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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逆袭
金尾松开之时,岳风摔在了水面,湖水冰冷刺骨,灌入口鼻,使他神志一轻。碧磷火仍在燃烧,烧破皮肉,直抵骨血,痛苦之深,叫人生不如死。
岳风紧咬牙关,竭力忍受痛苦,不让自身晕厥。天青光芒下泻,幻蛟盘绕上方,忠心耿耿,守护真身。数不清的磷火飘飘落下,势如大雪纷飞,碧莹莹的光芒,处在黑暗地穴,仿佛死神的魔眼。
“蠢材。”阳太昊的声音冷冷响起,“还没明白么?”
“明白什么?”岳风竭力保持神志。
“幻身的一切都是幻身。”阳太昊一字一句。
这番话好比晨钟暮鼓,岳风一听,恍然大悟,他心念一转,幻蛟连带水龙,躯干宛转,盘绕上来,带着他冲出湖水。
“吸元。”岳风心中默念,幻蛟转过龙头,凑了上来,一股强烈的吸力,从龙口里传来,身上的绿火摇曳明灭,仿佛挣扎,紧跟着,嗖的一下,钻入龙口,消失不见。
天青色的蛟龙发出低沉的吟声,龙鼻皱起,龙口大张,强烈的吸力再次传来,渗入骨髓的麻痒,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正如阳太昊所说,幻身的一切都是幻身。火也罢,毒也罢,全都来自“碧磷鬼雀”,同样也是火不离的幻身,既是幻身,幻蛟就可以吞噬。刚才两次吸元,第一次,吞噬了幻火,第二次,吞噬了幻毒。岳风毒火两清,神志为之一清。
烧伤的地方血流不止,传来抽搐的剧痛,远处传来紫阳刀和雷鞭的撞击声,转眼看去,只见紫光电芒,不见依依的影子。岳风心头一沉,抬眼看去,碧磷火附着水面,鱼儿似的在水中乱钻。他见这情形,灵机一动,意念转动,驾驭流水,形成细小漩涡,一股一股,通向幻蛟的龙口。
磷火倘若不受控制,落在幻蛟身上,势必重伤幻身,可它本性飘忽,长于纠缠不清,穿透的力量不是极强。岳风略加引导,幻火随着水流,钻入了幻蛟口中,蛟龙元气一转,幻火化为乌有,一股暖流注入灵窍,岳风损伤元气,慢慢得到补足。
此长彼消,火不弃感觉力量流逝,磷火落到水龙上面,转眼失去控制。他的心中纳闷,正想原由,哗啦一声,水龙挺然跃起,冲出湖面,气势磅礴,水流分开一线,露出幻蛟大嘴。
火不弃心头一喜,笔尖点出,“碧磷鬼雀”旋风狂舞,拍翅发火,磷火星星点点,化为一条碧莹莹的光流,冲向那张龙口。
刹那间,火不弃只觉元气一空,体内生出离奇的变化,脏腑深处,仿佛生出了一个缺口,浑身的元气一泻而出。
火不弃吃了一惊,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幻蛟没有燃烧,数不清的磷火,却像是流进了一个无敌深渊。
“这畜生能吞火?”火不弃又惊又气,一抬笔,鬼雀停下舞蹈,碧磷火不再飞出。这一刻,水龙卷合拢,幻蛟藏入水中,紧跟着,火不弃眼前一花,白光涌现,一股水气直冲鼻端。
白亮亮的水龙,但以雷霆之势,冲向碧磷鬼雀。
火不弃心一沉,转眼看去。岳风,不见了。
鬼雀挥舞翅膀,迎向水龙。冷不防水龙冲到一半,一分为二,化为两股水流,一条撞上碧磷鬼雀,腾起缕缕白烟,另一条绕过鬼雀,向火不弃笔直冲来。
这一下声东击西,火不弃始料不及,只觉白光扑面,胸口如受雷击,一股无比巨力,撞得他远远飞出。水龙翻腾向前,前进之时,力量不减反增,化为一个水牢,将火不弃团团困住,纵然想要逃跑,一时之间,也难如愿。
轰隆,水花四溅,火不弃的背脊撞上了一面石壁,剧痛涌入脑海,仿佛四分五裂,火不弃痛得快要昏厥,正想召回“碧磷鬼雀”,水龙里窜出一条黑影,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了火不弃的面前。
岳风,他藏身水龙,神鬼不觉,潜上前来。
“天霜火叶舞。”拳脚带着锐利的火劲,刀砍斧劈般落下。
“流焰拳。”火不弃仓促应战。
岳风的手足狂舞,拳头脚尖,喷出数丈红光,发出咝咝异响。两人的拳脚瞬间相交,空空的闷响,仿佛天尽头隐隐回荡的雷声。
嚓,火不弃似乎听见了骨骼折断的声音,紧跟着,一股钻心剧痛从左肩生出,直窜入脑。火不弃的一条左臂无力垂下,剩下右手,独臂难支,眼前火光飘舞,仿佛火叶翻飞,落在身上,彻骨剧痛。元气的防御形同一张薄纸,在火光前支离破碎。岳风的拳脚雨点般落下,一瞬之间,火不弃挨了足有二十记拳脚,每一击都蓄满劲力,不但肉体破碎,而且魂魄动荡,每挨一拳,每中一脚,三魂七魄,都似要脱体飞走。
狂暴的轰击有如雷霆天降,火不离想要睁眼细看,眼前只有一片红光,想要张嘴呼喊,一股火劲扫过左腮,嘴唇撕裂,牙齿掉落,卡在喉间,欲叫不得。他召唤鬼雀救主,飞舞的磷火,却被水龙隔绝在外。
“啊呀呀。”岳风所有的怒火,聚集在拳脚之间,他忘我地出手,一无气势所向无前,火不弃的身子由硬变软,元气崩溃,鲜血横流,口鼻之间,发出惨痛的呻吟。
“火翎斩……”火不弃的嗓子深处,响起细微嘶鸣,鬼雀发出呼呼的怪啸,长长的火翎舒展开来,拧身一扫,形如惨绿的刀锋,切开层层叠叠的水幕,水火交锋,白气蒸腾,白气糅合磷光,冲向的幻蛟的腰身。
热流涌来,岳风敏锐感知,意念所向,幻蛟拧身避开,火翎刷地分开,带着呼呼风声,扫向岳风面门。
少年一抖衣衫,纵身后退,火翎擦身而过,落在心神衣上,腾地燃烧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两人一触即分,交锋不过十秒。岳风抬眼看去,火不弃站在远处,惨不忍睹,左臂垂落下来,右手齐肘折断,小臂挂在皮肉上甩来甩去,就像是一个撕烂了的玩偶。他的胸腹之间血肉模糊,变成了一团可怕的烂肉,就连蒙面的黑巾也被打落,那张脸不是火奴,胜似火奴,根本一塌糊涂,看不清本来面目,两只眼睛在血水中翻滚,眼底深处,透出几许恐惧,几许茫然。
“吸元!”幻蛟飞来,盘绕岳风四周,口鼻尽力一吸,碧磷火泯灭消失。
岳风抖出雷魂枪,死死盯着对手,他有九成把握,这一次进攻,能将火不弃一举打垮。
这念头刚刚闪过,一股逼人的热浪从后涌来,岳风下意识纵身躲闪,眼角余光到处,一片紫色的火光前后相连,势如江潮迭起,向他席卷而来。
“水龙卷。”幻蛟急速旋转,带起冲天白浪,白浪与紫气相撞,紫火飞舞,蒸汽涌动,一股惊人的灼热,透过蛟身,涌入岳风的身体。
