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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憋了一口气回到家里,杨婶自然是照例的嘘寒问暖,小姨又不在家,覃婉宁上楼之前,才对她儿子说了第一句话:“一个小时之后书房等我。”

覃珏宇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已经万分确定这段时间来所有的难题都是他妈造成的了,但是他不明白他妈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给他两个小时,他也理不出头绪来。

“想清楚了?”覃婉宁洗了个澡,神清气爽地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一开始的滔天怒火经过这段时间的沉淀已经发酵成了一种更复杂的情绪,这种情绪让她看见覃珏宇吃瘪的样子,心情莫名地有点好。

“妈,我不知道哪里做错了?”覃珏宇实话实说。

“不知道?不知道就让自己知道为止。”

覃珏宇斟酌了一下,缓缓开口,“如果这次是一个考验,我承认我准备不足。第一,太过信任注资股东的资金到账能力和对契约精神的遵守。在股份制子公司的运作过程中,不排除母公司会因为高层变动,战略变化而随意更改甚至是恶意停止对子公司的资金和人员支持。来自母公司的一个决定就足以让子公司的运作举步维艰,作为一个子公司的管理者,我没有做好来自于集团内部的抗风险预估和准备。第二,资金来源单向,无论是银行还是第二股东都是在第一股东的控制之下或者说是来自于大股东的资源,在顺风的时候察觉不到资金的不健康性,但是一旦其中某个链条缺口,子公司又没有其他资金来源,就会造成现在的局面。”

“继续。”覃婉宁饶有兴趣地听着他的分析,当然从商业的角度分析,不难得出这些结论,但是覃珏宇在陈述这些理由的时候,还是能听出他的怨气。

“如果发生这些事情的原因是基于集团对于我的不信任或者是对项目的阶段性进展不认可,那么作为一个管理者,除了要及时把控投资方意向之外还应该做更充足的准备来面对撤资风险。”

“你认为投资方为什么要这样做?”

覃珏宇真想脱口而出“我要知道了还来问你?”但还是硬生生吞了回去,“虽然我认为这次投资方的行为非常的不理智,严重违反了商业运作的基本规律。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出钱的人输得起,但他覃珏宇输不起啊。”覃珏宇憋屈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但是不排除投资方有别的意图。”

“说说看,有什么意图。”

“妈妈……”

“叫声妈妈就会给你钱了吗?还是你以为这样就是做生意?”

覃珏宇整个都快要憋炸了,又不得不把自己浑身的炸毛收敛起来,没好气地说,“意图就是让我意识到你是如来佛祖,我怎么翻都翻不出你的五指山。”

“你真觉得是这样吗?为什么我不这么认为呢?我反而认为你从来就没有身为覃家人的自觉,也更没有把我这个母亲,甚至整个恒威放在眼里。”

“妈,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你就给个痛快话吧!这样软刀子割人有意思吗?”

“覃珏宇,我可以容忍你荒唐,容忍你在外面给我惹事生非,甚至我可以容忍你把这次东区的项目搞砸了,我都不会有任何异议。因为你是我覃婉宁的儿子,你输得起,你也玩得起。但是,你始终要记住,你是覃家的人,在这个城市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多少人等着看你的笑话,姓覃的可以招摇,可以嚣张,可以不可一世,可以放纵,但是绝对不可以丢人,丢脸面,丢自尊!”

覃珏宇实在不知道他到底哪里丢人丢脸面丢自尊了,眼睛通红地盯着他妈看,满脸都是委屈。

覃婉宁冷笑一声,“我教你做人的道理,花钱供你读书,你给我说到底是哪个老师教你的,一个堂堂大男人居然去破坏人家婚姻当人小三儿,倒追一个年纪比你还大的女人的?”

覃珏宇倒抽一口凉气,字字句句都刺得他浑身上下钻心的疼,“妈,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真是我们覃家莫大的耻辱!”

“谁告诉你我是第三者了?她现在已经离婚了!我喜欢她怎么了?”

“你喜欢谁我管不着,就你喜欢人那股贱性就已经让我颜面无存了!”

“你这是什么逻辑?你可不可以不要把公事和私事混为一谈?”

