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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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归不明白,“既是世子的朋友怎么还会欠着世子的东西不给?这是真朋友还是假朋友阿?”

穆先生皱眉苦笑,“是真朋友,那位杜二爷与世子从小相识,交情很不一般。只是前二年因为件小事情二人之间生出些罅隙,虽不至于反目,但杜二爷心中一直不痛快,这次从京中给世子带来了一件候府急着要用的东西,便不肯轻易交出来,怕是想要多刁难世子几日出口怨气呢!”

思归道,“照这么说世子耐心等几日不就完了,对方总不会扣下不给,何必还要去追讨?”

穆先生道,“候府急着用,晚一日就麻烦一日,多等几天就要多出一大堆的麻烦,所以世子这次明知九成要遭遇冷脸也得去试着追讨一下。”

思归听他语焉不详,估计这其中的内情不足以为外人道,就不去多打听,干脆直问,“那不知世子带上我是想派什么用场?”

穆先生耸肩,“暂时不知道,只不过刚才柳公子说你算得上是个讨债的人才,所以就把你带上了。”既然话已经说到这里便问他一下,“不知莫公子对如何讨要此物有何高见?”

思归看在喝了赵世子一顿好酒的份上,尽心帮他分析,“讨债嘛,无外乎两个办法。一是直接带一帮凶神恶煞样的人手冲过去,吓唬吓唬,揍上一顿,自然就要来了;二是找个身份高出欠债人很多之人,让他出面压制,自然也能讨回债务。世子现在这情形还真有些棘手,对方是他朋友,既不能来硬的,又不能仗势压人。”思忖着问道,“这位杜二爷才从京城过来?身边带的人手多吗?”

穆先生不知他为什么忽然问这个,不过还是答道,“不多,杜二爷这次说是陪家中两个亲眷过来,女眷车子行得慢,还在路上,他看着快到金陵了就先行一步,身边据说只带了两个随从,其它人还护着女眷的车轿在后面慢慢走。”

思归点头,“如果是这样,那其实还有个办法——”

穆先生追问,“什么办法?”

思归却不肯说了,“不是什么太高明的法子,对方毕竟是世子的朋友,做得太过,伤了和气不好。”

穆先生自然不能这样算了,使劲追问,思归方才道,“简单,对付这种不讲情面的朋友也不必太客气,只要别明着撕破脸就行了。让世子挑十个候府中的精壮护卫给我,世子只管找个地方先喝壶茶,迟半个时辰再去赴约就成。”

穆先生一脸审视看着他,“当真?给你十个人就可以?你可要有分寸,杜二爷虽然借机刁难世子,但世子看在以前交情的份儿上绝不想真的和他反目成仇。”

思归耸耸肩,说实话,这活儿她顺手帮忙干了应该能得平阳候世子的一份酬劳,不过不干也无妨,不损失什么,所以比较的无所谓,“在下自己觉得没问题,不过先生要是不放心,那就算了吧。”

她越是这个态度,穆先生反而越觉得她定然有这个本事,当机立断,探头到车外叫前面停下,跳下车去和平阳候世子嘀嘀咕咕说了一通。

赵覃先还有点不放心,迟疑道,“先生当真认为能派这小子去?万一他没轻没重,把杜二哥给得罪狠了怎么办?”

穆先生在他耳边低语道,“不怕,这小子说他马上要离开金陵,到时候尽可以编个理由把错处都推到他的头上,杜二爷也无处去找人对质。杜二爷这两年对你一直压着股怨气,你现在这样直接去谈九成没有用,不如让这小子一试。此人别看个子小,但说起话来直率勇武,很有些市井蛮横之气,世子身边有才之士不少,就是缺这类务实的人物,此事派他去只怕正好合适。”

赵覃想想也只能这样,他和杜二哥当年在京城一同看上了他现在的世子妃邱氏,最后是他力压好友,娶得美人归,杜二哥虽然没有因此与他翻脸,但也憋着一股怨气,这次自然不能轻易放过刁难他的机会,他这趟去不过是尽人事而已,不若听穆先生的,让旁人去试试。

于是当真派了十名侯府侍卫给思归,郑重嘱咐,“虚张声势可以,不能真的伤着了人!”

