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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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迎初将得意之色掩盖于感激的神情之下,向戚如南欠身道谢。
待容氏走后,戚如南心事重重地走进内室之中,看到相公柯弘昕正在伏案苦读,她轻声吩咐了相公的近侍书童青槐出去为主子换一杯热茶,方悄悄走到相公身后,伸手轻柔地为他揉起肩膀来。
柯弘昕正沉浸在书本学问之中,戚如南的动作倏地唬了他一跳。他抬起头来,看到妻子后略放松了神情,道:“心之官则思,思则得之,不思则不得也。为夫如今满脑子都是孔孟圣言,不知娘子进来,娘子也不言语一声。”
戚如南道:“正是看你在这苦读了许久,想进来提醒你该用膳了。用功是好事,可别累坏了身子。”
柯弘昕眼睛仍是不离书本,道:“考期日近,为夫自然要多多用功。你让他们把饭菜送进来便好,我就不出去吃了。”说完,又埋头看书,过了一会儿,见妻子并没有回应,方才觉得奇怪,回头看去,只见戚如南正交抱着双臂在那儿苦思冥想着什么。他忙拉过妻子的手,问道:“南儿,可是出了什么烦心事了?”
戚如南在相公身旁的楠木椅上坐下,蹙眉道:“自从马家把大嫂认为义女后,娘的心绪就一直不太好,今日一早便到韦将军府里去了,临行前找我说话时,脸上便阴沉得紧。我从来没见过娘这个样子。刚才大嫂过来说她搬进东院里去了,我心里更犯愁了,这事要让娘知道,不知又会怎么着恼了。”
柯弘昕道:“你该不会是想着要替大嫂担着此事吧?”
戚如南叹一口气,道:“娘这样与韦将军家定下大伯的亲事,也完全没有顾虑大嫂的颜面,我早就觉得此事深有不妥。如今大嫂成了马家的义女,怎么说也跟从前不一样了,娘还是坚持要和韦将军家结亲,我总担心着会闹出大事来,可娘主意已决,我也不好深劝。如今大嫂在韦家小姐过门前搬到东院去,我也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为顾全马家的颜面也好,为坐实自己的名分也好,她这样做也无可厚非。”
柯弘昕皱一皱眉,正想说什么,却听外头传来管事周妈妈的恭迎声:“见过大太太,大太太万福。”他闻声后,忙从座上站起,和妻子一起走到外厅去迎接母亲。
苗夫人一张脸上满是凝重,眉头紧锁,目内似有阴云无数,看得旁人不自觉地心生不安。
戚如南伺候她在南窗主位上落座后,便在下首坐下,强压着心头的惴惴不安,小心翼翼道:“娘,新大奶奶的院子,可还是按原来说的修葺布置?”本是想问婆婆到韦将军家商谈的结果,可看婆婆的脸色不好,又不敢直接问,只好绕了一个圈子。
苗夫人冷冰冰地瞪了媳妇一眼,将略感疲惫的身躯靠在椅背上,缓声道:“一切照旧。韦将军已经发话了,无论如何,他家的女儿,必须是正室夫人。”
戚如南和柯弘昕夫妇二人悄悄地相视了一眼,柯弘昕知道妻子有话不敢直言,遂代妻子把话说出:“倘若韦家的姑娘以正室之名过门,那大嫂……容氏可该怎么安置才好?此事非同小可,不能失了礼数,平白成了旁人的话柄。”
苗夫人垂头思忖片刻,一边用食指轻轻地叩着椅扶,道:“为娘也向韦将军坦言了容氏如今是马家义女的身份,纵然她当初进门时礼数并不周全,可看在马家的情面上,也不能太折辱了她去。”
戚如南听婆婆有松口放过容氏的意思,心里也有点替容氏松一口气。可正室之位只有一个,岂得有二妻?容氏身份的转变,让此事变得尤为棘手。思及此,不禁开口叹道:“此事还真的是两难。”
苗夫人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此时听到媳妇的话,不觉面露不豫,道:“固然是难,难就难在心肠太软,凡事不知道留一个心眼。”她审视地看向媳妇,“刚才有人来回我,说容氏来过,找的可是你?究竟何事?”