“公事也好,私事也好,那都是人做的事。我不相信一个毫无节操的人能把生意上的事情做好。”

覃珏宇已经气得双眼都要充血了,可是覃婉宁强势惯了,他就算此刻有打人和爆粗口的冲动都只得生生地吞下去,最后破门而出的时候,只丢下了“不可理喻!”四个字。

第十二章

池乔听见开门声,还没走到玄关处就闻到刺鼻的酒气。醉醺醺的覃珏宇连说话都不利索了,居然还找得到怎么回家,池乔刚一迎上去,覃珏宇就把大半个身体的重量压到她身上,嘴里还嘟囔着一些听不清楚的词儿。

把这一米八几的大老爷们儿伺候到床上安置好,池乔觉得自己腰都快要直不起来了。虽然醉得不省人事了,可是可见睡梦中也不安稳,一直动来动去,手在空中抓来抓去,池乔想把他两只胳膊放进被子里结果就被他抓住,打死也不松手。池乔又好气又好笑,看着覃珏宇皱着眉头,想来梦也不是好梦,她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皱起的眉头,手指沿着额头,脸颊,唇一路滑过,心里充溢着前所未有的柔软,内心深处残存不多的母性就这样被激发了出来,手有一搭没一搭地在他身上拍着,一直到覃珏宇完全睡熟了,她才小心翼翼抽出自己被压得酸麻的那只手。

照顾喝醉酒的人跟喝醉了酒是两码事,从覃珏宇压着事不说到他喝醉了,这些天池乔心里就一直搓着火,一个人状态不好自然会影响到另外一个跟他朝夕相处的人,焦虑,压力和不安折射到池乔身上,就让她变得有些心浮气躁。当她意识到自己那么容易被覃珏宇影响时,心里也是咯噔一下,这段关系她远比自己想的还要陷得深。但脑子里这么过了一下,她动了动嘴角,终究也没怎么。之前那种抽身而退悬崖勒马的念头早就没了。这就是冤孽啊!池乔恶作剧地扯了扯覃珏宇的脸颊,醉得不省人事的那个人只是不舒服地翻了个身。“切!小样儿!”池乔狠狠地拍了一下覃珏宇的屁股,下意识地想泄泄愤。才转身关了灯到隔壁睡。

第二天覃珏宇醒来的时候,池乔已经在厨房里熬好了粥。这人啊,真是不能比,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池乔自从覃珏宇住过来之后,下厨的几率简直是成几何倍数的上升,至少现在熬汤熬粥做甜品都不在话下。

覃珏宇自觉理亏,洗漱完了之后就跟一大型动物一样贴在池乔身后,“对不起啊,昨儿喝多了。”池乔打开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又从冰箱里拿了几样小菜出来放在碟子里,“要吃煎蛋么?”

“吃!”覃珏宇生怕池乔就不理他了,没想到喝醉了还有这待遇,简直有点受宠若惊了。

“那自己做去。”

“啊?”

“啊什么?”池乔斜斜地看了他一眼,手里拿着勺子正在盛粥。

“没啥,你吃吗?你吃我就去做。”

“我喝酒就好了,你自便。”池乔端起碗夹了一口菜。

还是生气了呀!覃珏宇巴巴地挨着池乔坐在旁边,“你听我解释,我昨天不是故意的。你知道我平时酒量还可以,就是心里有点不舒服,所以才去喝酒的。”解释得乱七八糟,也不知道他到底要表达些什么。

池乔顿了顿筷子,又看了他一眼,“你不饿吗?”

“饿。”

“饿了就快点吃。”

覃珏宇屁颠颠跑去盛饭,吃几口就看眼池乔,欲言又止,吃几口又看眼池乔,欲言又止。

池乔吃得差不多了,才放下筷子,不疾不徐地说,“你要觉得你最近出的事儿我帮不上忙所以不需要跟我说,这点无可厚非;你要觉得这事你自己能处理好,压根也不愿意跟我说,这点我也无话可说;最多我就眼不见心不净,你什么时候不这么闹腾了,就什么时候再过来,省的我提心吊胆不说,还要时不时照顾一个醉鬼。”池乔顿了顿,看着覃珏宇脸色都变了,又缓了一下继续,“你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是打算认真跟我在一起的,那么是否可以要求你有足够的坦诚?至少让我在照顾一个喝醉的人时候知道他到底为什么会喝醉?至少我每天早上看见烟灰缸里堆满的烟头时知道他到底为什么那么烦心?你觉得呢?”