思归应一声,时间很赶,她也不罗嗦,带了人就走,和穆先生与赵覃错身而过时忽然说道,“在下打算离开金陵段时日——”

穆先生立时会意,“放心,放心,办好这事后世子爷定有重谢,莫兄弟要是一时不及筹措盘缠也不要紧,定然够你路上花用。”

思归点头,昂首挺胸,信心十足地带着人去了,仿佛带人讨账是她经常做的事情,早已经驾轻就熟。

其实思归也真是记得这个活儿她从前经常干,具体是怎么回事当然还是想不起来,但十分肯定地知道讨账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赖账的,发狠的,跑路的,反咬一口的,什么样的债主没见过!赵世子如今不过是想找个正在闹情绪的朋友要点东西,实在是小菜一碟,手到擒来的事情。

赵覃挑起剑眉望着思归颇有气势的背影愣了一会儿,转头对穆先生道,“这小子也恁矮小了些,刚从我身边过,好像才比我肩头差不多高,还长得眉清目秀,挺好看。偏偏说话行止又都颇有气势,好似一个俏李逵,当真少见!”

穆先生没他想得那么多,只是对世子冒出来的这形容十分不敢恭维,“亏世子你想得出。”

☆、第十四章

思归回去的时候秋嫣和秋苧两个丫头正等得望眼欲穿,在房中团团乱转,帕子都扯烂了两条,这才把胆大妄为的少夫人等了回来。

两个一起手忙脚乱地帮思归换衣服,一边带着哭腔连问带埋怨,“夫人啊,你去趟钱庄怎么要这么久!我们都要急死了,你也可怜可怜我们啊!你要是再不回来,我两个就只有跳井的份儿了!”

思归对着两个鼻头泛红,满眼委屈,还要忙来忙去给自己更衣洗脸的小丫头无比心疼,连连温柔安慰,“没事,没事,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从身上拿出几张银票来交给秋嫣保管,“我给你们挣银子去了。”

秋嫣拿过去一清点,顿时吓一跳,除了钱庄那边应该收回的几百两和利钱外,凭空又多出了五百两来,睁圆眼睛问,“夫人!你干了什么忽然弄到五百两?”

思归得意微笑,“我路遇平阳候世子,帮他解决了个难处,他谢我的。”

秋嫣和秋苧两个如何能信,看那样子是又急又担心,碍于身份才强忍着没敢揪着思归逼问。

思归笑微微地十分受用,以前日日在府中从早到晚地对着这几个娇俏小丫头,思归喜欢自然也是喜欢的,但难免闷气,今晚的感觉总算是对了。

像所有有担待的大男人一样,白日在外“奔波忙碌,干点正事”,晚上回来把大把的银子往房中正在苦候他的小女人的面前一拍,那心情,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倍儿爽!

忽然想起一事,“秋苧,快帮我研墨,我今日做了首诗,要把它录出来,免得睡一觉忘了。”

兴致勃勃地将日间在酒宴上做的那首艳诗录出来,洗漱干净换了衣服,再分给两个依然忧心忡忡的婢女每人五十两脂粉银子压惊连带封口,思归这便准备睡了。

忽听外面响起走动说话声,依稀是“大少爷,这边黑,小心脚下——”脚步声由远及近,随后门帘子一挑,葛俊卿穿着外面的大衣裳,风尘仆仆地进来。

秋嫣和秋苧两个险些没跳起来,“大——大少爷,您不是去江州了吗?怎么——”

葛俊卿抬手脱了外面的斗篷丢给秋苧,对思归道,“我快马赶夜路回来的,看你这边还亮着灯就过来了。”

秋嫣和秋苧对望一眼,都能从各自的眼中看到一丝惊恐,心中均道:大少爷要是再早回来个把时辰她们就完了!

