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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受制于人
笙箫默银箫在手指间转来转去,慵懒又漫不经心的推门而入。不去看榻上正在静坐的白子画,往椅子上一靠,自顾喝起茶来。
“怎么,受伤了?”白子画虽然隐藏的很好,可是出手救霓漫天的时候还是露出了马脚。别人就算没看出来,又怎么瞒得过他的眼睛。
白子画点点头:“先别跟师兄说。”
“没大碍吧?”
白子画不说话,笙箫默皱起眉来。
“什么伤?”
“神农鼎的毒。”
笙箫默一声轻叹:“你尽快把掌门交接的事处理好,有什么遗言到时再给我说吧。”
说着便起身离开,面上竟没有丝毫悲伤和担忧的表情。
一直到走出门去,白子画终于似是不经心的淡然开口:“你把小骨弄哪去了?”
笙箫默嘴角一丝戏谑的笑,哼哼一声:“我怕她再在这磕下去,血水把整个绝情殿都淹了,死了不要紧,毁了那些珍稀花草可真是罪过。就把她随便拖进冰室里去了,血冻住了也就流不出来了,也省得在这门口碍你的眼。”
白子画手指微微一动,没有说话。
笙箫默转头看他:“师傅以前总说,我们三个师兄弟里,你看起来最随性淡然,其实是最有原则最固执的一个,看来一点也没错。”
走了几步想到什么似的又转过头来说:“不过我就不相信你就真的那么大公无私,心里没有一点护短了。你若真觉得千骨是那种人,大可将她交给大师兄让戒律堂处置,妄图杀害同门这可是死罪。那么多年朝夕相处,又只有这一个弟子,我知道你多少有点舍不得,要是你为难的话,我帮你把她带下去交给师兄如何?”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白子画冷道。
笙箫默耸耸肩,眼角满是笑意的走了。
笙箫默前脚刚下绝情殿,白子画后脚就往冰室赶了过去。
花千骨浑身的雨水血水全部冻住了,面色苍白,嘴唇发青,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白子画心头隐有怒火,这个笙箫默,那么多年总是跟在他身后添乱,什么都要拿来玩。
轻轻一把抱起她来,一面往外走,一面真气源源不断的往她体内输入。在冰室里冻凝住的鲜血又重新开始往外渗。白子画飞快点了穴道替她止了血,扶她回榻上,想也不想的便撕开了她的衣襟替她包扎腹部和额头上的伤。不想抬头看她的脸,因为不喜欢心里那种隐隐心疼的感觉。
他本就无情无欲,更何况花千骨幼童的身体根本半点都没发育,因此也毫不避讳。再说这绝情殿也再没第三个人可以帮手,他转过头飞快摸索着给她换下了湿衣。
胸口隐隐有火焰和肌饿感焦灼着他,空气中弥漫着对身中剧毒的他充满了诱惑力的腥香,剧毒在他身体里翻江倒海,充满了对她鲜红血液的渴望。
如果说一开始吸食她的血是为了续命的话,长久下来,他早已上瘾。每次见她,便只能拼命抑制自己内心中的那种想要吸血的感觉。那种欲望是他无比陌生的,慌乱中又带点无措,只能尽力避开她。她却一再把自己放进盘中亲自送到他口边,叫他想要不吃都难。
“师傅,我错了……”榻上的人闭着眼睛,痛苦的皱着眉头在梦中呓语呢喃,苍白的脸上全是因疼痛而流出的汗水,一方面又冷得身体直哆嗦。
白子画轻叹一口气,把她搂进怀里,真气更多的往她身体里输入进去。
那么多年朝夕相处,他怎么会不了解这个孩子。可就是因为期望太高,所以才更加叫他一时难以接受吧。正所谓爱之深,责之切。
身中剧毒叫他不管是定力还是忍耐力都越来越差,那一瞬间他是真的被她给气糊涂了。心下根本就来不急多想,便狠狠一巴掌下去。
这辈子从来就没有过这么不冷静的时候,是太在乎这个孩子了么?情绪理智全都让她牵着走,才让自己很多事情都看不分明?
白子画心头隐隐有怒火,却不是在气她,而是在恼自己。更恼自己的是身中剧毒后凭空多了这些不明不白的情绪。他头一次无法驾驭,竟失控到那样的场面。
或许自己,是到了该离开的时候,再在长留山呆下去,这一日比一日多的魔性,自己都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花千骨幼小的身子在他怀中瑟瑟抖着,他拼命忽略心底涌起的怜惜和心疼,怪自己是不是有点责罚的太重了。
他本不是信命之人,所以当初收了花千骨。接下来的这些年,并不是对自己的教导有多大信心,而是对她自己有信心。这孩子坚强、聪慧、勇敢又有毅力,完全有能力把握住自己的命运,而他要做的就是正确的引导。
但是始终,她凶煞的命格注定了不但屡屡危及自身还要祸国殃民。若是生为平常女子也便罢了,如今身怀异能,若是走上邪路,为祸苍生,他会毫不犹豫的大义灭亲。
待花千骨醒来已是几个时辰之后了,白子画一直婴孩一样把她抱在怀里,纷繁复杂的想了许多事情。
花千骨一睁眼见他,绝望中是道不尽的欣喜。
“师傅,原谅我,不要不理小骨……”花千骨的小手揪着他的衣襟,头深深埋在他怀里低声啜泣。白子画心头一软,毕竟还只是个孩子而已。
“你为何比试时下如此重手?为师教你法术不是要你用来杀人的!”而只是希望她能在今后没有他的崎岖的道路上多保护自己。
花千骨一听师傅肯听自己解释了,便知师傅气已消了大半,事情有了回旋的余地。只是这原因,又如何能够让他知道。
“对不起,师傅,徒儿一时求胜心切才会……弟子知错了,再也不敢了,请师傅原谅……”
白子画严厉的看着她:“你道你师傅是瞎子么?才会看不出你一开始比斗中的不停退让?却又最后为何突然决定痛下杀手?这背后究竟是什么隐情你给我交代清楚!”
“我,我……”花千骨背上冷汗直冒。
“弟子错了,是弟子一时糊涂,请师傅责罚,就是不要不理我!”
白子画心头又是一阵火起,不是气她妄动杀机,只是是气她的不信任,不肯说实话。
“这么多年了,你做菜连杀只鸡都下不了手,会因为一场赢定了的比赛暗算同门么?”
“师傅……”花千骨跪在榻上叩倒在他面前。他想怎么责罚都可以,只是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说的,如果让师傅知道一切的话就真的完了。
“你……”白子画看着从来都乖巧懂事从未忤逆过他的花千骨心头一阵火起。毒性直往上冲,他身子摇晃微微摇晃了几下被花千骨慌忙扶住。
“师傅你的毒!”花千骨连忙撸起袖子。白子画一把推开她,她已经失血太多了。正转身要走,却被花千骨使劲拦腰抱住。
“师傅,弟子求你,生气归生气,先把毒压下去,一会你想怎么惩罚我都没关系!”
白子画挣脱不开,只觉得头脑越来越重,眼前一片猩红。
血,他只想要血……
转过身看着花千骨,眼睛突然变得漆黑如墨,那种黑犹如空洞,没有任何光彩,一切光线似乎都会被吸下去。
花千骨身上泛起一阵鸡皮疙瘩,面前朝夕相处的人突然变得陌生无比,她放开手,有些恐慌的想往后退。
可是未待她来得及任何动作,身子已腾空而起,向白子画倾去。
“师傅!”花千骨只来得及一声惊呼,然后右耳及肩其间的颈项被白子画一口咬住,犹如一盆冰水从头浇到底,顿时被消了音。
世界瞬间寂灭……
花千骨无力的仰着头喘息,随着血液同时流失的还有周遭的空气。整个酥软的身子被白子画牢牢托在手心,就像一根小草一样,轻轻一折便会断掉。
神农鼎之毒无药可医,就算是仙人也是不过多时全身僵硬,犹如石雕,最后化为飞灰。白子画却硬凭着问鼎天下的能力和花千骨的血硬撑了两个多月。刚刚救霓漫天之后又不断给花千骨输入真气,毒气更加攻心。硬挺到现在,却是终于被毒性所掠,此刻完全失去了意识。
血液的香气似乎逐渐渗透她透明白皙的肌肤,颈动脉比腕间更粗,血更美味更容易吸食。如纸般轻薄娇嫩的皮肤,轻易便被他的牙刺破,再一使劲直接扎入血管。血就那样汹涌的流入唇齿之间,腥香甘甜,胜过人世间一切美酒佳酿。
花千骨感受着他的鼻息轻轻的喷在自己耳边,脸轻轻贴着她的脸,唇齿在颈项旁吸吮啃咬,疼痛中却又带着让人无法想象的舒软。身体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没办法做半点挣扎,更无法想象那个犹如爱人般俯身在她颈边的会是她的师傅。
魂魄都战栗的奇怪的麻痒从心底深处像洪水般涌出,占据了身体所有地方,甚至连发尖都能感受到她的颤抖。
花千骨紧咬住下唇,以免发出莫名的叫声和呻吟声,可是那种奇怪的感觉不断的从她身体里随着血液喷薄而出。她轻微的喘息,再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只感受到一贯冰冷的师傅身上火热的温度。
她希望如同平日一样师傅能够很快便停下来,可是白子画仿佛喝上了瘾一般,始终抱住她不放,似乎要把她身体里所有的血液都吸干。
花千骨因为失血过多头脑越来越晕沉……好吧,如果这就是师傅的惩罚的话,她心甘情愿。意识越来越模糊,手慢慢从白子画背上耷拉下去,终于完全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的时候,依旧是在自己房间里。她身子软软的没有一点力气,以为刚刚一切都是在做梦,一照镜子,脖子上居然真的多了两个吸血的齿印。齿印周围是因吸吮而多出来的淡红色血块,犹如吻痕。
桌子上放了一碗药汤,看来是师傅亲自下厨煎的。
她的外伤已经好的差不多,睡了应该至少也有三四天,师傅一定用了很多名贵药材,废损很多内力给她疗伤。自己尚未得道,光有仙身,只是长生不老,却依然容易损伤。
“师傅……”她痴痴呢喃了一句,这么多年来,除了群仙宴上那一笑,她从来没见过师傅有过其他任何表情。不管是她做错事的时候还是他们遇到危险的,师傅哪怕眼神中会表现出一些情绪,表情都一直从容淡定,冰冷中至有一番高不可侵。可是居然会被这次自己气到亲自动手打她,可见到底有多生气,对她失望的有多彻底。
她心头一酸,委屈得快要掉下泪来。她真的不是想故意欺瞒他,也不是想要伤害谁,她只是不想让谁知道那件事罢了。
如今趁乱假装失手杀掉霓漫天的机会已经错过了,当时二人身处法术屏护中,周围的人不可能看得到究竟发生了什么。师傅与自己朝夕相处,定是感受到了自己的杀意才出手的。
现在要杀霓漫天更加不可能了,长留山戒备如此森严,怎么可能杀了人而不被人怀疑和发现。而只要霓漫天一日不除,就算拿回了绢布也无济于事。她只要随便开口说了,不论别人最后信不信,只要传到师傅耳朵里,她就完了。
怎么办,该怎么办!真的已经没有办法了么?拼命叫自己冷静下来,就算师傅认为自己大逆不道,欺师灭祖,杀害同门,无论如何,就算死,也绝对不能让霓漫天把这件事说出去。大不了,就跟她同归于尽吧!
花千骨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推开门便想要出去。不知道师傅的毒怎么样,要是恢复意识之后发现自己居然完全不受控制的吸了她的血,他心底一定非常不好受吧?可是这不能怪他明明都是自己的错啊!只要可以为他解毒,哪怕毁天灭地,哪怕要她把自己煮烂了剁碎了熬成汤给他喝她都心甘情愿。
中午的太阳明晃晃的照进来,刺得花千骨睁不开眼睛,身子摇晃了一下便往前一头栽倒,却突然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扶住。
抬头一看,却竟然是东方彧卿,肩膀上还趴着糖宝。
一时间心头的彷徨无措还有伤心委屈全部爆发了出来,一头扎进他怀里。
东方彧卿眉头深锁,看着她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的脸,和憔悴深陷的眼窝,心里一阵紧抽。轻叹一口气,牢牢将她抱住。
“骨头妈妈,我们回来了……”糖宝也紧贴着她的脸来回蹭着。
花千骨用力挤出笑容,激动得手有些颤抖:“你到哪去了,我还以为你不要妈妈了。”
糖宝使劲在她脸上亲着:“我去找爸爸,想办法给尊上解毒。”
“那找着了么?”花千骨激动的看着东方彧卿。
东方彧卿半天也没有回答,只是蹲下身子,抚摸着她的小脸心疼道:“怎么瘦成这个样子?”
花千骨鼻子一酸,握住东方彧卿的手无端的感受到温暖与信任,终于忍不住和盘托出:“我的绢布被霓漫天抢去了,她威胁我,我仙剑大会上便想动手杀她,可是被师傅发现了……”
“什么绢布?什么事情严重到会让你受她胁迫,甚至想要至她于死地?”东方彧卿看着她问,锐利的眼神仿佛早已堪破了一切。
“因为,因为她知道了我的一个秘密……”花千骨低下头不敢看他。
东方彧卿眯起眼睛,发出一阵似笑非笑的声音:“秘密?在我这里,没有什么事是秘密。”
花千骨震了一下,睁大眼睛抬头看着他。突然间觉得东方彧卿很陌生又很熟悉。
“如果你是这件事没办法解决的话,我可以帮你。”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魔幻般的温柔诡异。
花千骨慢慢放开他的手退了几步,眼神慢慢平复下来,苦苦笑了一下。
“好吧,说吧,你想要什么代价,只要我能给的,什么都可以给你。”
东方彧卿仰天笑了起来,笑容依旧暖如三月春光。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花千骨无奈的摇了摇头:“太白山的时候就隐隐有些察觉了,可是又不太敢相信。后来师傅中毒,我和他身处绝境之中糖宝又找了异朽阁的人来救我们,心里便有些确定了。”
东方彧卿脸对脸,深深的俯视着她:“你不怕我?”
花千骨苦笑一声:“我怕你做什么?你一次又一次的帮我救我,对我这么好。”
东方彧卿嘴角扬起意味深长的笑容:“你什么时候都是聪明又伶俐,就是一遇到白子画的事情就全都乱套了。”
62.有口难言
花千骨望着东方彧卿,心里一阵苦笑:“其实我早该猜到了,普通的一介书生,怎么会知晓这么多事,懂得这么多奇门异术呢!”
东方彧卿摸摸她的发髻,温柔道:“你怪我瞒着你么?”
花千骨摇摇头:“你有你的原因吧,不管身份是什么,你就是你,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
东方彧卿满目笑意:“我最喜欢骨头这点了,所以身份揭穿不揭穿从来都不担心。”
花千骨转头凶神恶煞的对着糖宝使劲掐:“可是你这臭虫子居然也敢跟着他瞒我那么久就不可原谅!”
“呜呜呜……我错了,我错了,爸爸救我……”糖宝连忙躲到东方彧卿脖子后面。
东方彧卿呵呵笑着,他多想能够就这么一家人永远在一起啊,只可惜当初的一时心软没有带她走,如今便再也来不急了。
他看过太多人间故事,通晓太多古今哀愁,博识智广因此也豁达通透。极少有什么结解不开,更没有什么事放不下。可是骨头就真的好像他身体里的一根骨头一样,一出点什么事就扯着他的心肝儿疼。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穿着大斗篷,带着长舌头的面具,跟只大蝙蝠一样,把我吓个够呛,后来又扮成迂腐的笨书生来糊弄我!”
东方彧卿哈哈大笑:“你呢,拿一篮坟地里挖的野生萝卜给我,后来在河里洗澡被我看见……”
花千骨脸一红,气鼓鼓道:“原来你是故意的!”