“千叶飞鳞!”岳风下意识射出青鳞,一片青光,像是呼啸天地的急雨,画出一道道明亮的光弧,有的笔直如尺,有的曲折如蛇,分散开来,仿佛寒星漫天,聚合一起,有如青潮迭进,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穿越紫火的屏障,直奔火不灭的真身。
青鳞节奏奇特,角度诡异,火不灭遮拦不住,只得召回紫火,一片紫浪涌起,与青潮纠缠一处。青鳞点点,化为团团火焰。
岳风得到喘息机会,脱出紫火的笼罩,窜出十丈来远,扫眼一看,目眦欲裂。只见依依躺在远处,小脸惨白,两眼紧闭,武大圣手攥铁棍,盯着远处的火不明,神气说不出的紧张。
青色龙鳞呼啸而回,火不灭也收起紫火。他的心里十分惊讶,火不弃的神通,几乎不在他之下,没想到落到如此惨境。刚才他打败依依,本想趁胜追击,将小狐女置于死地,忽见同伴危急,只好丢下对手,赶来相助,本想从后偷袭,一举杀死岳风,谁知道,“千叶飞鳞”神妙莫测,居然将他生生逼退。
三人凌空飘浮,火不灭,火不弃一左一右,和岳风对峙,火不弃摇摇欲坠,岳风也是血迹斑斑,他刚才忘我出手,撕裂旧有创口,鲜血涌出,顺着指尖滴落。
“还撑得住么?”火不灭扫了火不弃一眼。
“没问题。”火不弃嗓音嘶哑,两眼盯着岳风,喷出灼热火焰,“这小子,我要把他烧成灰,丢在河里喂鱼……碧磷鬼雀。”右手一抓,漫天磷火收拢,化为“碧磷鬼雀”,孔雀凌空起舞,磷火缤纷射出,星星点点,飘浮成阵。
“紫阳刀魂。”火不灭声音低沉,紫火凝缩成刀,十丈长短,光焰射人。
岳风长吸一口气,徐徐说道:“苍龙转生!”幻蛟旋转,水龙生成,光白耀眼,连接深邃的湖面,仿佛支撑天地的玉柱。就在他头顶上方,红白火光交错,巨响连连,震耳欲聋。朱阳被火不离缠住,一时无暇他顾。岳风以一敌二,不但没有惧意,反而涌起无边的豪情。
“一起上吧!”岳风笑了笑,“本大爷打狗,绝对不嫌狗多。”
对面两人的眼里,同时喷出灼人的凶光。
“雀闪!”
“刀山!”
“千叶飞鳞!”
第一百四十七章鲲鹏之金
武大圣十分紧张,握棍的手心渗出丝丝汗水。依依就在他的身后,而在他的身前,火不明眼神阴沉,双脚踩踏湖水,向他慢慢走来。
“你,你别过来。”武大圣嗓音嘶哑,大身子微微发抖。
“死胖子。”火不明眼中含笑,“你以为,凭你这点儿道行,就能阻挡我吗?”他微微扬起下巴,“不过,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把狐神后裔留下,我让你离开。”
武大圣浑身冒汗,他一转眼,看向身后的依依,少女紧闭双眼,小脸惨白如死,身子一动不动,只有胸口微微起伏,还可看出一线生机。
刚才,依依从天上掉落,亏得他奋身上前,一手接住。要不然,小狐女落入水中,照样难以活命。这四个蒙面人都厉害得出奇,前面三个,都已大显神通,这一个也一定差不了多少。自己这点儿本事,与其较量,全无胜算。
可是,能交出依依吗?
不能,当然不能!武大圣脸上的肥肉嘟嘟抖动,死死盯着火不明,突然声嘶力竭,发出一声怒骂:“与你妈的死耗子,你要动她,除非把我杀了。”
“要杀你,那还不简单?”火不明的眼里迸射凶光,“小子,你还年轻,还可以活很多年?这样死了,不可惜吗?”
“不可惜。”武大圣断然说道。
“为什么?”火不明有点儿困惑
“因为……”武大圣深吸一口气,紧紧握住铁棍,“我也是岳风组的一员。”
“岳风组,什么玩意儿。”火不明十分不耐,“死胖子,我给你最后的机会,要么走,要么死。”
“你永远不会明白的。”武大圣的眼眶微微潮润,“我从小,从小被人看不起,大家都说我奔,都说我没用,谁也不愿跟我做朋友。从小到大,只有在岳风的面前,我才感觉自己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呸。”火不明恶狠狠啐了一口气,“死肥猪,你找死。”
正要上前,水面轻轻一响,冒出一个巨大的活物,光光溜溜,圆圆乎乎,仿佛一座小山,横在两人之间,就像蛟龙的背脊,徐徐拱起,又慢慢地潜入水下。
“这,这个……”武大圣盯着那个东西,一时面如土色,“这是什么东西?”
“这里叫鳗湖。”火不明盯着水面,冷冷说道,“湖里藏了一只灵刹电鳗,修炼千年,妖力精深,任何接近它的生灵,都会死无全尸。小子,我突然有了一个主意,烧死你太便宜了,待会儿我要把你生擒活捉,丢进湖里,去喂鳗鱼。”
武大圣打了个哆嗦,突然间,他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冷寂的空气中,起了一阵细微的波动。
小胖子来不及多想,抡起铁棍,奋力挥出。棍子抡了一个半圆,扫中了某个东西。
火不明发出一声闷哼。紧跟着,武大圣感觉一股灼人的热力,透过棍子传了过来,刹那间,他几乎想要扔掉铁棍,可一想到身后的依依,忙又咬牙忍住,大吼一声,棍子尽力一搅,扑,黑暗中的东西飞了出去。
武大圣睁大眼睛,盯着火不明身边的黑暗,那里隐隐约约,似有什么在起伏、蠕动,盘旋,扭曲。
轰隆,一道火光从头顶飞过,那是混沌火的光芒。火光照亮了四周,武大圣定眼细看,心子突地一跳,几乎叫了起来。
火不明的身边,有一条漆黑如墨的飞蛇,无鳞无甲,通身均是漆黑的火焰,黑火随它扭摆,摇曳舞动。火不明脚下的湖水,因为奇特的高温,咕嘟嘟沸腾起来。
“三阴煞火。”武大圣猛可想起了黑火的来历,这火焰是一种妖火,来自地底深处的黑煞火鬼,任何金属与之碰触,立刻熔解成汁,烧中人体,外表看不见损伤,却会隔着躯壳,焚烧魂魄和元气,直到把人变成一具没有灵智的空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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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大圣望着黑火,心生惧意,身子不由一阵哆嗦。火不明盯着他手里的棍子,眼里透出一股惊怒,他的心里全不明白,这一条不起眼的棍子,居然可以攻击幻身,火不明猝不及防,吃了大亏,那一棍打得结实,至今元气翻腾。更离奇的是,他随后反击,想要烧毁铁棍,棍子却好端端的,面对“三阴煞火”,居然丝毫无损。
“小子。”火不明忍不住问,“你手里的棍子,是什么做的?”