思归比她二人镇定,坐在床上问,“府里出什么急事了?你要提前赶回来?”

葛俊卿清朗的眉宇间露出一股无奈神气,“不是咱们府中,是广延,那小子遇到点麻烦,央我回来给他做个和事佬,非让明天就过去,这一路赶得,累死我了。”四处看看又问,“今晚人都哪儿去了?我刚进来,你这外面怎么连个守夜的丫鬟婆子都不见?”

思归没听明白广延是谁,估计是葛俊卿的哪个朋友,有什么急事找他回来帮忙。既然不是葛府的事情,思归也就没太在意。外面的人是秋嫣和秋苧为了接应她顺利回来,借口夫人身体不适,怕吵,早早的全都打发回去睡了。

思归便也照样解释,“我生病了,怕吵,所以把她们打发走的。”赶葛俊卿,“你也还是去别处睡吧。”

葛俊卿赶了一天的路,骑马骑得浑身酸疼,懒得再折腾,问思归,“你那里不舒服?”

思归,“我吃坏了东西,肠胃不适。”

葛俊卿放心,“那没事,又不过人的,放心,我今儿也累了,不扰你,就在你这挤挤睡了吧,去别处她们还得现起身,再张罗着铺床叠被,又要等半日。”说着就指使秋嫣端水进来伺候洗漱,再让去他房里叫起萍儿让拿两件衣服过来替换了,收拾清爽之后直接往思归身旁一躺,还轻轻推了她一把,“你再往里点,怎么就睡在正中央,一个人占一整张床。”

思归奔波了大半日,也早就累了,虽有心把葛俊卿赶出去,但说到底这片院子连带自己都是人家的,她实在没有赶的资格,只得不情不愿地往里让让,嘴里嘟囔,“睡吧,睡吧,我肚子还疼着,你小心不要碰到我。”

葛俊卿有约在身,提前嘱咐了人早上叫他,第二日天刚蒙蒙亮,秋爽斋的大丫头萍儿与彩珠就捧着葛俊卿的衣物来同秋嫣,秋苧一起伺候大少爷起身。

葛俊卿穿起衣服,坐在桌前让彩珠给他束发。一抬眼,忽见案上摊着笔墨纸砚,随口问,“少夫人昨天不是不舒服吗,怎么还练字了?”

秋嫣和秋苧不识字的,自然不知道思归在纸上写了些什么东西,照实答道,“夫人昨天做了首诗,晚上便想着录出来,免得忘了。”

“做诗?”葛俊卿轻笑,据他所知,夫人思归虽也读过书,但那水平十分有限,仅限于能抄抄佛经,女诫的程度,怎么这还装模作样的写起诗来了?难道是最近看自己总在三姨娘婉芸处待着,打量着婉芸是个落拓读书人的女儿,很会吟诗作对的,思归便也想学学样了?微有不屑,觉得思归自不量力,才女是那么好当的吗?

摇摇头,顺手把那张纸拿过来,随意扫了两眼,顿时惊讶出声,“这——这是什么?夫人你——”

他夫人竟然做了一首淫诗!还光明正大地摆在桌上!这,这,这——

看到白纸黑字写着的……胸上雪,从君咬,恐犯千金难买笑……,字里行间十足露骨的香艳挑逗,他们一群风流贵公子在外寻欢喝酒时才会吟这种东西!思归一介女流之辈,正儿八经的大户人家少夫人竟然也会写这种东西!葛俊卿脸都青了。

这房中不说别人,二小姐和三小姐经常都会来的,那两个可是还没出阁的小姐,万一被看到了成何体统!葛俊卿俊眉锁起,转头对着床上还在拥被酣睡的思归低喝,“莫-思-归!”