东方彧卿坏笑:“因为看了你的身子,所以要对你负责。作为补偿,帮你夺回神器,替你分忧解愁,照顾你、守着你一辈子。”
花千骨身子一震,低下头去:“你这代价太大了,异朽阁这笔生意可是做亏本了。”
东方彧卿轻叹一声,眼中一丝阴影掠过:“不过现在我也只能在霓漫天的事上帮到你,白子画的毒,我想了很多办法,但还是没有用……。”
花千骨愣了愣,虽然心里早有准备还是狠狠一痛。若是连异朽君都这样说了,那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了。
东方彧卿看她瞬间垮掉的神色,深深皱起了眉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扯开话题。
“你是想让霓漫天保住这个秘密不要说出去,还是直接杀了她解决个干净?”东方彧卿开口,好像跟说今天我们到哪里哪里吃饭那么轻松自然。
花千骨怔了怔,突然想到白子画的话:我教你法术不是让你用来杀人的。
“如果能不杀她就可以保住秘密当然是最好,可是她怎么可能会不说呢!”霓漫天本就罪不至死,当时自己出手也是因为实在是迫于无奈。就好像要保护小鸡的母鸡一样,一想到她今后可能会给自己身边爱的人所造成的伤害,她就变得没办法控制自己。
东方彧卿笑道:“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么?天下的人我管不住,天下人是舌头可都是归我管的。那条舌头敢不听话,我就——”
东方彧卿从怀里掏出一把像蛇一样的金色小刀来:“割了它!”
花千骨睁大眼睛:“你不会真的要把她舌头割了让她变成哑巴吧?”对于霓漫天来说,如果舌头被割了,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就算她不能说话了,她还能写啊,能比划啊,还可以通过传音啊!”还说自己多聪明,明明就笨死了。
东方彧卿摸摸她的头:“放心吧,我会处理的简单干净的。”
花千骨陡然安心下来,这么多天了,她就没有一刻踏实过,被别人捏住把柄的滋味真是不好受啊。
“对了,你是怎么进到长留山又上到绝情殿来的啊?”花千骨这才反应过来,要是让师傅看见……
“我跟尊上说了我送糖宝回来。”
“啊?你跟我师傅很熟么?”
“不熟,也就是救下你们之后聊过几句。然后他带了你回长留山,糖宝跟我留在异朽阁。”
“那他现在人在哪?”
看着花千骨一脸担忧的样子,东方彧卿心里莫名其妙一股酸涩:“他被你鲜血喂的饱饱的,现在应该在闭关调息吧。你把这个药吃了,补一下身子,我先出去一下。”
花千骨接过他递来的药丸吞进肚里:“你去哪啊?”
“帮你解决掉那个秘密。”
东方彧卿闪身出门,立刻消失了身影。
“诶!小心世尊啊!”
花千骨无奈的端起桌上师傅煎的药,一面喝一面和糖宝解释最近发生的事情。
霓漫天正在贪婪殿自己的房间内看着世尊因为她仙剑大会获得魁首而奖励的两本秘籍。一想到花千骨从今往后都得乖乖听自己使唤她就无比兴奋。
突然间感觉身后有人。
“谁?”她慌忙转身。
怎么可能会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上了贪婪殿又进了自己房间都丝毫不被察觉!
嘴未待合上,立刻一个什么东西窜进了喉咙里,凉凉的,顺着喉管滑入。她的身子瞬间便不能动了。
“你是……你是东方彧卿!”霓漫天惊恐的看着面前这人,正是太白山上突然出现,帮花千骨退了旷野天,夺回神器的那个玉面书生。
莫非……莫非花千骨让他来杀自己了?!
霓漫天厉声道:“你敢动我!仙剑大会上她想杀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早就把绢布和一份书信施了法术藏起来,若是我死了,那信自会飞到世尊和尊上的手上!”
东方彧卿看着她温柔的笑,可那笑容在霓漫天眼中却如同魔鬼一样。她就奇怪了,到底花千骨到哪里认识这么一群莫名其妙的人!!
“乖,张开嘴!”
霓漫天圆睁着眼睛,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嘴真的在不受控制的慢慢张开。
“恩,对,真乖,舌头伸出来。”东方彧卿满意的点点头,从怀里掏出金蛇小刀来。
霓漫天惊恐万分的努力想要摇头,可惜身体除了他命令的部位,其他的一动也不能动,半点法术也使不出来。
不要!不要!那个男人到底想对她做什么?难道是不想她说出去便要割了她的舌头!他以为这样自己便不会说了?
花千骨,算你狠!我霓漫天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正当霓漫天害怕的闭上眼睛时,东方彧卿用刀割破自己中指,然后用沾血的手指轻触了一下她的舌头上。她只觉得一股强烈甜味直往上冲,身体里的每个部位都甜到酸软。
可是怎么会有人的血是这么甜的?连空气中都充满了一股甜腻的香味,不光味觉,连大脑都似乎跟着被麻痹了。
东方彧卿手在空中结了几个印,嘴里叽里咕噜的念着,一行行金色好像经文一样的文字,幻影一般从他嘴里飞出,往霓漫天的额头上钻进去。
“你对我干了什么?放开我!放开我!师傅!!!师祖!!救我!!”霓漫天慌乱的大喊起来,无奈周围已全部布下了结界。
“绢布你放在哪的?”
我不告诉你,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可是她却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在桌上的那个首饰盒里。”
东方彧卿转身去取了出来,看着霓漫天气得牙痒痒。
“告诉我,你不会对任何人以任何方式说出花千骨的秘密。”霓漫天看着东方彧卿诡异的笑容,魔幻的声音,身子瑟瑟发抖,第一次发现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可怕的人,如果说世尊,轩辕朗他们给人的压迫感的话,这个人的身上就充满了一种神秘奇幻的控制力,叫人不由自主在他的声音中,在他的眼神中,在他的微笑中,沉沦下陷,然后把从身体到灵魂,全部心甘情愿的奉献给他。
“我,我不会对任何人以任何方式说出花千骨的秘密。”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那声音如此陌生,简直不是自己的。
“你也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今天在你身上发生过什么。”
“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今,今天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霓漫天拼命的咬住下唇,可是话语依旧破碎的从喉管里发出。每一个说出的字,都变作金色的文字漂浮在空中,然后往东方彧卿取出的一张白绢上贴了上去。
“恩,真乖!”东方彧卿手指轻触了她的额头,把那些密语封在了她脑子里,然后印上了一个红色血印,转眼所有东西就消失了。
又将白绢装进一个布囊中笑道:“你也盖个章?”
霓漫天看着自己手不受控制的往金色刀刃上划过,然后印在了布囊上。
东方彧卿满意的点点头:“好了,契约结成,那我告辞了。”
东方彧卿走了两步又回转身子,一脸温柔无害的看着她道:“我家小骨头身上的伤是你害的吧?怎么能够这样呢,同门之间要相亲相爱,你可不要欺负我家小骨头哦!”说着扬手往霓漫天下巴上轻轻一敲,霓漫天嘴里翻江倒海,整个下颚都失去知觉,舌头更是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鉴于我不打女人,这次就小惩大诫吧,千万不要让我知道有下次!”东方彧卿转身走了,过了好一会儿,霓漫天的身子总算能动了。慌乱的跑去找落十一,可是落十一听说糖宝回来了,早往绝情殿奔去了。世尊正在书房处理事务,霓漫天对他指手画脚说了半天,发现竟然只要是意图说花千骨和东方彧卿的事全部舌头都不听自己的指挥,也根本没有办法写出来或者其他。连她的味觉都整整丧失了一个月才又重新恢复。
东方彧卿回去,把绢布交还给花千骨的时候她激动的都快跳起来了。
“你是怎么拿回来的?”
东方彧卿跟她大概的说了一下,花千骨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怪不得师傅说蓝雨澜风不可能说出去,原来那时候绿衣姐姐动了手脚。我总算放心了,谢谢,谢谢,我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你想要什么代价,还有上次救了我和师傅,只要我能给的什么都可以给你!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东方彧卿紧紧皱起眉头:“我知道要你跟我走,你肯定不肯。”
花千骨点点头:“我要陪在师傅身边。”
“他已经时日不多了。”
“所以我更要多陪着他,能撑过一日就是一日。”
“你这又是何苦,他终有一天会死的!”
花千骨淡淡微笑的低下头去:“我已经想开了,师傅说死生皆为虚妄,修道之人更不应该执着于生死,所以也用不着伤心难过。做仙也好,做人也好,做鬼也好,怎样都不重要,我只要永远陪着他便是了。”
东方彧卿面上是从未有过的黯然神色,有些时候,知道太多,看得太通透真的不是什么好事。
“好的没学到,这固执和牛脾气倒是跟你师傅一模一样。我知道,他若死了,你便也活不成了。生死在你眼里,就跟种萝卜一样简单,不过是挖个坑埋了就没事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糖宝怎么办?我怎么办?”
花千骨一时愣住了,她懂了自己对师傅的情感,便也微微懂了东方彧卿对她的情感。
东方彧卿在房间里来回的踱步走了几圈,似乎显得有几分烦乱。
最后还是抓着她双臂,俯视着她郑重说道:“白子画的毒并不是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但是只有一个办法——”
63.入V公告
亲耐滴们,果子入V了,之前有在群里和一部分童鞋讨论过这个问题。
对大家的理解我表示感谢,也对不理解的童鞋说一声抱歉。
这些天拼命赶文几乎日日更新,本来想在15号V文前把第四卷最精彩的部分写完,尽量让大家免费多看一点。
可是又不能只要数量不要质量,所以实在是写不到那个让我YY了很久的地方了,真是残念啊。
果子想要强调的是:这篇文不是悲剧,甜蜜的结局在后面,只是不知道有多少亲能同我一起笑到最后。
64.命悬一线【VIP】
花千骨的双眼犹如夜空中被瞬间点亮的星子,瞬间便有了生气。
“什么办法?”
东方彧卿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似是下了什么决心:“女娲石。”
花千骨知道女娲石的医愈能力世上无所能及,更有复活再生的神奇作用,怔怔的看着他似是有一些不懂:“可是女娲石已经碎了啊?”
“上古神物里封印着妖神巨大的妖力,要是可以毁,众仙早毁了。女娲石只是散做碎片,但是依旧存在在世界的各个角落。”
花千骨狂喜的拉住他的手:“那太好了,师傅总算是有救了。”
东方彧卿摇摇头,眉头深锁:“你难道想把碎成千万片的石头一点点找回来么?等你没找到十分之一,你师傅早就不在了。”
好不容易有了一点希望的亮光,瞬间又被熄灭了。
“肯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东方彧卿不敢直视花千骨殷切的眼神,仿佛话一出口就等于给她指了一条通向地狱的不归路。可是若救不了白子画,她定是生无可恋。
妖神总归是要出世的,早和晚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或许给小骨一个机会,她能救回白子画,亦能扭转乾坤还有自己的命运也说不定。
“十六件神器之间有一种奇妙的联系,既相生又相克,如果找到其中几件,另外几件的位置通过异术就能够找到。若能一下子找齐十五件神器,女娲石自会完整归位。”
花千骨点点头:“所以春秋不败他们才不慌不忙的一件一件收集神器对吧?”
东方彧卿轻叹口气:“所以,你明白我在担心什么了么?”
“你担心我执意要找那十五件神器,然后用女娲石来给师傅解毒。虽然目的不同,但是其实和春秋不败他们做的事本质上其实是一样的。因为把所有的神器聚集在一起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一有不慎,可能封印就会解开,妖神就会出世。”
东方彧卿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决心已下,扳正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
“你要知道你师傅一向以天下苍生为重,哪怕仙身殒化,也是绝不会让你聚齐神器,有机会让妖神出世的。”
“所以一定不能让他知道。”花千骨的眼神是和外貌不相称的理智和坚决,知道了师傅的毒有办法解,她那么久以来慌乱而绝望在空中飘飘摇摇的心一下子就沉稳下来,犹如有了定海神针。
“我会尽我的全力保护神器,不让妖神出世。”
“可是现在东皇钟在长白山,崆峒印在天山,玄天伞在杀阡陌那,勾栏玉又下落不明。其他包括神农鼎等十一件神器全都在你师傅墟鼎里头,你以为你有办法拿得到么?”
“一定有办法的!”事关师傅的性命,她无论如何都会拿到手!
东方彧卿又是一声长叹,眼神悲哀的望着她:“其实我知道,就算我告诉你,只要神器聚齐,妖神就会出世,苍生涂炭,只要为了救白子画,你也会去做的对吧?”
花千骨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或许吧。但是我会好好想一想。”
“你打算怎么办?长白山还有崆峒印那我可以帮你拿到手,手中有了神器,勾栏玉的位置给我就可以找出来,但是就是不知道玄天伞杀阡陌肯不肯给你。”
花千骨又摇了摇头:“不能把你牵扯进来,此事干系重大,如果被仙界发现,绝对死罪难逃。”看到东方彧卿担忧的面庞,紧接着一笑,“再说异朽阁也不能老做亏本买卖,我已经欠了你两次了,你再帮我,我还不起债可就真得出去当卖花姑娘了。你放心吧,我会有办法的,太白山不都过来了么,你要相信我的实力。我已经是个大人了!”从秘密被揭穿的那一刻起,她就再也没有办法只当一个孩子了。
东方彧卿微微点头,伸手把她搂进怀里。今后她一个人所要走的,该是怎样一条艰险的道路啊。
“我也要抱!”糖宝突然从旁边睡觉的盒子里爬出来横插一脚。花千骨和东方彧卿二人相视一笑。
东方彧卿毕竟是客,第二天便离开了长留山。花千骨一直送他了很远很远,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此后命途多舛,以后再想见面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白子画一直几天后才闭关出来,见到花千骨好像那天根本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又或者他当时失了心神,根本什么都不记得了?花千骨心里隐隐有庆幸又微微有些失落。
一切仍同往常一样,只是发生了仙剑大会上那样的事,两人不知觉间疏离不少。白子画毒伤越来越重,性格叫人越来越捉摸不定。知道花千骨性格执拗,为什么要杀霓漫天的事定不肯说便也没有再问,也没有再追究。
但还是开始反省自己这些年对花千骨教导是不是做的不够。俗话说严师出高徒,慈母多败儿。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只能尽最后的力量好好管教,切不能让她因为一时心念之差走上邪路。
于是对花千骨很少再有和颜悦色的时候,总是严厉而冰冷。虽然过去他的态度也是冷冷淡淡,但是那种遥不可及,和现在这种完全拒人于千里之外完全是另外一种感觉。
花千骨再不能像二人一起在人间行走时那样每天跟在他身后,更别说亲近和撒娇。整个人便得沉默寡言起来,很少在他面前说多余的话更很少笑。态度总是恭谨小心又毕恭毕敬,就像在世尊摩严面前一样。只是每每站在他面前,就感觉脖子热辣辣的像火在烧。
每天在思量的都是如何拿到神器替他解毒,在轻水他们面前也经常走神,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白子画再也不与她同桌吃饭,只是每日服食大量的药。花千骨还是跟以前一样做一整桌子饭菜,香的甜的,荤的素的,可是都形同嚼蜡。
她心里酸涩,可是这些事情都没有时间去想去在乎,不管师傅怎么对她,她都无所谓。现在最重要的是替师傅解毒。大口的扒饭,拼命的逼自己吃许多补血的食物和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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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qxtxt.com/』白子画毒发作的越来越频繁,可是只要还有一点意识在,就无论如何也再不肯喝她的血。可是一旦意识全无,便再也无法压制,就算深夜里也会悄无声息的寻着血的香味,走到她床边,在她还在睡着的时候,对着脖子一口咬下去,将她从梦中吓醒。
那种血液被从身体里吸食而出的感觉是非常奇怪的,痛苦中又带着酥软和甜蜜。感受着师傅湿热的鼻息喷在耳边,唇齿在自己颈间吸吮游走,她除了轻轻喘息便什么也不会做了。
只有这个时候她离白子画最近,甚至能够感觉到他身体中散发的冰冷和寒气。想要温暖他,却半分也不敢越矩,只是僵硬的任由他吸血。等到估计吸食的量足够延缓他的毒性了,便会点他的穴道让他昏睡过去,然后送回房间。
她必须要让自己好好的,健壮的,这样才有充分的血液可能帮师傅撑得更久,让她有足够的时间拿到全部的神器。
因为有糖宝这个资料库,经过一个月的收集资料和整理策划,她基本上已经准备完全,再过些日子便准备动手,因为一件神器丢失,其他的肯定会有所警觉,所以她必须一击即中,一口气拿到所有神器。
这时候,长留山迎来了仙剑大会后的沐剑节。
沐剑节,顾名思义,是长留山两年一度举行的祭剑大典。所有弟子,会按照仪式将自己的剑在三生池水里进行洗涤,除垢去污,使剑犹如人身一样脱去秽气,更具灵性。
这个节日虽没有仙剑大会的规模,却比其更加盛大和热闹。因为仪式后会举行各种活动,有竞技类的有益智类的也有游戏类的,都是娱乐为主,没有打打杀杀。夜里海面上会燃起一堆堆篝火,夜空中会飘满一盏盏五光十色的花灯,有各种各样的节目和表演。欢声笑语,曼舞轻歌。
例如竞技类的节目有御剑射箭,即踩着飞剑在天上飞,然后把一个又一个星星一样的光球拉开弓射下来,射得越多的奖励越多。花千骨上次参加就每一箭射出,在空中盘旋追逐着,串糖葫芦一样串了一箭杆的星星。
还有一些在空中蹴鞠,在海底寻宝捉鱼,回答桃吉等老学究的提出问题的游戏。有些无聊有些有趣,不过是让拼命修习法术的大家能够有个机会休息放松,多亲近动物和自然,早日接近所谓的天人合一。
白子画的面色已经苍白到不正常,越来越像一座冰雕,不靠法术很难遮掩。所以大会从头到尾一直没有露过面。
花千骨也不想去,想留在绝情殿陪他,却又经不住糖宝打滚耍赖,也不好拒绝轻水的特意邀约,只好跟着一起去了。
没想到二人刚下到长留殿,就碰到霓漫天。
花千骨这么久以来都尽量避开她,师傅已经误会她了,她不能再跟她起什么冲突。
霓漫天见到她气得肠子都绿了。
“花千骨,你……你……你……”想要提到东方彧卿和那件事却是半点都说不出来,舌头完全不听她的指挥。
“我,我,我……我什么?”花千骨有些好笑的看着她。
霓漫天气急败坏的一跺脚:“算你狠!花千骨,你给我记住了!!这些我总有一天会千百倍的全部还给你!!”
