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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八章破旧立新
两人忽见岳风走来,脸色登时一变。申屠南转身进门,前去通风报信;钟离芒没跟岳风当真交过手,底气稍足,挺身上前,横鼻子竖眼地说:“你们来干吗?这里是四灵会聚会,可不是你们来的地方。”
岳风咳嗽一声,龙悔和左都挺身上前,把钟离芒夹在中间。龙悔板着脸说:“小子,你说啥?你龙爷爷想去哪儿,由得了你说三道四吗?”左都则是满脸堆笑:“钟离老弟,你想不想吃面呀,是想吃板刀面还是混沌面呀?”
钟离芒面对两个煞星,脸红筋涨,双腿发软,正要动手,幻面上身,将他双手缠住。龙悔一伸手,咚的一声,将他狠狠抵在墙上,正要张嘴吐火,岳风又咳嗽一声,说道:“算了,我们来看热闹,不要随便伤人。”
众人一听这话,心里大大失望,看样子,岳风所说的“看看热闹”,和他们心中所想不尽相同。龙悔放开钟离芒,后者捂着脖子连连喘气,一边喘气,一边逃进教室去了。
打跑了看门狗,众人da步进门。教室里一派肃穆,百十人站成一圈,围绕着苍龙、朱雀、白虎、玄武四大神灵的塑像。其中的老熟人真是不少,古太羽、万琪、化音、刁散、吕白尘、莫先闻、薛劲、司权、陆玉亭、南灯……就连鲁同居然也在其中。
八非学宫一次招收一百零八人,通过“天道布武”第一轮的学生大都有望。原本刁散开局败北,很难进入学宫,但因为后续几轮多有死伤,所以侥幸进入了学宫。可刁散毕竟道力高强,要不是遇上岳风,决不至于首轮淘汰。鲁同攀龙附凤,进了学宫不说,居然还是四灵会的人选,看他满面红光、志得意满的样子,岳风的心里就是一阵反胃。
“喂,你们几个,受到邀请了吗?”薛腾大踏步走了过来,在他身边的依依也应声看来,见是岳风,雪白的双颊微微泛红。
“什么邀请?”龙悔十分张狂,“这个破地方,龙爷想来就来……”一边说一边就要上前,岳风一伸手,拦住红脸大汉,冲薛腾说道:“我们没什么恶意,只是来看一看热闹。”
“有什么好看的?”薛腾扫他一眼,冷冷说道,“这里是世家聚会,不欢迎闲杂人等,请你们马上离开教室。”
“你别太过分啊。”武大圣说道,“我们只是看一看,又不碍着你什么。”
薛腾冷笑一声,忽一扬手,武大圣手中一空,铁棍落到薛腾手上。武大圣又惊又怒,叫道:“你干吗,还给我!”正要冲上前去,薛腾一扬手,武大圣仿佛挨了重重一击,整个人飞了出去,撞在一面墙上,摔得龇牙咧嘴。
“他娘的,这就动上手了?”龙悔火爆脾气,当先跳了出来,其他的牛鬼蛇神也是个个面色阴沉,徐徐抽出笔来。
“四灵会”的人见势不妙,呼啦一下围了上来。薛腾哼了一声,一扬手,天上出现了一块黑黝黝的巨石,黑石的表面发出夺目的奇光,在场的许多甲士,身上的铠甲纷纷涌现,丁零当啷,发出激烈的颤响。
“大家当心。”左都见多识广,“这是薛家的‘飞来极峰’,这一家子,都是操弄磁力的好手。”
岳风扶起武大圣,转身望着薛腾,心中一股火苗直往上窜,目光所及,依依和朱阳也在对方阵中,两人的脸上都是不胜困惑。
“如果打起来,他们也许会难堪。”岳风想到这儿,按捺性子,隐忍不发。
“你就是苍龙岳风吧?”薛腾却没有打算饶过他,盯着岳风,一脸嘲弄,“你得了天道布武的冠军,一定自以为了不起吧?如果你以为,能在八非学宫里横行无忌,那就是大错特错了。天道布武只是一场入学考试,也就是说,你这个劳什子冠军,顶多也就是个一年生的水准。‘四灵会’里面才是学宫里真正的精英,比你厉害的人多的是。”
“说得好。”薛腾身后的人群,发出一阵响亮的喝彩声。作为一个一年生,岳风实在风头太劲,看他不顺眼的二、三年生大有人在,只是一来忌惮他的神通,二来缺少挑衅的理由,所以一直相安无事。薛腾的这一番话,简直说出了众人的心声。岳风的一群手下败将,更是打心底里乐开了花,两只眼睛闪闪发亮。
“我从没认为自己了不起。”岳风皱了皱眉,“我们只是来看一看热闹。”
“四灵会不欢迎你们。”薛腾鼻子朝天,鼻孔里发出一串哼哼,“如果没有天道布武,你们这些渣滓,一辈子都别想踏进这里一步。你们不学无术,闹得学宫里一团糟,你们碰过的东西,都会臭的要命,让你们看一眼,我们都觉得脏。”
“说得好,说得太好了!”学生们大声欢呼。
“渣滓”们脸色铁青,个个眼中喷火,就连应唐的脸上,也失去了惯有的笑容。他们的目光全都落到岳风身上,只待他一声令下,立刻大打出手。
岳风只觉一股热气直冲头顶,脑子热烘烘的,似要燃烧起来,他放开武大圣,挺直腰背,盯着薛腾说道:“你是四灵会的会长吗?”
“我是副会长。”薛腾斜眼瞧他,“我再说一遍,你们马上离开这里。”
“滚一边儿去。”岳风冷冷说道,“我不跟副职说话,钟离孟华,你给我滚出来!”
这一声蕴含元气,舌绽春雷,整座教室簌簌发抖,众人的耳中一阵嗡鸣。薛腾的脸也气歪了,咬牙怒道:“你什么东西?也配跟我们会长说话……”说着举起符笔。岳风双手按腰,一言不发,冷冷盯着天上的黑石。
“薛腾,住手。”一个冷峻的声音传来。薛腾一呆,悻悻收手,人群分开一条道来,一个男生走了过来,个子不高不矮,身子不胖不瘦,面容刚毅,目光有神,背脊挺直如枪,看上去十分沉稳。
“我就是钟离孟华!”男生走到岳风面前,上下打量对方,“你就是苍龙岳风?真可惜啊,圣道一品的冠军,来历不明的家世,如果没有这两条,也许你可以进入四灵会。”
他嘴角含笑,口气不无嘲弄,身后的人群又发出一阵哄笑。
“四灵会算什么东西?”岳风淡淡说道,“我一点儿也不稀罕。”
“你说什么?”钟离孟华目射冷光,“一年级的小子,四灵会可是远古四神创立的社团,你刚才所说的话,侮辱了伟大的传统。
“传统?”岳风微微冷笑,“什么传统,四神的时代,有什么狗屁世家?当你们以家世作为入会资格的时候,四神的传统就已经荡然无存,破坏传统的是你,钟离孟华。”
“一年级的小子。”钟离孟华胸口起伏,极力按捺怒气,“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反正不是一条狗,至少你听得懂人话。”岳风不顾对手脸色发青,大声说道,“从今天起,我要重建四神的传统。我宣布,‘新四灵会’今天正式成立,会长,苍龙岳风,副会长,白虎左都,朱雀应唐,玄武武大圣。不论道阶,也不论家世,只要品行端正、拥有真才实学,全都可以入会。”
钟离孟华快要气疯了,他做梦也没想到,岳风居然会来这一招。说到底,“四灵会”所以拥有权威,全是因为学宫外面的世家权势熏天。“四灵会”的会员,仗着父辈的权势,在学校里横行霸道,为所欲为,家世单薄的学生,往往被他们压得喘不过气来。只不过,学宫里并非只有世家弟子,其他的学生也为数不少,只要有一个组织跟“四灵会”分庭抗礼,那么很快就能吸收到足够的会员,这样的组织一旦壮大起来,必将打乱世家瓜分天下的如意算盘。
可是岳风根本不管这一套,居然自立“新四灵会”,如果不加阻止,局面必将失控,进而影响天下大势。钟离孟华盯着岳风,眼里涌出杀机。可是后者压根儿不正眼望他,反而盯着“四灵会”的会员,大声说:“你们有谁要参加我的四灵会?”
“我!”依依笑嘻嘻走出人群,来到岳风面前,抿嘴一笑,轻声说,“嗐,这才像话,这才像是我认识的岳风。”
岳风心里暗暗叹气,这些日子,他害怕连累众人,独来独往,与巫家作对,外事过于劳累,平时也无精打采,加上云若的关系,着实冷落了依依。可是到了紧要关头,小狐女的心依然没变。
“还有我!”朱阳大踏步走了过来,看了岳风一眼,冷冷说道,“我加入,怎么说也该是副会长吧?”
岳风咳嗽一声,应唐马上接道:“我让贤,我让贤。”朱阳点了点头,大大咧咧地站在一边。
“我呢,我呢!”獍犸超海一颠一颠地跑过来,笑嘻嘻站在岳风身后。莫先闻左右瞧瞧,趁人不备,嗖地溜了过来,化音怒道:“小闻,你怎么叛变了?”