“这个。”武大圣心眼儿实诚,闷声闷气地答道,“这是大鹏的羽毛落在火山里面,变成的金属。”
“鲲鹏之金?”火不明吃了一惊,盯着那根棍子,眼里透出一股贪婪。
风巨灵大鹏,是远古六大巨灵之一,它的羽毛落水化鱼,落地化鸟,一般来说,不会存留世间,唯独落在火山之中,与熔岩融合,会变化成一种金属,这金属蕴含大鹏的灵性,被世人称为鲲鹏之金,制成兵器,无坚不摧,制成铠甲,牢不可破,变化如意,可大可小,还能攻击任何灵体和幻身。
大鹏不常脱毛,落到火山里的机会更少,所以鲲鹏之金十分难得。传说北溟海中,有一座风扬火山,大鹏鸟常从附近起飞,拍翅振羽,会有羽毛落入火山口,生成鲲鹏之金。鲲鹏之金混入熔岩,与岩浆没有什么两样,要想找到这种金属,一来必须运气过人,二来需要辟开熔岩的大能,第三,还要有过人的眼力。三者缺一不可,世人尽管知道鲲鹏之金的好处,可也很少有人能够潜进风扬火山,得到这种金属。
火不明终于明白,胖小子为什么怪模怪样,始终扛着一条棍子。这棍子貌不惊人,居然是个大大的宝贝。他贪念一起,心中的杀机更加旺盛,扬起符笔,轻轻叫了一声:“煞火阴蛇。”
黑蛇的眼睛应声睁开,通红发亮,就像是两块燃烧的火炭。
“心猿甲!”武大圣举起铁棍,一刹那,他的身上密密层层,多出了一副乌光闪闪的铠甲,甲面光亮如洗,映照出黑蛇的影子。
火不明直勾勾盯着武大圣的铠甲,涩声问道:“你这铠甲,也是鲲鹏之金?”“是又怎样?”武大圣漫无心机,有问必答。
“妙极了。”火不明发出桀桀怪笑,“今天可是大收获呀。”
“收获什么?”武大圣莫名其妙。
火不明眼露凶光,扬笔大喝:“地煞飞火。”
飞蛇一扭身子,纵身扑来,黑腾腾的火焰漫天飞舞,藏在黑暗之中,几乎无法看见,不被火焰烧中,几乎感受不到它的热力,可是,热力释放的一刻,也就是对手灭亡之时。
武大圣看不清火焰,心中慌乱到了极点,不管不顾,抡起鲲鹏金棍,舞得密不透风。棍中的大鹏之灵受了激发,卷起一阵狂飙,黑蛇飞到附近,就被棍风荡开,黑火忽远忽近,火苗舔舐铁棍,武大圣掌心的皮肉,几乎快要黏在铁棍上面,热流涌入心猿甲,将这一副铠甲,化为了一副烧红的笼子。
汗水汹涌而出,武大圣浑身酷热,头发焦枯,铠甲缝里白气腾腾,整个人快要燃烧起来。
“破山棍。”他发出一声怒吼,奋起全身气力,抡起铁棍,挽起狂飙千重,铁棍呜呜作响,仿佛疾驰的车轮滚滚而过,棍风横扫而出,搅动湖水,卷起丈许浪花。
火不明暗暗吃惊,驾驭飞剑,飘然后退,武大圣背生双翅,铁棍旋风一般赶来,棍风远远刮来,落到火不明身上,隐隐刺痛,有如刀割。
“凝光飞影。”火不明符笔一指,笔尖射出一道白虹,‘天剑符’吞吐闪动,击中铁棍,叮叮当当,白光弯曲变幻,活是一条白蛇,不断寻找铁棍的破绽,“煞火阴蛇”也赶了上来,黑蛇在黑暗中游走,时而碰触到铠甲,古怪的热力深入少年的体内,武大圣只觉元气衰弱,呼吸艰难,浑身的精血,也似燃烧起来。
两人一蛇,乍分乍合,剑飞棍走,杀得难解难分。突然间,武大圣一棍走偏,从天上摔了下来,他的脸色血红,两眼发赤,口鼻呼哧喘气,铁棍随身飞旋,拼命扫开近身的黑火。
忽听一声尖啸,武大圣百忙中斜眼一看,火不明化身一道乌光,冲向礁石上的依依。
武大圣心中一惊,不顾黑火缠身,一抖翅膀,冲了上去,两人你追我赶,几乎首尾相接。火不明身子一沉,仿佛老鹰攥兔,扑向昏迷的少女。武大圣心急难耐,铁棍冲天一扬,大喝一声:“长”,铁棍应声变长,横空扫过,只听叮的一声,正中飞剑尖端,火不明连人带剑,略略一偏,指尖从小狐女的肩头掠了过去。
到手的猎物飞了,火不明又惊又怒,旋身看去,眼中忽地一亮。原来,武大圣一心护着依依,忘了扫开黑火,“煞火阴蛇”悄然逼近,距离小甲士不过数尺。
“缠!”火不明一声怪叫,火蛇扭转盘绕,刷刷刷将武大圣牢牢缠住,黑火化为游丝,向他口鼻眼耳钻入,只要钻入一丝一缕,就能烧光他的魂魄与元气,把他变成一具空壳。
第一百四十八死守
“二倍法身!”武大圣大声怒吼,甲胄翻腾,体格暴涨,甲胄失去形体,流水般包围全身,化为一只黑色的巨猿,高约一丈八尺,双臂展开,足有两丈,铁棍涨大一倍,化为一根铁柱,只因本体较胖,身形略显臃肿,可是站在那儿,自有一股威风。
巨猿大吼一声,一挺身,火蛇拉长变细,似乎快要断绝。火不明两眼怒睁,锐叫一声:“长。”火蛇变粗变长,化为一条黑焰飞腾的巨蟒,绕着黑猿游走,缠得密不透风。心猿甲要不是鲲鹏之金,火蛇如此纠缠,早就熔化瓦解,连人带甲,化为飞灰。
武大圣体内的元气,像是翻腾的沸水,魂魄动荡不安,四肢百骸似要散架。他咬紧牙关,屏住呼吸,不让黑火侵入体内,双手抡起鲲鹏金棍,深入黑火,奋起神力,连捅带搅。黑火一会儿凝聚,一会儿分散,火蛇饱受冲击,发出咝咝的哀鸣。
幻身与真身相连,火不明也觉气血翻腾,想要收回火蛇,可又于心不甘。他目光一转,落到依依身上,心想抓住少女,武大圣必然束手就擒。想着驭剑冲上,正要伸手,忽觉狂风卷来,一条黑黝黝的棍子横在面前,火不明缩手不及,指尖碰着棍子,火辣辣一阵剧痛,跟着嚓的一声,中指断成了两截。
火不明又痛又怒,转眼看去,武大圣浑身黑火腾腾,握着棍子跌跌撞撞。火不明怒道:“臭猴子,不信烧不死你。”一面说,一面贯注精神,黑蛇昂头摇尾,火势更旺。巨猿偏来倒去,发出阵阵呻吟。火不明趁机上前,来抓依依,眼看就要得手,嗖,棍子又撩了过来,风声猛烈,带起一溜黑火。
火不明慌忙缩手,绕到一边,伸手又抓,鲲鹏金棍跟踪而来,棍端从火不明的手腕扫过,咔嚓,腕骨应声粉碎。
