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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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殷闻谋害殷阆,为此殷墉憋了一肚子的怒火,如果殷闻在家,他赶走孙子之前,肯定还要先赐孙子一顿家法。

如今殷闻金蝉脱壳先溜了,殷墉这股发泄不出去的怒火反而更炽起来!

殷闻的算盘打得巧妙,殷墉既然都看透了,就不会再给殷闻回殷家的任何机会。那狼心狗肺的东西,现在无法再与殷阆争什么,将来他殷墉死了,殷闻也休想再“散心归来”,休想再以殷家嫡长孙的身份与殷阆争!

殷墉先把殷景善、赵氏夫妻俩叫了过来。

殷闻做的这些事,其实都背着父母,所以殷景善、赵氏还在为好儿子的离家出走而悲痛。

“爹,整个平城谁敢打咱们家的主意,除了阿蕙再无旁人!她与殷阆联手意图吞掉咱们的家产,您英明一世,不要再被他们蒙蔽了!”

殷墉冷笑一声,让德叔把殷老七带过来。

殷老七身上还绑着绳子,阴谋已然败露,他跪在地上,将殷闻要他毒杀殷阆的经过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

殷景善听傻了。

赵氏愣了愣,眼中却迸射出两道亮光,紧紧盯着殷老七:“你说平儿怀了阿闻的孩子?”

她高兴,殷老七只觉得丢人,别过脸去。

赵氏突然哭了,转身扑到殷景善身上:“太好了,阿闻还有孩子,咱们家还有后!”

殷景善虽然也替儿子高兴,可平儿的身孕更加证实了儿子的阴谋,他们要么不认这个孩子,要么就得承认儿子确实害人了!

“爹,阿闻都被人打废了,您就原谅他这一次吧?”殷景善企图用儿子的残躯换取老爷子的怜惜。

殷墉让德叔先把殷老七带下去,然后问殷景善:“你可知阿闻是被谁打伤的?”

殷景善刚想说殷蕙,对上老爷子似乎知道什么的眼神,就把话咽了回去,憋屈道:“阿闻知道,可他不肯说,那是他心善,还想替谁遮掩呢!”

遮掩?

殷墉被儿子蠢笑了,笑过之后一茶杯砸到夫妻俩面前,瞪着赵氏道:“你平时不是很聪明吗?如今线索一样样都摆在你面前,你怎么看不出来了?真是阿蕙要谋夺咱们家的家产,她直接杀了阿闻就是,何必弄残他,你好好想想,阿闻害过谁,谁非得如此才能泄愤!”

赵氏被老爷子骂得一抖一抖的,只跪在那里低头哭泣。

其实她早就猜到了,儿子害过廖秋娘,廖秋娘马上要嫁给冯公子了,那冯公子就是个粗人,也只有冯公子敢在城里对儿子下手!

殷墉坐回椅子上,先把自己的推测告诉殷景善,再道:“廖十三出身卑微,吃得苦多,他能咽下这口气,冯公子是肯委屈自己的人吗?他这次打了阿闻出了一口气,以后若遇到什么糟心事或是喝醉酒,说不定又要来拿阿闻出气,偏偏阿闻跑了,那你说,冯公子再想出气的时候,会找上咱们家的谁?”

殷景善脸都白了,老爷子有殷蕙护着,冯腾绝不敢打老爷子,那就只剩他这个殷闻的亲爹了!

脑海里浮现儿子刚出事时那里血肉模糊的惨状,殷景善明明好好的,却觉得自己也疼了起来,惧怕之下脸都白了,哆哆嗦嗦地哀求道:“爹,我可是是您唯一还活着的儿子了,您快想办法救救儿子吧!”

殷墉看眼儿子,叹道:“罢了,我就豁出这张老脸,去找冯公子求个情,只要他肯原谅阿闻,咱们就可以把阿闻找回来。”

他以前那么疼爱殷闻,如此一说,殷景善与赵氏都信了。

殷墉先警告夫妻俩:“我去找冯公子,为的是咱们一家的安危,可阿闻残害手足,等他回来,这账我还是要算!”

殷景善、赵氏讪讪地低下头。

待到二十这日官员们休沐,殷墉去了廖家,很快廖家又派人将冯腾请了过来。

这一切,都被赵氏安排的眼线看得清清楚楚。

确定老爷子是真的去求情了,赵氏与殷景善都松了口气。

殷墉回来后,夫妻俩急急地过来打听消息。

殷墉沉着一张脸久久不语。

殷景善心里不安:“爹,您说话啊,冯公子有什么条件?”