“嗐!”莫先闻摇头晃脑,“庄恳大哥、应唐大哥都在呢。”
“那我呢?你忘了姓岳的怎么欺负咱们。”
“他比我厉害,我输得服气。”莫先闻望着岳风,笑得一团稚气。庄恳少言寡语,走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默默点了点头。
“就这几个人吗?”钟离孟华面皮发黑,冷冷笑道,“也算什么四灵会,我看该叫牛蛇帮,一群牛鬼蛇神,成不了什么气候。”
“要不然咱们比一比。”岳风不动声色,“两个四灵会来一个比赛,谁先胜出,谁就是正宗。”
第二百八十九章飞来极峰
“好!”钟离孟华退无可退,只好硬起头皮,一口答应,“不过,得按我的方式比。”
钟离孟华颇有自知之明,知道岳风这一群人,一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老油子,如果斗法斗力,个个都很难缠,以天道布武的法子来斗,自己这一方胜算有限。
“好。”岳风点头道,“随便什么比法,我都奉陪到底。”
对方的阵容为他气势所迫,起了一阵细微的骚动。钟离孟华死死盯着岳风,掌心微微见汗。钟离锋是他同父异母的兄长,昊天之战后,作为钟离世家退出战争的条件,英招将人送了回来。可是钟离锋伤势太重,至今还在家里养伤,那小子说到岳风,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不过,钟离孟华并不担心,比起钟离锋,他才是钟离世家的天才,他的本领更强,他的悟性更高。
这一次,他要让父亲对他刮目相看。
“很好。”钟离孟华不动声色,“明天早上,我会告知你比试的题目。”
“题目最好公正一点儿。”岳风也不是傻子,“如果有失公正,算作你们自动认输。”
钟离孟华皮笑肉不笑:“放心,一定十分公正。”
“我等着你。”岳风一转眼,盯着薛腾,“薛副会长,你还欠我一样东西。”说着,指了指他手里的鲲鹏金棍。
薛腾早就看中了胡依依,打算先把她骗进“四灵会”,日久生情,自然成为囊中之物。不想岳风一来,小狐女立刻反水。薛腾到嘴的鸭子飞了,一腔美梦化为泡影,对岳风恨之入骨,更想在依依面前显摆威风,证明她的选择大大有误。这几种心情同时作祟,薛腾当然不会乖乖交出铁棍。
“你说什么?”薛腾装聋作哑,“我不明白。”
“我说,你该把棍子还给武大圣。”岳风耐着性子说道。
“这根棍子吗?”薛腾笑眯眯瞧了瞧,“它到了我手里,就姓薛了,你有本事,从我这儿拿回去。”
钟离孟华微微一惊,正想阻止,可转念一想,不妨透过薛腾来探一探对方的虚实,胜了固然是好,败了也跟自己无关,姓薛的小子一向张狂,仗着家族撑腰,常与自己大唱反调,正好让他吃点儿苦头,削弱一下他的威信。想到这儿,闷声不吭。
岳风盯着薛腾,脸色渐渐凝重:“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又怎么样?”薛腾扬眉瞪眼,一脸的嚣张跋扈。
“苍龙转生。”岳风举起符笔,身后青影晃动,周围的人哗啦一声散开。
薛腾不敢大意,高叫一声:“极峰飞来!”头顶上浮现出巨大的黑影,凝结成形状古怪的黑石,与苍青色的螭龙遥遥相对。
“万火龙鳞爆!”岳风一出手就是狠招。螭龙颜色变红,似有火焰流淌,一声龙吟之后,数千枚龙鳞一起射出。鳞片上喷射出强烈的火光,跳跃起舞,刹那之间,几乎将教室完全照亮。
岳风神意所到,精准地控制着龙鳞的去向,不但神速惊人,而且不会四面散开。星星之火,绕过无关人等,避开教室的陈设,每一片龙鳞,不偏不倚地指向薛腾一人。
“天磁精城!”薛腾挥笔发令,黑石突然散开,化为千百碎石,凌空互相吸引,飞快地发生变化。咔嚓咔嚓的声音一连串响过,就在眨眼之间,薛腾的面前,出现了一面黑幽幽,光溜溜的巨大障壁。
轰隆隆,龙鳞击中磁障,发出数不清的爆响,猛烈的气浪,冲得周围人等东倒西歪,纷纷使出符法、召出幻身、穿上铠甲,抵挡这崩岩裂石的可怕爆炸。
龙鳞爆一旦出击,漫无休止,密如雨点,因为鳞片较小,爆炸的力量击中一点,威力惊人,石屑纷飞,结成障壁的磁石,要么崩裂飞散,要么化为漆黑的精元,光滑的障壁上,出现了许多小小的凹坑,可是密集的火光势如骤雨泻落,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薛腾也看过岳风与水夜一战,亲眼目睹过“万火龙鳞爆”的神威。旁观起来,并不觉如何厉害,此时身在其中,才知道这一招的可怕。此时此刻,俨然处于风暴中心,爆炸密集异常,轰击无休无止,尽管磁障坚固,仓促间难以攻破,可是奔腾的气浪前推后涌,逼得他喘不过气来。
一味死守,必败无疑。
“无极飞弹!”薛腾按捺住沸腾的血气,发出一声长叫。磁障的表层应声分离,就在爆炸之中,化为无数拳头大小、椭圆形状的卵石,但因磁力相斥,远离磁障,悬浮空中,排列成一个密集的阵势。
“破!”薛腾两眼怒张,锐喝一声,笔尖冲出一股黑气,化为千丝万缕,连接悬空的卵石。咻的一声急响,卵石化为一团流光,冲向岳风。双方相隔甚近,飞弹速度之快,真是闪电不及。
哗啦,幻螭的身边,冲起一股冲天的酒浪,酒浪之外,狂风大作,风力之强劲,仿佛要将上方的屋顶掀破。
飞弹发出声声锐响,冲破风层,又钻透了酒层,幻螭的身上涌出袅袅白气,暗含“酒罡”之力,飞弹的势头,方才稍稍衰减。
岳风暗暗心惊,飞弹的强劲,超出他的意料。可是不待他缓过气来,磁障的表层,再一次涌现出卵形的磁弹,发出凄厉的啸鸣,冲向席卷天地的水屏。同时间,磁障又生出吸力,酒龙卷中的飞弹掉了个个儿,一颗颗如有灵性,反身回到磁障,在上面滚了一滚,忽又获得磁力,悬浮半空。这时第二波飞弹势力已衰,受了磁力吸引,纷纷转了回来。
飞弹此来彼往,势如潮水汹涌,速度之快,力量之强,以酒罡的神力,也觉难以抵挡。
“万火龙鳞爆”爆响不绝,双方互相攻守,攻得犀利,守得坚牢,一时之间,漫天星火流光、磁弹去来,爆炸声、呼啸声,密集得无法想象,一边的旁观者,只要道力稍弱,均是眼花缭乱,真不知其中的两人,又如何应付如此纷繁的局面。
“无极飞弹,有点儿意思。”岳风的声音冷静如恒,落入薛腾耳中,后者的心里起了一丝寒意,“七绝木神!”
酒障哗然分开,数不清的幻藤冲了出来,偌大的教室,化为了洪荒密林。幻藤五光十色,形体变化万千,有的交织成网,有的四面舒卷,如龙如蛇,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灵性。
飞弹撞上幻藤,强烈的弹性,抵消了飞弹的冲力,幻糖的黏性,迟滞了飞弹的速度,幻酸在融化磁石,酒木神白气弥漫,嗖嗖挥舞,惊人的速度,将迎面而来飞弹扫得左右乱飞。
密集的弹雨,陷入了纵横交织的藤网,左冲右突,无路可去。
“龙爪神棘!”岳风念动法咒,无数龙爪似的荆棘破藤而出,大大小小,开合如电,形如无数龙爪,随着藤蔓扭动,捕捉急速游走的磁石。飞弹才出藤网,又入龙爪,一眨眼的工夫,一大半的石弹落入了龙爪之中。
“骇鬼!”岳风双手一挥,幻影漫天,幻手之中,电光涌现,每一道电光都像是一条怪蛇,摇头摆尾,缠住了一颗落网的石弹。
电光与磁石相交,迸射出刺眼的蓝光,有的粉身碎骨,有的化为黑气。薛腾感同身受,一张脸涨红如血。强烈的电流破坏了磁场,远处的飞弹,渐渐地失去了控制,飞弹有去无还,薛腾身前的磁障越来越薄,仿佛失去了形质,化为了一片淡淡的黑影。
“呵!”岳风从虚无空中冒了出来,距离薛腾不过丈许。
薛腾大惊后退,可是来不及了。
“电斧破甲拳!”岳风的双拳送出,“骇鬼式!”
电光漫天,刺痛了人眼,数千道电光势如百川归流,同时击中了一处磁障。
刺啦,磁障出现了一个碗口大小的空洞,冲击向后蔓延,薛腾像是挨了一记闷棍,口鼻鲜血涌出。他竭尽全力,发出一声呜咽似的法咒:“合!”
磁石向内聚合,可是已经晚了。
“惊神!”数千道闪电,汇聚成拳头大小,脱出岳风的掌心,钻过了狭小的空洞,以开山裂海之势,击中了薛腾的心口。
一声巨响,教室为之震动,爆炸的气浪冲向四方,薛腾飞了出去,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向前推送,狠狠压在了坚固的墙壁上面。
乙室的墙壁拥有符法加持,牢不可破,坚不可摧。薛腾背腹受力,身子几乎瘪塌下去,加上电流穿胸,当真撕心裂肺,一股鲜血狂喷而出。
幸好,铁棍还在!这念头刚刚闪过,一只手从气浪中伸出,握住了铁棍的中央。薛腾想要抢夺,可是稍一用劲,胸口就是一阵剧痛。
岳风轻轻地拿过了铁棍,那样子就像是薛腾双手奉上。后者靠着墙壁滑了下去,双手撑着地面,脸色煞白如纸。
第二百九十章四神四绝
“一年生的水准怎生样?”岳风将铁棍就地一顿,扫了薛腾一眼,“你说这棍子姓薛么?我可不这样认为!”
薛腾咬紧牙关,一言不发,他的胸膛一团焦黑,电流浑身乱窜,整个人微微抽搐,看那样子,就像是打断了脊梁的野狗。但在旁人看来,他挨了“惊神”一击,没有当场打穿胸背,已经是一个惊人的奇迹。
岳风将铁棍轻轻一抡,挽了个棍花,嗖地丢给了武大圣。小胖子接过,激动得满脸通红。
岳风转过身来,大踏步消失在教室门口,他的声音远远传来:“钟离孟华,阳天,我等你消息。”
钟离孟华的脸色阵红阵白,看了看薛腾,又看了看其他的会众,前者固然凄惨,后者的眼里,全都透出一丝淡淡的恐惧。
教室里陷入了一片死寂。化音哼了一声,望着众人,发出咝咝的尖叫:“看到了吧?这就是苍龙岳风,龙角之剑,天道布武的冠军。四灵会的精英们,你们不使出吃奶的劲儿,这个所谓的‘四灵会',很快就会完蛋大吉。”
“混账,胡闹!”巫方大力捶打桌案,怒视远处的钟离孟华和薛腾,前者神色恭敬,后者灰头土脸,脸上的瘀饬还没有消失。
“四灵会只有一个。”巫方怒气冲天,“岳风有什么资格重建一个,这个来历不明的狗东西,尽干这种混账事儿。”
“巫宫主。”天秀徐徐站起,目光清澈如镜,“请注意你的言辞,不管你对岳风有什么成见,你都是八非学宫的宫主,也是所有师生的表率。”
巫方哼了一声,恶狠狠扫了女道师一眼:“你还护着他?再这样下去,他会把八非学宫翻一个个儿。”她转过身子,“裴道师,你说呢?”
裴怒拿看烟管,吧嗒吧嗒地吸着香草,听了这话,磕掉烟灰,谈谈说道:“钟离孟华已经答应他的挑战,还有什么好说的。如果‘四灵会'真的拥有最优秀的学生,那么,他们必能赢得这一场比赛,如果不是,那么‘四灵会'空有其名,重建也是理所当然。”
巫方阴沉地看了他一眼,又转向秋风舞:“秋道师,你说呢?”
“这是一件大事。”秋风舞沉吟道,“我想,这件事应该通报天来大天尊。”
“家父已经知道了。”天秀伸出手来,取出一纸信函,“他同意这一次比赛,并亲自定下比赛的题目。”
众人面面相对,巫方迟疑一下,接过信函,慢慢展开。她扫了一眼,眉头大皱,不情不愿地念道:“物竞天择,胜者为上,‘四灵会'多年以来,因循旧制,好比一潭死水。有人挑战,正当其时。同学相争,不必生死相博,四灵会本为四神首创,一个月以后,以‘四神四绝'较量即可。苍龙天来。”
“很好,就这么干。”裴怒呵呵一笑,站起身来,走出大门。
巫方长久地盯着信纸,心中隐隐不安。天来的态度耐人寻味,从字面上看,他似乎站在了岳风一边,如果真是这样,事情大大不妙,必须马上通知皇太一和巫真。
“四神四绝?”岳风念完天来的信函,心中不胜疑惑,“这是什么东西?”
牛鬼蛇神们发出一串呻吟。岳风怒道:“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蠢材。”朱阳看他一眼,冷冷说道:“你连四神四绝都不知道,到底是干什么吃的?远古四神,除了幻身以外,各有一项绝技。木神勾芒符法通神,火神朱明飞行第一,金神蓐收是抟炼术的大宗师,水神玄冥的炼气术傲视古今。所谓四神四绝,就是比试四神的四大绝技。依照顺序,第一是破符,就是破解对手结出的任何符法,第二是斗气,用本身的元气驱动万物,第三是炼金,双方同时抟炼一件法宝,第四是神行,这是克服各种障碍的飞行。这四大比赛,不许使用幻身,只能使用符法、元气、抟炼术和飞行术这四大基本道术。”
岳风听完,终于明白了牛鬼蛇神们哀叹的原因,如果撒泼打架,无限格斗,这些人都是一把好手。但如果一板一眼地比试基本的道术,这些牛鬼蛇神,个个不学无术,考试全靠舞弊,离了岳风,大多要吃零蛋。
“天来真偏心。”依依忿然道,“这四绝是学宫里的基础课,年年都要学习考试,这些世家子弟学了两、三年,当然比我们要强!”