回答他的是迎面砸来的一个枕头,伴着思归怒气不小的声音,“都闭嘴!大早上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葛俊卿眼明手快地接住枕头,这下更恼了,竟然敢拿枕头砸他!

亏他记得昨晚夫人说不舒服,今早还特意宽待,随思归继续睡,没有起身伺候他这个相公穿衣洗漱,葛俊卿也没多说什么!

秋嫣心惊胆战地过来将枕头接过去,细声劝道,“大少爷您千万别生气,夫人她昨天身体不适,折腾了一日,晚上才好些,恐怕确实是倦乏得厉害了,况且夫人说她有起床气,还没醒的时候不能硬叫。”

葛俊卿十分烦恼地瞪她一眼,再去看床上的思归,却见思归仿佛是又被秋嫣说话的声音吵着了,闭眼皱眉不耐烦嘟囔了一句什么,然后一把将身上盖的一床红绫丝被猛地往头上一拉严严密密地盖住了头脸,脑袋是捂严实了,却把两只白嫩嫩的脚丫子从被子底下大刺刺地伸了出来。

思归的脚生得不错,秀气白嫩,小小巧巧还带着点肉感,足踝软润玲珑,让人看了就想去咬上一口。

葛俊卿刚读了艳诗,又被人活色生香地露出两只白嫩赤脚给看,他年轻气盛的,大清早的给来这么一出,自然也发不出脾气了,没奈何只好走人,往出走着还在疑惑:起床气是什么东西?

出门后才发现夫人的大作还被拿在手里,这东西也不能乱扔乱放,只好折起来先放在身边,打算办完正事回来后再找思归算账。近来一个没留意,怎么夫人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可得好好管教管教才行。

☆、第十五章

葛俊卿匆匆赶到平阳候府,对迎出来的平阳候世子赵覃道,“怎样,杜二哥在城中何处落脚?咱们现在就过去拜访,我尽力帮你劝他及早把去江北官库调钱粮的信符交给你。毕竟这是太子交代下来的事情,真耽误了他也没法对太子殿下交代。”

赵覃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神色,拉了葛俊卿往里走,“杜二哥就在这里,余涵和少白两个正陪着,调东西的信符昨儿已经给我,我让常叔火速去办了。”

葛俊卿惊讶之极,停下脚步,看向赵覃,“广延,难道你和杜二哥已经握手言和?这,这可当真让人想不到!”

广延是平阳候世子赵覃的字,因他是单名,所以相熟的友人多以表字相称。葛俊卿这趟匆忙赶回来,就是受了好友赵覃之托,来帮他劝那位杜公子把一件从京城带来的印信尽快交给候府,不想一大早过来事情竟已经解决了。

赵覃和杜公子之间的那点恩怨葛俊卿是知道的,虽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但好好一件心仪的衣服硬被兄弟穿走了,放在谁身上也不可能就大度到一丝芥蒂都不留,葛俊卿本来还在想这个和事佬恐怕难做,忽然听说杜牟之退让了难免诧异。

赵覃唉一声,语气里有丝疑惑,“我自己也想不到呢,不过应该还没到握手言和的地步,我昨日病急乱投医,正好余涵推荐了个很会讨账的人才给我,我就让那小子去找杜二哥要东西试试,谁知他还真的就把东西从杜二哥手中要出来了!我本担心别要因此更加得罪了杜二哥,那日后也是桩麻烦,谁知今天一早杜二哥主动来了平阳侯府,言谈间虽然还有些清冷讽刺之意,不过比从前那横眉冷对的样子要好得太多了。”

葛俊卿听着都稀罕,长长的修眉挑起,“有这等事?余涵哪儿找来的人才?”

