“潘老师不要给我戴高帽子啦,学弟学妹们以后肯定比我更有出息,叫他们看笑话了。”

司徒玥勉强挤出一个笑,心底却一片惶恐。

鼎沣集团是湘中当年一个十分优秀的校友创办的上市公司,资产过亿,在整个湘市,几乎是龙头企业。

校友功成名就之后,也不忘当年栽培过他的母校,捐图书馆,修教学楼,所以湘中的图书馆就叫“鼎沣图书馆”,“高二楼”“高三楼”的招牌也是照着他的字体做的,湘中的塑胶田径场、校门口那阔气十足的喷泉、可以容纳上千人的大礼堂,几乎都和他有点关系。此外,湘中每学期的奖学金,也是这位校友掏的腰包,奖金相当丰厚,一等奖接近两万,就是一年的学费也没有这么多。

司徒玥得用藏在桌子底下的手死死掐住大腿,才能让自己不发起抖来。

终于,有一个老师模样的人问她:“司徒同学,你和迟灏同学,是什么关系?”

司徒玥的脸颊烧了起来,低垂着眼,回答道:“同学关系。”

她以为自己说的声音很大,其实在别人听来,就跟含在嗓子眼里一样。

那老师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司徒玥嘴巴哑了一哑,刚想开口回答。

潘艳华就不耐烦地怼了回去:“她说正当同学关系,张老师你耳朵不行吗?”

张老师被噎了一下,总算没跟潘艳华计较,又问司徒玥:“除了同学关系之外呢?”

司徒玥一蒙:“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

“就没有别的……不正当的关系?”张老师徐徐善诱。

司徒玥被“不正当”这闷头一棍子打得耳鸣眼花,耳朵臊得通红,又羞又气。

她想起潘艳华刚刚打的那个岔,心里有了些底气,平时的机灵劲儿全上来了,反问张老师:“什么不正当的关系?张老师,您给个提示?”

张老师一愣。

这师生两个,说话风格怎么一脉相承的噎人?

潘艳华在一旁听了,一巴掌呼上司徒玥的后脑勺,劲儿不大,只把她的脑袋瓜推了个趔趄:“说什么话呢?没礼貌!”

司徒玥摸了摸脑袋。

潘艳华道:“张老师你也别在这儿套话了,水平低劣得我都看不下去。司徒啊,我跟你明说了,周五晚上学校门卫在女宿舍楼下看见两个学生在讨论学习问题……”

旁边有老师提醒:“不是讨论学习!俩人拉着手呢!”

潘艳华当作没听见,继续道:“这两个热爱学习的学生有一个你也知道了,是一班的臭小……迟灏同学,另一个他们怀疑是你,老师知道你最近为了期中考的事每天努力学习,你这孩子,你看你,就是再爱学习,也不能昼夜不分,大晚上地找同学交流是吧?”

所有的老师脸上都是不忍卒听的表情。

潘艳华还说张老师套话的水平低劣,他这一手牵着人走的把戏,显然玩得也不怎么高明……

司徒玥认真地听完,最后十分平静地道:“潘老师,您不用说了,那个女生不是我。”

所有的人,听到她这句话,都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潘艳华也不例外,他虽然护犊子,却对于司徒玥就是晚上幽会的那个女生的猜测,没有过异议。

这几乎就是事实了。

“不是你还能是谁?”

司徒玥摇头:“不知道,反正不是我,周五我在看电影。”

“不对,”一班班主任立即反驳,“那天在办公室,你还说你整晚在家。”

司徒玥承认道:“那天我撒谎了。”

众人看着她的眼神,开始微妙起来。

司徒玥清楚,这是一种不信任的眼神。

人的认知就是这样的,撒了一次谎,不管这个谎言是大是小,人们从此有资格怀疑你每一句话的真假,因为在说第一句谎言开始,一个人的可信度就打了折扣,就像那个寓言故事狼来了,没有一个人会任由他无止境地欺骗下去。

所以一个人在承认自己撒了谎的同时,也必定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那便是自己之后说出口的每一句话,别人都有权持保留态度的代价。

司徒玥这回不掐大腿了,掐也没用,因为她已经发起抖来。

4

回教室后,一堆同学瞬间围到了司徒玥的课桌边。

马攸首先沉不住气,急问道:“怎样?他们把你叫出去干什么?”