“那也不一定。”朱阳面露傲色。
“啊,我倒是忘了。”依依看他一眼,冷笑说道,“猪样儿你最刻苦,只不过,永远都是全班第二。”
朱阳的脸上涌起一般怒血,瞥了岳风一眼,心中一万个不服,这个上课睡觉的蠢货,凭什么总是压过自己一头,他怒哼一声,说道:“还有,四神四绝,各方必须派出四个人参赛。”
岳风的目光投向众人。
“我投降!”左都高举双手,“打架我在行,揉面我在行,这个四神四绝,你们另请高明。”
“我也投降!”牛鬼蛇神垂头丧气,纷纷举手认输。
岳风组四人面面相对,闹了半天,这一次比赛还是自家的事情。
“好吧!”岳风无可奈何地说,“我、小七、朱阳、武大圣出赛。”
牛鬼蛇神齐声欢呼:“太好了,老大出马,一个当俩……我们一定给你大声助威……我们人少,可是嗓门儿大……老大,我看好你哇,这可是名垂千古的大好事哇!”
岳风气得脸色发白,大吼一声:“你们这些家伙,统统给我滚蛋。”
赶走牛鬼蛇神,依依等三人也先后离开。岳风独处一室,叫醒阳太昊“老不死,你都听到了吧?”
“听到了。”阳太昊说道,“情况不太妙。”
“老不死,你一定有办法,没什么是你不懂的。”
“四神四绝,比的是最基本的道术,你还记得昊天古城的龙文吧?真要龙文生效,必须你亲力亲为。符法也一样,平时考试,写在纸上没什么,我告诉你就成了,不过这是我的记忆,跟你无关,要想符法生效,必须你亲自记忆、亲手写出。再说炼气,我可以告诉你使用元气的法子,你写在纸上,照样能拿满分,可那也是纸上谈兵,真正驾驭万物,其中的门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抟炼术写出步骤,那很是简单,我说你写就行,可要真正练出第一流的法器,其中的精妙之处,必须在八卦炉里完成;飞行术么,你一直使用‘心神衣',从不肯修炼御剑术,苍穹刽在你的手里快要生锈了。不过,飞剑和飞轮,永远比衣服和铠甲要快!”
岳风大感头痛,这些日子,他一直忙着跟巫家捣乱,学业大大荒废,全靠阳太昊相助,才能履险如夷,可是真才实学,一点儿也没学到。如今突来大考,真是现世的报应。
“没关系。”阳太昊慢条斯理地说,“不是还有一个月时间吗,这一段日子,我们可以好好利用,只要你用心向学,一个月的时间,有我指点你,比起人家一生一世还要有效。”
“好啊!”岳风精神一振,“我们马上开始。”
“别看急。”阳太昊呵呵一笑,“第一步,你要心无旁骜,暂停对巫家的攻击;第二步,你必须去渊博馆,要想破解对方的符法,光靠嘴说是不够的,你得看书,看大量的符书。”
听到这个“书”宇,岳风不由得呻吟起来。
可是没有办法,临阵磨枪,岳风只好硬着头皮上场。自从进入学宫,他从来没有靠近渊博馆半步,现如今,也只好拿着小本本进馆,同行的还有岳风组的三位组员,至于牛鬼蛇神,哪有看书的闲心,拍拍屁股,纷纷下山赚钱去了。
渊博馆是八非学宫藏书的地方,也是整座学宫最古老的建筑。相传,道祖支离邪亲手修建了这座图书馆,并将第一本书藏入其中。
岳风搬出大量的符书,在老不死的指点下,一条一条地记忆符法。一切道术之中,符法一项,岳风学得最差,一道“闪电符”也写得虎头蛇尾,威力大大不足。主要的原因,就是他不爱看书,更不爱记忆,符法必须用魂魄记忆,每记一条,都十分吃力。
岳风记了几百条,渐渐昏头昏脑,睡意涌了上来。瞅瞅四周,空空如也,依依早就离开,武大圣忙着吃饭,就连最刻苦的朱阳,也已经不在馆中。
“老不死。”岳风揉着眼睛支吾,“我困了,回家睡觉好么?”
“没用的小子,才学这么一点就困啦?回家睡觉,没门儿,哼,时间紧促,一天要当两天来用,这一个月,你吃喝都要在馆里,你有很多书要看,一刻也不能耽搁。”
“老不死,你真没人性。”
“我又不是人,当然没人性。”老不死一派理直气壮。
岳风无可奈何,咬牙又记了几条,实在困的厉害,不容阳太昊呱噪,叫了一声“寂”,一头倒在桌子上,昏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百九十一章震动
朦朦胧胧,岳风似乎醒了过来。他游目四望,高大的书架一望无际,书本飞来飞去忽升忽降,就像是一群夜里的飞蛾。
整座渊博馆死寂无人,分外阴森。
“我么在这儿?”岳风拼命思索,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这儿的原因。
黑暗中,出现了一点光亮,苍白惨淡,四四方方,就像是一本大书。岳风的目光被那光亮吸引住了。书本一开一合,活像是一张大嘴。
“来呀,来呀!”一个声音钻进岳风的耳朵,声音来源,正是那一团光亮。
换在平时,岳风一定感觉古怪,心有防范。可是这个时候,俨然鬼迷心窍,他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如同行尸走肉,他跟在光亮之后,不停歇地向前走去。书架一排排一层层,仿佛虚无幻影,任他随意穿过,书本来他身边飞舞,卷起一阵阵渗人的冷风。
“来呀,来呀!”那个声音幽幽飘来,阴森中透着一丝兴奋。
突然间,岳风来到了一面巨大的书架前。书架左右两边,站立一男一女两尊雕像,女子手擎飞凤,男子神龙盘绞,两人注目岳风,似乎十分哀伤。
“来呀,来呀!”光亮在书架上流窜,发出的声音极尽魅惑。
岳风忍不住伸出手来,按上书架某处,书架应手分开,出现了一个黑洞洞的门户,刺骨的寒气从中涌出,凝血彻骨,让人望而却步。
“来呀,来呀!”声音的引领下,岳风踏进了大门,脚下没有阶梯,只有一条细如游丝的长绳,歪斜向下,没入黑暗深处。
大门在身后闭合,下方明亮起来,一团幽幽的绿光,照亮了脚下的情形。无数古怪的影子在下面涌动,形状极其可怕,难以用语言形容。岳风的耳边,传来凄厉的吼叫,黑影拉长变粗,向他用力抓来,每一次抓过,都有一股冰凉的感觉流过全身。
他仿佛不是走在阳间,而是行走在九幽地狱。
“来呀,来呀!”召唤声打消了他的迟疑,岳风木木呆呆向前走去,前面的岩石分开,穿过粘稠的沼泽,冷白色的火光在他身边起舞。他走过一条长长的通道,两边全是蠕动的肢体,光光溜溜,惨白无毛,不知是人是妖。
突然间,前方开阔起来,他来到了一座巨大的宫殿,宫殿的中心,横放着一座石棺。棺材发出冷冷的白光,照亮附近的黑暗,黑暗中似有暗潮涌动,浓如沥青,冰寒彻骨。
“来呀,来呀!”光亮飞到棺材的上方,突然停了下来,白光上下流转,化为一个人形。那个人白衣如雪,白发萧萧,瘦削的身影像是一口刀剑。他发出幽幽的白光,整个人仿佛融入了棺材深处。
“你是谁?”岳风想要出声,嗓子里像是堵了一块冰雪,冰冷刺喉,声音经过压迫,变得尖细刺耳。
“我?”白影徐徐转身,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棱角分明,锐气逼人,在他的眉宇之间,透出一般冷冷的阴气,“你说呢?”
棺材的上面,又出现了一个岳风,白衣白发,笑容诡秘。
岳风头皮发炸,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
“我就是你啊!”白衣人笑容可掬,轻轻招手,“来呀来呀!”
“你是我,我又是谁?”岳风一边想着,一边伸出手去,两人的手指正要接近,周围忽地震动起来,震动来自前方的棺材。一时间,晃动越来越烈,黑暗向后飞退,其中发出惊恐可怕的嚎叫。巨大的石块雨点般落在两人身边,白衣人举头望天,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
岳风猝然抬头,一块巨石飞快下落,越来越大,带着一阵烈风,向他头顶压来。
“啊!”岳风惊醒过来,撑着桌子站了起来,从头到脚,全是冷汗,嘴里又干又苦,嗓子里有一种火燎过的疼痛。
回头望去,没有宫殿,也没有棺材,更没有白衣的自己。他仍在渊博馆里,周围书香幽幽,书架林立。
一股震动来自地底,当岳风清醒之时,震动化为了一场猛烈的地震,书架东倒西歪,数不清的书籍从书架上跌落。许多书籍日久通灵,化为书妖,摔落时发出凄厉的怪叫。
“渊博馆要塌了。”这念头从他心里闪过,岳风纵身振衣,向着馆外飞去。一路上书架不绝倒下,墙壁和穹顶出现了长长的裂痕。
前方大门紧闭,岳风一躬身,冲破了窗棂,从一扇窗户钻了出去。
馆外清风冷月,花木弄影,岳风落到地上,惊恐地回望。巨大的馆所,就像是一个突然醒来的巨兽,在月光下摇来晃去,从头到脚发出吱呀呀的怪叫。可是,崩溃没有发生,过了时许,馆所又恢复了平静,静悄悄耸在那里,面对冷月寒星,说不出的古怪离奇。
几道光亮飞来,岳风回头看去,正是巫方、天秀、裴怒和秋风舞,均是披头散发,衣冠不整,应是被震动惊醒,匆匆赶来这里。
“岳风!”巫方看见少年,怒气上冲,“怎么又是你?这地震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在捣鬼?”
“没有。”岳风怒道,“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还在狡辩。”巫方大吼大叫,“一定是你干的好事。”
“应该不是他。”裴怒审视岳风,徐徐说道,“我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恐慌,肇事者不会有这种表情的。”
“去馆里看看!”天秀一边说,一边走向馆所。她轻轻挥笔,馆门应手而开,众人随她入内,一眼看去,满地狠藉,书架横七竖八,书本七零八落,书妖躺在地上,发出夸张的呻吟。
“真奇怪。”裴怒沉吟道,“这里就像是打过仗。”
“一定是你,没错。”巫方指着岳风鼻尖大喝,“刚才你一定跟人在这里斗殴,对不对?你这个刺儿头,闯祸精,昨天殴打同学,把教室弄得一团糟,今天又来渊博馆打架,我要开除你,我一定要开除你。”
“我没有!”岳风脸色铁青,刚才的怪梦闹得他心烦意乱。
“你个撒谎精,说谎脸都不红。你干的好事我全都知道。”巫方恶狠狠地看着他:“总有一天,我要教你付出代你。”
岳风血涌头顶,双拳紧握,他死死盯着女宫主,恨不得一拳打扁她的鹰钩鼻子。
“别乱来。”一只手轻轻放在他的肩上,岳风回头看去,天秀的目光冷如秋水,两人目光一遇,岳风心中的火焰登时熄灭。他顺从地松开拳头,轻轻吐了一口气。
“我相信不是他干的。”天秀莫不经意地说。
“天秀。”巫方的脸都气歪了,“你到底怎么回事?只要一见这个毛头小子,你马上变得是非不分。我就奇了怪了,难道说,这个一文不名的小子,比起皇不二还要让你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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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方愣了一下,只论道术,她并不害怕天秀。可是,给她一个天作胆,也不敢和天来的女儿为敌。
天秀见她闭口不语,脸色阴沉,神色也缓和下来,徐徐说道:“抱歉,巫宫主,我的话说重了一些。你的心情我理解,不过,你别忘了,岳风的所作所为,是可以加以查证的。”
她轻轻一挥笔,召来一本书,那本书上长了一双眼睛,盯着众人骨碌乱转。
这是一本书妖,裴怒恍然点头:“我们都急糊涂了,忘了馆里还有书妖这一回事。”
“你的名字?”天秀向书妖发问。
“《抟炼史》第三册!”书本一开一合,发出沙沙的声音。
“这里的地震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书妖可怜巴巴地说,“我被撕掉了两页纸。”
“我会帮你补上的。”天秀说道,“地震开始的时候,岳风在干什么?”
