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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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广舒了解丈夫的习惯。他每逢大事发生,总是喜欢独处。他需要绝对的安静空间来思前想后。尤其眼下走到这一步,意料之中的事情出现了,该怎么继续,他得思考。她脚步极轻,不想弄出杂乱的声响来。即便是丈夫听不到。

“广舒。”邱亚非叫住走开的妻子。

郗广舒已经走到了月洞门处,回头。

“湘湘如果问起来,照实告诉她。”邱亚非坐下去,人隐在沙发里。

“好的。”郗广舒穿过月洞门。走了一段不近的小路,才绕到邱亚拉住的后院。

院子里从东到西拉了几条绳索,晒着各种各样的东西,下面撑着的晾衣架上晾晒着被子,有厚厚的冬被也有凉被。

郗广舒看看这天气,心想屹湘这个傻丫头,空气湿度这么大,难道她没留意到?她不禁叹了口气,随手翻着被子。正忙着,就听房门“嘭”的一下被推开,一个灵巧的小小的身影从屋子里钻出来,刚跑出来便看到她,用清脆稚嫩的声音叫她:“舅妈!”

郗广舒停下手。也已经听了很久Allen这样叫她,总时不时的她会有些失神,继而心跳便在疼痛中会有瞬间的停滞。她回过身来看着Allen的时候脸上已经挂了慈祥的微笑,说:“你又乱跑。”

Allen跑过来,仰着脸看她,说:“我在里面看到你。”

郗广舒握住他的小手,一起往屋子里走,她轻声细语的问:“湘湘呢?”

“在找万金油。”Allen说。眼神里有一丝狡黠。郗广舒看到,点了一下他的鼻尖儿。“她说家里有,可是翻不出来,自己在着急呢。”

郗广舒无声的笑着。找不到东西乱发急,还真是湘湘。

他们进了门,并不见屹湘。

郗广舒看看Allen,问:“人呢?”

Allen耸耸肩,说:“刚刚还在这里。”他拉着郗广舒往里间走。

屋子里显得有些杂乱,屹湘正蹲在地上,从一个取出来的抽屉里翻检着东西,先听到母亲和Allen在说话,她抬起头来说:“在这儿呢。”她说着扬了扬手里的东西,是个红色的小盒子。亮亮的。

“真找到万金油了。”郗广舒微笑着。屹湘从纽约回来后的这些天几乎吃住都在医院,回家不过是洗澡换衣服,母女俩即使见面也是匆匆的。也许下意识的都在回避见面。

“嗯。我就记得家里有。”屹湘仍蹲在地上,对Allen招招手。细细的指甲将纽扣大小的铁盒打开,清凉的味道扑鼻而来。Allen凑过去,伸出手指摁在滑腻的膏体上,热乎乎的手指头很快摁融了油膏。他嗅了嗅。屹湘说:“你试试…涂在这里、这里…很清凉是不是?哎哟别弄到眼睛里…”

Allen点点头。

他清晰的眉眼如图如画。屹湘看着,便将他抱了抱。

Allen从她怀里挣脱,拿着刚刚那个闯祸的小铁盒就继续研究去了。

屹湘松口气,跟郗广舒一起坐在那里看着Allen自顾自的玩儿着,研究好了清凉油便研究那抽屉里的一些零七八碎的东西——“我小时候最喜欢拉开家里的抽屉玩。每发现一样好玩儿的东西都会特高兴…”

“嗯。外公常说,你就跟个小耗子似的,专门在家打洞。”郗广舒摸摸屹湘的发脚,很温柔的。

屹湘靠了一下母亲。

这时候Allen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袋子来,从里面掏出什么,回身叫道:“珠宝!”

“什么珠宝?”郗广舒招手。

Allen一手拿着一只布袋子,另一只手里握着什么,放到郗广舒的手掌心里。郗广舒托着给屹湘看,笑道:“是珍珠。这是哪儿来的?”她手掌略动,十来颗大小形状不一的珍珠在她手心里滚动着,宛若荷叶上的露珠——只是也许时间久了,也没有好好琢磨的缘故,这些珍珠看上去有些光泽暗淡…郗广舒看了屹湘一眼,见她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的手掌心,便将她的手拉过来,依样把珍珠一颗不剩的放到屹湘的手心里去。

屹湘的手掌很湿。珍珠落在掌心,黏住似的并不滚动。

Allen抠着布袋子,里面还有几颗大珍珠。他逐一的取出来,也都放在屹湘的手中,然后抖了抖布袋,表示没有了。

“挺好的东西。”郗广舒见屹湘沉默不语,料着也许有些缘故。于是她转头问Allen饿不饿,“我们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好东西,中午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Allen说好。他看看屹湘,便拉着郗广舒走。