“干什么?”司徒玥嘴角扯出个讥诮的笑,“逼供呢。”

她吐了口气,一腔怒火再也忍不住,口不择言道:“我到底是走了什么霉运?迟灏他不晓得是跟哪个女孩子幽会,结果都怀疑是我,我那晚明明在看电影,谁约会会选在学校里啊?找刺激吗?”

五班的同学没有一个怀疑她的,纷纷帮她声讨起那个不知名的正主来。唯有一旁的程雪退出了人群,手里拿了一本下节课要用到的语文书,目光却不在书上,呆呆地出着神,众人骂上一句,她的脸色就白上一分。

马攸问道:“然后呢?政教处做了决定吗?你会不会受处分?”

说起这个,司徒玥更气,黑着脸道:“他们说处分就不用背了,不过要在期中总结大会上做检讨,喊我去也是要通知这个决定。”

“那你做吗?”

“不是我做的我干什么要认?”

司徒玥捏紧拳头,像是下定了决心:“我不认。”

接下来的几天司徒玥被叫到政教处无数次,问题千篇一律,她心中打定了主意,就是低头不说话。

教导主任让潘艳华劝一下她,潘艳华却比她还横,冷着脸,就一句话:“她不说,我有什么办法?”

教导主任拿这师生两个都没办法,无功而返。

与此同时,贴吧里的那个帖子开始越垒越高,高达几百楼。

楼主“四喜丸子”开始爆更多的料,比如司徒玥学期伊始开设的那个赌局,司徒玥的成绩也被抹去姓名班级,贴了出来。“四喜丸子”甚至还贴心地和迟灏的成绩做了一个单科和总分成绩的对比图,条形图折线图百分比对比图一应俱全,就差没做个函数建模。

司徒玥直觉这“四喜丸子”是个人才,不去华尔街闯荡一番,简直就是全人类的损失。

同时,司徒玥也是第一次如此直观地认识到,自己的成绩竟然烂到这个地步,几乎全科飘红,和迟灏那逆天的成绩一比,简直惨不忍睹,教科书式地表明人类潜能的天花板和下限。

帖子底下全是嘲笑之声,也有人说:“学渣怎么了?学渣就不能和学霸谈恋爱了吗?”

但很快被淹没在正义的呼声之下。

事情到这儿,还不算完。

让司徒玥险些心肌梗死的是,“四喜丸子”竟然贴了一张她的照片!

照片里,司徒玥提着两手白色塑料袋,正努力地抬起胳膊,想要通过窗户,递给迟灏。

司徒玥脸上笑着,可配着这递早餐的动作,就像个旧社会里跑腿的大丫鬟,也像个隔着铁栏杆努力给白眼儿狼孙子递包子的老大爷。

怎么看怎么卑微!怎么看怎么辛酸!

更可气的是,“四喜丸子”这人心思歹毒,偏偏挑了一张她龇牙挤眼的表情截图。

大白牙露着,牙花儿都能瞧见!眼睛还眯成一条线,丑得司徒玥第一眼都没瞧出来是自己。

评论里开始有人说“丑人多作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司徒玥气得吐血三升。

这种表情包截图,就是天仙来拍,都照样给她拍成如花好吗!

“四喜丸子”这么了解她,还能偷拍到她而不被她发觉,司徒玥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身边出了奸细。

而重点怀疑对象就是马攸。

马攸未语泪先流,为了洗清嫌疑,只能申请了三四个贴吧小号,在那个帖子里,红着小眼,同人撕到天亮。

在马攸的带动下,五班的意志空前高涨,班级凝聚力上升到一个新的顶峰。

大家的观念是,侮辱司徒玥就是侮辱五班!侮辱五班就是侮辱五班的所有人!

