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完结局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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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她忽闪忽亲的眼睛,宝柒突然惊觉,没有恢复记忆的小井也会感慨了,也学会对人藏心事儿了。

这到底好还是不好?
老实说她之前她有想过,小井要是醒过来恢复了以往的记忆,或许还不如现在这般幸福。可现在的她,好像不太幸福了呢?
哄小孩子般安慰地拍着她的手,宝柒话锋一转,又岔了开去,笑着说,“喂,亲爱的,我得告诉你啊。我的腿不行,你办婚礼的时候,我可帮不上你忙了哟?”
“哦。”
小井依旧轻轻点头,眼睛不着地儿的乱瞟,不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小井,刚才你说的话,不要去乱想?懂了吗?”
“哦。懂…”
乖乖点头,小井临和范铁离开病房,也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即便如此,宝柒还是敏感地查觉到了,失去记忆的她只是不懂事儿,并非真傻,她开始明白别人异样的眼光了。与此同时,心里那个叫着自尊的东西在慢慢复苏。而这个东西,之前就是她和范铁间最微妙的绊脚石,要总被在人在背后戳脊梁骨,难保它不会又发挥作用。
她想提醒范铁几句,可男女之间的事儿,外人能帮的实在太过有限了,姻缘不由人,冥冥天注定,由着他们去折腾吧。
——
出了军总医院,范铁揽着小井上了车,一路都在兴高采烈的说着他俩的婚礼,没有发现她的脸色有什么不对劲儿。
车到半道的时候,车窗外的雨点更加密集了起来,一声闷雷落下后,瓢泼大雨就‘叮叮咚咚’地敲打在汽车挡风玻璃上,溅出无数水花来。
范铁紧握着方向盘,想着自己那档子事儿,“小井,今儿晚上不回四合院儿了啊,跟哥哥回家好不好?”
“四合院就是家呀。”小井反常地没有抬头看他,闷闷不乐地小声回答。
范铁有些回过味儿来了。
侧过头,他盯着她,“小井好久没陪哥哥了,哥哥是在想…”
“想,想什么?”
“咳!这个…”
瞥着她似懂非懂的小模样儿,范铁清着嗓子,觉着有点儿头大。这么一个单纯的傻姑娘,她哪里能知道男人久了不做那事儿,心里会想得慌!?
“咳,哥哥的意思就是说…今晚上你跟哥哥回家去住。明儿一早,哥哥再送你回四合院。”
“不要!”小井回答得极快,不知道她有没有明白范铁话里包含的意思,头越垂越低,“妈妈说了,结婚前要小井住家里,要不然会有人说闲话。”
说闲话?傻姑娘连说闲话都懂了?
意识到她今天情绪的反常,范铁揪心了。之前跟范铁住在一块儿的时候,她就像个小孩子般天真单纯,啥事儿也不懂,而范铁几乎更是密不透风地保护着她,不让她受半点儿委屈。
而现在,为了结婚住回了四合院,怎么一个完全不懂世事的小姑娘,就突然懂得了那些他原本不想让她知道的烦心事儿?
范铁心下懊恼,要早知道会这样儿,他就不该同意让她回去了,在哪儿结婚不都一样么?
紧握方向盘,他斟词酌句地劝导。
“小乖,永远不要去管别人会怎么说,就记住哥哥的话,四个字,关我屁事儿。”
“哦。”换以往,小井就笑了。可今儿,就单字儿回答。
心肝脾胃肾都纠结成一团了,范铁偏着脸继续教她,“小井你只要记得,哥哥爱你,妈妈爱你就行了,说你的那些人,都不是爱你的人。你甭搭理他们,懂吗?”
一直望着前方道路的小井终于转过头来了,嘴皮动了动,好半晌儿才又‘哦’了一声。
“小井,你要听哥哥的话吗?”
“听。”
腾出一只手来揉揉她的脑袋,范铁心里不是滋味儿,“那哥哥问你,小心思都装什么了?闷闷不乐的样子,哥哥可不喜欢了啊?”
扁了扁嘴巴,小井又低下了头,“他们都说…小井是傻子,配不上哥哥。”
范铁微愣,“他们是谁?”
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一听这话,小井有些委屈了,“他们就是他们。”
踌躇了两秒,范铁小心的试探,“四合院的邻居大妈们?”