“他趴在桌上睡觉!”书妖张口便答。
天秀回头看了巫方一眼,后者的脸色涨红发紫,悻悻中带着恼怒。但身为学宫之主到底胜人一筹,她很快从打击中恢复过来,大声说:“不管么说,事发的时候,馆里只有他一个,馆中有事,他脱不了干系。我宣布,苍龙岳风,你必须把渊博馆恢复如初。天亮辰时以前我要来检查,有一本书放错了位置,我就要把你开除出宫。”不容人辩驳,一甩手,怒气冲冲地走了。
裴怒望着她的背影,发出无奈的苦笑。秋风舞也同情地看了岳风一眼,摇了摇头,飘然飞走。天秀迟疑一下,也默默地走了。
一转眼,馆里又只剩下岳风一个,夜半死寂,少年站在废墟中央,说不出的孤单凄凉。
呆呆站了一会儿,岳风叹了一口气,挥笔行法,将倒下的书架扶了起来,又将地上的书籍一一送上书架。渊博馆甚是广大,岳风纵有法力,想要半个晚上整理好这里,根本没有可能。
整理了一会儿,他拎起一本大书,拂去灰尘,正要送上书架,忽听有人在身后轻声说道:“错啦,这本书不该放在这儿。”
岳风应声一颤,回头看去,天秀光风霁月,清冷冷站在书架之间。
第二百九十二章横死
“你……”岳风看看周围,心里不胜心虚,“你怎么来了?”
天秀默不作声,轻轻挥笔,扶起书架,摆好图书,将岳风之前摆放错乱的书籍也一一归复原位。她的动作熟极而流,地上的书籍纷纷飞起,就像是归巢的鸟儿,一一钻入书架之间,尘埃拂去,破损弥补。相比起来,岳风在她的身边,显得笨拙不堪,碍手碍脚。
“咳!”岳风只觉太过冷清,咳嗽一声,轻声说道,“天秀道师,这么多书,你都知道放在哪儿么?”
天秀沉默时许,淡淡说道:“以前,我读书的时候,几乎每天都在这儿,全学宫的学生,但数我呆在馆里的时间最多。这里的许多书我都看过,就连管理书籍的道师,对这儿的情形也不如我熟。”
“啊,这么多年,你还记得啊?”岳风十分敬佩。
“也没多久。”天秀漫不经意地说,“我今年十九岁,毕业的时候十六,我成为道师才两年,三年前的事情,我多少记得一些。”
岳风马屁拍在马腿上,摸了摸鼻子,心里只觉一阵窝囊。闷了半天,才说:“天秀道师,你,哎,你都走了,干吗又回来?”
“你说呢?”天秀停住步子,转过头来,明亮的眸子,凝注在岳风脸上,“如果我不来,你天亮之前能整理好这儿吗?”
“那又怎么样?”岳风一想起巫方,就是气冲脑门,“开除就开除,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这么轻易就放弃了么?”天秀的眼里闪过一丝嘲讽,“这可不像你啊,苍龙岳风。”
“不像我?”岳风呆了呆,“我又该是什么样子?”
“在霹雳蛇的腹中,我曾经绝望过,放弃过。”天秀的目光投向一面书架,语声幽幽,若不可闻,“那时候,你却选择了坚持,如果没有你,我己经葬身蛇腹,万劫不复。”
“这跟开除我有什么关系?”天秀旧事重提,岳风想到雷塔故事,就觉不胜心虚。
“有关系。”天秀转过头来,深深地望着他,“你得罪了巫家,巫方千方百计会把你赶出宫去。如果你还是蛇腹中的岳风,你就一定会坚持到底,无论形势多么险恶,你都一定会留在这里。”
“我……”岳风的嗓子忽地硬住,“天秀道师,我……”他想说自己只在乎报仇,可是,面对这个皓如明月的女子,那种血淋淋的念头,怎么样也说不出口。
两人站在两排书架之间,无言相对而立。清冷的月光从窗户洒落,无声地投下两条长长的影子,人影交缠如一,宛如并蒂花枝,可是站立着的一对男女,相距咫尺,却如隔万里。
天秀的目光微微涣散,轻轻伸出手来,掠过岳风的额角,掠起他乱蓬蓬的头发。她的指尖冰凉如玉,让岳风身子生出一阵战栗。他情不自禁,抬起手来,紧紧握住了女子的皓腕,晶莹光滑的肌肤在他手中颤抖,两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天秀的眸子像是水中的珍珠,变得莹润动人。
刹那间,岳风的胸中燃起了一团火,他的脚底微微一动,可是,天秀的手却收了回去。她轻轻地呼出一口气,空中弥漫清冷的芳香。女子俯身拾起一本书,漫不经意地放进书架,她的声音轻细而肯定:“岳风,留下来,终有一天,你会成为天道者的。”
“天秀道师。”岳风望着天秀高挑秀顽的身影,极力按捺住上前的冲动,他在心里暗骂自己,“畜生,你到底在想什么?她是你的道师,她是别人的妻子。你有了云若,怎么还能想着别人,依依,依依也不行,何况是她呢?”
两人各怀心思,再不说话,一前一后,行走在书架之间,整理散落的书籍。
穿过符书馆,进入史传区,突然间,岳风的身子微微僵住。天秀心思敏锐,有所觉察,看了岳风一眼,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我……”岳风直匀匀望着前方,那样子像是见了活鬼。
就在十丈远处,背靠墙壁,耸立着一个巨大的书架,书架整个儿嵌在墙壁里面,没有随着地震倒下。书架上的书散落了不少,可是书架稳稳矗立,完好无损。真正让岳风吃惊的是书架两边的男女石像,男子身盘苍龙,女子手托飞凤,这两尊雕像似曾相识,就在刚才的梦里,不,更远一些,食人林下的秘窟中,岳风也曾看见过同样的雕像。
“你看什么?”天秀望着岳风,惊讶问道。
岳风如梦方醒,定了定神,问道:“天秀道师,这两尊雕像是火神朱明和木神匀芒么?”
“是呀。”天秀望着雕像,脸上升起崇敬之意,古老,道祖和四神建立八非学宫时,它们就在这儿了。“这两尊雕像,传说跟渊博馆一样”她仔细打量雕像一阵,松一口气道,“谢天谢地,没有震坏。”
“天秀道师。”岳风小心冀冀地说,“你觉不觉得,这一面书架像是一扇门,朱明和匀芒,看守着这一扇门户?”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儿像。”天秀笑了笑,“不过你想得太多了,这堵墙只有四尺厚,穿过墙,就到了渊博馆的外面。”
“只有四尺厚?”岳风微感失望,看样子,那一场怪梦全无道理。一定是自己看书看得发昏,做了一个荒唐可笑的噩梦,可是如果是梦,自己又为什么见到这一面墙壁、两尊雕像。要知道,他从来没来过史传区。
岳风不由自主,走上前去,伸出手来,按在书架上面。他的心子咚咚直跳,可是书架纹丝不动,梦中的门户没有出现。他又接连按了几个地方,均是没有任何动静。
岳风悻悻掉头,只见天秀注目望来,一脸诧异:“你在干吗?”
“没干吗?”岳风小声咕味,“随便摸摸。”
天秀皱了皱眉,眼里的疑惑没有减弱。岳风岔开话题:“天秀道师,天快亮了吧。”
天秀唔了一声,想起正事。两人齐心协力,又花了一个时辰,将书籍全数整理妥当,修不好馆所的裂缝。
这时天己透亮,天秀悄然离开,岳风站了一会儿,辰时还差一刻,巫方匆匆赶来,老女人左顾右盼,失望之情溢于言表,转眼瞪视岳风,一脸的难以置信。
看她这副模样,岳风的心里说不出的痛快,对于天秀,更是十分感激。
比赛临近,学业繁忙,岳风少年心性,很快将怪梦和地震忘到了一边。他用心学习,阳太昊也尽力指点,岳风进步神速,让他自己也觉吃惊。只不过,但从那晚以后,老不死说话少了素日的张狂,问而后答,似乎怀有什么心事。
地震之后,岳风直觉渊博馆有些古怪,不敢再在馆中过夜,早去早回,如未看完,就借回寝室浏览。
忽忽过了十日,这一夭上午,岳风带着三个组员赶到渊博馆外,忽见门前围了一堵人墙,其中有道师,有学生,个个交头接耳,神气十分古怪。
依依最为好事,挤入人群一看,登时发出一声惊呼。其他三人应声入内,岳风定眼一看,只见门前躺了一个女生,脸色煞白,两眼圆睁,僵硬的脸庞极尽扭曲,仿佛临死之前,看到了什么十分可怕的东西。
“死了一个学生?”岳风不胜吃惊,回头看去,四大道师全都在列,一个个神色肃穆,听取发现尸体的道师陈迷经过。
那道师脸色苍白,结结巴巴,大致的意思是今早开了馆门,清扫场馆时发现女生躺在地上,人己掉气,掉气的时候,身上还有一层薄薄的白霜,初看像是冻死之人,仔细看时,又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被活活吓死的。
“喂,奇怪啊。”依依望着藏书馆的大门,一脸的惊讶好奇,“难道说渊博馆里有鬼?”
岳风应声心动,隐约升起一个念头,可又不是十分清晰。这时巫方听到依依的话,怒目看来,锐声喝道:“胡依依,你不要妖言惑众,哪儿有鬼了?你再胡说,我记你的大过。”
依依冷笑一声,说道,“我是妖怪,若不妖言惑众,那算什么妖怪啊?我姓胡,不胡说,还巫说吗?”
“你、你强词夺理。”巫方手指少女,气得微微发抖。胡依依冲她吐了吐舌头,一溜烟跑得不见踪影。”
“散了,全都散了。”巫方面皮发青,大声说道,“渊博馆今夭封馆,全都给我回去。”
岳风返回寝室,心中的念头混乱不堪,想来想去,想不明白,终于忍不住问道:“老不死,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小子,你不该问我的。”阳太昊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为什么?”岳风大为诧异。
“我不想告诉你真相,不过,魂魄不能撒谎,你问了,我就必须回答。”阳太昊沉默一下,“准确地说,你唤醒了天鬼。
“天鬼?”岳风一愣,“我体内的吗?”
“不!”阳太昊幽幽地说,“渊博馆下面那个。
第二百九十三章隐藏的鬼
岳风的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上,背脊上出了一身密密的冷汗。他冲口问道:“老不死,这样说,那个梦是真的?”
“是啊。”阳太昊意味深长地说,“两个天鬼的残片,异体同源,双方接近之时,你体内的孤独将下面的那一位唤醒了,它的力量渗漏出来,杀死了一个学生。那个女生的样子你看到了么?”
岳风默默点头。阳太昊冷冷说道:“这只是一个开始,那个鬼东西,它跟你体内的孤独不一样,更活跃,更暴虐,更喜欢杀戮,每到一定的时辰,它的力量会突破禁制、出来作祟,看着吧,渊博馆里还会死更多的人。”
“消灭它!”岳风的念头一闪而过,忽听阳太昊发出呵呵的冷笑,这才回想过来,这些天鬼的残躯,支离邪尚且无法消灭,自己又何德何能,可以消灭天鬼。
他仍不死心,问道:“老不死,那个书架真是一扇门吗?”阳太昊唔了一声,算是默认。
“怎么样才打开它。”岳风问道,“用我的鲜血吗?”