殷墉看他一眼,终于道:“冯公子说,他没有岳父那么大的肚量,只要一想到阿闻对秋娘做过的事,他便想杀人,上次如果不是身边的随从拉开了他,他真会杀了阿闻。”

赵氏的脸,吓得刷白刷白的,这话完全与儿子身边那两个护卫的话对上了啊!当时冯腾可不正是被人拽走的!

“那,您去说情,冯公子怎么说?”

殷墉看向门外,似是下了什么决定,声音沉重地道:“冯公子说,他再也不想在咱们魏国境内看见你们一家,否则他无法承诺绝不会下杀手。”

殷景善、赵氏双双跌坐在地。

殷墉:“冯公子还说,你们不但要走,还要灰溜溜地走,不许我给你们留半分体面。”

赵氏大哭:“凭什么啊,我……”

殷墉冷笑:“凭他爹是王爷身边的指挥使,凭这事他占了理,凭人家有打死你们的本事!”

三句话就把赵氏的哭诉顶了回去。

该铺垫的都铺垫了,殷墉开始说他的决定:“我想过了,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过几日我便以你们夫妻俩对我不孝为由把这个家分了,安排你们迁去波斯定居,包括阿闻与殷老七一家。”

分家?还要迁去波斯?

殷景善、赵氏都不乐意。

殷墉很平静:“冯公子要你们灰溜溜地走,明面上我就不能分你们多少家业,不过我可以暗地里贴补你们十万两银子,足够你们在波斯穿金戴银一辈子。”

赵氏震惊得瞪大眼睛:“才十万两?”

殷墉看向她:“比你们夫妻俩的私房钱还少,是不是?”

赵氏的脸顿时涨红了。

殷墉:“给你们一天的时间考虑,去我就着手安排,你们不肯走,我就把殷老七送去官府,等阿闻被抓回来下了狱,冯公子也就不再记恨咱们殷家。”

殷景善:“爹!阿闻可是您的亲孙子!”

殷墉冷眼看他:“一个连亲弟弟也能下毒手的孙子,我不想要,也不敢再要。你是不是忘了,阿阆也是你的儿子?”

殷景善哑口无言。

殷墉沉着脸走了。

当晚殷景善、赵氏都没有睡觉,一直在商量此事。

殷景善不想背井离乡去波斯,他觉得老爷子只是吓唬他们,不会真的把儿子送到官府。

赵氏也贪图平城的繁华富庶,可她是娘,不敢拿儿子的命打赌,一旦儿子被抓回来关进大牢,哪怕不用处死,冯腾也能想办法在牢里弄死儿子。

波斯,虽然远了点,可波斯也有富庶的城池,到了那里,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过去,她们一家几口还能挺直腰杆过日子。儿子的身体虽然残了,可他还有平儿以及平儿肚子里的孩子,只要自己不说,照旧能像一个正常男人那般体体面面地生活。

至于殷家的家产……

老爷子死了心要给殷阆给殷蕙,他们就是留在这里,也抢不到。

在她的苦苦劝说与分析下,殷景善也同意了。

一家人串好了说辞,殷墉就把殷家旁支的亲戚与几位德高望重的街坊请了过来,罗列了殷景善、赵氏以及殷闻的几条不孝罪名。

无论他说什么,殷景善、赵氏都低着头认下。

既然认了,一家三口被分出去便是顺理成章。

又过一日,殷景善、赵氏收拾好行囊,来辞别殷墉。

殷墉背对着他们,不想多看一眼。

赵氏哭道:“爹,若阿闻回来,您派人把他送到波斯去见我们,千万别让他再落到冯公子的手里。”

殷墉应下。

但他知道,殷闻不会再回来,他也没有脸回来。

殷墉回来短短几日,就把家给分了。

因为殷景善、赵氏夫妻俩肯乖乖配合,不抢不闹的,所以这事除了殷家族人与附近的街坊们,暂时竟没有传出去,否则,但凡两口子有什么不满不甘闹起来,以殷家燕地首富的地位,这事都得在平城闹得沸沸扬扬。