轻轻点头,点完又摇头,小井补充,“还有大姐,大哥,大叔,大嫂。”
范铁看着他小女人可怜巴巴的小样子,手攥得更紧了,“不用管他们,等结了婚你就跟哥哥住在一起了,不管别人说什么都不顶用,你就当他们在放屁。”
“哦。”
还是乖乖地应答,可小井明显不开心了。
一路往四合院的方面,雷声,雨声越来越大了,一道闪电从天际滚过后,暴雨唏里哗拉地泼洒着京都城。
当范铁的黑色迈巴赫驶入四合院小巷子的时候,天儿已经完全黑尽了。那段路的灯光不太好,前面还有一辆汽车堵着狭窄的通道。没有办法,范铁只能在离小井家院门口约二十来米的地方停下了车。
“小井,在车上停着,我进屋给你拿伞来。”
“哦…”
“乖。”范铁拍拍她的脸,推开车门冲进了大雨里。
他离开的时候没那么大的雨,车上又没有伞,又害怕小井下车淋了雨。这么一来,他只能选择自己先做落汤鸡了。
一路小跑着,他的人刚走到院门口,在雨声掩盖下的身后,突然就响起几道重重窸窸窣窣的脚步踏雨声。声音很极,很快,换了别人或许听不见,但范铁这特种战斗机飞行员,其听力又岂是常人可比?
‘嗒嗒嗒’几道声响一入耳中,他猛地顿住脚步转过头来——
几个穿着雨衣的高大男人手里拿着铁棍,一把拉开了他停在巷口的车门,劈头盖脸对着汽车一顿狂砸,其中一个还将副驾位置的小井拉了出来。一声声尖锐刺耳的玻璃碎裂声夹着小井害怕的惊恐声共同传来,蛰痛了范铁的心脏。
“小井——”
电光火石间,他大喊了一声往回冲。
然而,不过十来米的距离,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一根长铁棍刚好砸在了小井的后脑上。
“啊…”小井在尖叫。
“小井——”一甩脑袋,在水珠的飞溅里,范铁惊声怒叱着已经赶到,一把抱住受伤的小井,活生生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挡下了男人的又一记棍击。接着抬腿儿踢飞一个男人,强忍着身体的剧痛,他将小井塞到了身后的车厢里。
“操你妈的。”
“兄弟们,上…揍死丫挺的…”
三个雨衣男扑了上来,手持铁棍,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狂砸。
几个回合下来,范铁想明白了。这些人都是有目的来的,功夫和身手都了得。
寻仇滋事儿?
谁与他和小井有仇?
一边紧张地思索,一边儿将小井护在身后,他赤手金拳与三个男人打斗了起来,突地一想,吼了一声儿,“小井,快报警。”话音刚落,就在他偏头顾及小井的当儿,一个男人猛地扑过来手臂勒住了他的脖子。见状,另外两个男人也趁势扑了上来,其中一个想拉开他身后的车厢。
三打一,又都是练家子,别人的手里还有持有武器。
一时半会儿,顾及着小井的范铁有些抓急。
坐在车厢里,受伤的小井愣愣地看着。
范铁一下撞开了冲向她的那人,一不小心脸上又挨了一记铁棍,他想想大声冲喊她,“小井,快下车,往家跑——”
小井摸着受伤的脑袋,还是愣愣发神。
“快跑呀,小井…”
范铁着急的拔高了声儿,他自己对付这三个男人没有问题,可人家手里有武器,棍棒不长眼睛,而且还不知道小井头上的伤怎么样了。
狠狠皱着眉,小井微眯着眼睛,视线被雨水模糊了。
就在一个男人再次朝范铁砸下他手里的铁棒时,小井突然发疯般推开了车门,拼尽浑身的力道抱住那个人,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背上,还顺势夺走了他的铁棍,往他身上砸去。
“打死你,打死你们…”
那男人愣了一下,竟被她得了手。
谁会想到这么一个傻子突然失心疯似的发了狂?!
形势急转直下——
结果对于范铁来说无疑是有利的。他以一对二,又没了小井的顾虑,不费什么力道就搞掂了另外的两个男人。
“哎哟…哎哟…不打了,不打了…”
一声又一声呻吟和哀嚎里,三个男人被他俩揍得弯下了腰。
然而,胡乱地挥舞着铁棒子,小井瞠大眼睛,张着嘴没有缓过劲儿来,样子狰狞得像是一只保护小猫的母猫,尖声叫喊着,手里的棍子毫不留情地砸人。
“打死你,我打死你!打死,打死!”
喊着,叫着,她身上被瓢泼的大雨给淋得湿透了,受伤的脑袋上,一股股的血水混着雨水从脸颊上滑下来,样子极为恐怖。
范铁心痛地抱住她,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
“没事儿了小井…都是哥哥不好。都是哥哥不好,没事儿了啊,现在马上送你去医院。”
叮——
手里的铁棒落在了地上,小井落在男人的怀里,身上一下失力般瘫软了。
她仰起头来,看着男人高挺的鼻梁下,一股子混着雨水的鼻血,还有脸上的淤青,又摸了摸自己的脸,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服,微微地喘息着,目光直勾勾地,滑下了泪来。
“范铁…”
“没事了,乖,没事儿了啊…”紧紧搂着她,范铁小心翼翼地抚了一下她湿透的头发,正准备抱她上车,却在与她清澈的目光相撞时,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惊喜地捞紧了她,“小井,你…?”
她叫他什么?