说起这个赵覃倒笑起来,“是余涵在少白家钱庄里遇到的,我估计那小子为了自抬身价在吹牛,他姓莫,自称是你小舅子来着。”

葛俊卿没想到连他小舅子都有人冒充,凤眸中闪过一丝不快,微皱眉头,“我夫人娘家是姓莫,她也有个兄弟,不过才十五岁,年前就被家里送到青秀山宝斋书院读书去了。”

赵覃一笑,“那小子说话做事一身市井粗豪气,我也觉得不能是你亲戚,不过为人机变,蛮有趣的,况还帮我办成了一件事,我便也没有多难为,赏银子打发他走了。余涵说他身上真能拿出葛府的东西,只怕是你哪个小妾的兄弟也未可知,你回去查查,敲打一下也就是了。”

两人说话间穿廊过栋,走进了间陈设极奢华的客厅,厅中上座上正端坐了一位穿戴素雅的男子,三十余岁年纪,面目生得没有葛俊卿与赵世子那般俊美夺目,但十分端正耐看,穿一件素净的石青色锦袍,腰间悬了块巴掌大的羊脂玉佩,玉质润泽通透,通身上下素雅中透出股富贵气。坐在一旁相陪的正是昨日和思归一同喝酒逗趣的柳余涵柳公子和利泰钱庄的少东家褚少东。

几人见赵覃引着葛俊卿来了便一起起身相迎,来客笑道,“大半年不见,俊卿风采依旧啊!” 又颇有深意地调侃道,“自你去年走后,家中上至祖母,婶娘,下至若兰,若芝那几个丫头动辄就要念叨你,盼着你什么时候能再去看看她们呢!”

他是京城杜家老大的二公子杜牟之,祖母和葛俊卿的祖母是亲姐妹,因此两人算远房亲戚,葛俊卿去年年末陪父亲去京城述职时才去杜府上拜望过,赵覃原本便是想借着他们之间这档子关系让葛俊卿帮自己做做说客。

葛俊卿因为生得俊举止又风流潇洒,所以走到哪儿都深得女眷青睐,被调侃得都习惯了,不以为意,含笑道,“二哥取笑了,上次京城一别之后还真是有大半年没见,兄弟时常想念,你这次陪姨老太太来金陵,可得多住些时日让兄弟尽尽地主之谊才行。”

杜牟之道,“祖母她思念故里,难得回来一次,定是要住得尽兴才肯走的。”

众人客客气气一番寒暄之后各自坐下,赵覃总怀疑自己昨天是否得罪了人,因此着意殷勤招待,不一会就命人准备精致酒宴,另有琴曲助兴。

候府中豢养的歌姬琴师都技艺高超,一时间悠悠扬扬的丝竹之声响起,悦耳轻扬,不比沐芳馆中红伶姬人演奏的差。

杜牟之和葛俊卿与柳,褚二人谈笑风生,竟是心情很好的样子,赵覃放心,看来昨日之事那自称葛俊卿小舅子的人做得很有分寸,没有得罪他。

赵覃以前和杜牟之有些交情,后来因为个女子生了隔阂心中一直遗憾,此时就想借机重新修好,遂站起身举杯道,“我一直还在担心杜二哥要为浣浣那事儿再不理我,此时看来是弟弟小人之心度人了,杜二哥胸襟宽广,大肚能容,当真令人钦佩,兄弟敬你一杯!”

杜牟之笑微微看他一眼,慢吞吞也举起杯道,“兄弟这么说我这个当兄长的当真要惭愧了,咱们毕竟朋友一场,你已先行退让,派人去和我把话都说到那个份儿上,我若是还揪住些过往的小事儿不放,那也太过不近情理。要我说还是兄弟你近来的度量见长才是,放在从前,打死愚兄也不相信你赵世子能那般说自己。”

赵覃直觉不妙,这事情好像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啊!小心问道,“我怎么说自己了?”