花千骨看着她气汹汹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一口气。这个梁子,看来是越结越深了。
65.惊天一吻【VIP】
朔风漂浮在空中,足尖轻点一盏透明的花灯,随意披散的发在夜空里飘飞,略显凌乱。黑巾蒙面,仍然只露出一双叫人摸不透的眼睛。
他安静的从高处俯视着下面的花千骨,他不是擅长说话的人,说出来的话通常也不太好听,所以这些年早已习惯默默的看着她,哪怕众人一起对酒高歌时他也只是安静的坐在角落里,不近不远的距离,这样就很好了。
只是这次回长留山她明显和以前大不一样了,似乎总是避着众人,整天心事重重的样子,时不时的发呆走神。
他不懂,这世上有太多事他都不懂,所以他一直努力去学去观察。他以前一直觉得花千骨像水晶一样,简单到就连他都能一眼看透。可是现在这块水晶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忧郁的水雾,叫他怎么都看不清楚。
“糖宝跟我去玩吧?我们去海底看表演好不好?”落十一一脸无害的微笑。
“呃……”糖宝调过头看看面色苍白的花千骨,它想多陪陪骨头,这些天她都累坏了。
花千骨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了回去,然后笑着跟糖宝挥挥手:“去吧,玩得开心点,我有些累了一会早点回去就不等你了。”
望着落十一远去的背影,花千骨微微皱起眉来,同样的温文儒雅,但是落十一就如一块久经打磨的玉,稳重圆滑,和云隐身上隐隐透出的傲然,东方彧卿身上透出的狡猾,笙箫默身上的慵懒又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他总是很小心的隐藏自己的锋芒和个性,也不知道是怕戳伤了别人还是为了保护自己。
除了在糖宝面前会展现出完全不一样的一面来,在任何人面前都是成熟内敛,是个让人放得下心依靠和倚仗的人。做事永远完美无可挑剔,就连世尊也总是信任的把长留大大小小的事交予他去做。这样的男人霓漫天会喜欢上是很自然的事情,花千骨却隐隐有些忧心。
轻水拉着她四处转悠,一面不时的跟她提起轩辕朗。但是花千骨毕竟和他接触的时间太短,轻水的很多问题她都答不上来。
例如轩辕朗喜欢什么,平时都爱做什么,喜欢吃什么等等……
花千骨羡慕轻水提起轩辕朗那种毫不掩饰的幸福的笑容,不像她需要埋藏的越深越好。
周围到处都一片欢声笑语,平时修炼太苦,压抑太久的弟子们都在尽情戏耍。花千骨觉得大脑里嗡嗡一片,吵得头晕。便跟轻水说要随便走走,轻水道她大伤未愈,再三叮嘱,终于放她离开。
花千骨御剑飞出长留山几里远的海面上停下来,因为今天节日,所以长留山附近百余里都可以自由来去。
她觉得胸口闷着疼,身子没来由的虚脱无力。特意穿上的高领,遮住脖子上消了又有,有了又消的残留几个齿印。她现在连低层次的疗伤的法术都使不出来了,血液快速的流失,也泻尽了她的内力和真气。
每次师傅吸她血时她都心疼的难受,然后收集神器的决心便更加坚定了,她不要师傅变成这个样子,只要可以给他解毒就算死她也在所不惜。
圆月很大一个的倒映在海上,她如履平地的站在月影中间,沐一身月光清辉。
突然一盏花灯漂浮树叶一样飘落下来,花千骨伸出手接住,抬头看是朔风。不经意间的哀伤和脆弱叫他给看见了,不由得微微有些窘迫。连忙有话没话的问道:“你怎么在这?不跟大伙一块去玩?轻水跟我说,有个新入门没多久的弟子跟你表白了,长留山好不容易过个节你不陪陪人家,又一个人到处瞎转悠。”
朔风随便往海面上一躺,水面波纹荡漾,粼粼闪闪,却半点没有沾湿他的衣裳。
“为什么?”
花千骨苍白无力的笑,她现在可没他那功力,只能勉强在水面上站着不落下去。
“你不是没拒绝人家么?现在整个长留山都知道她是你的小女朋友啦?轻水每天都在我耳边唠叨说那个女子如何如何的温柔漂亮。”
朔风一点也不关心地看着月亮:“我连她的名字都不记得。”
花千骨一头黑线:“你不喜欢她?”
朔风奇怪的看着她:“喜欢是个什么东西我都不知道。”
花千骨无可奈何了,最后却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永远不要知道那是最好。”
朔风见她神色又凝重起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夜明珠状的东西,圆圆的,发着光,就是底下多了两只透明的蹼,大大的黑色眼睛骨碌碌的转着。
“滚滚鱼!”花千骨惊异的跑过去,对着圆圆的很有弹性的鱼头戳来戳去。滚滚鱼和糖宝一样是小妖精不是鱼,但是一般都生活在水面上,可以自由在水面上滑行,就好像球在水面滚来滚去,饿了就沉到水底吃些小鱼小虾。
朔风在它身上施了点小法术,它就不能再沉到水底了。然后在海面上皮球一样拍了拍,可以弹老高老高。
朔风一撒手,滚滚鱼就飞快的在水面滑行前进,速度快的不可思议。海面上顿时出现一道银色的扭扭曲曲的水线。
“你怎么把它拿出来了?”节日里,常常有这种抓滚滚鱼的游戏,有时候是许多许多只看谁抓的多,有的时候是众人争抢一只。
滚滚鱼非常机灵,跑的极快,而且滑溜溜的,如果不用法术极难抓住。
朔风望着她道:“比不比?”
花千骨撸起袖子,他们还从未比试过,那这次就比比抓滚滚鱼吧!说着一溜烟就从海面滑出了老远,划破脚下水面的圆月。朔风看她有了几分精神,眼中微微有了笑意。也立马跟上,和她争抢起来。两人你追我赶,推来挤去,玩的不亦乐乎。
此刻白子画正站在绝情殿高高的露风台上俯视周下。这个他守护了百年多的仙山此刻整个灯火通明,花灯万盏,充满了笑声与勃勃生机。而他却如殿上那些桃花树一般正慢慢凋谢枯萎。
这些日子,他除了毒发时候,便是昼夜不眠的在写书,或者说,在写遗书。他知道自己对于长留山对于整个仙界的重要性,也知道自己责任仍未尽完。
当初师傅传位给他之时曾说:“子画在,可保长留千年基业,可守仙界百年平安。”
可是他还是让师傅失望了,他甚至连自己都救不了自己,甚至还要靠小骨的血才能苟延残喘。
当初收小骨为徒时他还有与天一搏的傲气,现在却只能听天由命。尽量将那个时间将后推迟,然后呕心沥血将推算到的将来会发生的事还有对策一一记录下来,以助长留和仙界度过一个个难关。
他以为他早已一切皆空,心无挂碍。可是越到这个时候,他这才发现内心还慈悲着世人,挂心着长留山,更放不下这唯一的徒弟。
很轻易的便能一眼望到遥远海面上的花千骨,正在和朔风一起追逐滚滚鱼。海面上轻盈的滑行着,犹如天空中的飞鸟。
自己有多久没有见过她这么开心的笑过了呢?
一阵寒风吹来,白子画竟觉得有些冷。大限将至,只是,还有一些事没有交代完,再多给他一点时间,只要再一点点时间——让他把长留山和仙界的事情安排完,让他再多陪陪多教导这个孩子……
白子画轻叹一声,薄唇苍白无血色,睫毛月光下沾湿晶莹的露水,投射在苍白如冰雕的脸上显得更加出尘。白衫晕化淡入烟雾,叫人怎生都抓不住。远远望去,竟是比天空中巨大的圆月还要光彩耀人。
他对疼痛的感觉已经迟钝,只是突然感觉身子有些不妥,似是有毒发的倾向,无奈的摇摇头,转身飘然下了露风台,回自己房间去了。
而花千骨气喘吁吁的终于抢先一步把滚滚鱼捉到了怀里,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我抓到它了……”
“千骨!”
朔风就这样看着她笑容慢慢在脸上无力塌方,眼睛一闭,身子一沉,整个人扑通一下掉进了水里。
飞奔而至,一只手便把她从水里提了出来。浑身湿淋淋的,犹如落汤鸡。
朔风吓坏了,拼命的叫她,输了许多真气进她体内,才发现她竟虚弱到这个样子。
花千骨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笑道:“你看我,怎么这么不小心站着就睡着了,实在不好意思,麻烦你送我回绝情殿一下好不好?”
朔风连忙抱起她直接向长留山绝情殿飞了回去。
感觉到花千骨回来还有别人的气息,白子画从房间里出来,看着朔风仓促的落地,抱着浑身湿透了的花千骨。的
“谁准你上绝情殿的?”白子画冷道,看着花千骨在朔风怀里直哆嗦着。
“对不起尊上,千骨突然晕倒了,所以我送她回来。”朔风这么久以来一直没见过他,心里陡然一惊,尊上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几乎仙身尽失。
他上前想要把花千骨递给他,未料白子画却退了一步。他正在毒发,隔那么远都还能闻到花千骨鲜血的味道更别说碰她了。
“你把她送进房里吧。”
朔风第一次上绝情殿,对四周很不熟悉,直接便往白子画房里走。白子画想要说花千骨的房间在另一个院子里,却又懒得开口,只想快点打发他离开。
“千骨怎么会突然晕倒呢?居然还是因为贫血?”朔风因为担心,语气里忍不住隐约带了点质问的味道。白子画是她最敬爱的师傅,为什么没照顾好她,连这点事都没注意到呢?
白子画心头震了一下,冰冷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是,尊上。”朔风把花千骨放在白子画榻上,突然见瞥见她脖子上的伤,整个人愣住了。转过头直直的盯了白子画两秒,然后转身向外走去。
“擅闯绝情殿,别忘了到戒律堂去领罪。”
“弟子遵命。”朔风语调坚硬,带着一丝不解,又带着一股愤懑,一阵风般便刮走了。
白子画走到花千骨跟前,见她往日孩童模样的圆润脸庞如今比自己更惨白了三分,心头不由一紧。
手触着她肩,将她湿透的衣物瞬间蒸干,又度了不少真气给她。
花千骨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满脸抱歉:“我怎么跑到师房里来了,对不起,我马上回去。”
勉强下榻,摇晃着走了两步,因为晕眩一头便往下栽,白子画连忙上前扶住她,花千骨正好扑倒在他怀里。
以前他们师徒也有过无数次的拥抱,可是从未有这次这么紧这么奇怪过。花千骨已经开始发烧,浑身滚烫如火,而白子画依旧冷得像冰一样。
花千骨只觉得身体一凉,十分舒适,迷迷糊糊攀着眼前物体便再不想动了。
白子画瞬间闻到花香血香上百种气息,头脑嗡的一下,毒便再也压不住了。牙很轻易便寻着她脖子咬了下去,温热的鲜血从如他齿间溢出来,滴落在花千骨的脖子和发上。
花千骨闷哼一声,仍是一动不动的紧紧抱着他,不愿放开。
可是这次白子画吸得比哪一次都用力比哪一次都疼,双手紧紧搂着她小小的身子叫她快要不能呼吸。
“师……”花千骨微微清醒了一些,试图从他怀抱里挣脱。白子画的牙却咬得更深了,感觉到血液迅速的从体内流走,又是销魂又是疼痛,花千骨紧紧咬住下唇拼命忍住。
此时一只纸鸟从窗外飞了进来,在房间里绕着二人转了好几圈,却完全没被注意到,最后掉落在二人脚边地上。
花千骨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就要被师傅吸干了,师傅的毒尚未得解,她怎么能就这么死?拼起全部力气,银光一闪,震开了白子画。
白子画目中光彩全无的抬起头来,唇上还带着鲜血,有一些还沿着嘴角流淌了下来,滴落在他雪白的衣袍上。
“师傅……”花千骨看着他空洞的眼神,心中突然闪过巨大恐慌。
白子画望着被她因用力而被咬破的沾满血的双唇,轻轻阖动着,如此鲜红诱人。忍不住竟倾身覆了上去。
66.甜蜜血腥【VIP】
花千骨顿时就懵了。
原来天荒地老也不过如是。
头脑中荡漾着星星碎碎的银白光晕,一波波荡漾开来。堪比无翼而飞,那近神的潇洒和自由。
师傅的唇冰冷而单薄,像柔软的水晶,轻轻碰触,仿佛随时就会碎掉。酥酥麻麻的顺着唇向四面八方延伸开去。
空气中的尘埃都停止了浮动,世界瞬间变得冷冷清清。什么也没剩下,只有亘古如一的月光,寂静的照着她和师傅两个人。
花千骨什么都不知道了,脑中反反复复出现的只有几个字:这是梦这是梦这是梦……等睁开眼睛梦就结束了。
可是她用力睁开眼睛,看到的却仍是宛若天人,平时连多想想都觉得是种亵渎的师傅的脸。屏住呼吸,眼睛睁得铜铃大。伸出手想要推拒,可是师傅的舌尖轻轻滑过她的唇瓣,她瞬间就软了。
一股咸腥在唇齿间泛开,白子画的舔舐完唇边的血液,开始逐渐用力吸吮。花千骨浑身一阵颤抖,灵魂似乎都要随着血液离开身体。
再站不住,踉跄退了几步,白子画却没有扶住她,而是直接倾身将她压倒在了榻上,缱缱恻恻,用力舔吸。虽一时失去意识,那参杂着血腥的温暖柔软却叫他想要品尝的更多。
花千骨小小的身体一面瑟缩一面战栗,从未想过会与师傅亲密到这等程度,心下恐惧和慌乱早已大过欣喜。
怎能趁师傅失去意识时做出这等事?他虽迷糊自己却是清醒的啊?若是等他醒了,自己又还有何面目见他?可是此时被他压在身下,更是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了,只听到自己隐忍的微微娇喘的声音。
“师傅!”她感觉到唇被白子画咬破,更多的血液渗了出来,滴落到她的头发上还有榻上。太过销魂的疼痛,她不由得伸出双手紧紧的环住了白子画的身子,似乎想要索取更多的亲吻。
却突然听见门外“啊”的一声。
瞬间眼前一切美妙幻境被击个粉碎,花千骨从头到脚如堕冰窟。如临大敌一般飞快的点了白子画的睡穴,然后翻身而起,飞快的像房外冲去。
世尊身边贴身伺候,专门负责传信和下达命令,处理琐碎事务的弟子李蒙全身僵硬的站在那里,眼神里充满了恐慌和不可置信。
花千骨心凉了个彻底,小心翼翼的扯出僵硬的笑容,想要安抚他此刻翻天覆地的心。
“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这只是个意外……”她微微上前了两步。
李蒙惊恐的眼神闪烁不定,使劲的摇了摇头。不是真的,不是真的,这不可能是真的。一向高高在上的尊上,怎么可能和他的徒弟做出这样的事来!不信,他不信!
李蒙转身便御风往上飞去,可是花千骨怎么肯依,若让他把看到的这一切说了出去,或者告诉世尊,自己也就罢了,别人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可是师傅怎么办!绝对不可以让他毁了师傅百年清誉!