戚如南闻言心下一惊,知道婆婆是派了人留心容氏的举动,才会对一切了如指掌,遂敛一敛心神,也不敢有所隐瞒,如实道:“容氏确实来过,她说,因着马家也知道了韦家小姐即将入门,不愿看她受委屈,所以让她搬进了东院去。”停一停,又补充道,“她已经把南院和西院收拾妥当,我随时都可以命人过去布置新居。”
苗夫人眉心一跳,冷笑了一声,道:“先下手为强?她以为她今日搬进去了,那块地方就真是她的了吗?”脑中思虑急转,一个念头落定,嘴边笑意更显讥诮,“罢了,便让她住着吧,不就是一个东院吗?只要是正经的正室大奶奶,住南院或是西院,又有什么打紧?”
戚如南和柯弘昕二人听到母亲的话,暗自觉得别有玄机。柯弘昕为免妻子为难,心里虽想回去读书,可仍然留了下来,又问母亲道:“娘的意思是说,只管把万熙苑的南院或西院定为韦氏的新居?而一切礼数规矩,都是依着迎娶正室的来?”
苗夫人道:“容氏虽然是马家的义女,可她当日是如何进咱们柯家之门的,都是过去的定局,当日过的是什么礼数,给她的就是什么名分。如今我们要顾念马家的颜面,确是不能降她为姨娘,可也轮不着她来充当长房长媳。”自韦将军府里出来后,她心里就打定了一个处理此事的主意,现今在儿子和媳妇的担忧面前,她更觉得此事只能走这么一条路,“我会向韦将军道明,韦氏过门的那一天,因着时辰的缘故先不安排新人拜祠堂入族谱,我自会另择吉时,把韦氏的名字以弘安元配的名分记入族谱。”
戚如南本以为容氏有转圜之机,此时听到婆婆的话,隐隐地明白了个中的意思,心头一紧,脱口而出道:“娘这是要瞒着容氏,让韦氏先入族谱吗?”
苗夫人睨了她一眼,道:“她容氏晓得先下手为强,我就让她知道,过得了初一过不了十五。只等韦氏名分落实了,她再搬来什么马家、虎家都是徒劳!”
柯弘昕皱眉道:“可容氏毕竟过门在先,并且马大人和爹素来关系也算融洽,若是为此事闹出不和来,岂非……”
苗夫人道:“我何尝没有顾念到这一层?容氏是降不得,看在马家的分上,让她以平妻的名分入族谱,也算是顾全两家的情分了!”
戚如南心下一惊,和柯弘昕异口同声道:“平妻?”
所谓的平妻,名义上也同属妻室,不需要向元配行妾礼,虽在地位上始终不及正妻,但相对于妾室来说,却是高出了一截。且日后所生的子女均可视作嫡子女,死后亦可列名墓碑或祖宗牌位。在苗夫人看来,这对于非明媒正娶过门的容氏来说,已经是极大的让步和莫大的恩惠了。
苗夫人没有马上回应他们,转向柯弘昕道:“明年开春就要会试了,旁的事也不需要你分心理会,只管安心读书便是。你上一年乡试中了举人,已替咱们这房人增了不少光,若此次能考中贡士,即有平步青云的机会。以你爹在朝中的威望,不是没有替你谋取入仕的路子,可终究及不上凭你自己用功考取功名来得光彩显耀。”
柯弘昕连声称是,母亲已经发话让他不要插手旁事,他也不好再留下,遂返回了内堂去继续用功。
苗夫人待儿子走后,轻轻地冷哼了一声,对戚如南道:“事到如今,这是最为妥当的法子,她容氏愿意也罢不依也罢,咱们柯家能给她的就是一个平妻的名分!”她别具深意地看向满脸惊异的戚如南,道,“此事在未成事之前,断断不能泄露半句,若走漏了风声,闹出大事来,有损的可不仅是柯家的名声!”