覃珏宇被池乔的话弄得一起一落,或许是宿醉后的人意志比较薄弱,也或许是在池乔这看似无情的话里感知到了池乔的关心让他有点想落泪的冲动,一直以来都是他拿着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推推拒拒了几个回合,他到现在都不敢问池乔到底爱不爱他这个问题,他当然知道昨天是谁在照顾他,当然知道虽然池乔不问不说,但是这些天他的焦虑和异常都是被她默默尽收眼底了的。如今再来矫情,说什么我的事你甭担心也实在是太不上道了,但是这事儿又的确是很难以启齿。如果在没有从他妈那里问到准话,他还能说最近公司遇到了困难,但是一想到昨天跟他妈不欢而散的原因,要和盘托出实在是太难为他了。

气氛有点沉闷,但池乔也没催他,把餐桌上的碗筷收拾了,就一个人在厨房洗碗。覃珏宇点了支烟,闷闷地抽着,听着厨房里水龙头的淅淅沥沥的水声,心里七上八下。他在害怕,害怕池乔知道真相之后会离开他。池乔做出这样的决定完全是在情理之中的,但是却超出覃珏宇的承受之外。他甚至宁愿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过下去,都不愿意承担这个可能性所带来的风险。

一时之间,他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好像所有的人都站在了他人生的对立面,他硬要把一个人拉过来,却不敢肯定这个人是否愿意跟他站在一起与世界为敌。

池乔从厨房收拾好出来,就看见覃珏宇一个人坐在那抽闷烟。从跟覃珏宇发生关系开始那些潜藏在深处的忧虑,犹豫的原因,加上此刻他明明已经很难受了还倔强着不开口的样子,池乔至少明白这事多半还是跟她有关。其实也不难细想,这世上无非就是两种事,一是钱的事儿,一是人的事儿。跟钱有关的事覃珏宇犯不着跟她欲言又止,即使她帮不上忙但是这也不是多难以启齿的事,跟人有关的事除非是跟她有关。两个人的事情她从来就没有覃珏宇想得那么简单和乐观,可能是从一开始心态就很悲观,所以一动念就朝这方面奔过去了。这也不知道是该归功于女人的第六感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非常凑巧的是,池乔心里猜测的的确是离事实不远了。

“乔乔,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覃珏宇异常艰难的开口,他很想在说之前向池乔要一些保证,诸如你不要离开我,你是爱我的,但是此时此刻他越发问不出口。这份感情抛去他一厢情愿的因素,他真的没多少安全感。

“不好说就别说了。好好上班,回来之前给我打个电话。”池乔一反刚才的强硬,放软了口气,收拾收拾就出门了。临出门之前,覃珏宇把她压在玄关那抱得死紧,吻得都快缺氧了才放开她。池乔嘴里全是淡淡的苦涩的烟味,她扯了扯嘴角,回了他一个拥抱,喃喃地说了句“傻瓜”,连她自己都没发觉自己的神情有多柔情。

池乔下班之后约了娜娜吃饭,她可以不强迫覃珏宇非要说,但不代表她真的要做那个最后一个知道的人。她没有那种当鸵鸟的觉悟。

“你说很糟糕到底有多糟糕?”寒暄完,池乔就旁敲侧击地问到了东区的事,娜娜答了一句很糟糕。如果连娜娜这样的非管理层的员工都能用很糟糕来形容,那么情况肯定比娜娜知道得更坏。

“前几个月都还好好的,最近几天公司里人心浮动,什么谣言都有。一开始只是总部的人撤走了,后来听说总部应该打到公司的项目款迟迟没有到账,这两个月刚好是一期完结要支付大批款项的时候,资金一下就变得很紧张了。我不知道其他部门的情况,反正我这边的该支付给媒体的广告费一直压在那都没批。我还不知道交代呢。”

“还有呢?”