都侮辱到自己头上来了,大家这时候不行动,还等到什么时候行动?

语文课代表文采斐然,当场即兴创作了一首藏头诗,由宣传委员写在黑板报上。

诗是这么写的:

保家卫国不敢攀,

护天法地谁曾言。

司人正当时劫难,

徒留意气何时还?

合起来,就是“保护司徒”四个威风凛凛的大字。

教室后头的黑板已经被丙烯颜料全部刷成了白色,有点点红梅缀在其间,雪天红梅的景色中,有一个用墨黑颜料画的侠客背影,侠客头戴斗笠,身披蓑衣,左手烈酒,右手长剑,在漫天大雪里踽踽独行。

宣传委员是个身高一米八的长身大汉,从小练书法,写字时有个毛病,就是必须一口气写完。

关于他有一个轶闻,听说他小时候因为毛笔字写得好,每到春节常被街坊邻居押去写“福”字,写对联。

有个伯伯曾经把他叫去,他长吸一口气后,正想洋洋洒洒快速将对联写完,但一看伯伯交给他的抄着对联的字条,人瞬间就傻了。

那副对联是这样的:

上联:青山绿水碧云天 燕舞莺歌春风满苑

下联:瑞虎福星祥岳际 花团锦簇喜气盈庭

横批:盛世宏图

伯伯笑眯眯地在他耳边提醒:“大侄子,记得写繁体啊!”

据说,在写完那副对联后,宣传委员直接被救护车拉去了医院急诊。

年复一年,在如此刻苦辛勤的锻炼下,宣传委员的书法水平没见怎么精进,肺活量倒是被练出来了,4500毫升起,连司徒玥都吹不过他。

大家只见他手执毛笔,憋了一口长气,将这首藏头诗一挥而就。

写到“还”字的时候,一口气不够用了,险些破功,急忙紧守门关,闭气写完最后一笔。

最后“还”字的走之底拉得绵长,无意之间,侠气陡生。

宣传委员写完一看,点点头,自觉这一笔写出了他生平功力之最,志得意满之下,将手中毛笔一抛,深藏功与名。

正准备事了拂衣去的时候,却被卫生委员一声暴喝,不由分说地押去卫生间洗拖把,宣传委员含着虎泪,拖干净了被他墨水溅了一地的地板。

在这首诗的激励下,五班同学下课后再也不扯皮闲聊,上厕所都跑着去,要把有效的时间用来在贴吧里口诛笔伐。

这也间接地锻炼了大家的膀胱和肛门括约肌。

往常闹哄哄的五班,头一次下课比上课还要安静,教导主任每回来找司徒玥,都得抬头看一下班级门牌号,怀疑自己老眼昏花走到了重点班。

自习课上,安静的教室里,还时不时传出一句:“哎呀,这个鬼又来找抽了,老子说了多少次,咱们司徒是双眼皮,没整容,没隆胸,她那洗衣板身材还隆过,我当场把手机给吃掉好吗!大家快来教她做人!她ID叫……”

抑或是:“我去!这些人炮火好猛!兄弟们顶上!老子支撑不住了!”

“哎?那谁谁,你这是骂人吗?你这新概念作文吧?什么叫‘我想借你一双理性的翅膀,借你在广袤的天际翱翔’?”