“喝。”阳太昊勃然大怒,“小子,你想都别想,你休想打开那一扇门。”
“为什么?”岳风也生气道,“这个东西存在,还会死更多的人。”
“那也没有办法,总比释放天鬼要好得多。”
“渊博馆必须关闭,永不开启。”岳风的心子突突直跳,“老不死,不能再死人了。”
“理由呢?”阳太昊语带讥消,“你打算去告诉巫方:渊博馆下面藏了一只天鬼,跟你体内的孤独正是一对。”
“那怎么办?”岳风焦躁起来,“这东西是我叫醒的,我可不能放手不管。”
“简单。”阳太昊说道,“告诉你亲近的人,不要进入渊博馆。”
“其他的人呢?”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每到紧要关头,屠妖者本性流露,冷血无情,一切以大局为重,其他的道者生灵,在他眼里,比起天鬼,全都与蝼蚁无异。
岳风无法可想,只好召来“新四灵会”的成员,警告他们,不得进入渊博馆。朱阳听完立刻问道:“为什么?”
岳风说道:“那里死了人,有古怪。”
“什么古怪。”凤凰男刨根问底。岳风不耐烦道:“我是会长,我的话就是命令,谁要进入渊博馆,马上开除出会。”
众人面面相对,心中都觉纳闷,可是岳风神色严肃,众人不敢违抗。
又过七天,这天早上,岳风刚一进教室,应唐就冲上来叫道:“会长,你真是神机妙算啊,今天早上,渊博馆里又发现了一具尸体,你猜是谁?”
“谁啊?”岳风心烦意乱。
“薛腾!”
“薛腾死了?”岳风大吃一惊。
“是呀,听说他也要参加‘四神四绝’,昨晚正在渊博馆用功呢!”应唐没心没肺,眉飞色舞,“这一下,四灵会可折了一员大将。”
岳风的心里一阵苦涩,回头望去,教室里人人盯着他,脸上无不神气古怪。
“岳风,巫宫主让你去一趟宫主室。”一个道师走进教室,大声招呼。
岳风心中打鼓,跟着巫方进入宫主室,四大道师全都在列。巫方脸色阴郁,容色憔悴,学宫里接连死人,她也脱不了干系。
“岳风!”老女人劈头就喝,“你在渊博馆弄了什么鬼?”
“我弄鬼?”岳风决不能说出天鬼的存在,“没有的事。”
“你撒谎!”巫方声音尖利,“自从那天地震以后,渊博馆里就接连死人。后来你又让你的狐朋gou友不许进入渊博馆,如果不是你弄鬼,难道你会未卜先知?”
“先死人,我后下令。”岳风说道,“我不是未卜先知,只是以防万一。”
道师们对视一眼,天秀轻声说:“岳风,如果你知道原因,我希望你说出来。”
岳风迟疑了一下,摇头说:“我不知道。”
他的神情变化,没有瞒过众人的眼睛,巫方尖声大叫:“他在撒谎,他一定知道。”
“这得需要证据。”裴怒吐了一口烟气,“巫宫主,你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岳风知道原因。但我猜想,这件事多少跟他有些联系。”
“可是很奇怪。”秋风舞沉吟道,“昨天出事以前,我们四个轮流在馆中过夜,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前天刚刚解除警讯,薛腾马上送了命。”
“是啊。”裴怒深深地看了岳风一眼,“如果渊博馆里真的藏有怪物,那么它很狡猾,狡猾到会挑选对手。”
秋风舞恍然道:“你的意思是,我们比它强,只要馆中的人强过它,这个怪物就不会出现。”
“我只是猜想。”裴怒苦笑一下,“看起来,最好的办法,还是关掉渊博馆。”
巫方鼓起两腮,怒视岳风,眼里的不甘难以描画。天秀轻轻叹一口气,问道:“岳风,‘破符’比赛就要开始了,你准备得怎么样?”
这件事岳风全无把握,这些日子尽管学得刻苦,可是根基太差,说好不好,说坏不坏,若要比赛胜出,恐怕有些困难。天秀看他脸色,就知道了结果,轻轻一皱眉,说道:“好了,你去吧。”
岳风悻悻走出宫主室,来到渊博馆的门前,只见大门紧闭,萧索冷清,一阵风悠悠吹来,其中带着刻骨的寒意。
幽暗的密室,三个黑衣人浮空而坐,围着一张长桌。桌子上躺着一具尸体,面庞年轻俊朗,可是痛苦扭曲。
“薛斗那老儿一定肝肠寸断。”一个黑衣人漫不经意地说,“听说他挺喜欢这个儿子。”
“阿甲怎么还没来?”另一个黑衣人很是不耐,“掉进河里淹死了吗?”
“阿乙!”黑暗中青光一闪,第四个黑衣人出现在虚空中,“你在诅咒我吗?”
阿乙哼了一声,说道:“那东西你带了吗?”
“带了。”阿甲扬了扬手,他的手心里托着一个透明的水晶球,晶球的深处,一团冷白色的火焰熊熊燃烧。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火焰上面,眼里有、凉奇,也有恐惧。
“这就是骄傲么?”阿丙喃喃说道,“怎么这样小?”
“不!”阿甲淡淡说道,“它只是被困住了。”
“尸体在这儿。”阿丁指了指桌上的少年人,“薛斗的儿子薛腾。”
“好吧。”阿甲呵呵一笑,“让我来试验一下。”一扬手,尸体飞了起来,徐徐接近晶球。
双方越来越近,转眼相距十丈。水晶球中的火焰猛地一跳,发出异样的强光,像是一个活物,极力想要跳出阿甲的手掌,可是后者的手心里似有一股吸力,牢牢吸住晶球,任其挣扎,也无法逃脱。
“没错。”阿甲沉默时许,幽幽开口,“骄傲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这个薛腾,是被天鬼杀死的。”
“天鬼藏在渊博馆?”阿丙声音发抖,“这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阿甲冷冷说道,“渊博馆是支离邪亲手建造的,据我所知,在此之前,出现了一场地震,你们知道,引发地震的人是谁吗?”
众人面面相对。阿甲幽幽说道:“就是苍龙岳风。”
“天鬼找到了天鬼?”阿丁呵呵一笑。
“真是太有趣了。”阿丙喃喃自语。
“他妈的。”阿乙跳了起来,“我们还等待什么?”
“等待机会。”说完这话,阿甲又消失了。
教室外的草坪上,耸立着一座圆形的擂台,远远看去,就像是一面巨大的石鼓。
学生们围在擂台周围,交头接耳,熙熙攘攘。
“四神四绝,正式开始。”巫方板着面孔大声宣布,“双方派出参赛人员。”
“四灵会。”钟离孟华飞身纵上石鼓,“白虎钟离孟华,朱雀秋澜生,苍龙陆玉甲,玄武裴朝东!”
场下起了一阵细微的骚动,秋澜生是秋风舞的晚辈,裴朝东也是裴怒的本家侄子。四个参赛者中,有两个跟四大道师有亲戚关系,加上巫方这一张铁票,从纸面上说,“旧四灵会”一下子赢得了三个裁判。
“新四灵会。”岳风升到半空,朗声说道,“苍龙岳风、苍龙胡依依、朱雀朱阳,玄武武大圣。”
“啊哟。”学生们纷纷议论,“这不是岳风组的全班人马么?”
“本场比赛,计分决胜。”巫方说道,“你们八个人,抽签决定对手,胜一场二十分,平一场十分,负一场,不得分。”
抽签盒应声送到众人面前,离孟华对武大圣,裴朝东对朱阳,不得使用‘圆光符’,违犯者很快抽签结束。巫方接过,大声宣布:“秋澜生对胡依依,钟,陆玉甲对岳风!比赛规则,不许使用符法以外的道术、体术自行认输。”
依依咯咯一笑,手持符笔,跳上石鼓,她娇俏如花,丰润如玉,腰身苗条,四体修长,一手按着纤腰,站在擂台之上,别有一股风流韵致。
秋澜生也轻轻一纵,上了石鼓。他已是三年生,容貌与秋风舞略微近似,生的面容白哲俊俏不凡,一身红衣当风起舞,眉梢眼角,透出一股飒爽英姿。
秋澜生谦谦君子,没有钟离孟华的阴沉霸气,也没有薛腾的自私狭隘,尽管道力不凡,但在四灵会中,反而备受排挤,不如两人得志。他望着依依,笑着说道:“久仰狐神后裔的大名,朱雀秋澜生,笔名星火,还请多多指教。”
“好啊!”小狐女大咧咧毫不客气,“我是苍龙胡依依,笔名灵毫,请多指教。”
“灵毫笔!”秋澜生微微动容,“狐神蓬尾的符笔。”
“算你有点儿见识。”依依抿嘴一笑。
第二百九十四章破符比赛
天香狐王心疼幼女,将蓬尾祖师的宝剑神笔全都给了依依。
通报完姓名,两人各退三步。秋澜生注目看去,小狐女手里那支笔,笔管白里透青,笔锋金丝凝聚、灿烂如星。
正审视,依依忽叫:“看招。”一道闪电冲出笔端,半空中化为千丝万缕,道道电光撕裂虚空。
“分雷!”秋澜生略一闪避,出笔比念咒还快十倍,笔尖轻轻一扫,出现无数金光,形如一张丝网,连接天地,电光一旦碰到丝网,立刻就被导入地下。
依依眼疾手快,发出一道“神火符”,长长的火光一如烈火凝成的长剑。“辟雷符”是金相的符法,神火符一旦扫中金丝,势必将其一一熔毁。
秋澜生移步换影,发出一道“灵雨符”,笔尖潇潇洒洒,飞出一蓬亮晶晶的细雨。长长的火光遇上雨水,立刻熄灭。依依笔尖一圈,接连写出“流沙符”和“惊风符”,先是一团黄气,有如漫漫黄沙,将潇潇灵雨化为乌有,跟着狂风惊起,鼓动如沙黄气,涌向秋澜生。这一股黄气凌空搅动,一旦缠住对手,譬如黄沙陷身,将秋澜生牢牢困住。
秋澜生微微皱眉,笔下并不迟疑,轻轻一挽,写出一道“碧城符”,笔尖细丝如柳,冲入黄气之中,滋生蔓延,化为冲天的绿藤,冲开流沙似的黄尘,呼啸如龙蛇,向着依依飞去。
依依慌忙出手,使出“天剑符”,笔尖飞出道道白光,刷刷刷势如快刀斩断乱麻,将铺天盖地的绿意斩得支离破碎。
两人足不点地,旋风般急转,众人不过几次呼吸的工夫,两人己经交换了十余道符法,出手之快,真如闪电光转,叫人目不暇接。不止老生们诧异,就是岳风也分外惊奇,不曾想数月工夫,依依的符法突飞猛进,远远不是进入学宫时可比。相比起来,自己一味投机,要不是这一个月的苦训,几乎什么真才实学也没学到。
想到这儿,岳风心生惭愧。正想着,石鼓上的两人同时跳开,均是气喘微微,刚才既斗符法,又拼体力,这一轮交锋,符法没有分出胜负,但躲避跳跃之间,却消耗了两人不少的体力。
“狐神后裔。”秋澜生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温婉之处,秋水生晕,笑如其名,“你只会圣道的符法么?”