“还有啊,就是我听小道消息是覃少跟他妈闹翻了,不仅总公司撤人撤资,就连银行也来催我们提前还贷,这几天公司里说什么的都有,说这项目多半要烂尾了。啊,乔姐,还有,我听招商部那些人说,之前交了定金签了合同的客户都在那闹着要退钱呢。也不知道这事怎么就闹成这样了,不都还好好的么?按理说也不能啊,这两母子吵架怎么都闹到这份上了?我跟我爸吵架最多他就停我信用卡而已。”娜娜是个没心没肺的,一股脑有的没的都往外倒,当然也是要看人,她对池乔一向没有戒心。

“暂时的吧。你要是待着闹心,我就申请把你调回来吧。”池乔没想到公司的情况比她料想的还要糟糕。她是知道这项目要花多少钱的,就光支付一期的工程款都是上千万的数。

“别别别,你以为我是别人么?大难来临各自飞。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也不至于这时候走人啊,那多不厚道啊?最多就是白干没工资嘛,有什么关系。”

“连工资都发不起了?”

“嗨,我就那么一说,我只是听财务的人说之前两个月公司的所有开销都是覃少自己想办法弄来的钱,估计也快把他那小金库给掏空了吧。你想啊,光是一个月流水至少都得要一两百万呢,还不说工程款和广告费这些。”

“行了,你就在那好好干呗,没事别瞎打听,别说三道四惹得人心浮动。”池乔听了个大概也知道得七七八八了,心里不由得一沉。

说实话,池乔不是没想过有这么一天,但戏码跟她想的实在有些出入。虽说这种棒打鸳鸯的事情实在是太偶像剧太狗血了,但是现实生活就是如此。她没经历过,但故事听得可多了,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不管是在别的地儿还是在西市,这圈子里传来传去的也就是那么些个事情,她还真没见过哪个寒门小户的姑娘能傍上一高门大户还能修成正果的。有些是连孩子都有了,给一张卡就连大人孩子一起打发了,这些招数不新鲜,但是屡试不爽。前一阵托尼还在她耳边八卦来着,一官二代跟一音乐学院的女生谈恋爱谈了七八年,从人姑娘还是学生的时候一直谈到了快30岁,青春都谢了,家里人都没给准话。直到前段时间这女的绷不住了,大着肚子跟他家里人谈判,结果转身这官二代就跟别人结婚了。这些事真是俯仰皆是,不胜枚数。更何况她池乔还不是灰姑娘呢,充其量算灰姑娘她老妈,年轻点儿的后妈。她从医院出来决定跟覃珏宇好好处之后就一直料想着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但她没想到覃婉宁找的居然不是她。这倒是有点出乎她意料。按照常规的戏码,这位女王级别的大BOSS不该居高临下地跟她说道些什么知难而退的道理么?她可随时准备着等着这一天呢,没想到会是现在这个局面。这感觉就是自己捏着拳在那等着,没想到却落了空。想到这里,她有些气闷。但想想覃珏宇今天早上那快崩溃的样子,又觉得他有些可怜。不得不说,覃婉宁这一招,真真是歪打正着,戳到了池乔的死穴。原本不太瓷实的感情,如今被覃婉宁这么一弄,反而还越弄越瓷实了。池乔这人,一受不得激,二受不得连累别人受难,那颗藏在女人皮相下的爷们儿心就这么被点燃了。原本就不是一条路走到黑的人,在这个深秋的夜里,还偏偏要奔着那条深不见底的黑道上去了。

回到家的时候,覃珏宇已经回来了。可能是早上一席话的原因,他居然还拿着遥控器在那换着频道看电视,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惜演技太差,又或者知道真相的池乔很容易就看出了他的焦躁。但是她没点破,换了衣服准备去洗澡的当儿,覃珏宇跟着进来了,“在外面吃了没?想吃什么不?我给你去做。”

池乔看着覃珏宇眼巴巴的神情,站在浴室门口,心里没来由就划过一丝感伤,她在想,她池乔到底何德何能让覃珏宇这么死心塌地了?都这样了,还一副生怕她就不待见的样子。这么想着,就觉得心很酸,她走过去几步,抱着覃珏宇,第一次主动吻上了他。一开始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吻,退开了点,她又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鼻尖,额头,最后是嘴唇,然后舌尖伸了进去,口腔里是薄荷的清香下掩藏的淡淡的烟味儿,或许在几个小时前,他还躲在阳台上抽烟,怕她发现又赶在她回来之前刷了牙簌了口,冲淡口腔里苦涩的烟味。一想到这,她不由得加深了这个吻,用舌尖拂过他的舌尖,唇角,口腔里的每一个角落,像是一种无言的安慰。

