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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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熟了之后,张叔暗地里问她为什么,她把张叔当自己人,悄悄跟他分享自己的小秘密:“阿姨教过,到了人家里要勤快,不要吃很多肉,肉贵,万一人家觉得你能吃,就会把你送回去的。”

短短几句话,让张叔难过了很久,那么小的孩子,为什么就有这样的低声下气呢,都是被逼出来的,如果生在小康之家,父母掌珠,会这样小心翼翼吗?

有时候想想,人生来也并不平等,你一开始就比人家少了很多东西,要陪着小心陪着笑去挣。

张叔说:“你还记不记得你跟我说的,你说你妈妈不要你了,不想红姨也不要你,所以要很乖才行。但是木代啊,你过于依附一个人,总会有被抛弃的风险的。你得自己站直咯,这样哪天老板娘不要你了,赶你出去,你不会站在大雨里哭,你会走回自己的房子里去,照样有瓦遮头。”

“我看出来你对酒吧的事也没兴趣,但怎么样立身立本,你得好好想想,这是人生的大事。当然啦,广西你想去还是可以去的,我跟你说这些,是怕你玩性大收不回来,倒不是想让你不高兴。”

张叔走了之后很久,木代还在排椅上坐着,人的身体当然是慢慢长大的,但思想不是,思想总会在某些时刻,被某些有意或无意的话甚至随意一瞥看到的场面提点,如同承一声狮子吼,醍醐灌顶。

罗韧是为了聘婷,一万三是回家,她呢?就是为了帮忙?还真是个好心人呢,木代叹了口气:确实,从各个方面看,她跟过去都挺不妥的。

她朝曹严华勾勾手,曹严华呼哧呼哧地过来,汗流两颊,显得更胖了。

确实是曹胖胖都比她强,当初以为他要学武只是说说看,没想到真的吭哧吭哧一天天坚持下来了。

木代觉得自己要仰视他了。

“曹胖胖,如果我想挣钱,你说我去干什么好呢?”

曹严华还以为她调侃自己:“小师父你逗我吗?你还需要挣钱?你有这么大一个酒吧,再嫁个有钱人,钱都扑棱扑棱拍着翅膀向你飞好吗?”

他边说边扑棱着手臂,臂上绑着铁板,抬起的幅度有限,扑棱地像只笨拙的肥鹅。

木代用表情告诉他自己不是开玩笑。

曹严华终于把她的话当回事来思考了:“小师父,我觉得呢,合适的人应该放在合适的位置上,要做能够最大程度发挥自己特长的工作,像我吧,以我目前的技能来说,其实我是适合当贼的……”

木代看了他一眼。

曹严华很有自知之明地岔开话题:“小师父,你的功夫就是你的标签啊,你可以开个培训班收徒弟啊,到时候我就是大师兄……”

想起一干如花娇媚的小师妹围着他叫大师兄的场景,曹严华一阵心神荡漾。

做擅长的事?

木代若有所思。

说是尽快,但罗韧忙完时,已经是下午。

他对着郑伯交代了很多,时间有限,传送带什么的来不及安装,但红外探头、加固门窗等等,还是事无巨细,探头的屏幕在郑伯的房间,罗韧教他该怎么看,必要的时候如何把视频发给自己。

又给他一个电话号码,吩咐说如果聘婷的情况不对,一定打电话让医生过来注射针剂。

前前后后发生这么多事,纵然不完全知道内情,心里也有七八分清楚,郑伯挺难受的,末了说了句:“罗小刀,拜托了啊。”

拜托两个字,千斤重,到底不是一家,郑伯代表罗文淼,也代表聘婷,拜托他。

罗韧说:“我尽力而为。”

近傍晚时,他收拾停当,开车去了约好的地点,一万三和木代都在,但只有一万三拎着行李包。

罗韧心中一动。

果然,一万三上车的时候,木代原地站着不动,罗韧知道她说不出口,笑着给她台阶下:“我知道张叔一定不让的,你这两天一定要勤快才是。”

自己吵着要去,临到头又爽了约,木代怪没面子的,像是为了弥补:“如果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

“打电话请你赶紧过来帮忙翻墙开门吗?”