依依一呆,心子突突乱跳。符法一道,与幻身不同,幻身与生俱来,虽然也随道力变化,可是本质不会改变。符法与道力关系极大,不同的道阶只能使用相应的符法,圣道者和至道者的符法更有质的变化,某些至道者使用符法,足以与绝顶的幻身相抗衡。但要从圣道一跃进入至道,其中却有许多艰难之处。
依依的修为己经逼近至道,圣道的符法她己经修炼精熟,随时变化,随心所欲,足以和秋澜生一较长短,然而归根结底,她的符法仍是没有超越圣道、达到至道的境界。小狐女有自知之明,听秋澜生一说,心中暗叫不妙。
果不其然,秋澜生话一出口,神色全变,举起符笔,口吐真言:“烈烈之精,煌煌之明,南方烛照,天火燎原……”
依依脸色大变,冲上前去,接连使出符法,均被秋澜生灵巧地躲开。
正埋头猛攻,忽听呼的一声,秋澜生笔尖光闪,冲出一团大火,这团火凌空翻滚,越来越大,一眨眼的工夫,化为十亩大小的一团火球,天上的烈日也失去光芒,强烈的热力向四方奔涌,依依身在火焰映照之下,肌肤生出一股难忍的灼痛。
“九阳焚天符”,本是至道符法中最强力的符咒之一,之前天秀、岑越也曾使出,可是天秀用来仓促,岑越道力不足,不及秋澜生道力高强,真言念足,这一团大火蓄势而发,神威惊人。依依心中大凛,一瞬间,数十道符法从脑海中闪过,可要挡住这一击,恐怕都有一些困难。
轰隆一声,火球飞到半空,一生三,三生九,化为九团火球,每一团火球,火势不减反增,威力更胜以前。
秋澜生身为朱雀人,朱雀像火,这一道“九阳焚天符”,他己经洞悉了其中的奥秘,一招之间,将这道符法的威力提升到了一个极致。
烈火无处不在,依依身在火海,口唇焦枯,须发卷曲,整个儿快要燃烧起来。
“灵雨符……”她一口气写了十余道水符,笔尖灵雨飞洒,一蓬蓬煞是好看,可是落入火中,立刻化为团团水气,她的身影在火中跳跃腾挪,又像是一只紫色的飞蛾,在火中挣扎飞舞,仿佛转眼之间就要葬身火海。
“雷罩!”依依下意识叫出了幻身,四周雷光闪烁,金丝织网,雷电纵横,化为一个巨大无比的光罩,雷霆之力向外喷薄,将逼近的天火向远处掀出。依依斗得兴起,金丝雷尾纠缠往复,化为一条雷钻,带着凌厉风声呼啸而出。
飞到一半,忽见火焰之中,秋澜生袖手凝立,嘴角含笑。猛可间,依依醒悟过来,雷钻应念一偏,与秋澜生擦身而过。小狐女悔恨交集,热血涌上双颊,眼鼻微微一酸,几乎流下泪来。
“胡依依违规!”巫方面无表情,眼底却有掩饰不住的喜气,“秋澜生胜出,得二十分。”
秋澜生胜而不骄,冲依依微微躬身行礼,但见小狐女呆呆伫立,两眼含泪,对于自己视而不见,不由苦笑一声,转身跳下擂台。
“小七。”岳风叫了一声。依依无奈,跳下擂台,一边走,一边抹泪。岳风叹一口气,柔声说:“小七,别怕,后面几场,我们一定赢回来。”
依依看他一眼,不语。忽听一阵鼓噪,她抬头看去,武大圣已经对上了钟离孟华。
这一个对阵,对岳风组原本有利,岳风组四人之中,武大圣相对较弱,钟离孟华却是对方的主将,至弱当强,胜了是白赚,败了也可抵消对方一个好手。无论输赢,都是大大的有利。
想到这儿,小狐女越发痛恨自己,自己这一输,白白浪费了大好的形式。如果刚才自己赢了,武大圣就算输了这一阵,后面朱阳、岳风任中一个获胜,至少也可打成一个平手。现如今,只有祈求神明,让武大圣创造奇迹,胜出此局。
依依心中默念诸神名讳,从鸿蒙大神念到支离邪,再从四灵念到四神。可是丝毫无法改变大局,双方的比赛成了一边倒的肆虐,一道接一道的符光从钟离孟华的笔尖飞出,每一道符法都将小胖子的符法牢牢克制。
钟离世家道、体双修,以剑道闻名于世。钟离孟华的“天剑符”尤其犀利,夹杂在其他符法之中,风吹不散,烈火不熔,神出鬼没,防不胜防。
“天剑符”一出,武大圣忙用“神火符”应对,火光如剑,扫向剑光,以火克金,想要熔掉剑光。谁知道钟离孟华身随剑走,身法之快胜过符光,雪白的剑气如灵蛇游走,曲曲折折绕过火光,刺向武大圣的胸口。
不到两个回合,钟离孟华叫一声:“着!”笔尖白光暴涨,扫过武大圣的胸口,饶是“森堤”护体,小胖子仍是皮破血流,所幸他自幼修行体术,动作还算敏捷,中剑时下意识向后一纵,避开了剑气锋芒,躲过一剑穿心的惨剧。
疼痛刚刚入脑,武大圣眼角白光闪过,剑气势如白虹,绕了一个大大的弧形,扫向他的左肩,若不抵挡,这条胳膊一定不保。
“烈焰神锋!”武大圣笔尖吐火,扫向剑光,谁知道剑路一转,又向他的腰间扫来。武大圣使出吃奶的力气,尽力向后跳出,半空中人剑相交,血光进现,小胖子的腹部多了一条伤口,鲜血淋漓,叫人望而心惊。
疼痛传来,武大圣两眼瞪圆,牙缝里咝咝有声,眼看白光如电,横空扫来,一咬牙,以“金刀符”应对,笔尖一道半月形的金光,刷刷挥舞,气势惊人。
金光白光交织一处,叮叮叮之声不绝于耳。金光越来越弱,白光汹涌暴涨,钟离孟华笔尖一道剑光,变得长约数丈、阔约尺许,剑气之强,己经不是长剑可以形容。
武大圣眼前白闪闪一片,剑光纵横,剑气森森,一不留神,左臂一痛,皮破血流,小胖子哼了一声,痛得几乎昏了过去。
岳风站在台下,看得清清楚楚,以钟离孟华的符法,早就可以打败武大圣,但他故意拖延,不断用天剑符刺伤武大圣,他的用心不外两个,一是卖弄神通,二是向岳风组示威。利用武大圣的惨状,不断折磨对手的心志,对手纵不胆寒,也会激怒,一旦激怒,后面的两场难免失去冷静。
岳风转眼看去,朱阳、依依果然面有怒气,凤凰血裔金瞳之中锐芒突出,一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岳风沉吟一下,大声叫道:“武大圣,认输吧。”
武大圣闷声不吭,咬牙苦撑,转眼工夫,左腿又挨一剑,伤口深可见骨。小胖子踉跄连连,几乎摔倒在地,他勉力站稳,两眼充血,大吼一声,又向钟离孟华扑去。后者笑道:“来得好!”剑气一转,刺中了他的肩窝。鲜血进出,武大圣痛得面庞抽搐,手指微微一颤,符笔几乎脱手。
第二百九十五章心符破魔
此时间,武大圣半身浴血,皮肉翻卷。众人看得心惊,起了一阵嗡嗡的议论。岳风知道小胖?来了劲头,不死不休,除非将他完全击败,要么天王老子也休想让他住手,但如此一来,未免中钟孟华的奸计。
他心念数转,大声叫道:“武大圣,只守不攻,别跟他抢快。”武大圣应声心动,大喝一声,写一道“金城不破符”,金光化为坚壁,守在他的前方,剑光扫中金墙,金光一片动荡,可剑光终于受阻。钟离孟华一晃身,绕到武大圣身后,剑光势如匹练,扫向他的背脊。
他人快剑楚快,武大圣想要转身抵挡,也是来不及了,小胖子心念急转,笔锋圆转,口中吐出真言:“八面金钟。”
说时迟,那时快,笔尖金光大盛,身前的金墙生出一阵波动,闪电扭曲,化为一口环绕八方的巨大金钟。
叮叮叮,一阵密集鸣响,钟离孟华出剑之快,势如八方剑雨。刹那间,那一口亮闪闪的金光大钟,也不知道挨了多少次剑击,尽管金光荡漾,可是颠扑不破。钟离孟华使尽了解数,也
撕不开一个裂缝。
转眼一口气尽,钟离孟华远远跳开,口中微微喘气,两眼瞪着金钟里的武大圣,眼里闪动
一丝怒火。
“钟离!”下面古太羽叫了起来,“这是‘金钟罩阳符',相克宗的鬼画符,火克金,用‘九阳焚天符’对付他。”
“闭嘴!”钟离孟华面冷如霜。古太羽吃了一记闷棍,气得脸色发青,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金钟罩阳符?”钟离孟华盯着对手,微微冷笑,“好啊,我偏要以金克金,破掉你的防守。”
武大圣使出家传符法,终于勉强守住,可是如此一来,困在金钟之内,只有防守之力,再无攻击之能,此时各处伤口越来越痛,钻心入脑,痛得他龇牙咧嘴、浑身发抖。
“金流西极,光照天外,悲金悼玉,万物为开……”钟离盂华高举符笔,口吐咒语,幽黑的瞳仁之中,涌出奇诡的金光,刹那间,一金一白两股元气从他笔尖涌出,上下纠缠,化为冲天之气。
“糟糕!”朱阳轻声叫道,“这是‘悲金悼玉符',小胖子有难了。”
叮,二气相撞,化为一口横贯天地的匹练长锋,发出一声刺耳的锐啸,劈向武大圣的金钟。
当,巨响震耳,金钟应声而分,那一股金白相间锐气其势不止,仍是向下。武大圣狂吼一声,浑身黑气涌动,化为一只苍猿,手举铁棍,向上一拦,当的一声巨响,苍猿飞了出去,口吐鲜血,铁棍脱手飞出,虎口鲜血长流。
那一股金白之气不弱反强,虚空横流,闪电般再次劈出。
叮,又是一声锐响,岳风、朱阳来不及出手,一道金白之光破空飞来,来势更快更强,挡住了那一道要命的死光。
两道光芒一交,前者一击便碎,钟离盂华后退两步,盯着远处挺身而立的天秀,一张脸膛煞白如纸。
“武大圣犯规出局。”天秀淡淡说道,“钟离孟华,你不应该再行追击。”
钟离孟华脸色阵红阵白,呆呆站了片刻,冷笑一笑,转身下台。
“旧四灵会”的会员们发出一阵响亮的欢呼,如今四场剩了两场,再胜一场,“破符”这一关即可大获全胜。
欢呼声还没结束,白影一闪,朱明长身玉立,巳经站在了石鼓之上。凤凰男面沉如水,眼中的傲气不减平日,他的目光扫过台下的四灵会员,就像是看着一团团空气。
女生们望着朱阳,一个个两眼放光。尽管连输两场,丝毫没有动摇朱阳的心志,他冷冷望着一个黑衣少年,扬声说:“裴朝东,你在干吗?早打早完,我赶时间。”
裴朝东面皮发红,目涌怒色,纵身跳上擂台,恨恨望着朱阳,冷笑道:“你要送死,也不用这样急啊?”
“我让你先出手。”朱阳深深地望着他,金瞳之内,闪动异彩,“玄武裴朝东。”
裴朝东冷哼一声,怒气更浓,他徐徐抽出符笔:“小子,你别太狂妄,就算是凤凰血裔,你也只是一个一年生罢了。来吧,抽出你的笔,让我这个师兄给你上一堂符法课。”
“我说过,让你先动手。”朱,不经意地说道,“快点儿,拖拖拉拉的,跟乌龟差不多。”
“喝!”裴朝东怒气涌动,大声喝道,“小子,这可是你自找的。”他一挺身,符笔上指,笔尖黑气流窜,写下神妙符箓,“玄之又玄,上善为之,熔金化石,万物死寂!”
“死水化石符!”台下应声起了一阵骚动,众人轻声低呼,“天啦,一来就是狠招。”
一团黑气冲天而起,化为一大团浓黑的水气,聚气成水,横流无忌,悬在裴朝东的头顶,就像是一团飘浮不下的黑云,黑水映日生辉,发出诡异光芒,来回流转之间,有着如丝般的柔滑。
这柔滑,简直叫人心寒!