他听清楚了,是范铁,不是哥哥。
——
外面的大动静惊醒了四合院里的人,年妈妈跑出来了,手里拿着雨伞却派不上用场,只能吃惊地望着大雨里紧紧相拥的两个人。
有人报了警,警察也很快赶过来了,那几个袭击的男人被带走了。
很快,范铁将小井整个儿裹住塞到了车上,将她送到医院。
两个人都受伤了,伤势不严重,却都破了相。
小井的头部有一道5厘米在右的伤口,不算太严重却得剔头发缝针。范铁的脸上也是淤青一片,为小井挡的那几下,造成了他身体几次软组织挫伤。
如此一来,两个人又淤又肿的样子,瞧着也挺滑稽。
婚礼的前三天突然出事儿,不得己,婚礼只能推迟了。而那三个守在巷子里的男人不经事儿,在公安局里一审便什么事都交待了。他们本身不认识范铁和年小井,不过就是拿人的钱替人家办事儿。
能干这事儿的人还能有谁?——除了罗佳音,再没有别人了。
她被范铁在订婚宴上的当场毁婚,丢脸又失德的同样,也在她心里种下了仇恨的果子。看着虽风平浪静,可心里一直没能忘掉。眼看范铁和小井婚期在近,她再也消得了那口气了。
当然,她也没那么大胆儿真敢干出点杀人放火的大事儿来。无非想找几个人在他俩婚礼前揍一顿,打得鼻青脸肿又能出气,还能让他们婚礼出办不成。
很显然,她的目的达到了。
只不过人都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一个故意伤害罪的罪名,她这辈子就背定了。
对于范铁的小井本人来说,收获比损失大得了。
警察让医生来验伤和做笔录的时候,范铁一直盯着小井。
对于警察的问题,她都能回答得明明白白,等警察例行公事地问完离开了之后,范铁心脏的煎熬结束了,坐到她的身边儿,伸手揽紧了她,“小井。”
头偏过头,挨在他的肩膀上,小井‘嗯’了一声。
沉默了好久,范铁手指摩挲着她的脸,“你,你都记起来了吗?”
双手抱着他的腰,小井头顶贴在他的下巴上,摇了摇头。
“哥哥…记什么?”
范铁顺着她的头发,忍不住笑出了声儿。
他没有拆穿她,既然她不想说,他又何必去掀开呢?两个从静静搂抱着坐在一处,范铁迟疑了一下,商量说,“小乖,为了让你做全世界最美丽的新娘,咱俩的婚礼得推迟了哦。”
小井将手放到他的掌心里,“好。”
一个吻落在她的发顶,范铁掌心握拢,“乖。最好一直都这么乖,”
小井没有抬头,脑袋在他肩窝里蹭了蹭,默认了。
病房里的灯光暖黄又暧昧,范铁低下头,唇落在她的头顶,目光落在她身后映着温暖光线的窗户…
窗户上倒映着两个相拥的身影…
——
一寸光阴一寸金。
金没有见到,光阴却慢慢地溜走了。
一转眼,又过去了一周。
宝柒大腿上的伤势已经好了许多,而那个天蝎岛决战的后续事情,也已经得到了妥善的处理。
从天蝎岛回来之后,冷枭的事情并在军内做了一个简单的通报。当然,没有人会去追究他的假死,只道是又唱了一出好戏。试想,他不废一兵一卒,以0伤亡的成绩,全歼NUA和曼陀大举来袭的恐怖份子二千,俘虏一千,这样的战绩多么辉煌?!不仅无过,功绩更是永久地写入了红刺的历史。而冷枭本人再次成为了全军津津乐道地不败战神,成为了一个传说。
随着决战天蝎岛事情的硝烟散去,那些与血腥和杀戮有关的东西,慢慢地也就离开了宝柒的视线…
冷枭回来了,一直缠绵病榻的冷老头子,身上的病立马就好了个七七八八。在知道了天蝎岛上的事情后,他对宝柒的态度空前的大好了起来,每一天都得亲自吩咐厨房给她炖补品养身体,补血,补肉,补心肝儿,恨不得把过去二十多年亏欠她的感情,一并给补回来。
就在第二天,老头子就去探视了在押等待制裁的闵老头儿。
两个人关在监室里足足三个小时,究竟说了些什么没有人知道。
不过出来的时候,冷老头子泪流满面。
就在同一天的深夜,闵老头儿畏罪自杀了。他留下了一封遗书,自称愧对祖国栽培,愧对人民信任,从此无脸见人,唯有自杀以谢罪。在他的遗书里,没有只言半语提及冷老头儿,更没有提及上次潜逃出境何人帮忙。
一切的事情,似乎都尘埃落定了。
然而,宝柒的心里越来越不淡定了。
为什么?
之前冷枭就对她说过,等军演完了两个人就举行婚礼,一个她盼了许久的大婚,到现在风平浪静了,却再没有半点儿音讯了。
冷枭究竟咋想的?她不知道。
冷枭还准不准备举办婚礼了?她也不知道。
她想,或许他在等待她的腿伤彻底好起来吧?!