夫妻俩离去那日,殷墉给小孙女写了一封信,言简意赅地解释了分家的经过,不过没提殷阆差点遇害之事。

信的结尾,殷墉说会照常举办自己六十岁的寿宴,叫殷蕙有空的话回去吃席。

这其实就是告诉殷蕙他一切都好,不需要孙女担心牵挂。

傍晚魏曕回来,殷蕙把祖父的信递给他。

娘家的事她基本没有瞒过魏曕什么,现在殷闻的事有了结果,魏曕也该知道。

魏曕看完信,对老爷子只有钦佩:“分家容易,分得如此平和却难,他老人家真是睿智。”

殷蕙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放松。

祖父将不孝的罪名扣在二叔一家头上,殷景善、赵氏、殷闻相当于身败名裂,绝不好意思再回来。

这三人一走,祖父身边再没有什么烦心事,可以真正地颐养天年了。

次日,魏曕在卫所碰到了冯腾。

魏曕问他:“殷家分家之事,你可有所耳闻?”

冯腾一脸茫然:“分家?他们家有啥可分的?”

殷墉就俩儿子,一个已经死了,只剩一个,老爷子还舍得分?

魏曕沉默。

冯腾瞅瞅他,忽然想起一事,道:“对了,前几天殷老爷子去我岳父家里道喜,岳父还把我叫过去一起喝酒,哎,殷老爷子送了我们百两银子的礼钱,弄得我有点不好意思。”

去的时候,他还以为殷老要为殷闻的事找他对峙,没想到人家纯粹是为贺喜他与秋娘大婚而来。

魏曕:“除了道喜,没说别的?”

冯腾:“没有,害我白白准备了一肚子的话。”

全是骂殷闻骂殷老不会教孙子的难听之言,结果老爷子只笑眯眯喝酒,没有先指责他。

作者有话要说:冯腾:是,人是我打的,你想怎么着吧!

殷墉:打得好,喝酒喝酒。

冯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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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殷家将于六月二十五为老爷子庆六十大寿,月初殷家就把请帖发出来了。

澄心堂收到了两封,一封是给殷蕙魏曕夫妻俩的,一封是给燕王的。

其实殷墉知道燕王肯定不会来吃他的寿席,只是燕王可以不来,他不能不送。

魏曕拿着请帖去拜见父王。

燕王看过帖子,笑道:“我叫人预备一份寿礼,到时候你一并带过去。”

魏曕道是。

燕王看看儿子,好奇问:“你准备了什么寿礼?”

魏曕道:“殷氏说老太公喜欢喝飘香楼的酒,儿子已叫人买了两坛,除此之外,儿子准备再送老太公一幅松鹤延年图。”

燕王好武,但他也爱画,闻言来了兴致:“谁的图?”

他猜测着,儿子肯定是买了一幅名家画作。

面对父王询问的目光,魏曕神色变了变,惭愧道:“送礼贵在心意,儿子准备自己画一幅。”

燕王眉峰微挑:“你还会作画?”

五个儿子,每个儿子各有所长,燕王对老三的印象,除了性子冷便是功夫好,竟不知道他还会作画。

魏曕谦虚道:“略有所通。”

燕王:“画好了拿过来给我看看。”

儿子敢送画,说明对自己的画技有些信心,所以燕王想看,万一儿子高估了自己的画技水平,那燕王更得看了,免得礼物送出去丢他的脸。

商量好请帖的事,魏曕就回了澄心堂,饭前待在书房,饭后又去书房待了两三刻钟。

“最近很忙吗?”躺在床上后,殷蕙随口问了句,没有战事,卫所的差事劳动身体却并不繁忙,魏曕很少会在书房待太晚。

魏曕看看她,忽然想起有一年母亲提过,殷氏给她讲过画。

“你可懂画?”魏曕问。

殷蕙听糊涂了:“什么话?”

魏曕就提了他预备的寿礼,意思是如果殷蕙懂的话,可以以局外人的身份评判一下画的布局是否合适。

他没告诉妻子的是,他先前已经画了半幅,本来还算满意,父王突然说要看,魏曕就觉得他那画有很多不足,得换。

殷蕙只当魏曕十分重视送给祖父的寿礼,难得一个平时清高自傲的皇孙肯如此对待祖父,殷蕙很高兴,笑着道:“我画不来,不过从小看了不少画,帮您品鉴一下还是可以的。”