花千骨运功连打出几枚冰凌化作的暗器,李蒙走得慌乱,轻而易举便被她射了下来。
花千骨飞快的点了他的穴道,一脸恳求的看着他:“刚刚是因为师傅中了毒,失了心神,事情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李蒙满脸怒火的看着她,若不是因为发生了大事需要通知尊上,可是世尊无论是传音还是送了飞信来绝情殿,尊上都没有一点回音,又怎么会派他亲自前来,又怎么会被他看到这么无耻又叫他痛心疾首的一幕!
“贱人!贱人!我知道是你勾引尊上的!长留的声誉就断送在你的手上了!”
花千骨无力的看着他:“我知道,这都是我的错,算我求你,不要说出去,我不想杀你。”
李蒙使劲呸了一口唾沫在地上:“你这是乱伦!是欺师灭祖!你杀了我好了!否则别想我帮你隐瞒此事。”
花千骨闭上眼睛,扬起手来在他脖子上重重一击,李蒙瞬间倒地晕死了过去。
她这一辈子从来没有如此难以抉择过,若只是如霓漫天知道她的心意的话也便罢了,说出去,也最多只是被师傅嫌弃,然后逐出师门。可是这事竟然被李蒙看见了,关系到的是师傅的清誉这就非同小可了。自己该怎么办!到底应该怎么办!
杀了他么?可是上一回已经惹得师傅如此生气。她还记得那时自己就在这里一个头一个头的磕着,说她知道错了。她是真的知道错了,她真的有很用力的反省。杀人是不对的,哪怕是为了师傅的性命要用别人的命来换,那也是不对的。其实一直以来,在她眼里,人没有善恶之分,生命更没有贵贱之别。
霓漫天如果实在要找理由可以说她是用心险恶,可是李蒙呢!怎么能仅仅因为他无意中知道了不应该的事情就置他于死地呢!
花千骨心如乱麻,东方彧卿又不在身边,甚至连糖宝都不在,她连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可是再不能拖延了,时间一久,世尊定然起疑。
花千骨绝望的看着天上的月亮,最后还是下了决心。罢了,罢了,若有什么罪,就全部让她一个人来承受吧!
花千骨飞快去了藏书塔的最高一层,那里放满了记载着各种黑暗法术和禁术的禁书,本来被师傅的力量封印着,可是现在师傅这个样子,她很容易的便神不知鬼不觉的靠天水滴破了阵法解开封印。
大战蓝雨澜风回来之后不久,她曾经有研究过那个让自己吃尽了苦头的摄魂术和幻术。糖宝曾和她提到过那个法术的原本被存放在长留山的禁书阁,封印已经百年,不让任何人习练,而蓝雨澜风得到的只是部分残卷罢了。
如果真有那个书,运用摄魂术可以控制一个人的心神,就一定可以消除他的一段记忆。
花千骨很快找到了,回到李蒙那里,翻到那一页对他施了摄魂术。法术很成功,李蒙迷迷糊糊醒来看着她,只是觉得头晕脑胀又想不起来发生了些什么。花千骨说尊上已入睡,不想被人打扰,李蒙于是便跟她转达了世尊的话,让她告诉白子画,然后便有些茫然的离开了绝情殿。
花千骨松一口气的看着他的背影,心想总算这回没有任何死伤的解决了这件事,只是她身上的罪,又加重了一分。
回到房间里,白子画还在昏睡,唇上是鲜红的血迹。花千骨低头看他,想伸手摸摸他月光下美到仿佛透明的脸却又不敢越矩。用袖子小心的擦去他嘴角的血迹,然后手轻轻覆在他的头顶,紫光闪烁。同样消去了白子画今天晚上的记忆,否则已他的能力,就算再失去意识,第二天醒来肯定还是会有模糊的印象自己做过什么的。可这又怎么能让他知道呢!
这一夜,这个甜蜜又血腥的吻,就让她当作人生最美好的记忆,永远封印在岁月的泥沙中好了。他是她的师傅,她也永远只会把她当作自己的师傅。
花千骨轻轻替他盖好被子,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67.曲终人散【VIP】
第二天白子画醒来,看见榻上的点点血渍,知道昨晚自己又毒发吸了花千骨的血。可是往常还能模糊记得一些,这次竟然连隐约的印象都没有了。他对自己微微有些恼怒,看来是不能再留在这了,不然总有一天会危急小骨性命却不自知的。可是心头那拉扯不断的隐隐不舍的感觉,又让他近来无端的烦乱,自己到底在留恋些什么?
看见书桌上镇纸压住师兄传来的飞信,应该是小骨放那的。他出门往贪婪殿飞去,基本上都准备的差不多了,这事该让师兄知道,然后自己离开长留山了。
“骨头!!”糖宝使劲的摇她。
“啊?什么?什么?”花千骨慌乱的把筷子掉在地上。
“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听我说啊!一大早就咬着筷子对着窗外傻笑,样子很白痴耶!”
“呵呵,呵呵……没事,你继续,继续。”
糖宝咬着一片白菜叶子,跟咬手绢似的,一脸害羞的看着她:“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嘛!”
花千骨夹了它的白菜塞到自己嘴里,大口的扒起饭来:“什么该怎么办?”
糖宝气呼呼的在她面前桌子上,使劲滚使劲滚……
“呜~~你根本就没有听我说话,我说落师兄昨天晚上跟我表白了,我该怎么办啊?”
“噗~~~”花千骨眼睛瞪得铜铃大,一口米饭全喷了出来,天女散花般撒在糖宝身上。
虾米?
糖宝害羞的把脑袋藏起来,身体变得透明的粉粉的,整个缩成一个球。
花千骨用手指头拨弄它,脸上又好笑又无奈。
“他怎么跟你说的?”
“他就说,宝宝我好喜欢你啊,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吧!”糖宝模仿着落十一深情款款的语调说道。
“哈哈哈,然后呢?”
“然后,然后趁我发呆的时候,亲了我一下。”糖宝声音压得更低了。
花千骨抱着肚子笑得快要不省人事了:“你怎么知道人家是跟你表白来着,万一师兄是想把你领回家去当宠物养捏?”
“才不会呢,师兄对我可好了。想吃什么糖都给我买,哼,不像你老限制我,每天非逼着我啃草和叶子。”
“我限制你是怕你蛀牙啊,你是虫嘛,当然得多吃绿色植物补充维生素。我可是好妈妈,才不会像你爸爸和落十一那样百依百顺的娇惯你!那后来呢?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我有骨头妈妈会照顾我一辈子,你只要经常像这样陪我玩就是了。”
花千骨能想象落十一听见它回答时一脸心碎的样子,用筷子把糖宝夹到眼前:“我才懒得照顾你呢,话说你喜不喜欢落师兄啊?”
“喜欢。”糖宝老实的回答。
“那轻水呢?”
“哈哈,也喜欢。”
花千骨无奈的摇头:“我看等你先分清楚哪种喜欢是哪种喜欢再去想应该怎么办吧。不过,我是不希望你跟落师兄走得太近。”
“为什么?”
花千骨没有回答,只是忧心忡忡的望了望窗外,不过目前能倚靠的也只有落十一了。
“骨头!骨头!”糖宝使劲咬她的手,“你还在为盗神器的事忧心么?没关系的,我们都计划好了,不会出问题的。”
花千骨点点头,轻叹一声。
糖宝突然低声道:“骨头你就真的那么喜欢尊上么?爸爸他,其实真的很好的。”
花千骨震了一下,低头看着它微微一笑:“我对师傅不是喜欢这么简单的。其实我到现在都还不太明白喜欢是什么感觉,唯一和别人不同的一点,就是会很紧张,心会扑通扑通跳。但是对师傅,我更多的是尊敬、仰慕还有感激之情,要说喜欢的话可能还不到十分之一。我什么也不求,只希望他可以好好的,我可以永远做他徒弟陪在他身边。”
“可是若我们盗了神器,尊上会原谅我们么?”
花千骨摇摇头:“顾不得了,只要可以替师傅解毒,什么惩罚我都能承受。但是糖宝你要记得,时刻提防霓漫天。”
“为什么?”
“你个傻孩子,不要眼中只有一个人对你的好,就看不见另一个人对你的恨了。霓漫天其实本性说不上有多坏,就是太善妒太记仇,太过争强好胜和不折手段了。一个人如果拥有了这几点,通常很容易不计后果的做出非常可怕的事来。可能是我太多心,但你还是不要和落师兄太亲近了,以免她将对我的怒气也全部发在你身上,知道么?”
“哦,知道,放心啦,我可是很厉害的啊,小小一个霓漫天我还对付得了。”
花千骨摇头:“就怕她总是玩阴的。”她已经吃过好几次亏了。
“小骨。”突然空中传来白子画的声音。
花千骨一惊:“师傅有什么吩咐?”
“你过书房来,为师有话对你说。”
花千骨连忙往书房奔,糖宝继续在盘子里奋斗。
“师傅。”花千骨眼睛瞟见他雪白的衣角,始终不敢抬头看他。想起昨夜发生的事,脸红彤彤的像个苹果。
“这桌上的这些书是你今后两年需要看的,为师把你需要做的,还有今后可能遇上的一些问题全部都写在这本蓝色的册子里了。你遇上什么不懂或者难解的问题就参阅一下上面。”
“师傅!?”花千骨惊愕的看着他。
“我再过两日会离开长留山,顺其自然坐化九重天。为师大事皆已办妥,你不用再勉强为我续命了。神器等我也全部封印完毕,走之前会交给你师伯,然后由他分散收藏于各处。对外皆称我闭关去了,能拖个多少年是多少年,以免长留和仙界大乱。”
“不要,师傅……”花千骨怔怔的摇头。
“我已交代你师叔替我多教导你,但是师傅不在了,凡事还得靠你自己。”
“我不要,我只要师傅!”花千骨失控的喊道。
“小骨,这是几个月前就已注定了的事,师傅能借你之力撑到今日已是万幸。万事不可强求,你已是半个仙人,岂能再执着于这些生生死死。”白子画轻叹一声。
“你今年多大了?”
“十八。”花千骨尽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
“已经是个大人了啊,更应该要看得分明,修道最忌讳的便是心有执念。如果……如果你愿意的话,还是长做大人的样子,再在长留山呆个几年,便回茅山去好好做回掌门吧,不要辜负了清虚道长的期望,将茅山再次匡扶光大。”比起长留山来说茅山更需要她,她也更能有一番作为的。白子画看她多年未变的容颜,突然很想知道小骨长大了之后是什么样子,可惜自己再也没机会见到了。
花千骨膝一屈跪在他面前。
“师傅,小骨求你,再,再拖延几天好不好?最起码,最起码等五天后陪小骨过了生日再走?”等她神器得手之后……
白子画不说话,迟疑了片刻,这就意味着还得靠小骨的血撑上几天。再三思量,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趁着白子画大多时间在闭关,花千骨将禁书阁内许多书都尽快的阅览了一遍,找到对盗取神器有用的,特别是关于如何解开神器的封印。
因为生日要和师傅一起过,所以提前一天她在朽木清流那做了一大桌子的菜,请大家大吃大喝一顿,也可以算作告别了。
看着宴上大家一如往常或纵情高歌,或流觞曲水,或嬉戏打闹,花千骨心中感触万千。她知道过了明晚,一切便再也没办法回头了,在长留山这些年的快乐时光也再不会有。
曲罢宴散,花千骨回绝情殿的途中却被朔风给拦住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朔风依旧单刀直入。
花千骨笑得心虚,突然想到那天他是有见过师傅了,看到师傅的身体状况一定十分奇怪,便也不瞒他。
“师傅他中了剧毒,此事非同小可,你一定保密啊!”
朔风静静漂浮着,眼睛比夜空中最耀眼的星星还要闪亮。
“所以……你会失血虚弱成这样,就是因为尊上他夜夜吸你的血延缓毒性是么?”
“不是的!是我非让师傅吸的,师傅都是为了救我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那你这些天满怀心事闷闷不乐,就是在想方设法的想要救他?”
花千骨点点头。
“你已经找到了?”
“我……”
“不要不承认,不然你现在不会这么镇定又坚决的样子,你宴上说那些话,分明是暗中向我们告别。解毒的方法很危险对吧?”
“是。”
“需要什么?”
“女娲石。”花千骨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只是心中无端的信任朔风,觉得没必要瞒他。
朔风身子轻轻一晃,脸色瞬间苍白。
“你的意思是说你想集齐所有神器,让女娲石复合归位?”
“是的。”
“决心已定?”
“只要可以救师傅!”
朔风轻叹一口气,原来这就叫命定。
“那好吧,我帮你。”
花千骨惊讶的抬头看他。
“绝对不行,不能让也冒个险。”
朔风一脸平静的看着她:“如果真那么危险,两个人的话危险就少了一半,你相信我,我可以帮到你。
“不行!说什么也不行!”这如果被发现,按长留门规,就是死上个十次也不够。
朔风笑起来:“可是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你若不算上我的话,我要是说了出去,你可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你……”花千骨气愤的鼓起腮帮子。
朔风的眼光如水一样,微微带了点哀伤:“尊上不能死,这也不是全为了帮你,也算是我为仙界做点事吧,”
“好吧。”花千骨知道他跟自己一样固执,无奈的只能妥协。
“什么时候动手?”
“明天晚上。”
第二天是花千骨的生辰,一大早起来,细心的装扮了一番,依旧是包子一样的两个发髻,不过扎上了两环碎碎的白色小绒花,绿色的新衣裳,裙角巧夺天工的绣满纹饰,是轻水专门为她赶制的。素雅的小脸,脂粉未施,清新可人,只是略微苍白了一点。
烧了好大一桌子的菜,都是师傅最爱吃的。还把绝情殿内外都大扫除了一遍,院前枯掉的桃花树全部从山上移植下来新的。
“师傅——师傅——开饭啦——”她开心的大声喊,好像又回到以前的样子。
白子画慢慢从房内出来,望了望满院的桃花又重新盛开,只是自己不是树,再无可回春之日了。
饭桌没有设在房内,而是院中桃花树下。白子画在桌前坐下,看着花千骨开心的给他盛饭。往年她生辰他们也是这么过的,吃吃饭,说说话,简简单单。花千骨总是缠着他问他生辰是哪一天,可是活了那么几百年,日子太久,哪里还记得住。于是她便说二人的合在一天,每年一起庆祝。
这也算是他们师徒二人最后的一个生日了最后一顿饭了吧,以后便只能留下她一人过了。
花千骨不停的给他夹菜添酒,一面吃一面嘟嘟囔囔的说些什么。白子画嘴角一丝笑意,那么多年了,时间像水一样流得悄无声息。一百年恍如一瞬,天不曾变,他亦不曾变。就算挖空了心思,记忆里也掏不出个什么。可是自从她来之后,日子突然好像变慢了,也有了色彩和声音。细数和她的一点一滴,他竟都是记得清清楚楚的,半点都未有遗漏,胜过之前百年千年了。
饭罢,花千骨笑道:“师傅,你可不可以把伏羲琴拿出来,徒儿想为你弹奏一曲。”
孩子一样带着撒娇的神色,他已经很久没看见了。白子画轻轻点点头,把伏羲琴从墟鼎中取出来拿了给她。
花千骨接过伏羲琴,坐在桃花树下,飘逸空灵的琴音响起,惊落层层粉浪,漫天飞卷缤纷下落,奏的却是一曲《谪仙怨》。
白子画凝望着她,酒盏停在空中,那无尽的悲伤哀怨,叫他听了也不由动容。琴音如泣如诉,充满了不舍与无奈,似要将心头所有的感激和尊敬都说给他听。朝朝暮暮相处的点点滴滴随着琴音一幕幕在他脑海中回放。他握杯的手微微紧了,一声轻叹,琴声已落,却仍在他脑中百转千回,久久不散。
花千骨将琴递还于他放回墟鼎之中,然后望着他笑,他头脑微微有些晕沉,花千骨的绿色身影也在一片粉红色中变得渐渐模糊起来。
“师傅,原谅小骨……”他隐隐听见小骨在他耳边低语,意识慢慢抽离。
花千骨身形一闪,化作一道绿光,趁着白子画放回伏羲琴墟鼎闭合的瞬间,已飞入他墟鼎之中,取出了所有神器。
白子画心头猛的一惊,无奈为时已晚,神念被摄,只能慢慢的合上了眼睛。
68.盗取神器【VIP】
将白子画小心的置之榻上,盖上薄褥,至从中毒以来,她见过太多次他这样没有防备。沉沉安睡的样子。而从高高在上的云端坠下来,都是为了她。她再也不要看到他这样脆弱又易碎的模样了。花千骨心疼的理了理他散开的发,只要能够做的,她都会为他做。只要他好好的,依旧是那个冠绝六界的上仙白子画。
“师傅,等着小骨,我一定会拿着女娲石回来的。”花千骨跪在床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带着糖宝从密道御剑飞出了长留山。
不远处的海上朔风正在等着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俩私奔,却不如说是赴死。
一路上二人谁都没说话,花千骨回望海天之间巍峨秀奇的长留仙山,心头一阵酸楚。长留山还是跟她当初来时一样,千年万年,不曾更改。只是她这一走,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一直到了千里之外二人找了僻静荒凉之处下落,花千骨从墟鼎中取出了昆仑镜。
天山、长白山与长留山相隔甚远,以她的御剑速度,要将所有的神器找到还不知要何年何月去了。而以师傅的力量,虽然被施了法术,顶多昏睡上个三日也就醒了。
但是这三日随便一个地方神器丢失的消息传出,就已经足够闹得整个仙界翻天覆地。所以她选择先取师傅那的昆仑镜,解开封印之后想去哪里都容易,再盗神器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你能解么?”朔风和糖宝担心的看着她。
“恩,我试试。”花千骨照着禁书上所言,开始解神器的封印,顿时整个天暗了下来,狂风大作,电闪雷鸣。之所以选离长留山这么远的地方解封印也是因为响动太大,怕被觉察。
花千骨双手结印,嘴里念念有词,昆仑镜上下旋转着,镜面从一片漆黑开始逐渐反光。
又过了两个多时辰,封印总算解开了,另外还解开了催泪铃的封印。这时天已经全黑。
“好了,可以出发了。”花千骨伸出手想从朔风手里接过糖宝。朔风却合拢掌心不肯给她。糖宝莫名其妙,使劲想往他指缝里探出头来。
“你干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鬼机灵,我把糖宝给你,你带着它一眨眼就不见了,我上哪找你们去?”