覃珏宇一开始有点懵了,他以为要得到池乔的主动应该是很久以后的事情,居然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来了。这一刻,他只觉得好像之前所有的委屈都不是委屈了,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仅仅只为了这一个吻。等他反应过来之后,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做出了激烈的回应。一开始只是舌尖与舌尖的痴缠,像两尾蛇在抵死缠绵,接着战火蔓延到了耳垂,脖子,池乔的衣服很快就被覃珏宇轻车熟路地剥掉了,等到池乔死命推开覃珏宇的时候,房间里只剩下激烈的喘息,还有覃珏宇一双炙热到有些充血的眼睛。池乔这一次并没有打算把主动权交给覃珏宇,她慢条斯理地解着覃珏宇衣服上的口子,为什么慢,是因为她都是拿牙齿一颗一一颗咬开的,当然,双手伏在他的胸膛上也没闲着,隔着薄薄的布料,食指就绕着胸膛上那点小突起绕圈圈儿。覃珏宇的呼吸变得有点粗,他恨不得立刻就把池乔扑到床上,但是又很贪恋此刻像狐狸精一样的池乔,挑逗得他心里的火烧得比任何时候都还要旺,皮肤开始渗出细细密密的汗水,体表的温度节节攀高。

“很热吗?要不要脱裤子?”池乔半蹲着,仰着头问覃珏宇,家居服根本就遮不住那早就坚硬的家伙,覃珏宇低着头看了眼池乔,这女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池乔含住下半身那一刻,覃珏宇差点就泄了出来,情感上的刺激跟生理上的刺激叠加着,说句丢人的话,他真的快要落泪了。身体,性,是比语言还要诚实的媒介。如果你爱这个人,你会发自内心地想要取悦他,你看见他的情绪随着你的动作而起伏,你会感染到他的愉悦,他的悸动,然后再加倍地还给他。性是通往爱的一把钥匙,爱是性最后的皈依。一直以来都是池乔在被动享受着覃珏宇给予的快乐,但是今天不一样了。这种在唇齿之间就能给予对方最大快感的事情同时也能带给她一种微妙的征服感。她加快着动作,抬了抬眼往上看胸膛不停起伏着的男人,覃珏宇被她那一眼看得终于忍不住了,虽然下意识推开了,但是还是有些射在了池乔的脸上,不等池乔做出反应,他就已经一把把池乔拉起来,迫不及待地吻了起来,一边吻着一边朝离浴室最近的沙发移动着,两个人同时倒在沙发上,覃珏宇就已经不管不顾地冲进了池乔的体内。“是你先点火的。”覃珏宇微微退了点出来,然后又冲了进去。池乔忍不住呻吟了一声,调整了一下姿势,双腿就盘在了覃珏宇的腰上,这无疑是一种赤裸裸的鼓励,好像唯恐这火还烧得不够旺似的。覃珏宇只觉得最后一根弦砰的一声断了。

今天的覃珏宇不同于以往的温柔,池乔觉得填满身体的还有一股金戈铁伐之意,暴戾,凶狠,蛮横,像是要毁灭天地,又像是就这样可以做到天荒地老。但是,这感觉并不坏。她甚至能感觉到急不可耐的动作里是他急于想要抒发的焦躁,烦闷还有不安。她的吻细细碎碎的落在他的额头,唇边,甚至还把他从发间滴落在自己胸膛的汗水用食指沾了沾,然后放在唇边,舌头微微伸了出来,在食指上舔了舔……“靠!你就是存心的!”覃珏宇咬牙切齿地蹦出这句话,控制不住地下腹又一阵灼热。他只觉得自己快要焚化了,那种灭顶的燃烧感让他再也不管什么技巧就这么凭着本能在驰骋,天知道他到底有多爱这个女人,即使此刻让他死在她身上也是心甘情愿的。

到最后,池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又回到那张床上的,因为等到醒来的时候,她只觉得连动动指头都觉得酸痛。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啊!旁边的男人还睡着,这一次眉头终于松开了点,不知道梦到了些什么,嘴角还牵起一个微小的弧度。“真是不公平啊!”池乔深吸了一口气,扶着自己快要断掉的腰一撅一拐地进了浴室。