安慰着自己,一个月之后,她腿脚完全痊愈了。下地奔跑都没有半点儿问题。可是,冷枭照样儿没有半点儿表示,整天该干嘛干嘛,绝口不提婚礼。
宝柒心里的怨气快爆棚了,但基于女性同胞的自尊心,她没好意思主动向他提婚礼的事儿。毕竟两个人结婚证早扯了,孩子都有了,她要为了这事儿和冷枭闹别扭,多少有点小题大做。
于是她再次安慰自己,或许他最近忙吧?
忙!忙!忙!可他在忙什么?!
一天又一天,又一周滑过去了。
她始终没有等来冷枭的婚礼,却等来了姚望的电话。
开车前往两个人约好了见面的地点,当她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姚望已经抱着双臂笑容满面地站在那儿等着她了。
像往常的任何时候一样,姚望的表情永远那么浅淡柔和,看着她的时候,那种饱满着的亲切感,总能让宝柒充满了见到亲人的愉悦。
挤了挤眼睛,宝柒笑着跟他打了一个招呼,目光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喂,今儿啥日子?怎么想到请我吃东西?”
姚望的头发比上次去津门时又短了一些,精短的寸发让他看上去特别的精神,目光轻柔地看着她,他勾着唇,稍稍有点儿出神。
略略一顿,宝柒晃了晃手,“喂,姚美人?想什么呢?”
久违的称呼,让姚望失笑不已,抬手随意地弹一下她的额头。
“呵呵…没啥。走吧,进去。”
“呵呵…好!”宝柒也笑。
两个人相对而坐,轻松自然的笑声,让两个人之间隔着的某种情绪很快消散了,姚望抬起眼皮儿看着她,“宝柒,这家店的伤心凉粉儿,纯正的锦城味儿…”
伤心凉粉,锦城的特色小吃。
宝柒爱吃,姚望也爱吃。
它有两个典故,一说是因为思念家乡才做的凉粉儿,一吃就因思乡而伤心。另有一说是这种凉粉儿的小米辣特别带劲儿,凡是吃了凉粉的人都会被辣得直掉眼泪儿,看着就像在伤心。
在他俩第一次吃伤心凉粉并讨论典故的时候,宝柒就为两种说法伤过神儿。
而今,姚望看着她面前盘子里红通通的小米辣,微笑着问,“你现在觉得呢,哪个典故比较恰当?”
辣得‘嘶’了一声儿,宝柒放下筷子,用面巾擦着嘴,“哇,真辣啊,好久没吃过这么劲道的伤心凉粉儿了。不过典故嘛,也只能是典故,其实到底是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伤心凉粉,好吃。”
宝柒的脸上,满是喜色。
“宝柒,我要出国了。”姚望突然小声儿说,说了又笑笑,“可能我没有办法参加你的婚礼了。”
出国?婚礼?
抬起头来,宝柒有些吃惊,“你要转业?”
要知道,军人是不能出国留学的,如果姚望要出国,除非他转业。可是做一名特种兵,做一名特种兵狙击手,不是他打小儿的愿望么?她怎么都不会忘掉,在鎏年村野蔷薇开遍的山顶上,拿着弹弓的姚望,大声说自己将来一定要成为了一名优秀的特种兵狙击手的兴奋样儿。
“不,我是公派。”见她吃惊了,姚望又笑着追加了一句,“M国西点军校,公派进修。”
宝柒恍然大悟,面露喜色地拔高了声音,“不错啊,小子,恭喜你啊。”
这事真得恭喜。部队外派留学生到国外名校的进修,名额真是少得可怜,是多少军人求之不得的好事儿。而且他有了这样的学习背景,等他从西点军校再回国的时候,未来的发展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再加上他做参谋长的亲爹…
抿着嘴一乐,宝柒愉快地拿筷子敲他的碗,“快吃吧,出了国,就吃不了伤心凉粉儿了。而且,以后啊,你想伤心都没得伤心了。前途一片大好,道路一片光明…牛!”
姚望笑笑,“但愿。”
拿着筷子,低下头,姚望挑起一块伤心凉粉,眼眶有些湿润。
从今往后,他不是没得伤心了,而是只剩伤心了。
小店儿外面的音乐声适时飘入,不知道哪首歌词或者旋律入了耳,吃着伤心凉粉儿,姚望眼角那滴泪滑落了下来。
视线模糊了一下,他赶紧拿着纸巾擦了擦,笑得十分开怀。
“这凉粉儿真辣!”
宝柒望着他,“辣吧?”
“嗯。很辣!”