花千骨无可奈何的笑笑,看着平时总是假装冷傲的他原来也会像个孩子一样耍赖皮。
“好好好,我保证不扔下你单独行动,时间紧迫,我们出发吧。”花千骨抓住他的袖子,眨眼间两人便消失了。
身体微微有被撕裂的感觉,头脑中一片光亮,但是很快便恢复正常,四周一片漆黑。
“这是哪?”
“嘘……”花千骨猫着身子飞快的在一个溶洞里穿行。周围没有一点光亮,但是二人都已过知微境界,所以看得十分清楚。四周有滴滴答答的水声,还有各种奇形怪状的钟乳石。七万八绕好一会儿才走出去。花千骨似是对这里的地形十分熟悉。
“不可用法术。”花千骨低声叮嘱道,二人出了溶洞,足尖轻点,过了一座架在两座山峰间的吊桥。
“这儿是长白山,前面这是太皇峰,掌门温丰予正在闭关,下手会方便一些。”
“你以前来过这儿?”
“没有,不过仔细研究过附近的地形。”
昆仑镜只可以去到自己脑海中有印象的地方,她没有到过长白山还有天山,所以至从下定决心要盗神器以来都在研究通过糖宝从东方彧卿那取得的资料和图片,对这两个门派的位置路线还有周围布下的阵法,全都摸了个透,记得滚瓜烂熟,怕是比他们本门弟子还要清楚。
“原来你都计划好了的,我还以为……”
花千骨看着他笑:“你以为我一时冲动,奋不顾身,怕我为了夺取神器太不冷静遇到危险,所以才想跟着我保护我是吧?”
朔风转过头假装抬头望天,原来是自己瞎操心了。
“放心吧,事关师傅生死,我不会乱来的。就算死也会死的有价值,所以这次,绝不会失手。”
二人飞快的来到温丰予闭关的地方,糖宝趴在花千骨耳朵里,时刻提醒她四周围的动静。
突然一阵风刮过,花千骨打了个寒战,前面细得不能再细的一根树枝上站了个人。一身青衣,在空中鼓动飘飞,瘦得仿佛没有身子,只剩下了衣裳。
“温掌门?!”花千骨心头一惊,群仙宴上曾经有见过他两次。于是恭敬的对他行了个礼,突然又想起自己这次来是做贼的,这又唱的哪出戏。
“是你?”温丰予凝眉看着她,“茅山掌门花千骨对吧?敢问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抱歉了,温掌门,为的是那东皇钟。”
“东皇钟?现在很安全啊!是不是你师傅叫你前来?”
“不是我师傅,是我自己……温掌门,得罪了。”
花千骨掏出了催泪铃。摄魂术和催泪铃相结合,效果是最好的,几乎意志再坚强的人的心防也能轻易击破。
温丰予起先还迅速反应的全身形成强光的防护,可是逐渐那光芒随着铃声还有花千骨的婉转轻歌弱了下去。
他开始在空中犹如无头苍蝇一样到处飞舞着,似乎在追赶着什么,又似乎再和什么人争吵。
“惜蕊……惜蕊……惜蕊……”温丰予一声一声的喊着,表情痛苦又迷茫。那样一个高高在上的仙人,竟然也会露出那样脆弱的一面来。朔风呆呆的愣在原地。
“东皇钟在哪里?”花千骨柔声问。
“在我墟鼎之中。”
“取出来给我。”
温丰予轻轻摇了摇头,眉头紧缩,似乎是在用力抵抗着什么,催泪铃响的更急促了。
“把东皇钟取出来给我。”花千骨循循善诱。
温丰予终于从墟鼎中将那团光雾取了出来,花千骨连忙接过放入自己墟鼎之中。
未料温丰予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惜蕊,惜蕊……不要离开我,我错了,我知道是我错了,没有你,成了仙做了掌门又有什么用!我错了,不要再离开我,两百年了,整整两百年了,这百年的孤寂,你知不知道,我好难受,我好想你……惜蕊,不要再离开我!!。”
花千骨任由他拉扯着,吓得一动不动,那清瘦儒雅的中年男子,面上分明是斑斑的泪水。
朔风飞快上前,点了他的睡穴。摇了摇旁边傻傻的花千骨:“动作快点,我们时间不多了。”
花千骨这才反应过来,给他施了摄魂术放在树下,然后又施了障眼法。
“你在哪里学到这些的?”朔风看着她,那些摄魂一类的分明就是禁术。
花千骨轻叹一口气:“不然光凭我们怎么可能从这些这么厉害的人手里拿到神器。”
“你让他看到了他最心爱的人?”
“人最容易被内心最薄弱的地方所迷惑,也最容易被内心对自己最重要的人所打倒。”花千骨内疚的低下头去,她为了拿到神器,翻看了两派掌门最重要也最隐私的秘密。否则想要轻而易举的击溃他们的心房,让他们主动拿出神器是不可能的。而她又绝不可能掏了他们的心肺毁了他们的墟鼎。
两百年啊,百年的孤寂,百年的心碎……温丰予满是泪痕的脸不停的浮现在她的眼前,叫她无缘由的酸楚起来。
“走吧,咱们得赶快。”朔风知道她心里难受,又不知如何安慰,只能拍拍她的肩。
花千骨点了点头,只是下一个神器,天山崆峒印,就不是那么容易拿到的了。
69.无以为报【VIP】
朔风和花千骨再次出现,是在天山飞霞峰。
飞霞峰,仙云踪,天山弟子御剑技术一向都是仙界首屈一指的。
花千骨只能约摸着出现在飞霞峰冰雪城中离掌门上洪渊有可能比较近的府邸之内。可是上洪渊的确切位置还是无法确定。抬起头可以看见天空不断的有青红紫黄各色的剑芒掠过,周围冰雪的城池巍然壮阔,犹如巨大的天宫。花千骨瑟缩一下身子,回忆起当时背着师父绝望的在一片冰雪中跋涉的情景,突然觉得有些冷。
施了摄魂术连连问了几个人上洪渊在哪里,都说不知道。他们只能小心翼翼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搜寻。
找到书房的时候,花千骨突然被一个人勒住脖子拖到角落里,心里一惊正要反击,抬头一看却是上次救她的那个异朽阁的高个子绿衣女子。
“姐姐?你怎么会在这?”
“嘘……”女子四周看了看,轻声道,“阁主不放心,让我来这里接应你。你们东皇钟取得顺不顺利。”
“恩,基本上没遇上任何阻碍。”
“那就好,那个上洪渊虽然是天山派掌门,但是现在基本上都不问派中事务,前两天刚出去云游去了。阁主怕你扑个空,就让我先混进城里,打听神器的具体下落。天山派现在是由上洪渊的大弟子和四弟子分别主掌,分南北两个派系。崆峒印应该是藏在机关重重的九霄塔里,那里是北派的势力范围。那塔除了掌门谁都不许进去,再加上时间有限,所以我只弄到了第一层的图纸。你看完了记牢了,然后直接用昆仑镜进塔里去。”
花千骨一脸感激的望着她,她本来还打算利用上上飘的玄孙女身份接近上洪渊的,看来不用了,这回得用硬闯的。
花千骨接过图纸细细看了一遍,就预备动身。
“我跟你们一块去。”女子说道。
“可是……”
“那塔一共9层,每一层都布满机关陷阱,光靠你们俩人还有糖宝不一定应付的来。你要是出了什么差池,我可没法向阁主交代。”
花千骨心头一阵感动:“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绿鞘。”
花千骨点点头,心念一动,三人瞬间消失不见。
再一回神,已在塔中。
还未待站定,周围圆形冰壁上就突然密密麻麻的张开千百万个小孔,无数发炜了剧毒的细小银针三百六十度的从各个方向激射而来。
花千骨连忙运起真气,鼓起光壁将几人罩住。没想到等到半炷香的时间过去,那暗器竟丝毫没有减少或者消退的迹象。任他们向壁上如何攻击施力都没有用。
花千骨看了看落到地上的银针很快消融,发现那根本不是银针而是毒水凝成的冰针。只要有人的气息,便循环往复的射出,生生不息。就算伤不了人,却将人一直困在此处,直到精疲力竭。
“我们分开,慢慢移动,直接上二层去。”
朔风和绿鞘出了她的光罩,自己防护。可是银针之多力道之大,致使飞行起来十分困难。
“楼梯在哪?”朔风四处张望,却只见白茫茫中全是快速射来的冰针,其他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没有楼梯,入口在你的右后方顶上那儿,但是被冰雪封住了。”花千骨回忆起图纸上所画的。
朔风转过身,定睛仔细一看,总算看到了那块微微和别处不一样的地方,双手一击,掌风将周围的冰针一时间全部击碎,三人在下一波冰针未射出之前飞快的破了冰雪,穿过了入口,上了第二层。
本来早已做好了准备迎接下一波的攻击,没想到什么也没发生,冰壁上夜明珠诡异的发着绿光,四周安静的有些可怕。
三人也不多做停留,直接飞上第三层,可是居然还是什么都没有。
“怎么回事?”花千骨望向绿鞘,绿鞘也不解的摇摇头。
朔风检查了一下覆上一层又一层冰的墙和地上还有上方。
“机关全被解开了,有人先我们一步进来过了。”
花千骨和绿鞘都大惊失色,飞速的往第九层赶去。
“这九霄塔周围阵法遍布,如果从外面进来,不可能不被天山的人察觉。到底是谁会先我们一步进来这里,还一连干净利落的解开了那么多层塔的机关的呢?”绿鞘眉头紧锁。
“可是为何第一层的机关没有解呢?”糖宝忍不住问道。
绿鞘思忖道:“一层没解大概是想制造出没有人进过这塔的假象。上洪渊性格本就粗犷随意。就算偶尔来这塔中看看,到了一层见一切仍是原状,肯定以为神器依然万无一失,懒得解了机关亲自上去查看。”
“你的意思是说神器有可能已经被盗走了?”花千骨惊道。
绿鞘轻轻的点了点头。三人匆忙到了顶层,果然发现了几具冰冻的尸体。
朔风打量了一下四周:“神器没被盗走,还在这里。”
“真的么?”花千骨惊喜的到处寻找,却没看出哪里有收藏神器的地方。莫非有什么暗门?她顺着墙和地上摸索起来。
绿鞘检查了一下那几具尸体。
“全都是妖魔,死因十分蹊跷,暂时看不出来,但是有一个,好像是旷野星……”
花千骨觉得有点耳熟:“旷野星?是谁啊?”
“旷野天的弟弟。”绿鞘从怀中取出一把奇形怪状的刀,利索的割掉了几个死尸的舌头然后撞进了随身的一个竹筒里。
花千骨转过身不敢看,想起那个旷野天就是太白山上与东方彧卿过招的很精通机关术的男人,自己还被他暗算中了剧毒。
“他弟弟怎么会死在这里?”
绿鞘等被冻僵的舌头慢慢软了下来,在竹筒里摇了几下,嘴里念念有词着什么,似乎是在和那些舌头问话,然后把竹筒放在耳旁仔细倾听。
好一会儿才皱着眉道:“他们都死了一年多了,好像是在太白一役前旷野天和旷野星就听从春秋不败的命令拿着昆仑镜到这塔中妄图盗取崆峒印了。他们兄弟二人都精通机关术,不过虽然进入塔中,并顺利的解开一路的机关陷阱上到这第九层,却因为某些原因没有取到崆峒印,危急时刻,旷野天扔下了他弟弟和其他人,独自用昆仑镜逃出了九霄塔。”
“可是他说的是什么危险?旷野天也算很厉害的了,有什么会连他们都斗不过,而且从此之后不敢再打崆峒印的主意,宁愿先去攻打太白山硬抢其他神器?”
绿鞘紧紧的皱起眉头:“他说,塔里面……有个怪物……”
花千骨打了个寒战,糖宝吓得钻进她耳朵里去了。
“他们自己本不就是妖魔么,怕什么怪物啊?”
朔风望了望四周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又说不上来。
“崆峒印的封印,为什么居然是解开的?”他奇怪的低声喃喃道。
“你说什么?解开的?”花千骨有些不可置信,吞了吞口水,“莫非,莫非,崆峒印封印解开就是为了镇压塔中的那个怪物?所以,所以上洪渊才一直没有将它收在自己墟鼎之中随了身携带?”
绿鞘点点头:“这样解释说得通。现在的问题是怪物在哪里?崆峒印在哪里?”
朔风皱起眉慢慢走向南面的墙,然后慢慢伸出手,居然直接从墙上穿透了过去。
“在这里……”
花千骨惊讶的看着朔风,突然觉得他和他的声音都陌生了起来。
两人跟着他穿过了冰壁,眼前陷入一片漆黑。这种漆黑是一种虚空,无论他们如何凝神也什么都看不见,因为似乎根本什么东西都没有,甚至连地面都没有,他们却很自然的在一个平面上行走。
朔风手一翻转,放出了两团明亮的火焰。三人顺着火光望去,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一片漆黑。火焰虽然光强,光线却很快被黑暗吞噬,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看不见四方。他们似乎身处在一个无限深无限广的大洞之中。
而下面隐隐有热风往上吹来,这个大洞似乎成了一张巨大的口,轻轻的呼吸。花千骨紧张的看着下面,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朔风突然抽出剑来,划了自己一刀,用气力将血打散,形成血雾往下方沉甸甸的坠了下去,仿佛有很大质量一样,一直下落,直到深得看不见。
他们下方顿时出现了一条又一条交叉遍布的铁索,密密麻麻的一直向下,将这不知道到底有多大的洞口一层又一层封住。每一根铁索都有两三个人合抱的粗细,锈迹斑斑,年代久远,上面挂满了红线和符咒。
花千骨惊得满身的鸡皮疙瘩,可想而知,这下面镇压的到底是怎样可怕的一个怪物啊。
“看到崆峒印了么?在那——”朔风指了指下面无数铁链交错中隐约发着黄光的东西。
“旷野星他们可能就是取崆峒印的时候,封印力量减弱的一瞬间遭到了地底下那个怪物的袭击,所有人的内丹和法力全部都被吸空了。旷野天可能就是慌乱中趁着其他人被袭击的时候自己靠着昆仑镜逃掉。”
“骨头妈妈,我好怕,我们回去吧!”糖宝带着哭腔说,抱住花千骨直哆嗦。
花千骨有些迟疑的看着绿鞘:“若我们取走了崆峒印,那这怪物岂不是要出世为害人间?一个妖神还没出现就弄得人心惶惶了,如果再跑出来个怪物……”
“没关系,再用另外的东西把它封印起来就是了。”
“另外的东西?”
“恩,你的血。”绿鞘笃定的点点头。
“我的血?”怎么又是她的血啊,她的血都快成了万能冲剂了,杀敌,解毒,治愈,封印,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为什么啊?我除了命数奇特八字比别人硬点就没有什么不同了啊,为什么血可以做那么多事?”