两人就约好明日黄昏一起去书房。

因为是酷暑时节,次日魏曕回来,先去冲了一个澡。

殷蕙已经在书房等着了,书桌上摆好了文房四宝,还有一盘丫鬟们刚刚送上来的青葡萄,一颗颗有鹌鹑蛋那么大,晶莹剔透。

外面传来脚步声,殷蕙抬头,看到魏曕换了一件茶白色的锦袍,他很少穿这种淡色的衣裳,此时竟显出几分文雅来,很附和他接下来要做的事。

殷蕙递了一颗葡萄给他。

葡萄的青色衬得她的指尖白皙如玉,很是好看。

魏曕的目光便也顺着她的手落到她身上,今日殷蕙穿了件白底绣青莲的褙子,素雅轻盈。

吃过葡萄,殷蕙安静地磨墨,魏曕拿起画笔,将他昨晚新设想的构图简单几笔勾勒于宣纸之上。

近处是苍松与仙鹤,远处是云海崇山。

殷蕙站在魏曕旁边,专注地看了一会儿,指着画云海崇山的那片墨影道:“我觉得这里可以留白,在树旁一笔勾勒出山线轮廓便可,突出松与鹤来。”

魏曕顺着她的提议想了想,点头道:“是该这样。”

然后他重新铺了一张宣纸,改拟松树的形状、仙鹤的姿态。

人一旦沉浸在什么事情里,会忘记时间。

殷蕙提醒道:“该吃晚饭了。”

魏曕头也不抬:“你去吧,我饿了再说。”

殷蕙便去陪孩子们了。

衡哥儿坐在娘亲身边,七个多月的循哥儿坐到哥哥那把特制的餐椅上,也开始吃一些粥了。

“娘,爹爹呢?”衡哥儿问。

殷蕙笑道:“爹爹在作画,画好了送给曾外祖父做寿礼。”

衡哥儿的寿礼早准备好了,是一首祝寿诗,小家伙背得滚瓜烂熟,只等着去曾外祖父面前表演。

现在听说爹爹要送画,衡哥儿就也想送画。

殷蕙:“那你就画颗寿桃吧。”这个最简单。

饭后衡哥儿就跟着娘亲去后院的书房学画桃了,练习到天暗,殷蕙叫小家伙先去睡觉,明天再继续练。

父子俩都要送画,勾得殷蕙也想画点什么,思来想去,她决定跟衡哥哥儿合画一幅寿桃图,她画其他的景,最后让衡哥儿把寿桃添上去。

于是白日父子俩去当差或读书,殷蕙就琢磨自己的寿桃图。

到六月二十这日,衡哥儿带上曹保去花园里玩了,魏曕在前面画他的松鹤延年,殷蕙在后面画她的寿桃图。

两人都到了收尾最后润色的时候,吃午饭前,魏曕正式收笔,将画留在桌面上晾干。

为了这幅画,他清心寡欲了一阵子,晌午用饭时目光就频频在殷蕙身上逗留。

谁料他准备歇晌的时候,殷蕙却要去书房:“我的画也快好了,下午一口气弄好,后面就等衡哥儿了。”

魏曕便道:“我去看看。”

到了书房,就见书桌上铺着两幅寿桃图,一模一样的。

殷蕙解释道:“我多准备一幅,看衡哥儿哪边寿桃画的好,就送哪幅,另一幅我自己留着。”

魏曕默默地看着她的图,留白很多,上面一根桃枝横伸出来,枝干弯曲与深绿的叶子画得惟妙惟肖。

可见她说自己画不来,实在是自谦了。

这么好的桃枝,让衡哥儿添颗寿桃,有点暴殄天物。

殷蕙看出他技痒,笑道:“我还准备了几句贺词,您的字好,帮我题在这边吧。”

有了题字,其他位置的留白便恰到好处了。

于是,夫妻俩一个继续润色,一个在另一幅画上题字,忙好了再换过来。

不知不觉半个时辰过去了,看着桌面上的两幅图,殷蕙十分满意,用手指指着桃树枝中间一处道:“寿桃画这里,画两颗。”

魏曕脑海里便浮现出两颗红润润的蜜桃。

蜜桃,两颗。

思绪突然就歪了,余光扫过她的衣襟,又扫过她白里透红的脸颊。

压好镇纸,魏曕握住殷蕙的手腕,拉着她朝里面的休息室走去。

他这人素来话少,可在这种事情上,他想了就做,直来直往的,从来不屑找什么借口或暗示。

“画得好好的,您怎么突然来这兴致了?”