浅笑着回答完,姚望扶了扶额头,看着她笑,“不行,我今儿还得再来一碗,一次吃个够。”
吸了一下鼻子,宝柒也笑。
现在,也只剩下了笑了。笑着笑着,她突然推开了碗,一下趴在了桌子上,脑袋埋在臂弯里,控制不住地抽泣了起来。
姚望抬起手,目光在她头顶停顿了两秒,手掌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宝柒,别哭。又不是永别。我一辈子都是你的,你的好朋友。”
好朋友,是他最不愿意承认的一个词,却也是他唯一能够牢牢抓住的词儿。
在爱情这座牢狱里,从他第一次见到她开始,就被判了终身监禁。也早就失去了自我救赎的能力。他无法比冷枭更强大,也无法比冷枭更爱她,可是他却没有一秒钟停止过继续爱她。
宝柒抬起头来,眼角挂着眼泪,拉住了姚望的手。
“姚美人,到了西点,记得常来电话报平安,记得注意身体。”
姚望顿了一顿,反手握住她的手,笑得灿烂,“一定。”
三天后,姚望飞走了,宝柒没有去送机。
——
又一个夜晚来临了。
冷枭进来的时候,宝柒正懒懒地靠在床头发愣。
摸摸她的额头,他问:“哪儿不舒服吗?”
剜了他一眼,宝柒强忍着想要问他为啥没有了婚礼的冲动,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可能受了点儿风。”
“要不要找周益过来看看?”
“不用了,多大点事,休息一下就好了,可能最近太累了。”
回避着他专注的眼神儿,宝柒眼睛闪烁地别开了。
一转眼,六月份已经过去了,他订制的婚纱也早就取回来了。可是,丫的,这位说过要给她一个盛大婚礼的男人,半点儿表示都没有。
“怎么不看我?”
余光瞟着男人冷峻的脸,宝柒眼睛游离着,“没啊!”
坐到床上去,冷枭揽过她纤细的腰肢儿来,亲密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有心事就告诉我,嗯?”
“喂,你怎么这么啰嗦,我都说了没事儿。”
小妞儿撂出狠话去,嘴硬得不行,心里的别扭却越来越厉害。
老实说,都一把年龄的女人了,还为这点小事儿和自己过不去,不用别人鄙视,她自己都觉得幼稚得不行,却又没有办法压下不愉的心情。
“小脾气又来了,犯轴!”
“谁犯轴了?算了,懒得跟你说,你丫就是一个不能用人类的语言来沟通的男人。”她自己知道较上劲儿了,但就像更年期提前似的,忍不住就想去戳他。
冷枭没有生气,反倒勾着唇笑了。支着胳膊在她身侧,他目光烁烁地望着自己的小媳妇儿,轻松地笑着告诉她,“宝柒,为了庆祝今年的七一,部队要在天蝎岛搞一个小范围的军事对抗赛,特地邀请你去观摩。”
“不去,你们部队搞军事对抗,我去算什么。”宝柒赌上气儿了,推开他,背过身睡下去不再搭理。
“宝柒——”冷枭好脾气地将她背对自己的身体转了过来,宠溺地刮刮她的鼻尖儿,“不去你会后悔的,百年难得一遇。”
百年难得一遇几个字儿,对宝柒来说还是有吸引力的。
自从她转业之后,已经好久没有感受过只有部队才有的激情和热血了。睨着面色轻松的冷枭,她心里软化了,可是骨头还硬着。
脑袋一摆,她拒绝了,“睡觉。”
“小丫头,你比咱儿子还能作!”
“谁作了?我宝柒是作的女人么?七一我有事儿,不能奉陪了。”
冷枭目光掠过她的脸,黑眸流过深邃的光芒,“你的事我替你推掉了。这个对抗赛很有意义,你必须参加。”
“又是必须?!”
小声儿咕哝着他的霸道,宝柒心里在暗喜。
因为,他的霸道就是她顺着下来的台阶。她可不是自愿去的,而是没有办法不得不去瞧热闹的。
——
六月三十日,晴空万里。
宝柒带着三个孩子一条狗,跟着冷枭抵达了津门。
一家人住进了他俩的炮楼里,享受着夏日海滩上的飒飒的微风,和男人一人推着一个漂亮的童车,一个童车里放一个漂亮的宝宝,爱宝小朋友在后面屁颠屁颠地吐着舌头来回转圈儿,小雨点儿穿着好看的蕾丝公主裙,漂亮得像一个洋娃娃。
这幅温馨的画面,与她若干年前初到津门的幻想重合了。
阳光,海滩,微风,送暖…
两人,一人,还有一个孩子…那是她十八岁的美梦。
若说现在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幻想的一个孩子变成了三个孩子…
三个孩子,也就是说,她的幸福,变成了三倍。
在这样的环境下,人的心理很容易受到幸福的感染,走了一段路,宝柒的脑袋就被喜悦冲得有些晕眩了。张开双臂,放声笑着感慨。
“二叔,你说咱俩要每天都这样自由自在多好。”
冷枭脚步停下,黑眸深深看着她,“会的。”
吸了吸鼻子,宝柒靠近他,脑袋倚靠在他的肩膀上,一双美眸眯起来,声音软软的叹,“真是太美了!二叔,咱们拍个全家福?”