“姓朱的小子。”裴超东眼露凶光,“你还有求饶的机会。”
“死水化石符”可以溶化万物,放在至道符法之中,也是一等一的阴毒,朱阳如果破解不了,沾上死水,势必化为乌有。天秀远远看见,也不由眉头紧皱,望着朱阳袖手而立,只觉此人太过托大。
“我说过!”朱阳无动于衷,俊美绝伦的面庞,在日光之下焕发光彩,“裴朝东,我让你先出手!”
“你找死!”裴朝东狂吼一声,悬空的黑水化为一道浊流,滚滚而下,浪涛排空而起,转眼之间,便要将朱阳全身淹没。
“刺啦!”就在黑浪之中,冲出无数沙石,漫天狂舞,狂风带着怒沙,席卷擂台,真是沙如箭,风如割,挡住波涛,冲开水面,仿佛沙土凝结的巨人,以惊人的力量吞噬激荡的黑水。转眼工夫,朱阳从黑水之中显出身形,沙石漫天,环绕身边,形如一只羊角,呼啦啦连接天地
“飞沙走石符!”台下一片惊呼,许多老生瞪大双眼,只觉不可思议,这个一年生居然将至道符练到如此地步,使出糅合风、土二相的神符,克制镕金化石的死水。
“乙木通天!”裴朝东笔尖一绕,周围绿意葱茏,苍藤绿树盘绕直上,环绕在他身边,宛如一座青城。
“万木回春符!”众人齐声高叫,木克土,风沙遇上绿林,即刻虚弱下去。
“金流西极!”朱阳的声音冰冷无情,笔尖飞出金白之气,有如一道长虹,飞到半空,化为千丝万缕。
金克木,“悲金悼玉符”正是“万木回春符”的克星。
“轰隆!”树木藤蔓陡然起火,化为火柱炎龙,卷起一片红光,缠住金白之气,熊熊燃烧不巳。火光越滚越大,一分为三,三分为九,顷刻之间,化为九团火球,仿怫拥有灵性,在天上纵横来去,金白之气一旦遇上,登时化为乌有。
“镕金化石!”朱阳的笔尖黑气闪过,以水克火。裴朝东笔尖一挥,风沙又生,新生的死水与之一碰,消失的干干净净,紧跟着,朱阳身子周围,长藤大树疯狂生长,势如青色的狂潮,向着裴朝东冲来。
裴朝东心中暗骂,大喝一声,符笔狂舞,笔尖火光飞出,化为一条火龙,浑身火光乱飞,爆炸声'惊天动地。这一道"火龙爆炸符"源自"真空爆炸符",威力十足,炸得树木支离破碎,就算朱阳用"死水化石符"抵挡,也挡不住爆炸气浪的冲击。
朱阳一双金瞳闪闪发亮,笔势纵横,书写如飞,他的笔尖冲出一股寒气,眨眼之间,化为一条冰龙,身上飞出一团团巨大的冰球,冰球撞击火光,冰屑乱飞,化为漫天冰箭,密集成阵,无孔不入。
“冰龙飞霜符!”众人暗暗心惊,这一道符法甚是冷僻,不想朱阳竟也学会。
一时间,台上两人往来攻守,斗得难解难分,一方使出符法,对方立刻加以克制。裴朝东本是符法好手,精通多种符法,谁知道朱阳也是层出不穷,始终不落下风。更离奇的是,朱阳书写符法,越写越快,往往裴朝东才动念头,对手己经写出克制他的符法,不到片刻工夫,裴朝东束手束脚,几乎失去了还手之力,透过风雷水火,隐隐可见一双金瞳,那瞳子既亮且深,似要将他吸入其中。
裴朝东只觉微微晕眩,正想使一道“勾魂夺魄符”,夺走对方神志,冷不防朱阳抢先一步,一道“勾魂夺魄符”飞来,正中裴朝东心口。裴朝东飞出十丈来远,只觉天旋地转,摇摇晃
晃,站立不稳,他心中不服,还想反击,忽听裴怒锐喝一声:“朝东,停下!”
裴朝东一愣,望着伯父,不知缘故,只见裴怒脸色铁青,望着朱阳说道:“你的‘破魔金瞳’,练到‘心符破魔’的境界了吗?”
朱阳收起符笔,眼里的金光慢慢暗淡,他看了裴怒一眼,淡淡说道:“是又怎么样?”
裴怒点了点头,冲裴朝东说道:“好,你认输吧!”
裴朝东一愣,叫道:“伯父,为什么?”裴怒板着脸说道:“蠢材,他是凤凰血裔,他的‘破魔金瞳’能看穿你的念头,抢先一步,写出破解的符咒,比赛之初,他的瞳术还不纯熟,越到后来,写符越快。他通晓的符咒不比你少,一旦快你一步,写出克制符咒,你还有胜算吗?”
第二百九十六章下风
场上一片哗然。朱阳的“破魔金瞳”神妙如斯,意在敌先,后发制人,如果真如裴怒所说,放眼八非学宫,论符法,只怕己经没有敌手。
想到这里,“四灵会”的气势为之一弱。巫方看出他们的心思,唯恐这一伙人丧失斗志,咳嗽一声,朗声说道:“‘破魔金瞳’也没那么玄乎,只要心志足够坚强,不和他的目光相遇,就不会被他看穿念头,再说,符法包罗万象,谁又能知道所有符法的克制符咒?”
“宫主此言差了!”裴怒淡淡说道,“有一个人就知道。”说到这儿,有意无意看了天秀一眼,女子眉头微皱,望着朱阳若有所思。
朱阳转身下台。依依暗暗高兴,低声说:“猪样儿,真有你的,你的‘破魔金瞳’进步了么?”
“那是应该的。”朱阳两眼上翻,目无下尘,小狐女怒由心生,恨不得给他劈面一拳,打断他那高高翘起的鼻子。
凤凰男压根儿也不瞧她,转向岳风冷笑:“臭皮蛇,最后一场你有胜算吗?哦,我倒忘了,你可是会长大人,你要是输了,这个‘新四灵会’也就不用混了。”
“这个混蛋!”岳风气往上冲,怒视朱阳,心中暗骂。依依也觉不忿,大声说:“朱阳,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我站在赢家一边!”朱阳扫了一眼岳风,嘴角浮现出一丝讥笑,“当然了,会长大人是不会输的。”
岳风的胸口微微窒闷,抬眼看去,一个俊秀少年,己经站在台上,他的模样和陆玉亭有些相似,眉清目秀,肤光如玉,只是比起陆玉亭来,少了几分妩媚,多了几分男儿英气。
“老大!”应唐凑上前来,低声说道,“这个陆玉甲是出了名的符法好手,比起裴朝东还要厉害。”
岳风心往下沉,回头怒视赌鬼:“你干吗这会儿才说?分明就是扰乱军心。”
“哎!”赌鬼使劲挠头,一脸的委屈,“我刚刚想起来的,那一年入学时的‘符法考试’,这个陆玉甲,好像考了个第一。”
岳风心子抽紧,狠狠瞪视赌鬼,恨不得给他两拳。朱阳听了这话,一边冷言冷语:“哎,这有什么啊?他能得第一,全都因为会长大人没有参加考试。我们的会长大人,睡着觉也能拿第一。看着吧,他一定会把陆玉甲打得满地找牙,如果做不到,他根本就没脸从擂台上下来。”
“猪样儿!”岳风怒视朱阳,“你就算准了我会输吗?”
“谁说的?”朱阳金瞳收缩,脸上似笑非笑,“我出十点金赌你赢。”
岳风一口气堵在胸口,真是欲吐无力。猪样儿正话反说,简直将他逼到绝境,这一阵如果不胜,真不知道还要受他多少挖苦,这小子多次考试输给自己,现在完全是挟私报复,存心看自己的笑话。
“苍龙岳风!”巫方吼了起来,“你在磨蹭什么?如果不想赛,那就快快认输。”
岳风硬着头皮,跳上擂台。两个苍龙人相隔十丈,遥遥对峙。
“如果使用体术……”岳风心中想象,“这个距离,正好使用‘骇鬼’、‘惊神’!”可惜这个法子,也只有想想而已。
“苍龙岳风!”陆玉甲微微一笑,“我没有去看天道布武,不过,我听说过你许多事情。”
“恐怕没有什么好话。”岳风颇有自知之明。
“如果使用幻身,我恐怕胜不了你。”陆玉甲深深看他一眼,“所以说,这比赛也不算公平。”
岳风看他一眼,心生诧异,暗想“四灵会”的人并不都是飞扬跋雇之徒。正想着,只听陆玉甲说道:“请!”笔尖轻轻一绕,口中未吐一字,笔尖绿意已现,“万木回春符”涌出笔端,巨木怪藤破土而出,将岳风团团围困。
“太白无锋!”岳风挥笔念咒,一道金光闪过,切断周围的树木,可是更多的树木汹涌而上,岳风左躲右闪,极为狼狈。
台下的观众一阵错愕。岳风面对“万木回春符”,竟然使出了一道“圣道符”,这好比以卵击石,当然没有什么好结果。所以错愕以后,看见岳风窘状,擂台四周发出一片哄笑。
牛鬼蛇神们也看傻了眼,紧跟着自我安慰:“没事儿,老大什么符法不会写?这道符一定是逗咱们玩儿的。”
“是呀,他一定是在耍猴,先跟这姓陆的玩玩儿,再打他一个落花流水……”
还没说完,陆玉甲一道“悲金悼玉符”使出,金白之气掠空而出。岳风站在远处,披头散发,拿着符笔指指戳戳,像是在做什么法事。众人本想他一定会有惊人之举,谁知道金精之气还没飞到,他忽地向左跳开,贴地乱滚,狼狈十足。金气击中地面,碎石乱飞,尘土冲天,岳风没入尘土之中,爬起来时,灰头土脸。
牛鬼蛇神一时噤声,面面相对。武大圣和朱阳也很惊讶,后者虽然句句嘲讽,但他好胜心极强,决不容许己方输掉,刚才的话全是激将,如今看见岳风的熊样,真是又惊又怒,恨不得以身相代。
所有人中,只有依依心里明白,岳风之前的考试,所以百战百胜,全是因为有老不死相助,如今上了擂台,符法想要发挥威力,必须由岳风自行记忆书写。这么一来,这小子原形毕露,记忆书写的速度,远远跟不上陆玉甲这种千锤百炼过的好手。尽管临时抱佛脚,一个月来学了一肚皮符咒,到了对阵的时候,几乎全无用处,不及写出符字,对手的符咒早已上身,前后绵密无间,势如行云流水,一时之间,岳风只有躲闪之功,全无还手之力。
他体术强劲,躲闪神速,饶是这样,也是惊险百出。台下的观众看在眼里,先是惊异,再是疑惑,到了最后,心中大生鄙夷,嘘声四起,嘲讽百出。岳风一方则是冷寂无声,牛鬼蛇神以下,均是呆如木鸡。
岳风身处台上,有苦自知,这么一味躲闪,实在不是他的本意。小狐女猜得没错,他苦读符书,学了一肚皮符咒,可是贪多嚼不烂,真正用于实战,才觉破绽百出。别说陆玉甲一代好手,就是遇上依依和武大圣,单比符法,也未必能够胜出。
“小子,你到底在干吗?”阳太昊忍无可忍,终于爆发。
“老不死,你闭嘴。”
“忘了我教你的法子了吗?”
“谁说我忘了,你没看见,我正努力吗?”