“哦,说人傻是吧?那你直说啊!啥?不会骂人?来来来,哥哥教你……”

一连串不带脏字儿的优美中国话行云流水地吐了出来。

那人衣角被扯了扯,只见门口杵着一个人,潘艳华板着脸走了进来。

大家低头做看书状,闷声当哑巴,课桌底下的两只手却在疯狂按着手机打字。

潘艳华高贵冷艳地走到讲台后的凳子上坐下,低着头,只要教室有一点窸窣声,就抬头目光巡视一圈,大家就立即安静,用眼风来交流信息。

帖子里,敌方呈一片压倒性的态势,全力碾压五班众人,从学习成绩到外表,再到人品,全方位多层次地深扒司徒玥,并对此进行人身攻击。

有一个ID名叫“美少女战士”的人火力最猛,此人号称是A某的小学同学,说A某这个人,从小就搞校园霸凌。

全班同学的脸嗖嗖嗖地都冲司徒玥偏过来,挤眉弄眼,传达着同一条讯息:美少女战士说的是真的吗?

司徒玥挠挠头发,脸颊爆红。

她小时候就有这么流氓了吗?她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是关山干的吧?

她恬不知耻地想。

这时有位友军,反击了那位“美少女战士”。

友军ID名为“上善若水”,他反击的风格别具一格。

他是这样说的:哼,你瞎说。

众人:“……”

仿佛还嫌不够似的,这人还加了句:我和司徒玥认识,她才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噘嘴/噘嘴)!

众人一愣。

“谁啊?”魏明朗率先沉不住气,腾地从椅子上站起身,“这上善若水是谁啊!取这么个弱智名儿,还把司徒的名字抖出来了,疯了吧?不然就是敌军奸细!谁!自己站出来!可别让我揪到!”

全班的人你看我我看你,脸上都是一派茫然。

这时帖子里,“上善若水”的回复下,开始有人排起队列,一层一层地评论:潘老师好!

上善若水:我不是别瞎说!

紧接着,有人将他账号的基本信息贴了出来:高二五班班主任。

魏明朗:“……”

五班众人:“……”

司徒玥:“呃……”

潘艳华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脸上带着十足的困惑,问魏明朗道:“上善若水这名字,真的有那么……差劲吗?”

魏明朗一条铁打的汉子,硬是红了眼眶。

潘艳华很认真地问他:“那依你看,‘岁月静好’这个名字行不行呢?”

魏明朗卒。

后来不知多少年,这都是五班同学聚会上,每次都要津津乐道的话题。

托潘艳华的福,本来还只是部分人知晓A某的真实身份,经他一搅和,几乎全校的人都知道了司徒玥的大名。

司徒玥要是去上洗手间,从教室到走廊尽头的一路上,无数学生扒着窗户引颈相看,就像古代百姓迎接凯旋的王师一样,那场面别提有多拉风。

司徒玥就在无数八卦的目光下,扭腰提臀,目不斜视地拐进厕所。

这场网络骂战,就在五班同学的积极参与下,局面终于扭转,对司徒玥的骂声开始减少。

直到有一天,楼主“四喜丸子”发了两张图片。

图片之一是迟灏的一张家庭贫困证明,上面写着:

该同学生父早亡,母亲文化程度不高,仅靠打工维持家庭生活及其上学所需,家庭特别困难,情况属实,特此证明。

A4纸的右下角,盖着一个鲜红的公章。

另一张图片是一张助学申请书,上面几栏是迟灏的一些基本户籍情况,右上角还贴着一张两寸的蓝底证件照,照片有些发黄,看得出是旧照,因为照片里的迟灏面孔更稚嫩一些,理着普通的小平头,还没戴上眼镜,优越的五官无遮无挡地露出来,帅气,但也阴郁。

他直直地盯着镜头,目光很冷,像带着刺儿。

同他现在温和的样子全然不同。

司徒玥被那眼神刺了一下,继续往下一看,心底一团怒火噌地冒了出来。

申请书最后一栏,留出了一大段的空白,栏目名字是——申请助学金的理由。

上面用黑色水性笔写着一大段话:

尊敬的学校领导,我是初二一班的迟灏,出生在一个贫穷而又落后的小山村,父亲在我十岁那年去世,母亲文化浅薄,在家务农,由于常年劳累,身体状况十分差,农业收入低微,所以全家收入微薄,虽然有国家义务教育的减免,还是面临着巨大的经济压力……

司徒玥一目十行地看完。

迟灏的字在初中时就已经很好看,不比练过书法的宣传委员差,笔画银钩,每一弯一折,都带着锋芒与锐气。

可这弯刀一样的撇捺勾横,戳在司徒玥的眼眶里,却让她眼睛涩得发疼,那张两寸蓝底的证件照上,迟灏的眼神就直愣愣地打在她身上。

评论里已经有人同情了起来:“没想到迟灏家里这么穷啊?”