宝柒说干就干,没有带相机有什么关系,没有人拍照有什么关系?
她笑着走过去拍了拍一对儿情侣,将手机递给人家,“亲爱的,麻烦你替我们拍个全家福,你们也会幸福的哦?”
“OK!”
对方很爽快的答应了,举起了手机。
冷枭无奈地笑笑,眉宇间的冷冽和凌厉完全散开去,动作慵懒的抱着孩子,勾起了唇配合地揽住宝柒的肩膀。
两个大人,一人抱着一个儿子,小雨点儿带着小爱宝。
“注意了啊…”
“茄子——”
咔嚓!
手机里,留下了一个画面。
照片上面,宝柒举着胜利的手势,喊着茄子的唇语,冷枭的脸上表情依旧很少,不过幸福的笑容非常明显。他们怀里的两个孩子,一个像极了冷枭,一个像极了宝柒。还有一个漂亮的小丫头,一条吐着长舌头的狗。
后来这张照片被冷枭扩大了,放在他们卧室的梳妆台上。
在照片的后面,写着一行冷枭的字迹——X年六月三十日,津门海滩,相识七年零八个月。
一天后,他这行字被一条横杠给删除了。
下面留下了宝柒的大字——错,相识二十四年零七个月。
时间的轮儿,终于转到了七月一日。
地点,被时间老人推移到了遭受过浩劫的天蝎岛。
一踏上岛上的土地,宝柒就惊呆了!这哪儿还有那天晚上受炮火洗礼过的样子?看得出来,经过二个月时间的修复,四季如春的天蝎岛又恢复了它往日的样子。
阳光很暖,没有血腥,岛上真在做对抗赛的准备。——一队穿沙漠迷彩作训服,一队穿丛林迷彩作训服,瞧着真像那么回事儿。
只不过,一到地儿,宝柒就失去了自由。
冷枭因为有任务先离开了,看得出来他比较重视对抗赛,亲自上阵去指挥了。就连冷老头子都过来参加了,三个孩子都被他差人过来带去玩了。而宝柒在江参谋的引领下,被困在了蓝军的临时指挥主帐篷里。
蓝军指挥官是谢铭诚,外面有大批的士兵把守着,说是为了对抗赛的规则,不许她走出去,就在指挥帐篷观摩等待即可。
这事诡异吧?
坐在那里瞧着屏幕,宝柒不知道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不一会儿,营房外面终于响起了尖锐的哨声——
对抗赛开始了。指挥主帐外面,一阵阵穿着整齐作训服,扛着微冲的特种兵战士列队准备出击了,一张张画着伪装油彩的脸上洋溢着热情,看不清谁是谁。
“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谢铭诚板正着脸,“各就各位,准备将红军拒之门外。重复一下,行动代号:百合。时间:三十分钟。目标:确保人质安全。同志们,坚持三十分我们就胜利。”
人质?
一听到战斗命令,宝柒就觉得血液翻腾。可是人质在哪儿?对抗赛还抢什么人质?她听得一头雾水,困惑不已。
十分钟后——
指挥电台传来了声音,“报告谢队,前方侦察兵来报,红军目标抵达五公里外,推进速度很快,请求指示。”
“狙击手到位,寻找合适的狙击位,最好一举拿下红军首脑。”
“是!”
看来对抗很激烈啊,可冷枭哪儿去了?
宝柒坐立不安地看着指挥系统上移动的红圈儿,宝柒心有余悸。
十五分钟后——
指挥电台再次传来消息,“报告谢队,红军攻上来了。六个狙击位置被人伏击。”
“火力掩护,反守为攻。”
“是!”
一阵阵‘嗒嗒嗒’的枪炮声后,指挥系统上显示,蓝军战士的范围在逐步缩小,红军范围在扩大,一群群黑乌乌地压了上来,外面震声的吼叫声已经不需要系统来支持了。蓝军主帐差点儿被红军声势浩大的声音给震翻了。
嗒嗒嗒…
不过二十分钟的时间,对抗赛结束了。
很明显,谢铭诚‘坚持三十分算胜’的行动任务失败了。
轰轰轰…
一阵惊天动地的喊声后,天空中响起了直升机的轰鸣声。
宝柒看着两军交汇,狐疑地走出了主帐,抬起头来,只见一架阿帕奇武装直升机盘旋在头顶,机身上携带着的不是弹药,而是数不清的彩色汽球。
她讶然不已,突地,直升机的屁股上落下一条大大的红色帷幕。
大红的帷幕上写着竖行的大字儿。
“宝柒,请你今天嫁给我!”
捂着嘴巴,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算惊喜么?
紧接着,更加惊喜的事儿来了——就在直升机红色帷幕垂下的瞬间,一片军绿色的帐篷就换了颜色,大红的喜气海洋里,一排写着“战地婚礼,百年好合”字样的条幅下,战士们疯了一样举起手里的枪支,从胸腔里呐喊着吼叫。
“嫂子,嫁给他!”