“再拖延,可要输了。”老不死语声焦急。
岳风心烦意乱,符笔扫了两下,还没写出字来,一道“九阳焚天符”落下,四周化为一片火海,他好容易跳出火海,脸上手上,已是灼伤多处。他的心中焦急万分,三日前的一幕涌上心头……
嗤,笔尖的黑气再一次熄灭。岳风望着空空荡荡的笔尖,心中一片苦涩。
“臭小子,真没用。”阳太昊在那儿骂骂咧咧,“一道‘死水化石符’,写了十次都写不好,还想参加‘破符’比赛,我看参加‘破烂’比赛还差不多,你这副样子,根本就是一个大破烂。”
老不死习惯于用自身的水准要求岳风,这一类符法在他来说,真是再也简单不过了。就连这样的简单的符法,岳风都没法学会,老不死忍无可忍,一顿冷嘲热讽,骂得岳风抬不起头来。
他想要反驳,可又无言以对,只好硬着头皮,再写一遍,笔尖黑气一闪,忽又再次泯灭。岳风望着符笔,不觉心灰意冷,悻悻问道:“老不死,难道没有速成的法子吗?”
“谁教你之前不努力的?”老不死嗤嗤冷笑。
“老不死。”岳风恼羞成怒,“之前谁夸了海口,一个月的时间,有你指点我,比起人家一生一世还要有效。”
“我的本事还用说吗?全怪你自己不争气。”
岳风气得将笔一丢,躺在床上,闷闷不语。
“怎么啦?”阳太昊从他指尖里飘了出来,冷笑看着他说,“这样就泄气啦?”
“老不死。”岳风叹一口气,“这一次,我可能真是赢不了。”
“算你还有自知之明。”阳太昊淡淡说道,“打一开始,天来就没打算让你赢!”
“什么?他不是说‘四灵会’一潭死水吗?”
“别忘了,天来这个人,最看中的是秩序,‘四灵会’的存在就是秩序,你挑战这个秩序,犯了他的大忌。旧的‘四灵会’是世家组成的,新的‘四灵会’一旦建立,必将挑战世家们主宰的秩序。”
“老不死,你越说我越糊涂了,既然这样,他又为什么答应竞赛?”
“但他选择了‘四神四绝’。”阳太昊意味深长地看了岳风一眼,“我敢打赌,他看过你在‘天道布武’上的表现。以他的眼力,一眼就看透了你的缺陷。小子,你的进步太快,好比一棵参天大树,上面枝繁叶茂,下面的根须却入土不深。你用‘苍龙转生’练成了惊人的幻身,可是最基本的道术却是修为甚浅。如果我是天来,要想教你败北出丑,最好的法子,莫过于让你舍长就短,用最基本的道术跟你见个高低。”
第二百九十七章龙文天书
刹那间,岳风的心里涌起一股怒火,没想到,天来身为天道者,竟也会算计一个八非学宫的学生。他这样做,无非是想教训岳风,让他出丑卖乖,从此颜面扫地,偃旗息鼓,再也不敢挑战现有的秩序。
天考的容颜一闪而过,女子眉间的愁意让他的心中隐隐作痛。如果不是天来,她又怎么会受制于婚约,定要嫁给自己不喜欢的皇不二,如果真的成了婚,数十年的光阴,她都会在痛苦和忧愁中度过。
岳风越想越气,一股傲气直冲头顶。去他娘的秩序,去他娘的大局,天来想要自己输掉,好啊,自己偏要赢给他瞧一瞧。
“老不死。”岳风字斟句酌地说道,“我知道,你这人看似狂妄,其实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也从来不说没把握的话。我此前不求上进没错,但这一个月,你让我苦学道术,应该不会是逗我玩儿的吧?”
“呵,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老不死,你一定有法子,让我赢得比赛。”
阳太昊哼了一声,沉默时许,慢慢说道:“小子,算你还有点儿脑子。不错,确有一个法子,只是风险甚大,胜败之数,在于五五之间。”
“什么法子。”岳风精神一振。
“符法之道,千锤百炼,常道符以后,圣道、至道,随着道力增加,法咒越来越强,修炼越来越难,练成一道‘至道符’,少则十天半月,多则一年半载,即使同一道符法,因为书写者的天赋不同、修为深浅,具有的威力也大不一样。所以说,一个月的工夫,以平常的方法修炼,你是炼不成第一流的符法的。”
“这么说,还有不平常的法子?”
“你知道符法的源头吗?”
岳风一愣,心念数转,灵光一闪,冲口而出:“龙文”
“咦!”阳太昊微感诧异,“小子头脑不坏,没错,符法的源头,就是龙文天书!”
岳风隐隐把握到老不死的思路,下意识坐了起来,挺直腰背。
“神龙是智慧之物,拥有非凡的灵性,龙族比道族古老,它们的文字也比我们的文字古老得多。这种文字不是学习得来,而是出于最纯粹的灵感,要维系强大的灵感,必须拥有强大的灵力,所以只有神龙才能通晓龙文,能用龙文施展符法,更是神龙之中的佼佼者。”
“老不死!”岳风张口结舌,“你、你让我用龙文写符?”
“那又怎么样?”阳太昊呵呵一笑,“支离邪书写符法,就喜欢使用龙文。他以龙文为根基,创造了道族的文字,又从神龙的灵感中领悟出符咒的奥秘。他创造了道族的符法,但书写符咒的时候,仍然偏爱使用龙文。灵感是天神之力,无中生有,突如其来,鸿蒙神用灵感创造宇宙,四灵用灵感铸造星辰,巨灵们用灵感塑造了世界的面貌。龙文因灵感而发,同一道符法,若用龙文写出,往往具有更大的威力。可惜的是,并不是所有的道者都能学会龙文,只有很少的道者,能用龙文写出符篆。”
岳风沮丧道:“老不死,这样说起来,龙文天书,比起道族的符字更难?”
“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灵感这东西说来就来,说去就去,抓不住,摸不着。道族的符法,一板一眼,费时费力,可是只要肯下工夫,最鲁钝的道者也可以炼成;龙文随机生发,随意变化,灵感到来的时候,符字可如泉涌,没有灵感的时候,你就算把符笔写烂,也写不出一个字来。所以说……”阳太昊深深地望着岳风,“只有天赋极高的道者,才能运用龙文书写符咒。”
“天赋极高?”岳风指着鼻尖,受宠若惊,“老不死,你说我吗?”
阳太昊笑笑,不置可否:“你的天赋怎么样我说不上来,我只是知道,你曾用龙文,写成过一道十分强大符咒,唤醒了支离邪留下的‘坤龙’!”
“老不死!”岳风跳了起来,“你怎么不早说?”
“我不说,自有我的道理。”阳太昊慢慢地说道,“上一次你书写龙文古咒,能够写成,实属侥幸,加上时间充裕,其他人舍生忘死为你护法,让你心无旁鹜,全力写符。这一次可不同,先不说你能否流利地书写龙文,即使可以书写,到了对决的时候,瞬息万变,诡诈百出,哪一个对手能让你慢慢地书写?上一次的灵感,目的十分明确,就是唤醒坤龙,只要得到支离邪的法意,就算是写成了一半。这一次,对手的符法一定常常变化,你要想克制对方,也得随之变化,写出新的龙文,就需要新的灵感。我说了,灵感这东西,说来就来,说不来,你把符笔写烂,也写不出一个字来。
岳风倒吸一口冷气:“到了对决时候,如果灵感不至,那岂不是糟糕之极。”
“是啊!”阳太昊叹了一口气,“这就是龙文天书的弊病,支离邪道力之强,古今无双,所以灵感不断,可以随意书写龙文。你呢,差得太远,到了台上,对手催逼之下,很可能一个字也写不出来,只能落入被动挨打的境地,远不如道族的符咒,随写随有,永不匾乏。”
“不过……”岳风沉吟道,“眼下对我来说,龙文天书,比起道族符咒,更加容易练成?”
“那也得看缘分,灵感来了,刹那可成,灵感不来,一万年也无用。”阳太昊眼看岳风脸色发青,笑了笑说道,“但如果是你,也许真能速成,你已经领悟到了龙文的奥妙,这是至关重要的第一步,走出这一步,后面就要容易多了。”
岳风松了一口气,问道:“老不死,你快教我吧。”
“教你,这个我可教不了。”阳太昊意味深长地说,“你还记得昊天城的龙文吗?”
岳风沉思了一下,点头说:“还记得。”
“好吧,你就用当时的感觉,将书上的符咒翻译成龙文。”
“我自己吗?”岳风傻了眼。
“当然咯,灵感这个东西,我可不能灌输给你。”阳太昊了个呵欠,怪腔怪调地说,“你慢慢翻译,我老人家想要休息休息。”
“你一个死鬼,休息一个屁,喂,老不死,你醒醒哇,太无情了,你不能丢下我不管啊……”
“虚空荡荡,无中生有,火龙万鳞,百里成空!”
陆玉甲高举符笔,笔尖火光冲天,映照得他白哲的面孔忽明忽暗,火光在天地间凝结成一条火龙,龙口怒张,尽力一吸,以火龙为中心,四面八方的空气全都消失,出现了一大块虚空。
岳风只觉火龙所在的地方,传来一股惊人的吸力,浑身鲜血涌向七窍,简直就要冲出体外。
“火龙爆炸符”,本是“真空爆炸符”的变种,能将数十亩变成真空,对手一旦身处其中,鲜血向外喷涌,甚至于眼珠脏腑,都会爆出体外,死状惨不忍睹。如若对手厉害,挺过真空吸血,后面火龙引爆真空,生出猛烈爆炸,威力之大,足以摧毁树林,抹掉丘峦。
陆玉甲使出这一道符法,岳风如要抵挡,势必召出幻身,那么一来,势必犯规出局。
岳风竭尽全力,抗拒真空生出的吸力,可是火龙滚滚而来,真空如影随形,痛苦越来越甚,如果任其发挥,随后的爆炸一旦发生,岳风势必粉身碎骨。
人群中响起一片惊呼,许多人看来,这一次,岳风必败无疑。
奇怪的是,到了这个时候,岳风拿着符笔,仍在指指点点,笔尖的光亮忽隐忽现,就像是风暴中一点烛火,面对狂暴的气流,时时刻刻都有熄灭的危险。
“认输吧!”阳太昊叹了一口气,岳风时运不济,面对此情此景,一个字符也写不出来,除了认输,几乎无路可去。
“龙文!”岳风的脚下移动如飞,符笔凌空写画,不知什么缘故,在此生死关头,他的心志竟是前所未有的专注,生死置之度外,魂魄仿佛融入了笔画之中,随之扭曲摆动。
嗖嗖,岳风心中光亮闪现,只觉笔尖动了一动,之前滞涩的感觉消失了,笔尖呼啸而下,写出了一个弯弯曲曲的怪字。
“咦!”阳太昊叫出声来,“好小子,一鼓作气。”
不劳他多说,一如泉眼乍破,灵感之光源源而出,岳风笔落如飞,快得不可思议,龙文一个接一个涌现,字字含光,盘绕飘逸。
“浩气塞空,风化万物!”岳风强忍血气,口吐真言,空中的龙文飞快地扭动、融合、交织,化为一团强光,向外一涌,四周的空气被无形的力量压缩成团,气团呼啸、翻滚,撞击,融合,冲入那一片空荡荡的真空,以惊人的速度囤积,火龙冲入其中,全身的火焰起了一阵波动,似有无形的利刃,将它切割肢解,火龙痛苦扭曲,化为一朵朵暗淡的火焰,在翻滚的气流中挣扎两下,接二连三,一一熄灭。
“天是风刀符!”天秀望着火龙解体,脸上微微动容。这一道符法和“冰龙飞霜符”一样,颇为生僻,不易写成。可是一旦写成,能够压缩空气,使其化为无坚不摧的风刀,无坚不摧,所向无前,甚至于切开无形无状的火焰。
风刀咻咻向前,陆玉甲站在远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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