“你……阁主没有告诉过你?”
花千骨一听急了,东方彧卿到底有多少事瞒着她啊!
“告诉我什么?他什么都没说啊!”
“你以为每个人的血都可以由天水滴孵化出糖宝这样等级的灵虫么?”
“究竟……究竟是怎么回事?”
绿鞘摇了摇头:“既然阁主没有告诉你他肯定有他的理由,我也不能擅自对你多说什么。反正你放心,用你的血绝对能封印住这个怪物。”
“好吧……那我应该要怎么做?”花千骨紧张的看着下面黑乎乎的大洞仿佛立刻就要将他们全部吞噬,也顾不上再去探究为什么血有那么多用途了。
绿鞘从怀里掏出一个石头一样的东西递给她,可是是空心的。
“这次要多费你点血了。”
花千骨点点头,割开血管将那容器装满,绿鞘在上面写画了些什么。顿时那个石头发出诡异骇人的红光。
“我现在下去取崆峒印然后换上新的封印。”
“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的。”
“不行,我们一起下去,相互有个照应。”花千骨一想到旷野星的尸体心头一阵发凉。
绿鞘勉强点了点头,眉间一丝忧郁神色。几人小心的绕过铁索,飞到崆峒印周围。周围空气都凝固了,下面传来的热气越来越重,似乎是谁在急促的喘息。
花千骨紧张的看着绿鞘替换封印,大颗大颗的汗水直往下落,朔风握住了她的手。
绿鞘深吸一口气,飞快的取下了崆峒印然后在原位放上了花千骨的血。
花千骨接过她迅速递过的崆峒印放入墟鼎之中,感觉到周围剧烈的摇动起来,铁索哗哗作响,下面传出奇怪可怖的吼声,震聋发聩,连忙拉住绿鞘便准备离开。
却不料绿鞘甩开她的手,用尽全身力量将他们向上推了出去:“封印未完成,来不急了,你们快走!”
说着继续默念着咒语,双手结成法印,浑身一片绿光闪烁。这时无数条银白色的透明的触手一样的东西急速的从下面伸了上来。
花千骨大骇之下想回去拉她,却被朔风拦住。只是刹那间的功夫那触手已穿过了绿鞘的身体,花千骨能看到她身体内力急速流失,却仍在努力进行封印。终于在失去内丹的那一刻,完成了封印,然后随着慢慢向下收回的触手一起往下坠去。
“绿鞘!”花千骨惊恐的喊了一声,直往下飞去抱住她高大的身子。
“你骗我!你骗我!你这没有危险的!你早就打算牺牲自己来帮我换取封印的了对不对?”她想哭可是哭不出来。
绿鞘奄奄一息的努力睁开眼睛,对她笑了笑。
“你为什么要这样啊?”不值得的,不值得这样为她,她们只有过几面之缘,相识不深,何苦舍命为她?
“你别难过,我只是在完成我的任务罢了。”
“告诉我,什么方法可以救你!我的血!我的血可以么?它百用百灵的!”花千骨慌乱的伸出手喂血给她喝。
绿鞘咳嗽了两声,面色越来越苍白:“没用的……”
花千骨又拼命往她体内输入真气:“你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等我拿到女娲石就一定能够救你了!!”
绿鞘摇摇头:“来不急了……对不起每次对你不是很凶就是冷冰冰的,因为你的命格……我总是怕阁主因为你而出什么危险,其实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很喜欢你,那时候,咳咳……那时候你也是这么小小的,提着一筐萝卜……”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花千骨嘴唇颤抖的闭上眼睛,再一睁开眼,几人已到异朽阁中。
“东方!东方!你出来啊!!”花千骨抱着她的身子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转。
“你别难过,也别觉得愧疚或者对不起我,我说过的,一切都只是交易而已,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用付出代价的,要拿到崆峒印也一样。你欠异朽阁的太多,不是那么容易就还得清,我只求你好好待我们阁主。他这一生够苦的了,不要再让他难过……”
绿鞘的声音越来越低,终于闭上了眼睛。花千骨脚步顿下来,怔怔的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
东方彧卿从外面飞奔而来,眼前看到的就是她抱着绿鞘的尸体,面若死灰的呆滞神情。
东方彧卿步子慢了下来,走到她跟前,看着绿鞘,眼睛里划过一丝叫人抓不住的哀伤,然后依旧面色平静,没有说话,也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花千骨终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他之前跟她说过这条路难走,她终于知道有多难走了。
“东方……”她低低唤了一声,六神无主的模样叫东方彧卿心头一疼。
失血过多加上悲愤攻心,花千骨眼前一黑往前栽倒晕了过去。
70.再生枝节【VIP】
花千骨醒来的时候东方彧卿、糖宝还有朔风都在她身边。
“绿鞘呢?”她一坐而起,神情惊恐,仿佛刚刚经历过一个及其可怕的噩梦。
“你放心,我都安妥好了,异朽阁的人有异朽阁的安葬方法。谢谢你将她的尸身带回来,否则她的魂魄只能被万鬼缠噬而烟消云散。”
“为什么会这样?”
“异朽阁的人知道太多天机,人神共愤。鬼不肯放过,天也不会放过,没有人可以活过二十五岁,所以你用不着负疚,这是绿鞘的命。”
花千骨一惊,握住他的手:“那你……”
东方彧卿安慰的对她笑笑:“别担心,异朽阁的人虽不修仙,也没办法长生不老,但是不入地府也不入六道轮回,是跳出六界之外的。之后我自会找好户人家让绿鞘投胎,没有喝过孟婆汤,她会带着记忆托生。如果她还愿意接受这样周而复始短暂又可悲的宿命,她自己会回来,如果她想过平常人的生活也可以,关于异朽阁和她所知道的一切她虽心里明白但永远没办法说出口,一旦过了二十五岁,她就会忘记前几世关于异朽阁的一切,今后生生世世都只是平凡女子。”
“这……”太不可思议了,花千骨一脸的惊异。
“我说过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异朽阁也不能例外。知道那么多事情的代价就是我们的命,而唯一只能靠轮回来逃脱。”
“那东方你……”花千骨简直不敢再深想下去。
“时间紧迫,以后我再慢慢跟你说。”东方彧卿知道她要问什么,连忙打断她扯开话题,“现在只差两样神器,玄天伞和勾栏玉。玄天伞在杀阡陌那,不知道他肯不肯给你,若是不行,你就只能智取。”
“我跟姐姐好好说,是用来救命的,我相信她一定会借给我。”
“你想得太简单了,杀阡陌他们费尽心机收集神器就是为了妖神出世,一统六界,又怎么会这么轻易把神器给你。就算他肯其他的妖魔也是不肯的,他身为魔君在其位谋其政,很多事情身不由己。你记住,见他之后千万不要告诉他你收集到了那么多件神器,不光是他,其他任何人也都不能说,知道么?这也是为了神器的安全还有你的安全着想,半点纰漏都不能出。”
“好吧,那拿到玄天伞之后呢?是不是勾栏玉的位置就能够知道了?不然时间快来不急了,师父要是醒了就麻烦了。”她一想到师傅醒后发现神器失窃后勃然大怒的样子就吓得两腿哆嗦。
“勾栏玉……你到时候问朔风吧!”
东方彧卿若有所指的看着一旁始终安静不语的朔风,朔风抬起头来惊讶的望着他,在东方彧卿洞穿一切的眼神下不由自主微微慌乱的别开脸去。
“朔风?!”花千骨不解的皱起眉头,一片阴霾在心底挥之不去。为什么身边的这些人,都有这么多事情瞒着她?
“记住,女娲石归位之后立马拿回去救你师父,然后把其他的几件神器放回你师父还有温丰予的墟鼎之中。务必做成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恩,知道。那我现在去找姐姐了。”
“去吧,万事小心,一有什么不对,就马上让糖宝来通知我。”
花千骨和朔风还有糖宝离开了异朽阁,转瞬间已到万里之外的小岛上,这里离长留山不远,是她和杀阡陌经常相聚的地方。
花千骨坐在礁石上用力吹起杀阡陌给她的骨头哨子。哨音凄厉破云,等了大概一个时辰,杀阡陌翩翩御风而来。
“对不起啊小不点,都是那些该死的家伙不停的缠着我说来说去说个没完,所以来晚了。嘿嘿,半年没见了,想我了吧,是不是等得很心急啊!”杀阡陌一把抱住她在空中甩了几个圈圈。
然后一脸凶悍的瞪着一旁的朔风:“把小虫子带来也就罢了,怎么还带了那么大一个闷油瓶啊!”
因为花千骨的原因他见过朔风几次,因为是极少数完全无视自己的美貌的人之一,所以杀阡陌一直耿耿于怀的记得他。看吧看吧,又把脸别过去了,眼中波澜不惊的,口水捏?花痴状捏?谁看见他美丽的脸生物曲线不会发生点变化啊,他到底有没有审美常识啊!气死他了!
朔风懒洋洋的往一旁沙滩上一躺,看着天空发呆。花千骨和轻水他们总说他没有存在感,也难怪,至今为止,他连存在是个东西都还没搞懂呢!
“姐姐,姐姐,我找你有点急事!”花千骨扳过他的脸,不让他再对着朔风龇牙瞪眼。
“什么事啊?尽管说不要客气。”杀阡陌的声音瞬间变得无比的温柔甜美。
“玄天伞在你那对吗?我可不可以借来一用?”
“玄天伞?为什么你们都要用玄天伞,最近太阳也不是很毒辣了啊?”
“姐姐,不是用来遮太阳啦!”花千骨一头黑线,“你说你们,还有谁也要用玄天伞么?”
“蓝雨澜风啊,她前些日子把玄天伞借走了,说是要去捣鼓个什么东西,我想反正也快冬天了拿着没用,暂时借她玩玩也无妨就给她了。”当时蓝雨澜风说了多少好听的话啊,那个马屁拍的他叫舒坦。所以说手下里面这条美人鱼儿是最聪明最得力最靠得住的了。
“糟了。”花千骨暗叫不妙,蓝雨澜风虽然没办法把师父身中剧毒的事说出去,可是心里却是知道的。莫非她已经猜出自己会为了解毒收集神器寻找女娲石,然后预先把玄天伞给拿走了?
“她还特意强调自己在东海海底修炼,要是我要拿回玄天伞或者有什么吩咐立刻召见她。”
花千骨紧皱眉头,果然是故意要引她前去。
“小不点,怎么了?你突然要玄天伞做什么啊?”
花千骨想把一切都告诉他,可是想到东方彧卿的叮嘱欲言又止。
“姐姐,你很希望妖神出世么?”
“这不是希望不希望的问题,妖神是肯定要出世的。重要的是谁把它给放出来的。听不懂没关系,等有朝一日妖神出来了你就明白了。哼,那几件丢失的神器我总有一天要从白子画那里抢回来,小不点回去提醒你师傅要千万小心哦!哈哈哈!到时候我新仇旧恨跟他一起算!”
“我师傅他……”花千骨低下头去,神情中几分黯然。
“小不点你怎么了?干吗愁眉苦脸的,谁欺负你了么?才半年没见,以前白白胖胖可爱的你到哪里去了,怎么憔悴消瘦成这样。白子画都不好好喂你吃饭的吗?还是跟姐姐回去好了,姐姐那好多好吃的!保准你马上胖回来,抱起来圆滚滚的,又舒服又有弹性。”
花千骨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不是把她当猪养么。旁边朔风转过头来看着她,好久没看见她笑了啊。无法解释自己心中暖暖的感觉,不管将来怎么样,不管他会怎么样,他只希望她能够一直这样笑着,跟第一次见她一样笑着。不管那笑是不是为了他而绽放,不管他是不是还能在她身边默默看着。
“姐姐,那我现在就去东海找蓝雨澜风拿玄天伞。”
“可是你拿伞做什么啊?那个伞封印都没解开,除了遮遮太阳挡挡雨真的是没什么用处了。”
“事关性命,时间有限,以后再跟姐姐解释。”
“哦,那行,你去找她吧。”杀阡陌纤纤五指轻轻翻转,掌心出现一个透明的气泡,嘴里说了些什么,一个个字被装进了气泡里,然后递给花千骨。
“到时候你把这里面装的我的话拿给她,她就不敢不给你了。”
花千骨望着他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朔风在一旁叹口气,他手下为了帮他抢神器拼死拼活的,他就随随便便拿来送人了,真是败家子啊!不过话说起来,他的这种淡然和不在意得失,正是他强大和傲然的表现吧,不管神器再如何,他都有足够的把握再次抢回来。或许,他才是六界真正的强者?不过下一秒看到杀阡陌一脸舍不得的在花千骨身上蹭来蹭去的样子,朔风立刻打消了这种近乎于白日梦的念头。
于是杀阡陌飞回去睡他的美容觉去了。美貌无边,大脑单边的他太过强大,小日子也过得太顺利,已经习惯而懒散的将身边一切复杂事物最简单的过滤处理掉,所以丝毫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花千骨久久的凝视着他的背影,姐姐已经帮过她太多了次了,所以这次不能再把“她”牵扯进来。等她救了师傅,就把玄天伞还给姐姐,一切事情就会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花千骨和朔风立刻利用昆仑镜赶去东海,冀希着诡计多端的蓝雨澜风或许会乖乖听杀阡陌的话把神器给交出来。
可是事情不可能永远跟人们想象的一样一帆风顺。
白子画醒了。
白子画醒的时候绝情殿空荡荡的没有人。一般情况下也不会有人上来,所以他就算在这睡上个一两个月或许也不会有人发现。
或许是花千骨低估了他的功力,或许是高估了毒药的毒性,或者是高估了自己的摄魂术,反正白子画醒了,一切朝着无人可以预料的方向蜿蜒前行。
没有什么可以形容他醒来那一刻心里的感受。虽然昏迷中,潜意识里他一直逼着自己醒过来。可是真当醒过来了,他倒宁愿这发生的一切是在做梦。
他什么表情也没有,也没有像察觉到花千骨对同门动杀机时的勃然大怒。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平静下酝酿的是怎样一场狂风暴雨。
他告诉自己要冷静,不可以像上次一样突然失去理智。要相信小骨,这么多年他一直看着她长大,她做的事再怎么出乎他的预料也不会没有理由。
而他现在需要做的,是弄清楚这个理由是什么。
白子画踉跄的推门出去,长留山依旧和往日一样,但是白子画知道这种平静马上将要被打破了。不祥的预感越来越盛,他努力追寻花千骨的踪迹,却始终一无所获。
心中微微有一些急躁,小骨既然把神器全部都拿走了,那就是说她会去找下一个神器,那么……
长白山温丰予!
白子画反应过来,不知道被她拿到没有,他现在要马上赶过去阻止肯定来不急了,只能慢慢调息,然后借助水镜观微长白山。
却没想到看到长白山上一片混乱和悲戚之声。
——温丰予死了。
71.朔风的脸【VIP】
温丰予死了……
神器丢失……
白子画用力的吸一口气,紧紧皱起眉头。
这么多年来,还没有什么事是真正让他想不开或者犯难的。可是这一次,他是真的开始有些慌了。就在花千骨拿走自己的神器的当天晚上,长白山神器丢失,掌门居然还遇害。温丰予的死就算不是小骨造成,肯定也脱不了干系。但是无论如何,他也不相信小骨会杀人。
突然仙剑大会上小骨和霓漫天对战的那一幕在眼前闪现,白子画心头一紧。不管如何,先把她找到再说。
白子画再观水镜,还是无法确定花千骨的行踪。本来法力就没剩多少了,又不像往常一样有花千骨鲜血的维系,他连行动都很吃力,更别说使用观微这么虚耗真气和内力的法术。
思忖了片刻突然反应到,花千骨一路上不可能不带上糖宝。她虽然自己找不到,要找糖宝却不难。于是通过糖宝果然很快便确定了他们的位置,朔风居然也跟她在一块,地点好像是在东海。
白子画连忙取了佩剑,顾不上一直在体内肆虐的剧毒,强撑着一口气匆匆向东海赶去。
花千骨和朔风很容易就找到了蓝雨澜风,或者说是蓝雨澜风根本就一直在那里等着他们。
一看到她花千骨就想到师父中的毒、受的苦,如果不是因为她,事情就不会弄到今天这个地步。这一切都是她一手造成的!花千骨咬牙切齿的看着蓝雨澜风,却见她盈盈含笑,态度极是热情,不知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今儿是什么风把两位吹来了啊?”