“我等下再去。”屹湘说。

郗广舒摸摸她的头,带着Allen一边轻声细语的说着话,一边就走出了屋子。

屹湘握起手来,一把珍珠团在一处,发出细微的咯咯声,有那么两颗,漏出去,落在地毯上。她听到母亲在跟Allen解释,说“…有异物进入珠蚌的时候,这种敏感的软体动物为了保护自己不受伤害,会分泌一种叫‘珍珠质’的东西,把沙砾呀什么的一层一层的包裹住,时间久了就成了珍珠…”还听到Allen在问“不会疼吗”…他们走的远了,母亲怎么回答Allen的她听不清了。但是手心里形状并不规则的珍珠在她的紧握下慢慢滚动着,她看着落在地上的那两颗椭圆的大珍珠——像两滴眼泪…她是说过的,在第一次看到它们的时候,说:“像眼泪。”

他是跟着他外公到南方视察,在人家的珍珠养殖基地,亲眼看着珍珠是怎么被“剖腹取珠”的,回来跟她说:“真残忍。”

是有些残忍。她想象着那样的“杀戮”,于心不忍。于是拿出绝招来狠狠的掐他,说:“那这又是怎么回事?”

她指的是这一小袋子大大小小的珍珠。原始的、漂亮的、不加琢磨和雕饰的珍珠。数一数,总共18颗。

“这不是通过动手术把珠核放入育珠蚌里速成的珍珠,是自然生长的。长了很多年了…我亲手…”他拿着一颗最大的珍珠在手里,圆嘟嘟的,比他的拇指指甲盖还要大些的珍珠,是淡淡的粉色,还有一层彩虹般的光。他似乎有些紧张,说:“打开的。刚刚好18颗。我就想,怎么这么巧,你今年,不是刚刚好…18岁吗?”

她不知道这样一些色彩各异的珍珠到底是经过了多久的研磨才在那倒霉的蚌里生成了如此璀璨的模样,但看着看着,就觉得眼睛里要有东西往下落,说不出的伤感。

他说:“其实我也不晓得给你这些好干嘛…就是想给你。没别的念头。”他说着,将布袋口抽紧。布袋上的带子打了个结儿,挂在她的手指上,“不喜欢啊,不喜欢就丢了吧。”

她在秋千上坐着。听他的话有些赌气了。也不吭声,手指勾紧了布袋,说:“喜欢的。”

他的手推了一下她的背,秋千轻轻的晃着、晃着,她似乎听到布袋里珍珠互相碰撞发出的声音…其实是没有的,不过是幻觉。但像音乐一样美妙,又有些让人说不出的痛苦…

屹湘擦了下眼睛。

音乐声不是假的,是大提琴低声的吟唱。

她拿起手机来,因为知道是叶崇磬的电话,她特地清了下喉咙,不想让他再准确的判断出她又在难过。

“喂?”她刚开口,还没有听到叶崇磬的回应,冷不丁的,一道闪电划过空中。她忙站起来。也不知道她在屋子里这么发呆过了多久,天已经阴沉下来了,马上就要下雨了,果然隆隆的雷声接踵而至,于是叶崇磬说了句什么,她并没有听清,问道:“你说什么?”

叶崇磬重复了一遍他刚刚说过的话。

布袋落在地上。

从窗子里吹进来的风,已经有了泥土味。这是暴雨欲来的预兆。

外面的天色又暗又黄,几乎看不清楚什么。

“我知道了…要下雨了,我得收衣服。先挂了…”她说着,没忘记在挂断前说:“谢谢。”

随着一阵疾风,大颗的雨点接踵而至,迅速的形成大大的雨势。

屹湘冲出房门,将屋外晾晒的被子收起来。

东西太多她的动作又太慢,顾不得如瀑的大雨将她身上浇了个透,只一趟一趟的跑着…她终于将所有的东西都收回来,跌坐在门前的台阶上。

她拼命的喘着粗气,胸口疼的厉害,就像吸入了沙砾的蚌,这些异物在冲撞着她的胸腔,疼的她难以招架,终于,在巨大的雷声的遮掩下,她痛哭出来。

暴雨将院子里的石板地迅速的淹没,冲刷着尘土…

第二十七章 修竹风荷的屹立(一)

“听说城里再一次成了威尼斯。”董亚宁声音低沉的说。外面仍在下着雨。不知道为何今年的大雨总是不期而至。两天前他出来的时候是下着雨的,现在又下。

他抚摸着旺财柔软的细毛,垂下眼帘,细瞅着太久不见的旺财。根据他目测旺财比他在医院里最后看到的时候瘦了一定不止十斤。芳菲探视他的时候说的,旺财自从他被拘,就拒绝进食。连续多日后倒下,被送到医生那里挂水,后来还是芳菲跟它说了好久的话,说什么“老爸一定会出来的”,过了两天,才慢慢的开始吃东西…

他和他的狗一起坐在落地窗前的秋千上。这深紫色平绒面的秋千坐上去很舒服,他们加起来也超过三百斤,秋千被压的晃也不晃。隔着落地窗能看到外面荷花池里被大雨击打的荷叶,与在风雨中飘摇的荷花…不知道这一场大雨之后,池塘里将是怎样的一片狼藉。