“嫂子,嫁给他!”
“…”
冷枭向她求婚?宝柒脑子昏乎了…
一个热气球携带着百年好合腾空而起,一排排彩色汽球被放飞天空,直升机上大量的玫瑰花瓣雨点般落下来,铺洒在红绿相间的军营里…
震慑了刹那,宝柒真回过了神来了。
原来冷枭不提结婚就为了惊喜,原来他拖到现在是因为他要在天蝎岛举行,而被遭受过洗劫的天蝎岛要花时间来修复。
战地婚礼的现场铺开了,投影仪在白色的幕布上将他俩的感情历程,一点一滴地播放了出来,甚至包括一些宝柒自己都记不得的细节都在回放。
现场震动了,战士们的掌声经久不息…
而一个个帐篷里,参加婚礼的客人鼓掌走了出来…
抱着孩子的冷老头子,邢烈火,卫燎,连翘,舒爽,小井,小结巴…等等,除了他们,涌上来的战士越来越多,一片绿色的海洋里,是鲜花,是掌声,整个天蝎岛都在为了这场战地婚礼欢腾。
原来,近两千名战斗人员参加的对抗赛,那是给冷大首长的考验。三十分钟类,如果他不能突破蓝军防线抢到新娘,他的婚礼就作废了。
同样,二千人也一起见证了这场声势盛大的婚礼。
宝柒笑着,笑着,泪水就掉下来了…
在一队穿着军装的伴郎簇拥下,新郎倌儿从中间走过来了。一身崭新的军装礼服笔挺地修饰着他英挺的身姿,金黄色的绶带将他衬得威风凛凛,军帽端端正正,戴着白色手套的手里捧着一束鲜嫩的捧花,两边儿的仪仗队吹着婚礼曲,一字儿地排开,让中间的他帅得一踏糊涂。
一步,两步,三步…
踩在大红的地毯上,他慢慢地走近了。
一个震撼世人的战地婚礼,以他独特的方式开始,场面疯狂又激烈的诉说着一定要白头偕老的誓言。
其实宝柒一直在笑,可泪珠子就不听使唤,喉咙更是哽咽着让她哭得像个傻子。
冷枭从她的脖子上取下红绳删着的戒指,套在了她的中指上,而他的手上,戴着同一款的钻戒。两个人的手扣在了一起,他在她额头印上一吻。
“老婆,去换衣服。”
昏昏沉沉的宝柒完全被人推着在走,进入了旁边的一个帐篷。帐篷里,一应婚庆的布置齐备了,衣架上的婚纱,化妆师,摄影师等等已经就位。
那套婚纱,正是掌心里的宝——
西班牙Victorio&Lucchino高级定制,100公尺的意大利塔夫绸,5200颗银色碎钻的点辍…晃花了她湿润的眼睛,
或者说,花的不是眼,而是心。
化好妆,备好装,等她走出帐篷的时候,冷枭正微笑着看她。
宝柒捧着花束,神色恍惚地走近,仰起头来,下意识地喊,“二叔?”
“嗯?”
“我怎么感觉在做梦啊?忒不真实了。”
“小傻样儿。”
冷枭揽住她的腰,紧接着又扣紧了她的手,低头侧脸,印上一个吻,许下一个承诺,“宝柒,我不会让你后悔嫁给我。”
宝柒埋在他的怀里,一边儿使劲儿微笑,一边儿吸着鼻子点头。
这一天的天蝎岛,无疑是最为旖旎的一天。
七月的天,不冷不热,晚风更不会凛冽刺骨。
日,晴好。
夜也一样晴好。在一轮皎洁的明月之下,整个天蝎主岛灯火通明,杀猪宰羊,人影憧憧,喜悦的声音穿透了整个夜空,战士们个个儿精神抖擞,一个个笑容灿烂。合唱,吃枣,摸手识人,各种游戏玩了一圈儿之后,在明白点辍的婚礼现场,宝柒借机开溜了。
新婚的晚上,不偷偷去山洞温泉泡澡不是浪费么?
战地婚礼,都是热血儿女,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宝柒溜出去也没有人知道,她在已经修复完毕的山洞温泉泡了一个小时的澡,才神色喜悦地在夜风拂动下返回了营区。
都到这个点儿了,营区里还一声人声鼎沸。
很显然,参加婚礼的人热情未减。
不过冷枭却不在那里。宝柒问了江参谋,又偷偷地退了出来,往待客的那个大帐篷走了过去。因为举行婚礼,参加婚礼的人员备增,营区外面搭建了许多的军用帐篷待客。
哨兵见到她过来,笑着敬礼,“嫂子好!”
宝柒愉快地回礼,“首长呢?”
“他在里面,刚有个客人,我过去通报一声儿。”
冲他‘嘘’了一下,宝柒笑着摆了摆手,“不用了,我自己进去就行。”
“好的。”战士退开了。
抿着嘴唇,宝柒放轻了脚步,准备给冷枭一个出奇不意。她知道今儿晚上冷枭被人灌了不少的酒,可这会儿,他会来见谁呢?