覃珏宇听到浴室传来水声的时候就醒了,缓了几分钟,回想起昨晚真像一个梦啊!那回味的表情如果被池乔看见了,肯定会忍不住赏他一个爆栗。水声停了,池乔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进来,就看见覃珏宇像个白痴一样躺在床上傻傻地盯着她看。还没走到床边,覃珏宇一伸胳膊就把她拉回到了床上,头埋在她耳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老婆,我爱你。”

池乔被老婆两个字弄得有片刻的身体僵硬,然后又缓缓地放松了下来。顺手拍着覃珏宇的后脑勺,这都快成她的恶趣味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有一种像再饲养大型宠物犬的感觉,总忍不住像对待宠物一样拍啊拍的。

覃珏宇终于把头抬起来了,眨巴着眼,嬉皮笑脸地在她脸上吧唧了一口。池乔一脸的嫌恶,还拿毛巾擦了擦刚才被他亲过的地方,“刷牙没有?”覃珏宇丝毫不为所动,继续笑得那叫一憨傻痴愣,“亲一口,亲一口就去刷。”池乔一掌拍开,“大清早的别找抽哈!”一夜醒来,热情似火的小妖精消失了,女王又变身回来了。不过经过这一夜,的确有些东西不一样了。爱也好,安全感也好,都不是说说而已,可能就是在一朝一夕之间,一点一滴之间,一句话,一投足,润物细无声般地慢慢积淀着,也同时改变着身在其中的两个人。

临出门的时候池乔问覃珏宇,“这周末有空么?如果空的话,方不方便跟我爸妈一起吃顿饭?”

覃珏宇有种中了彩票之后又中六合彩的感觉,一叠声地说着“方便!方便!方便!”等他反应过来,想要问叔叔阿姨喜欢些什么,可不能空着手上门啊,池乔白了他一眼就出门了。

这对覃珏宇来说简直就是历史性的进阶啊!想当初池乔连朋友圈子都没打算让他介入,还是他死皮赖脸跟着才跟托尼吃了几次饭。从医院出来后不久,他就盘算着这也算是在池乔妈妈面前亮过相了,怎么也要正式拜访一下。池乔一句话就把他打发了,“当时不都跟我妈说了你是我公司同事么?有什么好见的?”说不憋闷那肯定是假的,但他除了继续努力继续对池乔好之外,他也想不出什么别的法子。虽说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但是如果对方不准备把她的圈子她的生活对你敞开,这样患得患失的心情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可是,这惊喜实在也来得太快了吧?甭管怎么说,这的确是这阵子覃珏宇觉得最舒心的一天了。小宇宙又啵啵地蓄满了电,即使自己家里还有个搁不平的母亲,公司里还有一大摊烂摊子等着他收拾,他也有种能透过气来的感觉了。

周末,覃珏宇破天荒起了个大早,先是在衣柜里翻来覆去的选衣服,还推醒池乔,“你看我是穿正式点好还是休闲点好?”池乔因为有低血压兼具起床气,非常后悔自己那天的决定,拿被子把自己一遮,眼不见心不烦地继续蒙头大睡。

折腾完了衣服,覃大少又开始在客厅里折腾礼物,给池乔妈妈的是一对鸡血玉的镯子,给池乔爸爸的是一套路亚的渔具,这家伙天天晚上缠着问池乔“你爸爸有什么爱好啊?你妈妈喜欢什么啊?”等准备好了,又开始在客厅里折腾包装,折腾完了包装,又觉得是不是该买点老年人喜欢的营养粉啊水果什么的,倒腾来倒腾去,池乔实在被吵得睡不下去了,抄着手倚在门边:“你再这样我就不带你去了。”

“我这……不是紧张么?”覃大少非常难得的脸红了。

池乔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就想调侃一下他,“第一次?”

“啊!”当然是第一次了,交了几个女朋友还从来没去过人父母家,为什么之前就没这方面的想法呢?

“等会我爸要拿这鱼竿打你,你可要悠着点哟!”

“啊?不,你爸为什么要打我呀?”