芳菲问他这阵子要住哪儿。他知道芳菲的意思是想让他回家住,或者去个她和外祖父、父母想让他去住的地方。但是他没同意。在郊外的这处安静的所在,他想单独呆几天,不管外面是怎样的——门外守候着的、在短时期内肯定不会消失的那些眼睛,并没有让他觉得有多不安或者不便。在小小的封闭的空间里呆久了,他觉得自己能适应在世上任何空间里的独处。

“威尼斯啊…威尼斯。”他又说。

穿过身后的偏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以为是保姆,便说:“记得下午茶时间让人把茶点送出去,用一次性的杯碟,省得他们还要送回来。麻烦。”

“我已经让小林去了。”说话的是董夫人。

董亚宁一回头,见是母亲。他拍了下旺财,让旺财走开些。母亲有时会看不得他对旺财像宠爱一个孩子似的做派。

他皱着眉问:“电话里不是都说了么,您怎么又来了?”他说着站起来,顺手拿起茶几上的烟。

董夫人劈手便将烟盒夺过来,愠怒的说:“你到底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董亚宁看着母亲身上黑色的衣裙。连头上的发饰都一色的黑。在这样的阴雨天里,这样的装束给人极其压抑的感觉。他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应是一个叫做“三七”的日子。他母亲这样穿着,倒未必是为了悼念或者传统…他默默的从母亲手里拿过烟盒。

“亚宁!”资秀媛的声音里已经不止是愠怒,“你能不能听话?你知道…”

“姥爷怎么样?”董亚宁不为所动。他将烟点上。

资秀媛看着儿子,说:“你父亲的事有了定论之后,他也就只操心你了。”

董亚宁坐下来,他听着母亲这么说,伸手拉了母亲的手,说:“您坐。”

资秀媛坐下来。

董亚宁看着她。

他一贯优雅而又沉稳的母亲,好像总是充满着精力又永远不会老去的母亲…“妈,长皱纹了。”他说。

资秀媛呆了一下,儿子竟露出了微笑。

“亚宁啊…”她有些迟疑的叫着儿子的名字。

“我爸,那已经是最轻的了,是不是?我们从前开玩笑,说那东西就是关键时刻保命用的。这回要果然保住了,还没移送司法机关,还求什么呀?至于别的,就别担心了…”董亚宁吸了口烟。

“我现在是担心你爸爸嘛?”资秀媛打断儿子的话,“我现在就担心你。”

董亚宁却看着母亲微笑着,继续说:“我觉得吧,也别说,从前觉得您是上了年纪后越来越迷信。您还记得,那阵子您还让人算命嘛?”

资秀媛沉默下来。

“说是爸一生富贵是坐实了的,只是需要佛爷怀里睡一觉,能免去些灾祸。我最近时常想,信不信的,幸亏去睡了这一觉,这种不利,他都能过来。不管怎么过来的,过来就好。富贵不富贵的,比起性命来,那都是扯淡了。”董亚宁说着,重重的吸了口烟。是他陪着去的。一路西行,去往越来越荒凉的地方。近些年来,父子同行那么长时间,大概是仅有的一次了。只是他那阵子非常的忙,一路上,并没有太多时间跟父亲多说说话。而安排他们低调行动的,正是邱潇潇…他堪堪的打了个寒战。有些神经质的,又微笑了下。

“亚宁。”资秀媛看出儿子的情绪不太对劲儿,“亚宁?你听话…”

“妈,我听话了这么些年。”董亚宁把剩下的半截烟掐灭。一对细长的眼睛,水汪汪的,看着母亲,很专注的,甚至眼神是极为温柔的,看着。一字一句的,说:“我的事,让我做主。行不行?”

“不行!”资秀媛脸都灰了。

“妈,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这个不信命的人都看开了,您老人家这没事儿就爱算一卦的,还有什么看不开的?”董亚宁温和的说,竟在调侃母亲。

“亚宁…”资秀媛紧攥着手,“你怎么能这样伤我的心?爷爷、姥爷…你不考虑我们,考虑下他们。已经够了。爷爷刚刚知道三叔的事…再说,亚宁,多多呢?你怎么…”她说到多多两个字,说不下去了。

董亚宁却像是对多多这个名字毫无感觉似的,只注视着母亲红彤彤的眼睛。

他静静的想了一会儿,说:“那您让我再考虑下,好不好?”

“你还有什么好考虑的?”资秀媛几乎是失去了控制的大声叫起来,继而是放声大哭。

董亚宁将母亲搂在怀里。

“老太太,您就别这样了,我这不是还好好儿的嘛?”他拍着母亲的肩头,“回头您想办法给我弄个保外就医,还容易些?是不是?坏事儿能变好事儿的。”

资秀媛却哭的更大声。

这已经毫无节制可言的哭声,在极大的空荡荡的偏厅里,似乎有着回音,令人生怖。

董亚宁的感觉却有些木然。

他等着母亲哭的累了,让她躺在沙发上休息,自己去倒了一杯水来,给她放在茶几上——他知道母亲没睡着,她只是累了,而长久以来紧绷的神经,还是没有能够得到舒缓…他悄悄的走到旁边去,接了个电话,好一会儿,才说:“那等会儿见吧…嗯,老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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