杵在帐篷的外面,宝柒静静地站立着,从小小的透气窗往里望。喜庆的灯光笼罩着两个男人俊朗的脸。除了冷枭之外,还有一个男人。
他是方惟九。
真是的,方惟九这会儿来参加婚礼了?两个大男人偷偷搞什么秉烛夜谈?
宝柒咬着唇笑笑,准备来个意外切入打断他们。
然而接下来的一句话,就让她撩帘的手僵在了半空。
“原来演一个人这么难,即使他是我的孪生弟弟。”
轰——
一瞬间,宝柒的脑袋炸开了,耳朵嗡嗡地响了起来…
他说,当初方惟九在泥石流受伤送到医院,已经快要不行了?
他说,作为他的孪生哥哥,他去了医院,第一次走入他的世界?
他说,方惟九在临终之前求他替他活下去,一定不要让她知道他死了,理由是他不想让她因此而内疚?
他又说,方惟九只想她能开开心心地活下去?
他还说…还说了好多…
宝柒已经听不到之后的一切了,脑子里关于方惟九的所有记忆排山倒海的袭来,那个时不时出现在面前,说一句‘嗨,小妞儿,又见面了’的男人,那个总是噙着痞笑不着正形儿,却总会在关键时候出现帮助她的男人,早就没有了么?
在泥石流发生的时候,他浑身浑和着汗水和泥浆,忍着伤口撕裂的疼痛,还能轻松地耍着流氓咬她耳朵:“再动,搞硬了!”
在明知道自己受伤严重,可能会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还能不紧不慢地开玩笑说,“咱仨都死了,还有两个美人儿给九爷陪葬,那得多乐呵啊!”
那样的他,那样的他。
原来早就已经阴阳两隔,物是人非。
有一种爱,不仅是敢于为了你舍弃生命,而且哪怕拼到最后一刻,他的目的也只有一个——希望你能快乐幸福。
“他在生命垂危之前,写下了不少的明信片儿…一张张交待清楚,呵,让我在每个节日都要给她寄一个。还求我千万要会模仿他的字迹,时不时要出现一下,让她知道他还活着。我今儿过来,就是要把他给你们准备的结婚贺礼送过来…。”
“为什么是替他?你不就是方惟九么?”
“呵,对,我现在是。”
“你若不是,谁又是呢?你不也为了取信于她,在背上生生擦入车玻璃,伪造疤痕?…为了取信于她,亲自导演直升机爆炸,切断了回曼陀罗的后路么?”
“你啊,真是个好对手。这样好,现在我就是方惟九了。”
“方总裁,恭喜你。”
“该我恭喜你吧,新郎倌。”
…又说了些什么?
两个男人在里面谈了好一会儿——
两个男人的神情在大红的喜色灯光下,都内敛而专注。
直到他俩握手,直到方惟九撩开帘子出来,宝柒才惊觉,原来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了。
乍一见到宝柒站在外面,方惟九愣了不过一秒,又把手给揣进了裤兜儿里,闲适得散步一般走了过来,“嗨,小妞儿,新婚快乐。”
“多谢九爷!”别开脸抹了泪,宝柒回过头笑容灿烂如花。
眉头轻蹙一下,方惟九的眸底掠过一抹讶然,转瞬又恢复了自然的轻笑,“甭客气,行,我不打扰你们的洞房花烛夜了,先走了啊。”
迈着步子,他离去了。
宝柒转过身来,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背影,笑声扬了出去。
“九爷,回见。”
男人脊背一僵,转过头来,唇角勾起,“回见。”
人走了,宝柒呆立着,双手绞紧。
不知道啥时候站在她身边儿的冷枭,抿着唇没有吭声儿。搔了搔她的脑袋,手上的钻戒在灯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泽,而他英挺的身姿更加的桀骜与凌然。
“二叔,新婚快乐!”
“新婚快乐。”
宝柒眨巴一下眼睛,笑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好看。
新婚快乐!
宝柒,你一定要快乐!
因为有太多人都希望你快乐了,那你又有什么理由不快乐呢?
一直以来,她都在苦苦追寻上野寻和方惟九谁是谁…
而今看来——
真?不真!多少往事前赴后继,都赴了尘土…
假?不假!甭管春花科月,都将落入人间冢…
呵呵呵地直乐着,宝柒的笑容越发灿烂得不行了。突地,她双臂揽紧了冷枭的脖子,脑袋垂下去埋入他的胸口,肩膀抖动着,再没有抬起来的勇气。
“笑什么?”
“二叔,你说我笑起来漂亮么?”她不答,犹自问。
“很丑。”
“你真懂我。”
人的一生何其漫长,故事还远远没有结束…
这一年的七月一日,全军上下都知道,有一个女人,她是最幸福最美丽的新娘。
她的名字叫宝柒。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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