杜牟之拍拍他,“那些哭穷诉苦的玩笑话为兄早就忘了,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

赵覃心虚坐倒,不敢再多问,只怕再说下去要被揭出些大损颜面的事情,瞅个没人注意的空档去柳余涵耳边咬牙低语,“余涵,限你三天内把昨儿那个小子给我找出来,我要好生拷问他到底是用什么办法去帮本世子讨要东西的!”

柳余涵也听出些不对,干笑道,“世子何必拘泥,殊途同归嘛,管他用的什么办法,只要把事情办成不就行了,其它的大可不必多计较。况且世子让我三日内把他找出来也是为难我了,那人不过是我和褚兄在他钱庄中偶然见到的,一起喝了顿酒,不曾深交,急忙间让我上哪儿去找?”转眼瞅见葛俊卿正往这边看过来,连忙推脱,“要不你让俊卿帮帮忙,把他所有的小舅子都梳理一遍,总能找出来。”

赵覃看着席上杜牟之那悠然的脸色,总算明白过来自己定是在他面前丢了个大人,他才会好心不再刁难,痛快把从京中带来的信符交出来。恨得牙痒,还真是起了要把葛俊卿所有的小舅子都梳理一遍也要把人揪出来的心思,暗道好你个臭小子,敢这样办事骗赏钱,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思归不知自己把平阳候世子给得罪狠了。在她看来,欠债的都是大爷,讨债的都是孙子,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讨债时哭穷诉苦是最没有技术含量的基本方法,凡是年底四处追讨过货款的人都会用,这招不行再陆续上陪吃陪喝陪唱陪玩,塞礼物,塞红包等等一系列复杂招数。不过因为时间有限,陪吃陪玩什么的没有操作的余地,她才保险起见,讨要了十个候府侍卫带上,准备先试试软的,软的不行就直接来终极讨账绝招——威逼硬要!

结果十分顺利,她这边替候府哭穷诉苦诉到一半,杜二爷那边就心软答应了。

思归从沐芳馆出来后还在肚中将这位温文素雅的杜二爷夸赞了一番,觉得此人风度不错。

因为头天假装了身体不适,第二日不用早起去给太太老太太请安,所以思归放心大胆地多睡了一会儿才起身。

两天前就有杜府先遣的仆人来报信,从京城来的杜老太君一行后日一大早就能到金陵,所以思归起来没多久就有老太太的丫头急急来询问少夫人好点了没有。

太太李夫人因为脚伤卧床休息不能管事,老太太担心要是这个时候孙媳妇再病倒,她可要抓瞎了,好在思归很结实,虽然昨天据说病得不轻,躺在床上不能起来,但休息一日后,今天便又神采奕奕的能够领着下人们忙东忙西做最后的准备。

杜老太君一行到的时候,葛府老太太为表郑重,领着葛府上下大大小小的主子们一起迎接,连葛俊卿一个年方两岁的幼弟都被老爷房里的胡姨娘抱在手里,一同出来迎接。

葛府的男丁不是很兴旺,葛老爷一直以来都只有葛俊卿这么一个独子,两年前方才又生了一个老来子,宝贝得很。连带对生了儿子的胡姨娘也更加偏宠几分,胡姨娘在葛府中的身份水涨船高,虽然还是姨娘,但一应的吃穿用度都精细起来,即便还不能和李夫人比,但和少夫人思归也差不了多少了。

葛老爷在挑女人方面眼光独具,娶的老婆曾是金陵第一美人,纳的小妾们也都水准不低,这位胡姨娘能得他青眼,直至生出儿子,那自然更是不一般。

就算李夫人贤淑大度,对这么个年轻貌美,给丈夫生出个老来子的小妾也实在是不能有多待见,便想眼不见为净,以她要全心照顾小少爷为名,不用胡姨娘在身边伺候,自然也不太带她出来,只让尽量在自己房中安份待着。

于是连思归这个日日去给婆婆请安的儿媳妇都很少见胡姨娘。

这回好不容易见一次,自然要仔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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