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农在线书库收录经典全本小说灵飞经在线全文阅读,简单快速无弹窗免费小说阅读网站

灵飞经在线阅读

最新章节:第四章 灵道石鱼 3 作者:凤歌  回本书首页  小说TXT下载
百度搜索“书农”或“书农在线书库”即可找到本站在线阅读全本小说。收藏本站方便下次阅读,书农在线书库,提供经典小说灵飞经免费全文阅读。     凤歌灵飞经第一卷洪武天下小说灵飞经第四章灵道石鱼

    乐之扬的心子突突乱跳,长吸一口气,一步步挪向庙门,一边后退,一边盯着前方的大敌。可是直到退出庙门,张天意也是默不作声。

    乐之扬心中狂喜,一出庙门,转身就跑,跑了一里多路,方才停了下来,回头看去,张天意并未追来。回想刚才的情形,他的心里不胜疑惑:张天意心狠手辣,万无一声不吭、放他离开的道理,回想他的神色,似乎发生了什么变故,以至于无暇理会乐之扬的去留。

    乐之扬杲站了一会儿,终于抗不过心中的好奇,蹑手蹑脚地返回小庙。到了庙门,探头一看,庙里一切如故,庙前的大树上传来乌鸦的叫声,嘶哑阴沉,叫人胆战心惊。

    “张先生!”乐之扬叫了一声,张天意依然不应。少年胆气大壮,跨入门中,用脚尖踢了踢石鱼。张天意还是不理,乐之扬忽有所悟,抽出玉笛,点中他的肩头,张天意晃了一晃,忽地歪倒在地。

    乐之扬不由倒退两步,心中一阵糊涂。他伸手摸去,张天意肌肤冰冷,气息全无—1塞个煞星,居然无声无息地死了。

    乐之扬又吃惊,又迷惑,将尸首翻看一阵,并未发现致命的伤口。他想了想,转眼看去,灵道石鱼搁在地上,木杲呆全无生气。想起之前的异象,乐之扬横起空碧,吹起石鱼上的曲子。不一会儿,石鱼又颤鸣起来,直到笛声停下,方才回复平静。

    乐之扬拿起石鱼,百思不解,但他少年心性,望着屋檐下的大缸,忽然异想天开:“常言说如鱼得水,若是放在水里,吹起笛子,石鱼会不会也如真鱼一样游动起来?”想着一阵激动,走出庙外,将石鱼放入缸里。

    石鱼入水便沉,躺在水底一动不动。乐之扬吹起笛子,石鱼应声颤动起来,在水里摇头摆尾,就如活了一般。曲子吹到一半,乐之扬惊奇地发现,石鱼的鳞甲一片片剥落,下面的石层也生出裂纹。他呆了呆,恍惚明白,自己无意之中,找到了开启石鱼的法门,登时心跳加快,吹完一遍,又吹一遍。石鱼反复振荡,外壳层层剥离,不多一会儿,石质去尽,露出银亮本色。乐之扬来不及细看,便听嘁哩喀喳一阵急响,银鱼四分五裂,弹出一个长长的匣子。

    这机关精巧绝伦,乐之扬瞧得发呆,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石鱼分为两层,第一层为石质外壳,第二层是精钢机关。外壳小是普通的岩石,而是人为炼制的膏结之物,若不入水,坚硬如石,入水之后,慢慢变得松软,这时笛声奏响,引发精钢机关,机关自行弹开,把木匣吐了出来。这些变化,乐之扬均能参透,可是笛声如何引动机关,却是一个大大的谜团。他想了想,拿起匣子细看,匣子的质地为石蜡,七寸长、一寸宽,匣口封闭,以防渗水。

    打开匣子,里面躺了一卷帛书,绢帛轻软,文字细密,开篇就见十个大字:“囊括天地之宝,希夷微妙之道!”正是赵世雄所说,灵道人坐化时的遗偈。

    其后是篇名,一色蝇头小楷,写着《妙乐灵飞经》,下方正文写道:

    “铜山西崩,洛钟东应,武帝以为灵感;二瑟分置,鼓宫宫动,庄周视为神异……”