戚如南强压下心头的不安,敛眉道:“娘说得是。”硬着头皮又道,“如南知道分寸,必不会向外漏出半点风声。”
容迎初搬进万熙苑东院的第二天,戚如南便亲自带了人过来布置南院,顺带告诉她:“已经知会过娘了,娘让大嫂只管安心住着,把南院给韦氏也是一样。”
自此她便成为东院的女主人,冷眼看着一众下人忙里忙外地进出南院,将本来稍嫌清冷空阔的南院装整得焕然一新,一派喜气—— 重上金漆的大门匾额,从大花园搬移过来的各种花草绿蔓,从宝华居新添置的上等家什摆设,又有苗夫人赏下的应景喻福古玩,凡此种种,愈近婚期,南院中便多添一分喜盈门的富贵之气。
安床那一日,秋白从外边沉着脸走进来,对她道:“奶奶,我看着他们在那里忙活,总觉得不对劲。”
容迎初冷笑道:“这可就是明摆着不对劲么?好大的气派,不愧是侯门大户迎娶新妇。”
秋白隐隐忧心:“三日后韦氏便要过门,若她打着正室的旗号……”若一切都按着正室的礼数迎娶韦氏,待大局一定,即使有马家替主子撑腰,也是于事无补!
容迎初抿紧了唇,没有做声。自戚如南告知自己苗氏并不反对她住进东院时起,她就知道这当中必是另有缘故。苗氏绝对不会在这时显示对她的宽宏体恤,这样的放过,正正昭示着苗氏的居心叵测。
他们一心想要体体面面地将韦家小姐迎娶过门,可从来没想过要顾全她容迎初的体面,那么她也用不着给他们留半点体面!
转眼已到十一月初五,正是柯家长房大爷柯弘安与韦家千金成亲之时。
这一日辰时柯家便鸣炮奏乐,发轿前往韦家迎亲。与此同时,容迎初也早早梳洗过,换了一袭正红色联珠对孔雀纹锦广袖长衣,底下是逶迤曳地的水红色双蝶云形千水裙,头挽百合髻,戴一支鎏金掐丝点翠转珠金凤步摇,长长翠金流苏底端用红宝石做坠角,顿显华贵端雅的风范。
万熙苑一众下人从来没见过容氏作这等高贵华丽的装扮,举手投足间贵气流露,竟带着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教人只觉不容小觑,心生敬重之意。
所谓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底气还得靠自己给。容迎初从众人面上看到了自己悉心打扮后的成果,想到不久之后就要面对的局面,心下更是添了几分决然。
今日的新郎柯弘安已随轿前往韦家迎亲。柯弘安走后不多久,管事刘镇家的便过来让万熙苑的下人都往前厅去帮忙,其时秋白忍不住拉一拉紫文,正想阻止,容迎初却从房里出来,笑盈盈道:“大爷迎娶新妹妹这么大的事,咱们万熙苑的人自然是要过去帮着打点。紫文,你带着静枫、亦绿她们一块去吧,我这儿有秋白和崔妈妈便行,等新妹妹回来了,我也是要过去的。”
刘镇家的听到容迎初的话,面上微微地怔了一怔,旋即又平静了下来,等紫文把苑内的几个伶俐丫头叫出来后,便带上她们一同离去了。
这些个跟红顶白的人,自然是想不到容迎初会这样大大方方地要去迎接新娘。
更加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马家唐姨娘的到来。当容迎初和唐姨娘一起出现在热闹喜庆的昌荣正厅时,正在照应一众女宾贵客的苗夫人略略显出了错愕来,面上虽仍强笑着与宾客说话,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跟随着容迎初和唐姨娘二人。
此次为弘安娶亲,她已经对老爷说了,因马家与二房联姻在即,是二重喜,为怕有所冲撞,所以并未向马家发请柬,为的就是避免唐姨娘在此时出现,与容氏联手横生枝节。
不承想,对方竟然不请自来,恐怕亦是有备而来。