“看不出啊,我一直以为他家里很有钱。”

“我曾经怀疑过,因为他上次穿了一双匡威的水货,你们知道的,就商贸城那边,二十多块一双的那种地摊货。”

“帅哥穿仿货,天哪,我的三观碎了,不过一双正品也没多少钱吧?”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关山比迟灏帅多了吗?而且关山家里好像挺有钱的,上次他妹妹来找他,好像背的PRADA(咋舌/咋舌)。”

“那这么说,迟灏和司徒玥在一起,是不是因为她有钱啊?吃软饭。”

“哈哈哈……楼上的是在说迟灏被司徒玥包养了吗?哈哈哈……”

司徒玥看不下去了。

她放下手机,脸色阴沉,站起身,走出教室。

马攸在身后喊:“司徒,你干什么去?”

司徒玥没理,顿也没顿地往外面走去。

她心里藏着一股劲儿,这股劲儿让她攥紧拳头,鼓着胸膛,脚步不停地一路走到了一班教室,正好和教室里走出来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两个人都退后一步,司徒玥抬头一看。

正好是她要找的人。

5

一班教室后门口。

司徒玥抬头直视着迟灏:“你去哪儿?”

迟灏对她的目光毫不避让,神色冷淡:“去政教处。”

“去干什么?”

迟灏冷笑一声,反问她:“你说呢?”

司徒玥的气势无端短了一大截,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没罪为什么要认?”

她喉头发涩,眼圈已经微微发红。

迟灏低头看着她,突然叹了一口气,像鬼上身似的,伸出手,做了一个迟灏绝对不会做的动作。

他几乎是用一种近乎温柔的姿态,轻轻抚了抚司徒玥的发顶。

“司徒,我有罪。”他温声道,“穷,就是我的罪。”

说完,他收回手,往楼梯口走去,司徒玥出声叫住他:“那个人,到底是谁?”

迟灏回过头:“哪个人?”

司徒玥不说话,只盯着他,她百分之百地肯定,迟灏知道她指的是那个真正陪他深夜幽会的人。

她难道傻吗?

明明身上背的这口黑锅,很轻易就能被推翻。只要把关山叫来,就能证明她那晚是在和他看电影,如果还不信,就调来影院的监控,一看就能明白。

她为什么要沉默这么多天,死咬着一句没用的话,不是她干的,不是她干的,说了无数遍,却不拿出证据来。

她是在等迟灏,等他把他背后藏着的那个人,自己亮出来。

洗清她的冤屈。

可迟灏却冲她微微一笑,道:“那个人,不就是你吗?”

那一瞬间,司徒玥仿佛能感到无数道隐秘探测的目光无声地打在自己背上,仿佛能听到键盘在耳边叩击的“噼啪”声,还有无数窃窃耳语声,就像夏天爬过草丛的蟋蟀,窸窸窣窣,让人听得牙酸。

迟灏已经拐进楼梯,瘦削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丁零零”上课铃声响起,看热闹的学生们很快各自回到了座位上,走廊上空无一人,司徒玥犹豫了一下,走进了教师办公室。

第二节课下课后,是大课间,要去田径场做操。

马攸正想像往常那样,左手挎程雪,右手挎司徒玥,两下一看,这两个人竟然都不在,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他抓了抓脑袋,独自一人走进了人流中。

一班教室外,程雪站在走道一侧,和无数去操场的同学逆向而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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