被他抵在休息室的墙壁上,殷蕙揶揄地问。

魏曕顿了顿,在她耳边道:“桃。”

如果这个字的提示不够明显,他的手则瞬间让殷蕙反应过来。

她脸色涨红,恼羞成怒地推开他,转身就往外面走。

魏曕的手从后面撑住被她拉开一些的门板,再将人转过来。

后来那两幅画的寿桃,都是魏曕手把手抓着衡哥儿的小手画上去的,画完魏曕还添了几片叶子挡住一些桃子。

父子俩画得很好,可殷蕙只要想到那个午后,别说看了,她甚至都不想把画送给祖父。

魏曕知道她的心结,夜里道:“桃就是桃,你别想太多。”

殷蕙轻怒:“不知道是谁想太多。”

然而在夜里谈这个,无异于将一只兔子抛到狼面前,魏曕就又掀开了她的被子。

六月二十四,魏曕带着两幅图去见父王。

“这幅松鹤延年是儿子画的,衡哥儿也想送画,他娘就陪着他画了这幅寿桃。”

燕王站在桌子前,看着儿子打开的两幅画。

寿桃图简单,他先看这幅,一眼就认出了儿子的题字,那两颗寿桃行笔有些滞涩,显然是大人带着孩子画的,桃枝画得就非常好了,整幅图的构图也好。

“桃枝是你媳妇画的?”燕王并不掩饰自己的赞许。

魏曕:“是。”

燕王笑着点点头,殷墉教孙子不行,养孙女倒是有一套,不过,还是老三媳妇有慧根,殷家另一个孙女似乎只是一个俗人。

看完寿桃图,燕王再去看儿子的松鹤延年,儿子的画风与儿媳妇自然不同,只谈画功儿子还要略逊儿媳妇一些,不过儿子的画自有一番风骨,从松树的老干虬枝上似乎能看到山间的日晒风雨,仙鹤的姿态与眼中,又有一份超然世外的淡泊从容。

燕王想,如果老三不从武,多花功夫在书画上,定能成为一位大家。

不过,皇家的子孙还是要做实事,字画只是一时的消遣,或是拿来修身养性。

“不错,这礼拿得出手。”

魏曕松了口气。

他带着两幅画与父王赠殷老的一幅字离开时,遇到了世子爷魏旸、二爷魏昳。

魏昳瞥眼他的手,笑着问:“三弟手里拿的什么?”

魏曕道:“明日五郎的曾外祖父过寿,父王得知我想送画,叫我拿过来看看。”

魏旸道:“是吗,难得你肯作画,快让我们也赏鉴赏鉴。”

魏曕取出那幅寿桃图递过来,道:“带着衡哥儿一起画的,让大哥二哥见笑了。”

魏昳接过寿桃图,展开。

魏旸与他一起看,看得出字是老三写的,桃子有孩子的手笔,桃枝就……

“那是五郎他娘画的。”魏曕解释道。

魏旸、魏昳就没再多看,卷好画,还给魏曕。

“大哥二哥若无事,我先回去了。”

“去吧。”

等魏曕走远,魏昳啧了一声:“以前老三并不把殷家当回事,自从七郎出生,老三对那边可越来越看重了。”

魏旸想到寿桃图,脑海里浮现出三弟夫妻俩恩爱作画的画面,笑道:“爱屋及乌,咱们家老三,竟是个情种。”

殷老爷子看了寿桃图肯定会高兴,父王看到那么一幅图,大概只会生气老三沉迷于后宅享乐吧。

这老三,有时候好像很有城府,有时候又傻乎乎的。

第92章

吃过早饭,殷蕙、魏曕就带着两个孩子出发了。

清晨的阳光被王府巷道高墙阻挡,使得这里比别的地方要凉快几分。

魏曕抱着循哥儿,衡哥儿太兴奋了,一个人在前面跑跑跳跳的,跑远了再折回来。

殷蕙见魏曕都没有介意儿子这过于活泼的举止,她也就没有说什么。

到了东华门,三道门依次打开,衡哥儿趴在护城河的拱桥护栏上,低头往水里望。

一条红色的小鲤鱼悠哉悠哉地游过去了。

衡哥儿马上跑到另一边的护栏前,等着红鲤鱼游过来。

“走了。”魏曕下了桥,见儿子还在那里趴着,开口道。

他面冷,音色也是冷的,如冬日泠泠的流水,尽管他对衡哥儿都算温柔了,可这样短促冰冷的两个字,还是充满了命令的语气。

衡哥儿立即乖乖地追上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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