过不多时,陶夫人也在众婢仆的簇拥下前来了,一进门却也不向柯怀远和苗夫人问好,倒率先走向唐姨娘,亲亲热热地问候了一番,又扬声对容迎初道:“你过了今日可就是大姊了,房里的事更要多费心打点了,对上尽心,驭下宽和,万事可得多留一点心!”容迎初一副受教的谦恭模样,点头道:“多谢婶婶提点。”
苗夫人听到陶氏的话,眼底泛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嫌恶。眼见在场众人神色各异,想必是听到陶氏的话,对韦家千金以何等名分过门生了疑惑。她当下只不动声色,吩咐周元家的和刘镇家的道:“去请众宾客上座吧,吉时将到,安大爷和新奶奶快要回来了。”
果不其然,过得一刻后,便听到府门前传来阵阵乐声,想是新娘的花轿已到了大门外。紧接着是二管家陈达率了小厮在大门处点燃花炮,以示迎轿。
在震耳的花炮声响中,容迎初转头看向那通往大门的长长回廊。依着俗礼,那一端此时应是停轿后卸轿门,由出轿小娘迎新娘出轿,再跨过朱红漆的木制“马鞍子”,步过红毡,跨过火盘,寓意一对新人自此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和顺喜乐。
四个月前,她也是穿着大红喜服,由八人大轿抬进柯府,走的却不是正门,而是南北的侧门。迎接她的没有吉祥喜庆的俗礼,只有几个面孔冰冷的妈妈丫头。
思绪缥缈间,回廊内传来杂闹的人声,远远可见一抹窈窕红霞,在众人簇拥下姗姗而至。
这一个多月以来,只以其名便让她殚精竭虑为之奔忙的将军千金韦氏,终于在今日堂而皇之地以柯家新妇的名义,隆隆重重地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喜娘扶着韦氏宛秋缓步向昌荣大厅走近,阳光透过琉璃檐角,斑驳地洒落一地,映照着韦氏身上正红色的暗花攒金丝双层广绫大袖喜服,夺目流光闪闪烁烁,映衬着喜服边缘精绣的鸳鸯石榴花纹,益发添了几分耀眼的福泽之气。胸前那一颗玛瑙嵌红宝石随着她的步子流转着熠熠的艳光,外罩一件双孔雀绣云金璎珞霞帔,底下依旧是正红的并蒂荷花留仙裙,缎彩裙袂上绣着团福暗纹花样,长长裙摆曳地三尺许,上缀有数枚十色闪耀的细碎晶石,璀璨逼人。
韦宛秋头上仍蒙着大红绣鸳鸯的喜帕,一时看不到她的面容,只隐约可见喜帕下簌簌摇曳的珍珠珊瑚流苏和碧玉坠角。她两手拢着绫缎广袖,端正地放在锦茜红的腰封前,白皙细嫩的玉指之上,分别戴着一枚赤金镶翡翠戒指、一枚玛瑙嵌明珠戒指,这方是真真正正的举手投足间流露耀目的光彩,正正经经的名门贵媛风范。
容迎初只在柯大老爷寿宴当日远远望见韦宛秋的背影,若说当日只看到其纤秀精致的一面,寻常将门千金而已,那此时所见的,便是其显赫家势与矜贵身份的昭示。
娇养绮罗丛,霁月风光耀玉堂。千金之嫁,自然是每一处都透着富贵之家的风光。
与韦宛秋一同进柯家门的,除了她身后那数名衣着光鲜的陪嫁奴仆,还有那一箱接一箱运进柯府大门的嫁妆。
嫁妆箱子均陈列于厅堂供人观看,这便是所谓的“看嫁资”。一应物事披挂红色彩线,满满摆放于昌荣偏厅之内,让人不由为之艳羡。韦宛秋是韦英将军之独女,如今出嫁,当然是给女儿十足的体面。
在场众人都在看府里下人来回奔忙着运送韦氏的嫁妆,唯有容迎初面沉如水地注视着韦宛秋,出身高贵的柯家新妇已然走进了昌荣正厅,由喜娘扶她来到大厅的右侧。同样是一身大红喜服的柯弘安也站定在了左侧,静候拜堂仪式的进行。
这时唐姨娘轻轻地拉了一拉容迎初的衣袖,将她往前推了一下,示意她往前方主位走近。