木代笑不出来,又吩咐一万三:“你路上老实点啊,不要使坏,不要又骗人。”

一万三嗤之以鼻:“你吃错药了吗?一夜老成,跟我妈似的……”

像是想吐槽她婆婆妈妈,但忽然又住口。

罗韧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开车之前,跟木代说:“回来的时候,给你带根珍珠项链。”

木代点头,想了想说:“不要太贵的,带着玩的就行,太贵了我就付不起了。”

车开出去很久,罗韧还在想着她的话,这好像是木代头一次,在贵不贵的问题上如此郑重。

后视镜里,一万三几乎是横躺竖斜着百无聊赖,问他:“有烟吗?”

罗韧很少抽烟,但常年备着,都是为其它人备着的,他扔了根烟给一万三,看似不经意地问他:“那个行什,为什么要把它敲掉呢?”

一万三推开窗户,嗒一声点着烟,迎着风猛吸一口,又喷出烟气:“因为我爸死的时候,哦,我没跟你说过是吧,我爸死的时候,老族长看到了的,没救。”

这话,是母亲入殓的时候,他无意中听到的。

陡失怙恃,丧事都是老族长他们料理,祠堂除了崇宗祀祖之外,只有婚丧寿喜的时候才会开门,短短一个月,他二进祠堂。

那是个安静的晚上,月圆之夜,村里人闹闹哄哄杂聚在祠堂的院子里,母亲的尸体搁在一边的竹床上,罩了块白布,只有几缕头发露在外头。

大家三五成群的议论纷纷。

——“好好的船,怎么说翻就翻了呢……”

——“难怪说女人不能下海,可别是底下的蛟龙掀翻了船……”

蛟龙蛟龙,祖祖辈辈都在说蛟龙,就跟谁真的见过似的。

又有人说:“连着几年,珠子越出越少,可别带累的村里出不了珠啊……”

反正死的不是自己的人,两条命,抵不上几颗珠。

一万三蹲在竹床边,耳朵里嗡嗡的都是杂音,一张张嘴巴翕动喋喋不休的脸看起来都可憎可嫌,他神经质似的站起来,捂着耳朵往供奉牌位的祀堂里走,供案的黄幔子一直垂到地上,他幔子一掀就进去了。

眼前暗了许多,世界陡打就清静了不少。

但还是有嗡嗡的人声往里飘,也不知过了多久,杂沓的脚步声进来,然后是噶扎噶扎门响,每当老族长他们有要事商议,就会这样:闲杂人等摒在门外,说得上话的人才能进祀堂,小小一个村子,也搞得这么等级森严。

他听到老族长清了清嗓子:“我们来商量一下,江照后面怎么办。毕竟还要吃饭、还要上学,不少的钱啊,我的意思呢,饭就这么轮着,一家一家吃。钱嘛,每家均摊。”

边上几个人附和着同意,声音他基本都认得,奇怪,除了老族长,其它几个不是主事的。

顿了顿老族长说:“你呢,江六,你倒是表个态啊。”

哦,江六,村里头有名的老抠儿。

江六终于表态,居然不是为了抠:“出钱出力,我是没意见。但我这心里……不踏实,你说你害死了人,却把他儿子弄的成天在眼面前换!”

老族长厉声喝止:“放屁!他自己掉下去的!”

江六被老族长这么一喝,声音顿时低了八度:“是自己掉下去的不假,但他在水里抽抽的时候,我们几个都……瞅见了的……”

又有人出来打圆场:“不是说了吗,那时候,救也不一定救的回来,再说了……”

他声音忽然压低:“也不白牺牲……我们把这片海给握住了……”

一万三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过了很久才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父亲落水,突发性抽筋,挣扎的时候,即便现场混乱,老族长还有另外几个人都看见了,但是眼神交汇之下,无声的交易就这么达成了,或者因为私心盘算导致的迟疑,事情无法挽救了。

两个村子抢海,即便落水,也肯定是被另一个村子的人推下去的,出了人命,邻村必然要担责任,气焰大受打击,这片海终于牢牢握在五珠村手里了。

老族长声音激动:“当时不一定能救的回来,再说了!不是白死,也是咱五珠村的功臣,我们把江照给照顾好了,也让老江头闭眼。”

……

谈话没有再进行下去,因为祀堂的门忽然间被人拍的啪啪响,间杂着激动难耐的声音:“族长!老蚌晒月啦!海滩上那一片,连着十好几个啊!”