“因为你傻啊!傻不唧唧的,谁看了都想欺负。”

覃珏宇这才反应过来池乔是在调侃他,恼羞成怒就冲过去挠她痒痒。

两个人嘻嘻哈哈地上路了,快到了的时候那股紧张感又回来了。“你摸摸,我手心都出汗了。”覃珏宇停好车,一直扭捏着没下车。

池乔拖着他下了车,“少废话!我爸妈又不会吃了你。”

等进了门,覃珏宇提着礼物,“叔叔好,阿姨好!”都差点90°鞠躬了。池乔扶着额头有种想立刻消失的欲望,说出去都没人信吧?

整个吃饭的过程还是很和乐融融的,池乔父母也没有给覃珏宇任何脸色,池妈妈时不时问他菜合不合口味,聊着聊着就开始聊到几大菜系,气氛也渐渐活络,覃珏宇也没有刚进门那刻的紧张,放松下来之后家教良好的精英范儿也就显了出来,进退得宜,对答有礼。只是整个过程,池乔的父母都没有过问过他们之间的关系,覃珏宇心里有隐隐的失落,肚子里积攒了那么多指天发誓的话结果一句都没有派上用场。但是想着这也并非一朝一夕之功,只能从长计议了。

“想什么呢?傻呆呆的。”回去的路上,池乔打量了一下闷声开车的覃珏宇。

“你说你爸妈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要不喜欢就把你赶出去了。”

“我真宁愿你爸打我几下,也好过温水煮青蛙。”

池乔没应声,这事别说她父母,当初她不也是膈应了很长一段时间么?出院之后,她就已经跟她妈老实交代了,这一次他们倒没有像当初反对鲜长安那样激烈,估计也是吃准了池乔就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怕又一次适得其反。这种默认更让池乔心里没底,包括这次带覃珏宇回家也是考虑了很久,鼓起了很大的勇气,父母的态度很暧昧,不说不同意,也不说同意。最后她妈也只搁了一句:“你也不小了,只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

“覃珏宇,你妈跟你说什么了?”

覃珏宇一惊,方向盘都差点脱手,转头看了一眼池乔,看着她脸色平静,心底也吃不准她到底知道了多少。

“没……没什么。”

“你打算就这样抗下去?抗不下去了准备怎么办?”池乔也没看他,语气也很淡定。

“我还没想过。”覃珏宇有些沮丧。又迅速抬起头,“这不关你的事,我会处理。”

“哦?那你打算怎么处理?”池乔一挑眉,语气有些刺人。

覃珏宇把车停在路边,转过头用一种异常认真的神情说道:“你不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很难受。你这样,让我觉得在你眼里我从始至终都是那个不成熟的小丑。我从来就没有那么不自信过,那么害怕过,那么怯懦过。我不知道一个人要去主动追求的时候,是这么艰难。当初追你的时候,我就不断问自己,你还坚持得下去吗?你还行吗?你做这些的时候,她会拿正眼看你一眼吗?她还是会觉得你幼稚吗?不成熟吗?我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填平你心里那道鸿沟,你认为的我们俩决不可能的鸿沟。我知道,我从来就不是你理想中的伴侣,强硬地介入只会打乱你原本的生活轨迹。这些,我都考虑过,其实身份也好,年龄也好,这些不过或许是阻碍,但绝不是理由。你之前抗拒的这些理由,我都明白,说穿了,你只是不够喜欢我,喜欢到愿意花费心力去战胜这些所谓的阻碍。这些我都懂,所以我更怕一旦这些事情出现,你会一句话都不说就离开我。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我也很想在每天接到无数催款的电话焦头烂额的时候,还能抱着你,即使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你只需要给我一个眼神让我心安,我都会觉得再难也可以挺过去。但是我不敢,你知道吗?池乔,我真的不敢。”覃珏宇用一种让池乔很陌生的语气在说着这些,很凝重,凝重到比“我爱你”三个字还要让池乔觉得无法辜负。

“今天你肯带我来见你的父母,我真的很高兴。不管他们是什么态度,但至少让我明白,我是有希望的,有希望我就不怕,真的,不管现在遇到了什么困难,不管我家里是什么态度,我只认准一件事,对你,我不会放弃。”覃珏宇把池乔的手牵过来,十指紧扣,放到自己的唇边,郑重地一吻。池乔听过覃珏宇呢喃过很多各式各样的情话,没有哪一次能像此时此刻带给她的震撼。

有的人太过于低估自己对他人的影响,而有的人又太高估自己的抵抗力。最终,还是,溃不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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