主位之上摆了三个位子,右侧两个位置上分别是柯怀远和苗夫人,左侧一个正主位是留给柯老太太的,适才秦妈妈便来过告知柯怀远,只道柯老太太晨起时眩晕不止,才服了药,马上就会过来了。
容迎初拢一拢衣襟,施施然走到了柯老太太的位置下首,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她,目光各异。其中尤以苗夫人的眼光最为锐利,竟不经意地带上了一丝阴冷的恨和狠。容迎初不是没有感觉到,只不予理会,波澜不惊地承受着来自各方的注目。
一直垂着眼睑无甚神采的柯弘安,这时悄悄地抬一抬眼,有意无意地向她看来。
鬼使神差地,容迎初的眼神也于此时淡淡地落在了他身上。
喜气盎然的富华大厅之内,他是新郎,站在他身侧的是他新娶的妻,但他的眼眸中却只落入了她的身影,只将她的面容尽收眼底。
他的神情是那样的平静无澜,倘若不细加留心,丝毫也看不出他目内那一点耐人寻味的涟漪。
她一心为己,亦没有察觉他细微到极处的变化,眼光落在他身上,也不过就是为了向他证明,她此时的志在必得。
他嘴角微扬,有一丝不可名状的落寞。
柯老太太在吉时前的一刻到来。正巧碰上身子不适,此时她虽身着盛装,却仍掩不住病躯的羸弱与虚软,一路由秦妈妈及念珍等人搀扶着走进大厅,容迎初快步上前接替念珍,一手扶着柯老太太往主位走去。
小心翼翼地让老祖宗在位子上落座后,容迎初又命人取来一个暗紫错金的软垫放在老祖宗的背后,老祖宗抬头赞许地看向她,轻轻地握了一下她的手。
这一连串的行举都看在苗夫人眼里,她适时地开口道:“就要开始拜堂了,老太太身子不好,秦妈妈和念珍你们要好生伺候着。迎初,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下去吧。”
苗夫人的话甫一出口,在场能听到的人均齐刷刷地看向了容迎初,似无声的质疑,也是无形的压迫,迫使她无论如何都要表明她的身份。然而,她又那样清晰地自知,此时此刻,她的身份便是这场争斗的最终目的。
别人都可以唾手可得,于她却艰难重重。在韦宛秋的遍身华贵之前,她刻意凸显的高贵犹显薄弱。
饶是如此,此次一役,只可胜,不可败。
容迎初敛一敛心神,微笑着向苗夫人道:“正是因着相公和新妹妹快要开始拜堂了,所以我这个做大姊的更要留下。”她顿一顿,出其不意地转向柯怀远道,“老爷,相公迎娶新妹妹这般的大事,您觉得迎初作为相公的夫人,该不该留下?”
她如此一问,不仅苗夫人、柯弘安觉得意外,就连柯怀远本人也始料未及。
柯怀远想了一想,道:“按理弘安娶新妇,你是他的房里人,留下也无妨。只不过……”他有所顾忌地看了不远处的唐姨娘一眼,又道,“无规矩不成方圆,你守着你该守的规矩便是。”
容迎初仍旧微笑着点头道:“老爷明白事理。迎初留下,必会守着规矩。”
苗夫人冷冷地睨了容迎初一眼,抿紧唇没有再言语。
吉时已届,赞礼者站定在一旁,扬声喊道:“奏乐!”一时乐声四起,喜庆欢腾。
柯弘安和韦宛秋均遵赞礼声进行拜堂仪式,只听赞礼者喊道:“皆跪!上香!”他们便由族中的主香公公带引着于香案前跪下,进香拜天地。
“二上香,三上香!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容迎初静静地立在柯老太太的座位旁,看着自家的相公与旁的女子进行成亲仪式,那是她过门之时未曾举行过的正经仪式。透过袅袅轻烟弥漫的香火,她与唐姨娘四目相投,又看到一旁陶夫人递来的凌厉眼风,她心中有数,只垂下了眼帘,静心等待下一步迈出的时机。
赞礼者接着赞唱:“升,平身,复位!跪,皆脆!”柯弘安和韦宛秋便又在父母双亲及祖母跟前跪下,只听赞礼者接唱:“升,拜!升,拜!升,拜!”