    乐之扬出身音乐世家,这两个典故均听义父乐韶凤说过。前一个说的是,汉武帝时,洛阳未央宫前殿的铜钟无故白鸣,汉武帝问东方朔,东方朔认为,钟为铜所铸,铜从山中来,所以铜为山之子,山为铜之母,母子相互感应,远方必有山崩。果然三日以后传来消息,南郡发生了山崩,垮塌二十余里,声闻数以百里。第二个典故出自《庄子·徐无鬼》,说的是两张瑟分开放置,拨弄其中一张瑟的宫弦,另一张瑟的宫弦也会随之颤动,拨弄一张瑟上的角弦,另一张瑟上的角弦也会颤动。为了印证这个道理,北宋《梦溪笔谈》的作者沈括还做过实验,将一个纸人放在一张琴的宫弦上,拨弄另外一张琴的宫弦,纸人应声跃起,屡试不爽。

    乐韶凤说到这两个典故,告诉乐之扬,这种现象叫做“应声”(按,即现在的共振)。但凡铜钟,必有所属音域,好比编钟,按照大小轻重,分属不同的音阶。山峦垮塌发出巨响,这响声恰与铜钟的音域重合,所以山崩远在南郡,却振动了洛阳的铜钟。琴瑟上音域相同的弦互相呼应,也是同样的道理。这道理并不限于铜钟和琴瑟,任何乐器,只要音域相合,或多或少都会出现“应声”。只不过,这“应声”为乐门之理,灵道人在此提及,又是什么意思?

    乐之扬一头雾水,接着读了下去:“……石鱼为鱼,得水泽而存活,石鱼竽也,得管吹而应声……”

    灵道人造出石鱼,并非随心所欲,而是一语双关,暗喻了两层深意:一是鱼虾之鱼,二是谐音之竽。竽是一种管状乐器,石鱼之内所设的机关,应是一种形似竽管的乐器,按照石鱼身上的曲调,用竽、箫、笛子等管乐吹奏,就会引发石鱼的“应声”,从而触动机关,吐出木匣。也亏得是乐之扬,换了朱微,用古琴弹奏,不能产生应声,也无法触发这一个机关。

    再看帛书,后面写道:“此鱼机括繁复,费我十年之功,破解机关,大约有三难,一为龟兹汉谱,不识者不可开,二为管乐之吹,鱼内机关非管乐不可开启,三为沉鱼入水,鱼外之石为我炼丹所得,坚若精钢,无水不解。若以蛮力破鱼,触动机关,丹火喷出,焚烧蜡盒,毁坏经卷。但若能经历三关,获此经文者,当为贫道千古知音,现以《妙乐灵飞经》四章相赠,望君行善积福,切勿恃强凌弱后面还有一行小注:“龟兹汉谱名为《伤心引》,此曲有三忌,五脏受伤者忌,身怀六甲者忌,老弱癔病者忌,以上三者听之,小则振动五脏,大则致人死亡。”

    乐之扬看了张天意一眼,真有些哭笑不得。闹了半天,这一代高手,竟是被《伤心引》活活吹死的。这死法实在窝囊,但他杀人太多,又似该有此报,要不然,为何受了沉重内伤,偏偏又遇上了这一支催命的曲子?

    乐之扬一路看下,帛书上果有四章文字,依次是《灵曲》、《灵舞》、《灵感》、《灵飞》。

    《灵曲》一章,满目宫商角羽、黄钟大吕,看上去竟是一篇乐谱,按经文解释,每一支曲子对应人体一条经脉,人体有十四经脉与奇经八脉,是以共有二十二支曲子,合名为《周天灵飞曲》,每一支曲子后面,附有吹嘘吐纳之法。灵道人注明,修炼之初,必须用这些呼吸法吹动笛、箫、竽、笙之类的管乐。

    乐之扬不会武功,可一说到音乐,他却是大大的行家,一见乐谱,就觉心痒,于是想也不想,认着曲谱,吹起第一支《少阳润肺之曲》。

    曲子不长,但如《伤心引》一样,十分别扭拗口,吹到某个地方,一口气往往堵在喉间,难以冲口而出。他心下奇怪,细看经文中的附注,发现每到无法吹奏的地方,灵道人均是标注了一种呼吸的法子,有时需要深吸长吐,有时却要提肛收腹,用到丹田之气。

    乐之扬调匀呼吸,凝神再吹,这一次用上了灵道人的吐纳术,果然履险如夷,许多难关都轻松度过。吹奏之时,胸口到左手指尖麻酥酥、热乎乎,一股暖流在经脉里来回流转。一曲吹罢,半个身子如沐春风,说不出的舒服惬意。