火不明痛得浑身冒汗,飞身向后,抬眼看去。巨猿挥棍向前,站立不稳,扑通一声趴在地上。火不明心生狂喜,冲上前去,距离依依还有一丈,巨猿忽又跳起,抡起棍子,旋风扫来。火不明慌忙缩头后撤,棍子擦过额头飞过,要不是他躲闪得快,这一棍准要把他的脑子敲出来。
“臭猴子装死?”火不明的心子突突乱跳,两眼死死盯着武大圣,心里又惊又气。
黑猿一言不发,撑着棍子,半蹲半坐,两只眼睛浑浊无光,就像是一个半死的人,火不明心中纳闷,为什么自己一旦凑近,他立马来了精神,出棍又刁又狠,几乎难以躲避。难道说,臭猴子大智若愚,根本就是故意示弱,引诱自己上前,然后狠下毒手。
他越想越惊,盯着武大圣捉摸不透,一时不敢凑近,远远驾驭火蛇,焚烧铠甲。
黑火翻滚,所过暗红,武大圣皮肉灼痛,只觉生不如死,热力侵入体内,炼魂荡魄之苦,胜过皮肉之苦十倍。他的力气飞快流逝,脑子里迷迷糊糊,唯独一个念头挥之不去,那就是守住依依,就算魂飞魄散,也决不能让火不明捉走。
“臭猴子,你都快死了,还撑个屁啊,快滚开,别碍了你爷爷的手脚,不滚开,我烧死你……”火不明的叫骂声传入耳朵,又远又轻,几乎听不真切。武大圣说不出话来,只在心中默念:“烧死我啊,烧死我,我也不会退让一步……”
想到这儿,也不知哪儿来的气力,奋身挣起,抡起铁棍,尽力一挥,卷起一排巨浪,仿佛白山银城,向着火不明冲去。
火不明慌忙后退,尽管神速惊人,仍是溅了一头冷水,只怕水中有诈,慌忙运气察看,但觉只有普通流水,心里稍稍放下,定眼看去,武大圣手扶铁棍,两眼怒张,直挺挺站在那儿,巨大的身躯黑火环绕,就像是一尊浴火而生的妖神。
“臭猴子,活着,还是死了?”火不明望着黑猿,心里生出一丝惧意。突然间,水中传来哗哗的声音,湖水分开,灵刹电鳗的背脊又露了出来,湖面上打得惊天动地,妖物身在湖中,也是焦躁难安。一时不知来人好歹,不时冒出水面,想要一探究竟。
望着光溜溜的鱼皮,火不明心生一计,符笔上扬,火蛇一甩尾巴,飞出一团黑火,嗤的落在鳗妖背上,火焰翻腾,咝咝作响,空气中弥漫出一股焦臭味儿。
鳗妖与世无争,忽遭重创,先是一惊,跟着怒气冲天。它一个翻身,背脊入水,浸灭黑火,卷起山墙也似的巨浪,紧跟着,一个巨大的影子从水里冲出,肥厚多肉的脑袋上,两只小眼迸出凶光。
鳗妖怒气冲冲,左顾右盼,只一眼,看见了武大圣,没错,烧伤它的黑火,就在巨猿身上。
鳗妖想也不想,摇头摆尾,通身电光萦绕,照得地穴惨白发亮。它拧身一摇,长长的鱼尾,拖出一条彗星似的光芒,仿佛切开黑暗的刀锋,扫向礁石上的武大圣。
鳗妖甩尾的一刻,火不明收回了煞火阴蛇。他的心里有点儿惋惜,这一击,臭猴子固然没命,一边的依依也必然粉身碎骨,这妞儿生得不坏,这么香消玉殒,实在有点儿可惜。
武大圣望着危机逼近,只剩下了睁眼的力气。他已经油尽灯枯,若非手里的铁棍,早已瘫倒在地,电光映入眼帘,他却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力气。
哗啦,一声急响,一道水柱从天而降,粗约十丈,长大无极,有如破空而来的巨龙,摇头摆尾,冲向鳗妖。
水龙卷,岳风!武大圣心头一松,千钧重担落地,眼前漆黑一团,终于昏了过去。两个庞然大物相互撞击,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水龙卷突如其来,鳗妖被撞得略略一偏,电闪闪的尾巴从武大圣的头上掠过,强烈的电流,让他的头发一根根竖了起来。
这一下,生死就在呼吸之间。
鳗妖怒气更浓,浑身上下,电光四溅,一整片湖面,都被电火照亮,黑洞洞的地穴,镀上了一层惨白的银光。
小眼遽然收缩,胖脑袋大力一摇,鳗鱼的躯干向内一缩,瞬间蓄满了力气。它发出“咕”的一声,远远传出,在空旷的地穴中回荡不已,紧跟着,它的身子一弹一拧,一摇一摆,长长的电尾,扫中了宛转扭动的水龙。
二次交锋,岳风只觉元气波动,心叫不妙,鳗鱼的妖力如潮水涌出,轻而易举地切开了流水,击中了水龙深处的幻蛟。
强烈的麻痹从岳风的头顶流下,一直传到脚心,俨然层层绳索,将他捆得结实。他的脑海里,突然想起了阳太昊的话:“你这幻身有三怕,一怕雷、二怕火,三怕土,遇上这三种幻身,你还没吃了人家,先就被电死、烧死、活活闷死……”
老不死说得十分清楚,幻蛟三忌,雷电第一,岳风一不留神,鳗鱼的雷电,克制住了“苍龙转生”。
可是刚才的一瞬,不容岳风多想。他以一对二,苦战不休,好在湖水取之不尽,化为撑天的水龙,抵消了对方的火势。岳风藏在水中,来去自如,不时钻出水面,以体术攻击对手。火不弃吃过大亏,躲闪惟恐不及,火不灭目睹同伴惨象,对于岳风的体术,也是十分忌惮,水龙所到之处,两人纷纷躲闪,不敢使出全力,所以岳风以少战多,勉强支撑至今。
他分心二用,一面对敌,一面留心依依,忽见武大圣拼死护卫,心中大为感动。他走马观花,看得粗疏,只见武大圣的神威,不知道黑火焚身的苦楚,直到鳗妖破水,武大圣一动不动,他才发觉不妙,舍弃两个对手,操纵水龙卷来救。
麻痹感还没退去,紫色的火流滚滚而来,其中夹杂星星碧磷,青紫交融,看上去绚烂无方,可在岳风眼里,这一股火流,根本就是催命的令符。
紫阳刀、碧磷火,合二为一,形如火流飞泻,宛转飘忽,穿过水龙,直逼幻蛟。岳风想要操纵幻蛟,可是鳗妖的电光如怒潮汹涌,如绳如索,缠住青蛟,那幻身仿佛冻住一样,躯干僵硬,举动迟缓,此时此刻,根本躲不开这一阵火流。
上下夹击,岳风陷入了绝境。不,还有一条路。他敏锐地察觉到一线生机。这一条路,别人即便发现,也决不敢走。岳风却来不及多想,他一咬牙,纵身一跃,连人带蛟,跳向鳗湖。