拜过高堂后,赞礼者接唱道:“夫妻对拜,跪……”
“且慢—— ”
赞礼者的唱声被打断,仪式亦中断了。众人各怀揣测地看向出言打断的容迎初。苗夫人面露不豫地对她斥道:“放肆!此处岂容你无礼!”
容迎初气定神闲、不疾不徐道:“老爷教导迎初要记得守自己的规矩,迎初这也是谨遵老爷的教诲而已。”
柯怀远皱眉道:“我让你守着规矩,就是要你知道分寸。如今弘安正在拜堂,吉时吉仪都不可耽误,你出言打断于礼不合。”
“老爷说得是。迎初并非要打断相公的吉仪,只是眼看着仪式不对,所以才贸然出言相阻。”容迎初不慌不忙,淡淡地笑着看向韦宛秋,“新妹妹过门之喜,我自是万分高兴。可若凡事依着规矩来,是不是应该请新妹妹向我这个做姐姐的,行一个见礼呢?”
苗夫人霍然站起身来,压抑着胸中的怒火,道:“眼下既然有众多宾客在此,那便让各位作一个见证。今日咱们安大爷有幸迎娶韦家姑娘,三书六礼、明媒正娶,安大爷房中自然是以她为长。”她冷眼瞪着容迎初,“恐怕是你向宛秋行妹妹见姐姐的礼数才对。”
这时从观礼席中传来一个讥诮的声音:“谁是姐姐,谁是妹妹,自然有先来后到的次序。”说话的人竟是陶夫人,她嘲讽的目光落在苗夫人身上,丝毫不把对方放在眼内,“迎初可也是你们按着礼数娶进家门的,长房上下口口声声地唤她大奶奶大奶奶,难道她竟然不是大奶奶吗?那你们长房还有何规矩可言?”她是一心要在所有外宾面前让苗氏下不了台,端看长房如何出丑,如何承担得起停妻再娶的罪名!
众人闻言,果然哗然,纷纷低头私语起来。
容迎初作出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道:“婶婶言重了,长房有娘主持中馈,哪里会没有规矩呢?娘这样说,也只是怕委屈了新妹妹。其实谁是姐姐谁是妹妹都一样的,都是长房的媳妇,我忝居大姊之名,不过就是为了日后给妹妹多一点照应罢了。”
苗夫人面上阴晴不定,扫视了一下四周,心知若这样纠缠下去,事态将一发不可收拾。遂道:“姐妹之分原也是规矩之内,不过拜堂只是一对新人的成亲吉仪,吉时不容耽误,还是先让他们把礼行过,旁的容后再行商榷。”
陶夫人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机会可解她心头之恨,哪里肯就此放过,只道:“既然你让诸位贵宾替你见证,哪里可以就此不了了之?且也不能让韦家姑娘不明不白地嫁到咱们家里来—— 已经有了一个大奶奶,究竟你们给姑娘一个什么名分呢?若是韦将军在此,定也不能任由你们如此昏聩糊弄吧?”
戚如南原是在一旁吩咐各处管事打点喜宴之事,此时看到事发,心知大事不好,忙上前来道:“婶娘这玩笑话可真够唬人的,咱们现下可算知道婶娘如何关心咱们长房了,这新嫂子的名分,爹和娘定会好生依着规矩来的。眼下这正是大伯和新嫂子的大喜,这礼才行了一半……不是也让新嫂子为难?咱们是诗礼传家,规矩不可废,都是一家人,自是应该明白才是。”
陶夫人不屑地一笑,道:“是一家人这话没错。正是因为是一家人,我才看不过去这样嫡庶不分的龌龊事!你们胡乱让韦家姑娘跟安大爷拜堂成亲,才是对姑娘最大的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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