“玄天伞在你这对吧?”拼命忍住报仇的冲动,告诉自己如今赶快解毒才是最最重要的事。
“是啊。”蓝雨澜风的鱼尾轻轻摇摆,卧榻是一个巨型而光亮的贝壳。周边镶嵌满了珍珠和宝石,四周与龙宫布景有些相似,华丽而精致,仿佛海底的一个巨大空泡,就算常人进入,也丝毫不会有呼吸不顺。
花千骨把杀阡陌的话扔给她,她随手戳破听完了依旧妩媚笑容不改,似乎早有预料。
“玄天伞嘛,你要当然可以给你,不过我要和你做个交易。”
“不行!”花千骨一口回绝。
“哈哈,我这都还没说呢,不用拒绝的那么快嘛!”
“你想我用其他神器跟你换,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呀,真是聪明啊,不愧是白子画的徒弟!其实你一点都不吃亏啊,你要的不过是女娲石,给……给……”蓝雨澜风没办法把那件事说出口,只好咳嗽两声,“其他的神器对你而言根本就没有用,我给你玄天伞,并帮你找余下的其他神器,聚集在一起,女娲石归位,那个啥以后,你再把收集的那些神器给我。两边都达成心愿,这样岂不绝好?”
“不行,我绝对不会让你放妖神出世,为祸苍生的!”
“玄天伞现在在我手里,你以为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么?我知道今时今日,就算你有神器在手,我打不过你,可是你以为你就能从我这得知玄天伞的下落了?要知道你会的摄魂术,我也会——”
“你怎么知道?”花千骨惊异的看着她,自己学摄魂术时日尚短,她怎么会知道!
蓝雨澜风从空中慢慢浮游到她身边,绕着她转了两圈,嘴角是妖冶的笑。
“让白子画身重剧毒呢!而且只差一点点就可以把你们俩都杀了!我立下如此大功!居然没办法对别人说!你说我多委屈啊!!只是当时我再怎么都没想到事情居然会进行的如此顺利,白子画会这么护着你这个小徒弟。虽然我不知道他是用的什么方法,居然撑到今时今日还不死。但是更让我吃惊的是,你居然从他那偷了神器跑出来。”
“原来你一直暗中监视我们!”
“怎么会呢,长留山戒备如此森严,借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啊!只不过呢,我蓝雨澜风虽然比不上茈萸用毒,比不上云隐用计,比不上旷野天的机关术,更比不上紫薰浅夏的法术和春秋不败的歹毒。但一般只要是这海上面发生的事情,大大小小都瞒不过我的眼睛。我当时也只是差了些小鱼小虾什么的在长留周围海域守着,没想到会不小心看到你私自从长留山出来,又私自解开了一些神器的封印罢了。”
花千骨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就被她掌握。
“所以你立马反应出来了我想要做什么,然后抢先一步从姐姐那借走了玄天伞?”
蓝雨澜风捂嘴一笑:“是啊,不过我倒真是没想到你有这么大的胆子呢!为了白子画居然做到这种地步,真是感动死我了。不过你我都知道白子画是什么人了,我怕他是不会领你的情哦,一看你就是偷偷擅作主张跑出来的吧?以白子画现在的状况,寻常人怕都抵不过。你应该也对他施了摄魂术才拿到神器的吧?你想想,他要是醒了,按长留森严的门规又该怎么惩治你呢?”
花千骨虽然面上神色未改,身子仍旧忍不住瑟缩一下。
“所以我说,你既然连这样欺师灭祖,盗取神器的事都做了,也不用再以什么正道中人自居,更不用在乎这神器之后我们拿去会做什么,只要能救得了你师父……”
“不可能,师父不会允许我这么做的!”
“傻孩子,你以为你还可以回头么?再过两天,整个仙界都会知道你盗走了神器,发仙缉令追捕你的。他们那些自诩为正义慈悲的仙人,才不会管你盗取神器的目的是什么,只要是有可能威胁到他们的,他们就会变得比妖魔还要狠毒!”蓝雨澜风仿佛想到什么似的,眼神里突然燃烧起熊熊的火焰,那无法言喻的无尽恨意仿佛要吞噬一切。
花千骨愤愤的转过头去,心里思忖着要如何从她那拿到玄天伞。
“怎么?你不信?我告诉你,被他们仙界以各种罪名处死的,怕是比妖魔杀掉的都要多!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以为把神器再原封不动的还回去,一切就会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但是我告诉你,那不可能了。因为温丰予,他、已、经、死、了!”
蓝雨澜风在她耳边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犹如一个魔咒,瞬间便将花千骨推进谷底,从头到脚冷冻成冰。
“所以,你想不引起惊动那是不可能的了,因为现在长白山绝对已经乱作一团。温丰予被杀,东皇钟被盗,很快他们便会禀报到你师父那里,然后,白子画丢失神器的事情也会瞬间传遍整个仙界,那时候,三界的人会一起追杀你,包括你师父在内!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回头么?”
“你……”花千骨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心整个塌掉一半。
“是你杀的?!”
“是我杀的——那又怎么样?我猜你就会去盗东皇钟。虽然你给他施了障眼法和摄魂术,可是对我而言只是小把戏而已。正好给我铺平了道路,我杀他的时候,简直是易如反掌。这还得多谢你啊,我又立了一功,不然以我的这点功力想要打败长白山的掌门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花千骨心头一痛,差点没弯下腰去。温丰予苍白憔悴哭泣的脸浮现在她眼前,是她害了他啊!!
花千骨怒火攻心拔剑便向蓝雨澜风刺去,带着无尽的悲愤和懊悔,蓝雨澜风轻松躲过,只是不停的笑着望着她。
“加入我们吧,紫薰浅夏现在不是也过得挺好的么,再说我们魔君又这么喜欢你。”
“住口!”花千骨接连出招,蓝雨澜风却只守不攻,轻盈的闪躲,犹如一尾小鱼灵巧的在水中游动。
朔风在一旁见花千骨冷静全失,剑招纰漏百出,连忙将她拦住,紧紧握住她的手要她冷静下来。
这时外面一个人头虾身的人一跳一跳的进来,在蓝雨澜风耳旁说了些什么。蓝雨澜风神色大喜。想了一想,突然将玄天伞从墟鼎中取了出来,递给了花千骨。
“好妹妹,别生气了,姐姐逗你玩的。魔君都下令了,神器我又怎么敢不给你呢!”
一切转变的太快,花千骨和朔风都愣住了,她这又是唱的哪出戏?
花千骨疑心的看着她满面狡诈的笑容,终于还是忍不住接了过来。
望向朔风,朔风点点头:“是真的神器。”
“你为什么又肯给我了?我是不会把其他神器交给你的!”
“这个……如果你实在不愿,我也不能勉强对不对,你只要今后,多在魔君面前替姐姐说几句好话就是了。”
花千骨被气得够呛,一肚子火又堵得没地方发泄,这人到底要不要脸!明明就是她把师父还有自己害成这个样子的!!!
“我们走吧!”朔风匆忙的拉着她离开,如果蓝雨澜风说的是真的的话,盗取神器之事已暴露,他们就要来不急了。
或许——已经来不急了。
蓝雨澜风一副慢走不送的神情笑望着他们,胜券在握的样子叫花千骨不由得打个冷战。
二人一眨眼,又回到刚刚见杀阡陌的那个小岛。朔风始终紧紧拉住花千骨的手不肯放开。
“朔风?朔风?”花千骨叫他,朔风回过神来,却仍然牵着她的小手,紧紧皱着眉头。
花千骨先将周围罩了光罩,防止出什么意外或是再次被蓝雨澜风窥探到。然后一一将神器取了出来,排成几排。
“只剩最后一个神器了。”
“是啊,真是不容易,三界抢来抢去,一次次大战,争夺了那么久的神器,居然短短几天时间就让你全部收集齐了,这就叫天命吧……”
“我不管什么天命不天命,我只要师父好好的。”
“就算是一辈子身背污名,被所有人误解,被所有人怨恨,受尽非人的苦楚你也甘愿?”
花千骨抬起头来,看着朔风的眼睛。那是她这辈子见过最明亮的眼睛,和师父的幽深不同,闪烁犹如天上的繁星。而此刻那一贯沉默而孤傲的眼睛里写满了各种复杂的情绪,有痛苦,有不甘,有寂寞,有心疼……
“我不怕。”花千骨说,简单的三个字,干净又执着。
“好,很好……”朔风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别过头去,“那我就放心了。记住你今天的决定,以后无论你一个人遇到什么,都一定要撑下去。不要后悔——”
“我不会后悔的。”花千骨仔细翻看那些神器,无法想象每一件蕴藏如此大力量的神器所封印起来的妖神,又该是怎样的强大。
“东方说找到玄天伞之后问你就知道勾栏玉在哪了,你现在知道了么?是不是需要把每一样神器的封印都解开?就算有昆仑镜,我觉得时间也来不急了。”
久久的,朔风没有回答。
“朔风?”花千骨抬头,见朔风正直直的看着自己。蒙着面所以看不清楚他的脸,可是花千骨从他的眼睛里知道,他的表情一定很哀伤很难过。
“朔风,你怎么了?”察觉到他的不对,花千骨站起身来走向他。从他们一路开始寻找神器起,他就显得很不对劲。
朔风望着她凄苦一笑:“不需要其他神器,打从最一开始我就知道勾栏玉在哪里。”
“在哪?”花千骨惊喜道。
“在这——”朔风伸出食指轻点花千骨胸前挂着的初上茅山之时,轩辕朗赠给她的勾玉。顿时,勾玉出现一道道裂纹,“啪”的一声,外面包裹的一层白玉外壳应声而碎。露出里面光华耀眼,绿到像要滴下来的真身——勾栏玉。
花千骨惊得说不出话来,最后一件神器原来居然这么多年一直挂在自己身上寸步不离,而自己从来都没有发现!为什么朗哥哥当时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她?还是因为勾栏玉失踪太久又伪装成普通勾玉的模样,那时候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原来,原来这就是勾栏玉……”花千骨总算明白为什么戴着这玉,鬼怪不侵,不光辟邪还克制了自己的异香和对花草的杀伤力。果然是神器啊,居然被封印着都有这么大的威力!
花千骨开心得快要跳起来,这下总算可以让女娲石归位了。
“接下来我要怎么做呢?将封印全部解开就是了对么?那我现在开始抓紧时间!”
花千骨拿起地上的夺魂箫,正准备解印,突然被朔风夺了去。
朔风似笑非笑的望着她:“哪里用这么麻烦呢?这样就好了。”朔风拿在手里,默念了两句,夺魂箫顿时光芒大震,封印霎时解开。
花千骨傻住了,呆呆的看着他。
却见朔风一一走过神器,每触碰一个,便解开一个的封印,速度之快,让人完全不可置信。
不对,不对,有什么不对……
花千骨睁大眼睛看着朔风眼神里有几分癫狂,一面解封印一面大笑。
“解开封印嘛,多简单的事情。”
花千骨回了回神,猛然发现朔风的手慢慢正逐渐变得透明,每解开一个封印,她能感受到的他的气息就更微弱了一分。
不对,不对,这不对!到底出什么问题!
“停下来!朔风!马上停下来!”花千骨扑上去抱住他的手,这时神器只剩下三个的封印未解开了。当初她弄得天地变色的事情,在他手里却跟过家家一样简单容易。
“你是什么人!你到底是什么人!”花千骨紧紧握着他的手左右翻看着,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朔风安静下来,叹口气望着他。额头上所有露出皮肤的地方都变得透明起来,仿佛一眨眼就会消失。
“我不是什么人,我什么人都不是。”朔风又伸出另外一只手,连续解开了两个神器,身子顿时变得透明的几乎快要看不见。
“不要!”花千骨牢牢握住他的手,阻止他的继续解开封印,仿佛再下一秒钟他就会散做尘埃消失在风里。
“我一开始始终不明白自己活着的意义,又为什么要去长留山,后来遇见你,后来你说你要收集神器为尊上解毒。那一刻我终于懂了,原来从千年前就已注定,我的存在,只是为了给你一个成全。”
“什么意思?我不懂……”花千骨紧紧握住他的双手,身子微微颤抖,拼命告诉自己,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朔风只是因为解印损耗太多罢了,休息一会就会好的。
“千骨,还记得中元节那天晚上我们一起放水灯么?你问我为什么不写点什么,我说我既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
“记得……你还说你自己是孙悟空。”
“是啊,我是孙悟空,只有孙悟空才没有亲人,没人生也没人养,石头里蹦出来的,我也是啊……”
花千骨两腿一软差点没跪下去,朔风抽出手将她牢牢抱在怀里。
花千骨眼睛睁得又大又圆,使劲的摇头:“我不信!我不信!”
“很多事情不需要相信,我只想让你知道。你面前的这个我,不是人也不是仙,不是妖也不是魔,只是一块石头而已。甚至连一块完整的石头都称不上,只是女娲石的一小块碎片罢了……”
花千骨埋头在他怀里紧紧咬着下唇,抓着他的胳膊。
“啊!虽然我是石头,可是我也是会疼的啊,你不要这么用劲的掐我。”朔风终于把这事说出来,心底反而释然了,笑着低头看她。
“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有我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我,亦或者其他碎片也同我一样化作不同形态,以不同方式存在在这个世间。可是我知道,整体聚合之日,就必定是我们个体消亡之时。”
“不会的!不会的!你不要胡说!怎么会这样呢!就算你死了,我也可以用女娲石把你救活!”
“大傻瓜,我自己就是女娲石,自己怎么救得了我自己?你看我每次受伤,又有哪次好得比别人快么?”
“那好,我们不解封印了,我们走,我们现在就回长留山,立刻向我师父请罪去!”
朔风心头一暖,嗓子微微沙哑有些说不出话来。够了,够了,有她这句话就够了。
“别傻了,我们这么辛苦才拿到那么多神器,怎么能够半途而废!难道你想眼睁睁看着尊上死么?”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不能就这样看着你死!女娲石我们不要了!神器我们都不要了!我们走!我们回去!轻水他们都还在长留山等着我们,他们还等着我们回去喝酒!”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朔风之前在九霄塔里为什么能感应到神器的存在,而东方说他能找到勾栏玉了。原来他早就知道了,却瞒着自己。不行!绿鞘和温丰予都已经因为她而死,她再不要有任何人因为她一心找女娲石而牺牲了!
朔风用力抱住她,低声道:“你不想因为救一个人害另外一个人,可是尊上若死了,我知道你也生无可恋。我只是一小块石头而已,就算比起尘埃也大不了多少。有没有我的存在这个世界都是一样的,不会有谁伤心或是不舍。但是尊上就不一样了,他的安危关系到三界兴亡。”
“不是的,我会伤心!轻水会伤心!还有你师父还有糖宝他们都会伤心啊!”
糖宝趴在花千骨头顶上一边用力点头一边努力的擦着泪水。
朔风捧着她的脸:“我第一次有意识的时候,我在水里,迷迷糊糊沉睡了百年或者千年,我醒来蹲坐在岸边,看着水流来去,花开花落,云卷云舒又是一百年。然后我无聊了站在山上的一棵树上,看着半山腰的一户人家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生老病死,就这样又过了一百年。之后我渐渐有了形体和人的外貌,学会了说话。我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不一样的人。可是还是没有觉得这一个世界有什么有趣的事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存在。于是又回到最初的那条河边,发着呆一晃就又是一百年。突然有一天,尊上正好路过从天空飞过,可能是察觉到神器的气息下来查探然后发现了我。他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可是,我又怎么知道呢!于是我反问他,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尊上看着我,说,如果你想知道自己为何会在这里就随我回去吧,或许终有一天能弄明白。于是,我便这样被尊上捡回了长留山,然后遇见了你,遇见了你们。其实在哪里对我而言都是一样的,我跟他回去,其实或许只是因为可以多一点机会接触到神器。当时我特别想知道,其他的神器是不是也像我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不要说了,我都知道了,我都知道了……”花千骨心酸的快说不出话来。
“但是我很开心我跟着尊上回去了,和大家在一起的时候我好开心。特别是中元节的时候我们放水灯,沐剑节那天我们追滚滚鱼,千骨,我活了那么久,始终弄不清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有人心甘情愿为另一个不相干的人死。可是后来看到你为了尊上那样无惧无畏的样子我就开始有点明白了,而说要和你一起找神器的时候我便已下定决心,就算云散烟消也一定要帮你把女娲石归位,替尊上解毒算是报了他对我的大恩。”
花千骨心头一痛知道他主意已定,猛扑上前想要抢夺最后那封印未解开的轩辕剑,却被朔风先一步拿到手里。
“朔风,不要,我求你,我们还可以想别的办法……”花千骨声音轻柔如絮,仿佛生怕一个不小心便吓到了他。
朔风抚摸着手中的剑:“千骨,每个人其实都会有自己害怕的东西,你跟我说你最怕鬼还有你师父。而我最怕的,是这千年来如水一般冰冷的透骨和孤寂。莫名其妙来到这世间走了一遭,是你让我知道了什么是友情。虽然我没有亲人,可是有你这个朋友就够了。以后每年中元节,记得给我放水灯……”
朔风手指轻点,解开最后一个封印。
“不要!”花千骨的喊声凄厉破云。想抓住朔风的手,却硬生生的穿了过去扑了个空。
“让我看看你的脸,至少让我记住你的模样!”花千骨使劲的伸出手,想要留住他。
朔风浑身散发出巨大的光芒,一声轻笑伴着叹息传来:“我只是块残缺的碎片而已,无法确定自我所以也从不知道该以何面目示人。所以不用看了,我根本就没有脸……不过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能像尊上,可以朝朝暮暮默默守护在你身边……”
说完最后一句话,朔风光芒聚敛,化作星辰一样的颗粒在空中盘旋,同时,四面八方涌来了无数发着光的碎片,顿时漫天星光,她再找不出朔风是其中的哪一个。
无数碎片拼合在一起,组合成一块完整的流光溢彩的石头,女娲石终于归位。十六件神器千年之后再次齐聚。
……
“我可不可以看看你的脸啊?”