……

传说蚌孕育珍珠是在很深的水底下,每逢月圆当空时,就张开贝壳接受月光照耀,吸取月光精光,化为珍珠形魄。

五珠村把这样的情景称作老蚌晒月。

但是这些年,蚌越来越少,这情景也越来越稀罕,上了年纪的人都很少见到,更别提是“连着十好几个了”。

嘈杂的向外奔去的脚步声,原本闹闹哄哄的祠堂,忽然静的像一座死城。

一万三从黄幔子下头钻出来,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祠堂的院子里,院子已经空了,不知道是谁奔的急,拽脱了母亲身上盖着的那块白布,母亲露了大半张脸在外面,嘴角颓然下耷,却越看越像诡异的笑。

一万三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忽然梗起脖子骂了句:“我cao你妈的晒月!”

第10章

一万三一口气讲了很久,停下的时候,车里显得特别安静,天已经黑了,窗外的景色陌生起来,不知道是经过什么县城,屋子低矮而简陋,可能是为了方便过往司机,很多修车洗车的铺子,每隔几个铺子,就有个饭馆。

罗韧停下车:“吃饭吧。”

两人选了个川菜馆,些须点了几个菜,罗韧吃的很少,一万三倒是大快朵颐,快吃完的时候,罗韧起身出去打电话,顺便结了账。

原来不用自己给钱,也不用什么aa,虽然早就想到了,终于确认的时候,一万三心里还是一阵踏实,心里轻松,又吃了不少。

酒足饭饱,推开脏兮兮的玻璃门出去,罗韧站在边上的暗影里,一阵风吹过,送来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那棉兰老岛那边呢?”

一万三心里咯噔了一声。

这么多年混吃混喝骗一耙子就走的日子,养成了他谁也不信的性格,别说罗韧了,木代、张叔、曹胖胖,他也不信,就像脑顶上长了一根特敏感的触觉,竭尽所能地刺探消息,稍微嗅到味道不对立马做好策应准备。

不是去五珠村吗,怎么又扯到棉兰老岛了?也在村子附近?还有,岛就是岛,得多老才称得上是“老岛”?

他不动声色的,就当没听见。

上车之后,一万三偷偷拿出手机去查,出乎意料的,居然不是中国的岛。

网页上说,棉兰老岛,是世界第十四大岛,也是菲律宾境内仅次于吕宋岛的第二大岛,景色秀丽,但名声在外却不是仅仅因为景色:棉兰老岛又称“恐怖之乡”、“绑架之都”,那里盘踞着菲律宾南部最大的反政府武装,冲突不断,多股武装势力被国际上定性为恐怖组织。

菲律宾是个什么鬼?一万三不关心地理政治,对菲律宾只有两个认知。

一是,菲律宾是个国家。

而是,菲佣好像挺受欢迎的,早年看的港剧,动不动就要请个菲佣。

原来菲律宾还在打仗?一万三一直以为全世界只有伊拉克有战争——被美国人折腾的。

一万三看驾驶座上的罗韧,忽然觉得还是离他远点好:是,自己是个骗子,但至少也是个简单的骗子。

也许是车里太沉闷了,罗韧继续刚刚的话题:“那后来呢?就因为老族长,你爬到屋顶上砸了行什,又被赶出了村子?感觉上,起承转合,还缺了一段。”

罗韧的感觉挺准的,确实还缺了一段,那即便现在想起来,都还觉得解气和爽气的一段。

他其实没有立刻闹,十多岁的孩子,脑子里开始盘算一些什么:不能就这么便宜他们了。

他回到空荡荡的家里,蜷在床上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拖拉机拉着母亲的尸体去乡火葬场火化。

一万三随车,老族长几个也坐在拖拉机的后沿上,乡路颠的很,蒙尸的白布没多会就颠偏了,要么露出母亲的脸,要么露出母亲的脚,一万三一路都在帮母亲拽布,似乎只要囫囵着遮上了,就可以走的体面一些。

老族长他们抽着脸,啪嗒啪嗒,聊的挺开心的。

聊昨晚上的老蚌晒月。

——“多少年没见着了。”

——“今年是个好年头呢。”

好个屁,你家里连死两个人,你会觉得是好年头?一万三他起头,狠狠盯了老族长一眼。

没人注意到他,老族长脸色凝重,说的也很郑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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