“咕!”鳗妖发出一声怪叫,大身子一扭,千百道电光融成一团,化为一只巨大电球,蓝白光闪,耀人眼目,嗤的一声锐响,击中了凌空下落的岳风,少年连人带蛟,被凄厉的电光吞没,随着电球陨落,消失得无影无踪。鳗妖又叫一声,慢腾腾翻了个身,哗啦啦沉入水中。
一转眼,鳗湖波平浪静,只剩微弱的电光,在水底隐隐闪烁。
小狐女昏迷不醒,武大圣油尽灯枯,岳风掉进湖里,死无葬身之地。胜利来得太快,火不明几乎不敢相信,他望着礁石上的依依,小腹一阵滚热,心里奇痒难忍,再瞧武大圣一眼,变身已经消失,铠甲荡然无存,贴身的衣裤烧毁了大半,破损的地方,可见一串串焦糊的痕迹。
第一百四十九章四色火侍
“臭猴子,不信烧不死你……”火不明心中一阵得意,驾驭飞剑,冲向依依,转眼之间,两人相距,不过丈许。
“咻!”一团火球,从天而降,火不明猝不及防,几乎挨个正着,火焰擦身而过,浑身衣裤腾腾起火,烧得皮肉焦烂,钻心的灼痛,让他差点儿昏了过去。
“快用辟火符。”一声吼叫传入耳朵,火不明掉转笔尖,尖声怪叫:“火灭烟消。”笔尖射出一股青光,火势为之一暗,可是余火不消,烧破皮肉,钻入骨血,火不明无奈向下一纵,跳入湖水,同时五行循环,水相元气从内生发,与湖水内外相济,终于熄灭那火。
湖水余电未消,灌入伤口,冷麻刺痛,这一股滋味儿,火不明有生以来,从未尝过。他又惊又气,忍着剧痛,破水飞出,火光冲入眼帘,火不明的心里一惊,几乎儿缩回湖里。
好在有光无火,火不明心头一定,眯着眼抬头看去。朱阳白衣飘飘,剑如流火,冉冉飘浮半空,仿佛天外飞鹰。
小狐女和武大圣,被他摄到身边,随他上下沉浮,三人上空,火球高悬,光焰冲天,势如奔腾的怒马,冲向地穴的四角。
火不离站在南角,身上烧破多处,黑衣斑斑驳驳,露出大块的肌肤,刚才一场激战,没有占到上风;火不弃占住西角,手足残破,鲜血淋漓,一张脸白里透灰,身子摇摇晃晃,俨然有些站立不稳;火不灭还算完好,只有额角一道伤口,鲜血丝丝渗出,正是“千叶飞鳞”的手笔,他占住了东北角,三人势成一个品字,将朱阳围在中央。
火不明心头一动,冲天飞起,火不灭看见,身子一偏,移向东边,火不明占住了北角,四人各占一方,白青紫黑,四色火焰,横天燃烧,形如一个圆环,将朱阳困在其间。
“凤凰后裔,你活到头了。”火不离牙缝里迸出字来,身上的烧伤阵阵抽痛,他成名已久,反被一个少年烧伤,伤势事小,脸面事大,两眼盯着朱阳,恨不得咬他一块肉来。
“火不离……”火光映衬下,朱阳的脸庞惊人的俊美,神采焕发,光照尘寰,他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讥讽,明亮的金瞳,在火光中盈盈流动,“也许,我该叫你南旭。”
火不离的眼光忽闪了一下,身子扭了扭,似乎不太自在。
朱阳一转眼,又看了看火不弃,冷冷一笑,说道:“火不弃,你的真名是南闪吧?岳风那白痴有两下子,看你这副鬼模样,连你爹妈也认不出来。”
火不弃默不作声,两只眼珠喷出火来。
“火不灭。”朱阳的目光投入紫火深处,“紫阳神火,也是堂堂正宗,南炽,你跟这些邪火混在一起,难道不嫌丢人吗?”
火不灭哼了一声,冷冷说道:“姓朱的,你少来挑拨离间。”
朱阳笑笑,目光游移,扫过火不明,淡淡说道:“南晦,听说你爹是一只黑煞火鬼,你生下来时,把你老妈活活烧死,不知道有没有这回事?”
火不明气得浑身抽筋,破口大骂:“姓朱的小狗,我烧你爹,我烧你妈,我烧你十八代祖宗。”
朱阳冷笑一笑,扬起下巴,那一股冷傲的神气,可把南晦气得半死,“煞火阴蛇”感受到了主人的怒气,通身暴涨,化为一条黑漆漆的巨蟒,凌空翻腾,烧得四周嗤嗤作响。
“派出四色火侍,南炎那老儿,还算有点儿见识。”朱阳淡淡说道,“不过也好,今天干掉你们,来日前往羽山南家,也少几个虾兵蟹将拦路。”
“狂妄的小子……你说什么,乳臭味干的小东西……***活腻了……我要把你烧成灰……”对面四人七嘴八舌,纷纷叫骂。
“真啰嗦。”朱阳一挥手,“你们四个,一起上吧。”
他身处逆境,气势不减,那四人面面相对,心中又惊又气,南旭厉声叫道:“小子,你得意个屁,你一死,这个狗屁岳风组,就算是全军覆没。”
“我还没死呢。”朱阳冷冷说道,“只要我活着,岳风组,永远都在。”他微微一顿,眼里透出慑人的寒光,“你们准备好了吗,我要用你们的骨灰,来祭奠岳风的英灵。”
“子阴冷焰!”南旭的声音尖细,一团冷白火焰,跳跃而出。
“碧磷鬼雀!”南闪牵动伤口,嗓音微微发颤。
“紫阳刀魂。”一口火刀,出现在了南炽的头顶。
“煞火阴蛇。”黑蛇潜入黑暗,悄没声息。
“火凤涅磐!”朱阳叫声清扬,有如凤鸣九天,上方火球暴涨,血红的火焰,如同天神的鲜血,翻腾激荡,呼啸流淌。
“火鼠钻山!”冷白色火焰一分十,十分百,幻化无穷,流窜如电,就像是千百颗彗星出现在夜空,一道道横天飞过,身后拖出亮白的光痕。飞驰中,冷焰翻滚变大,起初小如白鼠,渐渐大如白虎,冲到火球附近,一团团有如冷月当空,银光四流,照得地穴亮如白昼。
“火陨星流。”火球向里一缩,吐出千百只火卵,去如闪电,火光耀眼,撞上团团冷焰,发出震耳的鸣响,千百朵冷焰四散奔流,红色的火星像是怒射的火箭,白光红光交织成一张绚烂的火网,咻咻的声音,听得人心惊肉跳。
“雀闪!”碧莹莹的火光,像是纷飞的绿雪,星星点点,丝丝缕缕,漂浮无依,缠绵不尽,绕过冷焰,钻过火星,惨淡的绿光,就像是怨恨千年的游魂,它们忽快忽慢,不住寻找红火的破绽,它们耐心十足,萦绕冷焰盘旋,贴着红火燃烧,一旦冲散,复又凝聚,阴魂不散四个字,最能形容它的厉害。
