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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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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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从印度菩提迦耶折来的菩提树枝已插活，枝干粗壮，长出蓬勃浓密的绿色的菩提叶。现在分出三盆。菩提树苗适应室内角落，安心长出更多幼叶。回家第一件事情，是看一看它们。母亲让我千里迢迢带回来的栀子花幼苗，也平安成活，小绿叶一直在生发。并不奢望它长成开白花的大株，能够静静悠悠地活着，已很好。

沙发上小睡二十分钟，醒来，看花花草草，泡宋种喝。浑身出微汗，芳香盈鼻。继续干活。用过盖杯就不怎么喜欢用壶，盖杯出汤快，很简约。半发酵的茶意犹未尽，与身体还有空间，芳香悦人。充分发酵的茶，一下子就融化，充满热能，而且很男性。

夏天美妙的是冗长、沉静、温柔而有活力的黄昏。孩子们的欢笑，青蛙的叫声，裙子拍打在身上，樱桃、西瓜、蜜桃的滋味。暴雨午后。一株月季粗壮，开出碗口大的红花，因为太美，旁边特意挂了个小牌，请勿折花。很多人在路过时围观它。

把所有稿子发出去，工作第一个阶段结束。起心动念，付诸实现。现在打算好好请客，感谢遇见的所有给予过帮助的朋友们。然后去一趟东京。

半夜得空，给远方的人写了感谢的短信。一件事情的发生和结束，其间显现很多人的心。收获许多。

约会四位朋友。

在餐厅看见一位已并不年轻的女子，圆润结实，黑发披肩。粗眉、黑眼线、细长的单眼皮眼睛、大红唇，吸引我很久的注视。也许偏爱这种略有风尘气的复古的气息。再搭配简单的衣裙和落落寡欢的漠然的表情。

想了解真正的证悟体验的人，应该看《超体》。女演员斯嘉丽饰演大脑潜能被开发到百分之一百的人类。达到之后，其实是所有禅者追求的解脱和终极境界。是佛陀境界。用场面和镜头表达出来，确实震撼。

露西让医生给她剖腹取药品，一边借手机给妈妈打个电话，自顾自说了一堆抒情和回忆的话。事后回想起来，是她对作为凡人的身心做最后的告别。之后，就如她自己所说，人性的部分越来越少，没有愤怒、恐惧、欲望，大脑连接万物。这是证悟的境界。

有趣的是，修行者苦修无数个轮回而渴望抵达的理想状态，电影中用一袋化学品就迅速达到。

吕克·贝松年老之后，意识明显升级。超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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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卡夫卡。

“写作是一种祈祷。大多数人是被恐惧这种污泥胶着在廉价原则的东摇西晃的椅子上，这就是全部生活实际。相信一切事物和一切时刻的合理的内在联系，相信生活作为整体将永远延续下去，相信最近的东西和最远的东西。

“我们向河里扔进一块石头，水面就产生一圈圈波浪。大多数人活着，却没有意识到超越个人的责任，我想，这就是不幸的核心。

“什么是爱？通向一切高度和深度的东西就是爱。爱就像运输工具那样毫无问题。成问题的只是驾驭者、乘客和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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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也比不上一碗简单的百合白米粥让人觉得舒服清爽，搭配京都买的梅子一枚。暖风中的栀子花醺然芳香，有时会让人觉得迷糊。恍然想起以前穿上连衣裙梳好头发，抹上口红去看电影，风轻轻抚摸小腿肌肤的感受。

夜空中的云团和月亮。

和朋友见面，不愿意在热烘烘乱糟糟的餐厅碰头，除必要。嘈杂，现在食物又大多不安全。连续在外面吃饭超过两次以上，会觉得不太舒服。在家制作和解决一日三餐是最好的选择。

对食物保持节制而谨慎的态度，是一种勇气。对餐厅和食物抱有热烈欲求的人，有时并不知道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用安静的心去烹煮和研究食物，却进食淡泊的人，是可贵的。好的生活，一个指标是，吃简单、干净、更健康的食物，而不是想吃不同的大量的好吃的食物。

妈妈寄来两个大包裹，除青团、番薯干、南瓜子等各种零食，还有芭蕉、鸢尾、薄荷的小花苗。快递过来还这般鲜活青翠，只能全部种上。想起来这好像是家里女人们的传统。近年她喜欢寄花草的种子和幼苗，已分别寄过美人蕉、牵牛花、虞美人、凤仙花、栀子。都一一养活，让它们生根发芽。

一次，她寄来一大堆鱼，各种鲜的或者自己腌制的鱼类，还有虾干和已煮熟的大白蟹。运到北京，箱子全是鱼腥味。渔村和海边城市长大的人习惯这种食物。里面她写满数页纸，仔细说明这些食材如何处理和食用，一处一处叮嘱，仿佛我依然无知和幼稚。

她在老去。她爱我的感受，我现在是明白的。

给她打电话时，顺便邀请她来北京住段时间。她说不喜欢北京，希望我回南方。仔细想来，替她把电脑里的照片打印出来这样的小事，还没做到过。下次去看她，要多拍照，然后把照片洗出来寄给她。对她来说，这应是很大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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