“不可以!”
“我可不可以看看你的脸啊?”
“不可以!!”
“我可不可以看看你的脸啊?”
“我都说了不可以了!”
“就让我看看嘛,一下就可以了,长得丑我也不尖叫,长得滑稽我也不笑,长得帅我也不流口水,也不跟任何人说好不好?”
……
回声越来越小,那个一直默默支持她守护她的身影终于也消失不见,花千骨这么久以来苦撑的坚强终于全部坍塌殆尽。紧紧抱住女娲石,跪在地上蜷成一团,失声痛哭起来。只是没有泪水的哭泣,又如何能冲刷掉一个人的所有悲伤?
72.大闹东海【VIP】
强逼着自己站起来,不能让绿鞘和温丰予白死,更不能让朔风白白牺牲。花千骨把其他神器都放在墟鼎之中,而女娲石紧紧抱在怀里。
以前她觉得,这条路再难走,为了师父她都可以走下去。却原来并不只是她一个人在受苦这么简单。她忘了自己的命数,无论谁和自己沾上关系都会被拖累,爹娘是这样,师傅是这样,朔风,绿鞘,温丰予也是这样。
手心里全是汗水,隐隐有不详的预感。为了这一件神器已经死了三个人了,如今十六件全部解开了封印放在一起,便是毁天灭地的力量。如此重的担子,自己如何挑得动。
时间紧迫,以她的力量想要将所有的重新封印最起码得好多天去了。但是所有的神器聚在一处实在太危险,因为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让妖神出世所以也没办法避免,有可能随便一个激化就会产生可怕的后果。所以她动作一定要快,救醒了师父之后赶快将神器上交,任凭他处置发落。
摸了摸糖宝,嘴角扯出一丝苦笑,还好有你一直陪着我。糖宝轻轻磨蹭着她,低声安慰。
花千骨打起精神,利用昆仑镜便准备回长留山,心里一直惴惴不安,或许神器被盗已经被发现,长留山全面戒备,或者师父已经醒来,会狠狠的处置她。
但当她悄无声息的出现白子画的房间里,却发现白子画已经不在那儿了。
糟糕!果然已经醒了么!
观微长留山,却发现一切如往常一样。看来神器被盗之事大家还不知道,师父没有惊动大家。
可是师父到哪里去了呢?花千骨恐慌起来。
立马探寻白子画的踪迹,无奈却被法力挡回久寻不见。心里不由得万分焦灼。千辛万苦寻得女娲石,怎料师父却又不见了!?
定下神来,告诉自己别慌,师父不可能平白无故失踪的。长留山一切正常就说明不是有人来通报何事发现不对将他救醒,而是师父自己醒的。他醒来之后首先想的定是找回自己找回神器。那么……那么他定是出去寻自己去了。
糟了!
花千骨反应过来,突然明白了蓝雨澜风当时异常的举动。连忙再取出昆仑镜又回到了东海海底蓝雨澜风的水晶宫里。
蓝雨澜风望着去而复返的她似乎一点也没有吃惊。右手玩弄着两颗像是石头一样的白色的东西,交替向上抛起又接住,两相撞击,发出清脆又空灵的声音,十分好听。
“那么快就回来了啊,是想通了改变主意打算加入我们了?还是愿意把神器交出来做交易?”
“我师父在哪?”花千骨冰冷的问道。
“哟哟哟,是你师父,又不是我师父,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啊?”蓝雨澜风奸诈的笑容像极了春秋不败。
“别阴阳怪气的跟我说话!再问一遍我师傅在哪?”再一眨眼花千骨已利用昆仑镜到了蓝雨澜风面前,拔剑架在了她脖子上。
蓝雨澜风丝毫不惧也不躲不反击的看着怒气冲天的花千骨。刚遭遇长白山之变,又经历朔风之死,最后关头师父又不见了。她再无任何冷静理智可言,只想快些救出白子画。
“你还真是在意你师父啊,为了他竟然连神器都敢偷。他也不赖,舍身救你不说,中了剧毒都成这个样子了还到东海来寻你。如此的师徒情深,真是叫我都感动了啊……”她语气里几许嘲笑,又似乎包含了一些同情和无奈。
“我师父呢?他现在怎么样了?!”花千骨紧张又气极的看着她,剑在她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
蓝雨澜风只是笑:“他能有什么事,只是真气用尽又剧毒发作晕过去了而已。不过我真是没想到,他今时今日这个样子,尽然还有能力伤得了我一千妖兵。不过毒也发作的更快了,本来以他的天人之姿还可以勉强撑个十天半个月的,经此一战,他已完全失去意识,再不会醒来,残留的气力,怕是也最多只能活一天了。”
因为在场的只有蓝雨澜风,糖宝和花千骨三人,都知道白子画中毒之事,并且是事件参与者,蓝雨澜风发现自己能说出来的多了许多。原来异朽阁的禁言术,是专门针对不知道那件事情的人而言。那么是不是还能有什么破绽可寻呢?
“你知道的我不想为难你,这世上会有谁愿意跟白子画作对呢?我想要的只是神器!你既然已经回去发现白子画不在,就说明你已经收集到全部神器取得女娲石了,实在是太好了,真是半点都没让我失望啊!真想不到你小小一个人,竟比得过妖魔二界的千军万马了。”
“所以你才突然肯把玄天伞给我的是么?因为你知道既然师父在你手中,我迟早会回来找你的!”
“是啊,如果说玄天伞还不够换你那么多神器的话,白子画总够了吧?”
花千骨面色铁青,气得说不出话来,没想到自己竟会两次栽在她的手上。
“不可能。”花千骨摇头,可是微微颤抖的语气连她自己都不确定。
蓝雨澜风涂的血红的指甲轻轻划过花千骨的脸,魅惑的声音轻轻说着:“傻孩子,不要再苦苦挣扎了,神器重要还是师父重要,从你决定盗神器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很清楚了。”
“不是!”师父是比神器重要,比自己重要,比世上的一切都重要!可是天下的苍生呢?其他人都是无辜的!如果妖神出世,那自己害死和连累的就不止是三个人!师父要是知道,自己为了他祸及六界,肯定是宁愿死都不会让她这么做的。
花千骨心乱如麻,突然感觉眼前微微有些模糊,连忙一掌打在蓝雨澜风身上,自己退开了几步。
“别妄想迷惑我心神!我再也不会吃你那套了!”若不是她当初轻信,又怎么会害得师父中毒。
花千骨越想越内疚,一定要救出师父,可是绝不能用神器来换。
“我告诉你三件事情。第一,我已经打发旷野天去拖住魔君了,所以你别想着借他来压我让我交出白子画。第二,你的时间不多了,你要好好的想仔细的想,因为你师父就快要撑不住了!”
花千骨双手结印,飞快的使出摄魂术,同时催泪铃的声音在空中清脆奏响,急促的响个不停。
蓝雨澜风面色苍白的紧咬着牙大笑了起来:“你别白费力气了,我早知道你会来这招,所以就连我也不知道现在白子画被藏在哪了!”
“我不信!”花千骨双目赤红的退了两步,仍是不肯罢休。她虽然摄魂术还比不上蓝雨澜风,但是因为加上有催泪铃的作用,法力增强了数倍。
蓝雨澜风一直死死抵抗,终于还是心神被虏,身子瘫倒下去,鱼尾痛苦的扭动。眸子瞬间变成全蓝色,不见了眼白。仰起头来仰天悲戚的长啸一声,犹如世上最动人的天籁哀歌。
然后花千骨就看见她的泪水一颗颗掉了下来,落在地上,散落成一地明晃晃的珠子。鲛人泪,世上最价值连城的宝贝。多少人为了它将鲛人囚禁虐待,可是致死他们都不肯流下一滴。可是此刻蓝雨澜风的泪却仿佛下雨一样,璀璨夺目的汇作天上的银河。
花千骨从未见过有谁在催泪铃下流过如此多的泪水,这个人的心里,到底又隐藏了多少的悲苦?
她心一软,欲停下来,突然又想到师父。连忙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心软,更不能被毒蛇的眼泪所迷惑。她咬咬牙继续更深一步的摧垮她的心房。
“我师父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
“快说!”
蓝雨澜风头一痛,在地上翻滚起来。
“我真的不知道……”
“那谁知道?!”
“我,我只是对手下说,随便找个人把白子画藏起来,不用回禀我,然后便把那人给杀了。”
“你……你说什么?”花千骨惊得退了两步。
蓝雨澜风一边哭一边笑:“哈哈哈,我说除非看见天空变作紫色,海水向天倒流,就永远别把白子画带出来。”
“什么意思?”什么东西在心中啪的一声断掉。
“就是说除非妖神出世,否则你永远见不到你师父了……”
花千骨怒目圆睁,紧紧握拳,蓝雨澜风一声惨叫,双手抱头在地上胡乱翻滚着,神智完全错乱,一面厉声大骂一面又发出阴阴测测叫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这天是什么天?!仙是什么仙?!既然天待我不公,我就乱了你天下,既然仙待我不仁,我就灭了你仙界!”
骂完了突然又痛苦的蜷缩起身子低泣起来,“若不是为我你依旧是高高在上驰骋六界的战神,若不是为我你不会众叛亲离与整个仙界为敌,若不是为我你不会被除仙籍废仙身逐到蛮荒去!我一开始接近你只是为了得到神器而而已啊!明明知道我从头到尾都在骗你!何苦对我那么好?!!何苦啊?!!等着我……等着我……撑下去,我一定会去救你……”
蓝雨澜风的痛苦嘶喊声伴随泪珠硬生生的刺破花千骨的心,那种入骨的疼痛伴随着一阵阵窒息。
原来她就是……
原来她这般不顾一切,不择手段夺取神器放妖神出世,同自己一样也只是为了救自己爱的人而已……
花千骨停了铃声和摄魂术,呆呆退了两步,再下不下手去。仰天一声悲戚的嘶吼,眼睛瞬间变得血红惊心。直飞出水晶宫,冲破海面,飞到空中。俯视着茫茫三千里碧海,心头只有满满的牵挂和忧心。
时间有限,任凭她再怎么藏,也藏不到太远的地方。今天她就把整个东海翻个个,就不信找不到师父的藏身之处!!
花千骨闭上眼睛,双手使劲向外推去,顿时风云变色,海上卷起滔天巨浪。
“骨头!不要这样!”糖宝在她耳朵里拼命喊着,想要阻止她。可是此时花千骨已经忧心成狂,哪里还听得进去半句。
海底深处开始剧烈震动起来,波浪一层层扑卷,花千骨借着浮沉珠的力量,耗费巨大心神开始一寸寸搜寻白子画。
海底顿时乱作一团,龙宫里更是以为定海神针出了什么问题,见到有人在兴风作浪,不多时便有大堆虾兵蟹将出现,无奈都近不了她的身。
龙王认出来了那个在空中仿佛入魔了一般搅得整个东海天翻地覆的人竟然是群仙宴上见过的茅山掌门花千骨,而且神器在手,几乎无人奈何得了她。再这么下去,怕是龙宫都得塌了,于是连忙传信到长留山和整个仙界。
蓝雨澜风好半天才在摇晃的水晶宫里恢复神智,见周围海水仿佛沸腾了一般浑浊不堪。知道花千骨想干什么,不由得有些愣了,痴儿痴儿,这世上竟有比她还傻的人。可是她绝不会允许自己心里有半分柔软或者可怜她的地方,这世上除了他没有人和她相干,就算全部死绝了又怎样!至于白子画,她无论如何都不会交给她的。而且现在,就算她想交也不可能了。除非妖神真的出世——
而现在,她只需要再做一件事情,妖神就可以出来了。蓝雨澜风得意的笑,若不是她有事先探知过白子画的记忆最隐秘的深处,也不会发现事情原来竟这么容易。但是他的记忆好像有一处被花千骨封印住了,咒印力量十分强大,牢不可破。无论她怎么尝试都没用,只好放弃。但到底是什么,需要花千骨耗费如此大的法力去隐瞒和保护的,她倒是十分的好奇。
蓝雨澜风飞上海面,此时太阳已经落山,漫天的晚霞,血一样的背景映衬着花千骨血一样的眸子。四周海面上空密密麻麻全是人,几乎都是收到传信匆忙从各处赶来的群仙还有妄图阻止她的天兵天将。她利用浮沉珠在东海肆虐寻人,又利用伏羲琴和盘古斧等对战妄图拿下她的天兵,怀揣十六件神器之事已经完全暴露,浩劫将至,几乎整个仙界的人都陆陆续续赶来,却无人可以拿下她。花千骨早已失去了理智,不顾一切,只是疯狂的寻找着白子画。再拖下去,师父就会烟消云散了!
世尊和儒尊也都到了,看着花千骨发狂的样子,却又不知道出了何事。
“找到尊上了么?”
“到处都找不到。”落十一摇头,担心着花千骨,也担心着糖宝。
霓漫天有些惊恐又暗自开心的望着花千骨,不需要她亲自动手,她知道她这回算是真的完了。
轻水一直大声的向花千骨喊着,可是无论他们说什么,花千骨都仿佛听不到。
“子画的神器都在她的手里,莫非……”
“不会的。”笙箫默打断摩严的话,“不论出于什么原因,千骨都不会对师兄怎么样。或许是师兄的毒……”
“我就知道收这个丫头进长留是个天大的错误!狼子野心的做了掌门弟子原来竟是意图神器,如今杀了温丰予齐集了十六件神器,看来妖神出世已经无法避免了。”
笙箫默一改往常漫不经心的模样,严肃的看着他:“师兄你言之过早,没有证据说温丰予就是千骨杀的。我们这么多年也算是看她长大,她是什么样的人你我都知道。”
“哼,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是天煞的灾星。人若不是她杀的,东皇钟怎么会在她手上?若不是为了放妖神出世,她集齐神器做什么?当初仙剑大会上就对同门动了杀机,这样的弟子早就该逐出门去,亏得你和子画一直护着她。”
“原来你知道了。”
“你以为有什么瞒得过我眼睛?只是如何管教弟子是做师父的事,我不想老是为了个小小的花千骨,弄得我跟子画之间嫌隙更深。只是这回,我看他还有什么话好说!该死,到底人跑哪去了?”摩严紧皱的眉头恶狠狠的的望着远处的花千骨,低低骂了一句。笙箫默知道那是他在为白子画担心。
自从知道白子画中了神农鼎的剧毒以来,他虽表面上不闻不问,暗地里却想尽办法,心都快操碎了。
笙箫默低低叹一口气,看着花千骨几乎把整个东海从海面到海底翻了过来。却不知道到底在找什么。
周围众仙都是一副焦急和忧心神情,隐隐都已预知到了,妖神就要出世,大劫将至,六界即将大乱。可是他们如今却眼睁睁看着什么事都做不了。
人越来越多,除了先后赶来的仙,还有许多妖魔也陆续赶来。密密麻麻布满了东海上空,只是此刻彼此都已无心争斗,直直的望着花千骨,静观事态发展。然而和仙人们的心态不同,妖魔们都显得兴奋而期待。他们等待了数千年的时刻啊,就快要到来了。
慢慢的到了半夜,月亮慢慢从海上爬了上来。
就听到花千骨一声惊喜的呼喊:“找到了!”说着刹那间,便利用昆仑镜消失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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