“焰城。”朱阳筑起火墙,拦住碧磷火的去路,只要火势绵密,碧磷火很难渗入,可是碧磷之间,还有一片紫光。紫阳神火化为千百火刃,流光散影,轮番冲击焰城,每一轮冲击,朱阳都感觉魂魄摇荡、气血翻腾,心神一分,火墙生出破绽,碧磷火无声潜入,飘忽不定,漫如飞雪,比起刚猛的紫焰,更加防不胜防。
黑蛇在火光中游走,所过火光变暗,像是一股黑色的浊流,不住浇灭朱阳的火焰。
“三阴煞火”来自地底的火鬼,本是阴火之精,明火与之相遇,往往会受克制。朱阳的“三昧真火”,算是它的敌手,双方互为克制,朱阳火势暗弱,威力大减,阴蛇游走火中,火不明也很难受。
四面受敌,朱阳压力大增,更何况,他还要分出法力,呵护依依和武大圣。火不弃看出便宜,驱使碧磷火,尽向依依和武大圣飞去。朱阳分心抵挡,又生破绽,四色邪火一起涌入,仿佛剥茧抽丝,一层层地攻破火墙。
五色火光凌空交错,撞击,攻防,发出种种奇声怪响,如雷鸣,如蛇啸,或是轰轰烈烈,或是凄厉诡谲。紫白青黑,四色邪火,有如火山倾倒,从四面八方压向中央的红光。红光向内收缩,不时飞出团团真火,火球漫天飞舞,撞击紫火冷焰,迸射出绚烂的火光。白色的身影在火光中飞舞,俨如一只雪白的飞蛾,做着徒劳的挣扎。
朱阳口干舌燥,焦头烂额,四色火冲破焰城,远的不过数丈,近的几乎喷到他的脸上,若非炼火多年,精通辟火之术,早就化为一堆灰烬。他尽力驱使真火,反守为攻,向外冲突,可是屡屡受挫,刚一突破,又被生生逼了回来。
对方四色火焰,分工各有不同。子阴冷焰、紫阳神火正面强攻,压制“火陨星流”,碧磷火与三阴煞火趁虚游走,寻觅破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后面两种火焰,最让朱阳头痛,绿火钻肌透骨,黑火烹煮元气,一外一内,让人苦不堪言。
麻痒阵阵涌来,伴随强烈的灼痛,元气沸腾如水,精血为之枯竭。时间越久,痛苦越深,朱阳的眼前一阵阵晕眩,喉头微微发甜,败亡似乎不可避免,他的双手下意识操纵火焰,心志却出现了一丝游离。在这生死关头,他的目光居然扫向一边,第五个蒙面人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他饶有兴致,望着天上,双眼映照火光,闪闪发亮。
“他到底是谁?”这念头一闪而过,一股灼热的气浪,又将朱阳的心神召回火中,黑蛇的脑袋,距离他的面孔不到一尺,火红的蛇眼,射出阴狠的目光。
朱阳心念所过,真火外吐,逼得黑蛇咝咝后退。还没缓过气来,朱阳心神一震,魂魄摇荡,轰隆一声巨响,紫火夹杂绿火,像是脱缰的野马,一鼓作气,突破了焰城的火墙。
“炎吸!”朱阳举起符笔,尽力一晃,火焰以火卵为轴,飞速旋转起来。火卵的深处,生出一股强大的吸力,化为了一个火焰的漩涡。紫火、绿火还没冲进,忽地改变方向,吸入漩涡深处,黑火与白火,也似倦鸟归巢,向着漩涡的中心投去。
第一百五十章浴火重生
四个对手不惊反喜,火卵的中心,藏着真正的幻身,杀死朱阳,固然不错,可是,如果能够深入火卵,将其炼化,就能汲取火卵的精华,得到“凤凰血裔”的若干力量。
朱阳这一下,无异于引狼入室,非但性命不保,所有的幻火,也会落到对方手里。南家四人对望一眼,齐声叫道:“四色火轮,荡魄炼魂。”
四色邪火,失去形体,化为四团流动的火焰,前后相连,疯狂旋转,形如巨大的飞轮,牢牢锁住火卵,向内挤压收缩。火轮的旋转,不断地消磨火卵的火焰,火卵越来越小,红色的火光,完全被邪火的光芒压倒。
朱阳感同身受,火卵缩小的同时,惊人的高温,化为了一条牢不可破的锁链,困住了他的肉体,也锁住了他的魂魄。他拼命鼓起真火,可是徒劳无功,四色火轮每转一圈,他的气血就是一阵沸腾,鲜血直冲口鼻,顺着七窍涌出,他的身子似要爆炸,头脑昏昏沉沉,心神不胜恍惚。困境中,朱阳油然生出了幻觉,仿佛回到了十三年前,那一个烈火熊熊的晚上。
“小阳!”娇美的妇人泪流满面,眼里的哀伤叫人心碎。
“妈妈……”朱阳失声尖叫,通过密道的入口,可以看见远处的火光,一切都在燃烧,火焰刺痛了他的双眼。
“小阳,别哭……”女子秀美的脸上,闪过一丝苦涩的微笑,“从今以后,你要坚强,眼泪帮不了你,你必须变得坚强。别哭啊,小阳,你要记住,你是凤凰血裔,你的身子里流着火神朱明的血,你是朱家唯一的希望……”
“妈妈……”朱阳泣不成声,“我要怎么做?我以后怎么办?”
“你要活下去,小阳,你是勇敢的孩子,如论如何,你都要好好的活着……”
“妈妈,你呢?”
“我啊……”女子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眼里流露出温婉的笑意,“如论何时何地,妈妈永远都在你的身边……”
火光冲天而起,吞没了女子的身影,黑暗如怒潮涌来,以狂暴的气势,将他冲出了意识的深渊。
“妈妈!”朱阳的突然惊醒,魂魄深处,起了一股战栗。
“哈,小东西怕了,吓得叫妈了。”南晦尖声怪气地大叫,四个人都是一样的心思,左右占了上风,一下子烧死了朱阳,实在便宜了他,慢慢地烘烤,让他生不如死,才能称心快意。
“我要坚强……”朱阳低着头,喃喃自语。
“他说什么?”南炽没有听清。
“我不能死……”朱阳的声音轻细,可是十分清楚。
“就凭你?”南旭冷笑一声,“你死定了。”
“我要活下去!”朱阳略略抬头,金色的瞳子,泛起幽幽的血光,“我,是凤凰血裔,我,是朱家唯一的希望。”
“朱家完蛋啦。”南旭厉声狂叫,“这个世家,已经完啦!”
“呀!”白衣的少年一抬头,发出一声穿云裂石的长叫,叫声振动地穴,传来连绵的回响。
火侍们暗暗吃惊,朱阳已经虚弱不堪,可是听这叫声,悠长清亮,含有一股说不出的生机。
叫声冲出口外,一种奇特的感觉涌上心头,这感觉来自魂魄,似麻似热,如火如电,玄妙得不可言说,经过他的肉身,就像是手指拨弄琴弦。
“呀!”朱阳再叫一声,魂魄的至深处,涌出了一股澎湃的激流,冲开了身心的束缚,注入了远处的幻身。行将熄灭的火卵,迸射出夺目的光芒,四个对手同时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向外挣脱。
“禁!”四人齐声大喝,加持意念,四色火轮向内收缩,一瞬间,火卵向里收缩,只剩鸡蛋大小,火光越来越亮,不知不觉,盖过了四色火的光芒。
这火光强得古怪,火侍们站在远处,也觉双眼刺痛,不敢直视那火。火卵的变化出乎四人的意料,若说回光返照,未免自欺欺人。
正在惊疑不定,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火卵终于爆炸,强烈的光芒,叫人睁不开眼睛。火焰怒潮一样涌向四方,撕扯,冲撞,翻滚,激荡,顷刻之间,火轮分崩离析,重新化为幻身。
火侍们气血翻腾,竭力向后退却,真火扑上身子,衣衫破损,皮肉焦枯,痛苦伴随惊疑,搅得四人忐忑难安。他们睁大双眼,盯着爆炸的中心,那儿火光退去,火卵无影无踪,白衣的少年飘浮半空,低眉垂目,就像是一尊白玉的雕像。
正惊疑,忽听咕咕连声,但从朱阳身后,飞起了一只火雀,长六尺,高五尺,双翅舒展,一丈有余,羽毛火焰凝成,十分纤细柔软,它的身后光秃秃的,没有翎毛和尾羽。
这是一只雏鸟!羽毛红里透紫,绚烂胜过以往,一对鸟爪光亮银白,两只眼珠乌黑幽沉,溜溜一转,泛起动人的光泽。
四火侍的心里发苦,刚才这一阵,不但没有摧毁火卵,反而孵化出了雏凤。朱阳因祸得福,吸取了四色幻火,幻身大大改变,至于威力如何,四人一想,就觉心寒。
一瞬间,四人明白了“火凤涅盘”的真意。凤凰涅盘,死而后生,朱阳垂死边缘,凭着求生的执念,激发了凤凰之血,脱胎换骨,浴火重生。
“先下手为强。”南旭深吸一口气,嗓音微微发抖,“别让他成气候。”
其他三人默默点头。可是,四色火轮,尚且无法消灭朱阳,如今雏凤降生,要想杀死此人,只怕难上加难。
事到临头,只有拼死一战。四大火侍,心中涌起悲壮之气,白鼠跳跃,鬼雀起舞,火蛇吐信,紫刀长鸣,四大幻身围绕朱阳,蓄势待发,地穴的热力陡然高涨。
朱阳睁开了眼睛,金色的瞳子光亮如水,俊美的面容出奇的沉静,他没有看向四个对手,目光一转,落向下方的水面。
四人心生疑惑,随他看去,黑沉沉的湖底,出现了一点醒目的亮光。光亮如飞涨大,向着水面冲来。
电球冲来之时,岳风的双眼几乎失明,数百道蟒蛇粗细的电光,像是长矛大剑,刺穿了他的身体。
短短的一瞬,岳风失去了知觉,直到湖水灌入口鼻,方才把他激醒。生死关头,心神衣再一次救了他的小命儿,电流缠身,萦绕不去。幻蛟已经消失,似乎已被闪电摧毁,岳风通身上下一团麻痹,手脚僵硬如石,使不出一丝气力。
“小子,你怎么样?”老不死声音焦急。
“不知道……”岳风发不出声音,连脑子也变得迟钝。
“用‘天雷正法’。”阳太昊的声音十分急促。
天雷正法?岳风一转念头,修炼“雷轮”的情形,仿佛还在前生。
“我死了么?”这念头刚刚升起,阳太昊就骂道,“死个屁,你死了,我还能说话?”
岳风意守丹田,逆转五行,绕身的雷电,仿佛百川归海,钻入他的灵窍,直抵他的小腹。
麻痹的感觉退去,撕心裂肝的剧痛传来,那一刻,岳风几乎认定,自身已被闪电撕开。
不容他多想,湖水像是一堵墙壁,向他狠狠压来。岳风胸口一闷,五脏翻腾,翻着跟斗向水底落去。
湖底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少年身处其间,就像是一片落叶,随波逐流,身不由主。他想要挣出漩涡,可是手脚一撑,又被激流逼了回来。翻腾中,他转眼看去,漩涡的深处,张开了一个庞然巨口,大口的上方,鳗妖两只小眼,死死盯着这边。
一转眼,岳风就要进入鳗妖的肚子。
“快用心神衣!”老不死快要气疯了,岳风挨了雷击,迟钝得超乎想象。
心神衣随心变化,生出鱼鳍似的两翼,衣料向两侧鼓荡,排开周围的湖水,跟着神力转动,从水流中抽取空气,由毛孔进入少年的身体。
突然之间,岳风又能呼吸,他化身为鱼,尽力一挣,想要冲出漩涡。鱼口中的吸力源源传来,仿佛磁石吸铁,将他牢牢吸住。岳风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摆脱不了身后的力量。
“小子,将计就计。”阳太昊冷冷说道,“跟这小鱼妖较量较量。”
“什么?”岳风大为吃惊,“老不死,你让我去送死?”
“胆小鬼。”阳太昊吼道,“《天雷正法》是干吗的?”
岳风傻了眼,阳太昊的主意无比疯狂。灵刹电鳗长于操纵闪电,中人必死,要不是心神衣和《天雷正法》,今日鳗湖之中,就是自己的埋骨之所。
不过有利有弊,与鳗妖交手,进一步,必然做了妖物的口中食儿,退一步,如果操纵得当,可用鳗妖的闪电,修炼雷轮的神通。
借敌人的闪电练功,这样的鬼点子,只有阳太昊想得出来。
岳风的心子突突乱跳,掉头看去,鳗妖的躯干横在水中,就像是一座小岛,四周石柱林立,闪电时有时无,星星闪闪的电光,勾勒出鳗妖的头部。它的脑袋肥胖笨拙,如果不知利害,乍一看去,甚至有些可爱。两只小眼呆滞无神,有点儿懒洋洋的意思,唯独一张大嘴,仿佛无底深渊,生出无穷无尽的吸力。
第一百五十一章本轮
稍一分神,岳风随波流转,滑向那张鱼嘴,尽管不太愿意,也只有放手一搏。
“苍龙转生!”岳风召唤青蛟,他的心里十分忐忑,不知道幻身是否还在。
悦目的青光,从前方一涌而出,修长的躯干,灵动的扭曲。幻蛟还在!岳风的心里涌起一阵狂喜。神意流入幻身,其中的元气活泼泼的,充满了骀荡的生机。《天雷正法》实在神妙,不但化解真身的闪电,也让幻蛟摆脱了困境。
“水龙卷!”岳风操纵幻蛟,搅动湖水,形成巨大的漩涡,方向与鳗妖相反,两股漩涡相互抵消,鳗妖的吸力化为乌有。
鳗妖受挫,小眼骨碌一转,一低头冲向岳风。刹那间,光溜溜的鱼身之上,迸射出了夺目的电光,纵横交织成网,连人带蛟,一并笼罩。
“逆转五行。”岳风挺身而出,千百道电光汇聚起来,化为粗粗长长的电流,注入了他的身子。一刹那,岳风浑身痛麻,迎面而来的电光,有如刀斧枪矛,似要将他活活撕碎。
“吸雷术!”岳风深吸一口气,刚刚转动元气,波涌浪叠,势如山墙压来,鳗妖的大头逼到了近前。岳风一面吸取雷电,一面躲闪鳗妖,他的眼前白光闪动,脑子嗡嗡作响,须费极大心力,才能聚集精神,吸入雷电。吸雷的痛苦一如既往,撕心裂肺之痛,炼魂荡魄之苦,叫人真想一死了之。难受到极点,岳风甚至于设想,落入鳗妖嘴里,也许是件好事。
鳗妖擦身而过,大身子排开湖水,形成一排巨浪。此时此刻,岳风全力应付闪电,无法使出“水龙卷”,一股大力将他向后推出,岳风颠三倒四,狠狠撞在了身后的石柱上,石块簌簌而落,少年背脊剧痛,仿佛四分五裂,一口鲜血涌到喉头,体内气息乱窜,雷轮之气纵横乱走,岳风的身子一阵麻痹。
还没缓过起来,鳗妖身子扭动,电闪闪的尾巴,如刀如剑,横扫过来。鱼尾还没扫到,电光先已涌来,岳风内外交困,苦不堪言,他竭力收束元气,可是力不从心。就在生死关头,一股冷流窜入四肢,突然之间,岳风又能动弹。
“天鬼……”这念头从他心头闪过,岳风一缩身子,鱼尾从上方掠过,撕裂一切的电光,从头顶直抵脚心。岳风两眼发黑,险些就地晕厥,冰冷的湖水灌入口鼻,元气一乱,窒息的感觉油然而生。
轰隆,鱼尾扫中礁石,石块滚落下来,砸在岳风身上,旧伤未愈,又添新创。
鳗妖屡屡失手,心中怒气渐浓,它使出浑身解数,鲸吞,头撞,尾巴摇来摇去,电流一股接着一股,穿过深沉的湖水,如同游走飞驰的蛇群。
一时间,岳风也不知道,有多少道电光击中了他,他已麻木无觉,电流一入体内,只有全力化解,好在每到千钧一发,天鬼之力总会及时出现,助他摆脱困境,躲过鳗妖的杀招。一人一妖,满湖游走,追逐来去,惊险万状。岳风一再从鱼口逃脱,冲破电光交织的大网,躲开雷霆万钧的鱼尾。
不知不觉,痛感消失,动荡的魂魄趋于平静。岳风清晰地感到,他的丹田深处,雷轮之气越积越厚,元气鼓荡,生出一股胀痛。痛了时许,忽又消散,过了片刻,胀痛又生,这么来了去,去了来,重复了三次,丹田忽地一跳,魂魄深处,起了一股强烈的悸动,那一团雷轮之气,受了某种推动,徐徐地旋转起来。
嗤,一道闪电飞来,击中了岳风的后心,闪电击中的一刻,雷轮之气的旋转变快,生出一股吸力,闪电一入体内,就被扯入小腹。
岳风恍然大悟。这一团雷轮之气,正是《天雷正法》提到的“本轮”,本轮一旦炼成,以此为枢纽,任何雷光电气,均可为我所用。
波浪从后涌来,岳风回头看去,鳗妖分开湖水,恶狠狠向他冲来。
“来得好。”岳风有心一试,不退反进,一抖手,雷魂枪冲出掌心。他的雷轮之气充沛十足,传到长枪之上,电光闪闪,比起以前强烈了数倍。
岳风一晃身,逼近鳗妖。妖物只觉受了挑战,一愣之下,怒气勃发,通身迸出耀眼的电光。岳风一头冲入闪电,体内“本轮”转动,闪电近身,均被吸入丹田,雷魂枪陡然变亮,闪电锋芒撕开湖水。
“呵!”岳风纵身一跃,手起枪落,锋利的枪尖,深深刺入了鳗妖的脊背。
灵刹电鳗有生以来,从未受过如此重创,身子一阵痉挛,整个儿翻腾起来。它拼命发出妖力,电光破体而出。可是,岳风不为所动,站在闪电之中,凛凛然如水神转世,举起光闪闪的枪尖,嗤的一声,再一次刺中鳗妖。
鳗妖肥厚多肉,虽不至死,可也疼痛难忍,岳风拔枪之时,鳗血汹涌而出,夹杂丝丝电光,就像是一股耀眼的血泉。
鳗妖痛不欲生,直向前冲,疯了似的撞击礁石,想把身上的岳风撞死压死。但这只是一厢情愿,岳风在它身边游走,并不固守一处,鳗妖撞击之时,他已远远闪开。
鳗妖撞得头昏脑胀,一身骨头快要散架。岳风的长枪接二连三,不断落在身上,枪尖刺入以后,更是来回搅动,鳗妖所过之处,鲜血涌出,湖水变红,血水随波摇荡,仿佛一缕缕淡淡的烟雾。
这痛苦前所未有,灵刹电鳗先是狂怒,再是不服,到了这个时候,死亡的恐惧油然而生。它存活数千年,历经大劫,本性通灵,鳗妖心里明白,今日遇上了克星,硬撑下去,千年道行,必将毁于一旦。
想到这儿,鳗妖放慢了势头,收敛妖力,不再释放闪电,长长的鱼尾来回摇摆,如同一只小狗,向着背上的对手乞怜。
鳗妖不再放电,分明已经认输,岳风不为己甚,也把长枪收起。他抬头望去,透过上方的湖水,可见模糊的火光。他的心向下一沉,想到同伴的安危,依依的身影闪过脑海,岳风的心隐隐作痛。
“她还活着么?”这念头刚一冒头,就被岳风按了下去,他猛一顿脚,用元气发声:“出水!”
鳗妖通灵,登时会意,驮着少年冲向水面,一眨眼,上方越来越亮,火光如在眼前。
“放电。”岳风又一顿脚,鳗妖通身上下,电光迸射,照亮四方,只听哗啦一声,妖鳗出水,腾空跃起十丈,大尾巴一甩,一团刺眼的电光,飞向不远处的南炽。
南炽大吃一惊,紫阳刀横空拦出。轰隆一声,电光与紫火相交,发出闷雷也似的巨响,紫火纷纭迸溅,闪电四面流窜。南炽发出一声惨叫,一股鲜血夺口而出,他翻着跟斗摔了出去,停下之时,团团乱转。等到停顿下来,黑衣支离破碎,蒙面的黑巾不知去向,露出了一张惨无血色的面孔,看上去年纪不过三十,细眼长眉,鼻梁狭窄,阴鸷中透出一股狠毒。
哗啦,鳗妖落回湖水,岳风停在半空,幻蛟旋转如风,卷起冲天的水柱,水光摇曳,横扫而出,势如冷白长鞭,刷地扫向南旭。
南旭手一扬,召出子阴冷焰,两团白光交锋,水气袅袅升起,浓而不散。南旭正想反击,不防白雾深处青芒闪动,千百龙鳞流光飞电,向他激she而来。
千叶飞鳞!南旭措手不及,慌忙收回冷焰,青色的光鳞在黑暗中画出诡异的曲线,无所不在,无孔不入,子阴冷焰固然厉害,可也顾此失彼,破绽百出。
青光与白火交错,火焰吞噬幻鳞,化为袅袅青烟,就在这时,南旭发出了一声凄凄惨惨的狂叫。
白火出现一个缺口,一个人影摇摇晃晃,冲突而出,南旭一手捂着左眼,指缝里汩汩涌出鲜血,身子因为疼痛,整个儿蜷缩起来。
一枚龙鳞突破了白火,射瞎了火侍一只眼睛。
其他的三个火侍,都是惊得呆了。岳风死而复生,已是一奇,脚踏鳗妖出水,更是骇目惊心,刚一露面,先伤南炽,再伤南旭,四人中,数这两人最强。岳风摧强破坚,真是先声夺人。
一时人人自危,纷纷召出幻火挡在身前,惟恐下一个靶子就是自己。南闪更有切肤之痛,望着岳风的身影,心中又恨又怕,之前的伤口,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
岳风凝立半空,扫眼看去,发现依依、武大圣横在朱阳身前,不由皱了皱眉,抬眼看着无尾火雀,眼里透出一丝惊奇:“猪样儿,你的小鸡儿出壳了?”
“这是凤雏。”朱阳看他一眼,冷冷说道,“大白痴。”
“凤雏?”岳风耸了耸肩,“看上去真丑。”
“比你的青皮蛇好得多。”朱阳反唇相讥。
“猪样儿。”岳风看他一眼,“你还没死?很好,很好。”
“我当然没死。”朱阳一挺身,“你还活着,倒是一件稀奇事儿。”
“这四个孬种也还活得好好的。”岳风漫不经意地说,“猪样儿,你也太没用了吧?”孬种们听见,纷纷破口大骂。
“我可没有躲进湖里。”朱阳抬起头来,神色冷傲,“我可不是缩头乌龟。”
“缩头乌龟?”岳风双眉一抬,“猪样儿,你说谁?”
“你要不是缩头乌龟。”朱阳顿了顿,目光扫过四个火侍,“那就让我见识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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