    这种感觉前所未有,以前吹奏笛子,不过悦耳动心,万万没有这样一股热气绕身游走。乐之扬心生好奇,细看灵道人的注解,才知道这股暖气叫做真气,每一支曲子对应一条人体经脉,刚才这支《少阳润肺之曲》,练的就是“手少阳肺经”中的真气。

    对于内功脉理,乐之扬一窍不通,但觉音乐动听,又吹下一支《阳明洗肠之曲》,只吹到一半,那一股暖流又转到口鼻之间,一直流向右手指尖,上下来回,有如水银流淌。

    乐之扬好奇心起,连吹《阳明清胃之曲》、《太阴安鹏之曲》、阳柔肠之曲》、《少阴洗心之曲》、《少阴足肾之曲》、《太阳转腹之曲》、《少阳三焦之曲》、《厥阴通心之曲》、《厥阴涤肝之曲》、《少阳壮胆之曲》,一直吹到《任脉引》、《督脉操》,十四经脉吹尽,又吹奇经八调,二十二曲吹罢,浑身上下像是在温泉水里浸过,热气流转,经脉畅快,俨然脱胎换骨,滋味妙不可言。

    再看《灵舞》一章,上有许多细小人像,均是道士装束,一个个手舞足蹈,似乎十分欢乐。乐之扬对跳舞没什么兴趣,一眼扫过,又看《灵感》一章,说的是透过真气感知外物的心法,言辞古奥,道理精深。乐之扬瞧了一遍,只觉一头雾水,接下来再看《灵飞》,更是艰深晦涩,所论之理,近于道家谈玄、佛门论道,别说乐之扬小小年纪,就是高僧羽±,乍一看也未必明白。

    正迷惑间,忽听呱噪声急,抬眼看去,树梢上站满了乌鸦,冲着庙里尖声怪叫。乐之扬这才想起,庙里还有一具尸体,于是走向张天意,在尸身上摸索了一阵,找到了一只钱袋,里面盛放若干金银,另有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封皮上写着“剑胆录”三个字,下有小字“云虚草撰,与吾侄天意共勉”,翻开一瞧,册子共分两部,前一半是《飞影神剑谱》,画满持剑小人,比划各种招式,后一半却是《夜雨神针术》,讲述夜雨神针的针法。

    乐之扬喜不自胜,细细看去,《夜雨神针术》讲述了如何从真气中分出阴阳二气,如何以阳气为弓背、阴气为弓弦射出金针。末尾一段,说到拔除金针的两个法子,一是借助外力,需要顶尖高手,以内力小心吸出,这一法子风险甚大,稍有差池,必然损伤经脉;二是凭借自身之力,按“碧微箭”的心法,练出阴阳二气,阳为弓,阴为弦,反转用之,将金针弹射出去。

    册子里一针一剑,正是张天意赖以逞凶的本钱。乐之扬揣入怀中,打算仔细钻研,以便拔出金针。至于金银,他也老实不客气地据为己有,作为折磨自己的补偿。再看张天意腰间的玉佩,本也想摘下来变卖,但转念一想,张天意本是吴王之子,前半生享尽荣华,后半生颠沛流离,落到如此田地,实在可悲可叹,若是没有宝物陪葬,似也不合他的身份。

    意想及此,乐之扬的心里也生出一丝伤感,又听庙外老鸹子叫得更凶,于是取了张天意的长剑,在庙后挖了一个坑,将尸首拖进去埋了。本想再立一块墓碑,又怕有人盗墓取宝,使得阴魂不安,想了想,转身下了蒋山,望京城走去。

    离城还有数里,忽见一座茶社。乐之扬吹了半天笛子,口干舌燥,进去讨了一碗茶水解渴。

    正喝着,忽听有人说道:“老阉狗太狡猾,这一次又让他逃了!”乐之扬听出是明斗的声音,心中一惊,慌忙别过头去。

    “全怪那秃驴多事,要不然,老阉狗非得骨肉成泥!”说话的是杨风来,一边说着,人已进了茶社,高声叫道,“伙计,来三碗凉茶解暑!”顿了顿,又骂,“这金陵城不是人呆的地方,五月不到,就跟他娘的蒸笼似的。”

    忽听有人叹了口气,施南庭慢悠悠地说:“也不全怪和尚,冷玄逃走之时,你们不追冷玄,偏偏缠住和尚不放,结果闹了个人财两空”

    明斗哼了一声,说道:“于私,是该去追老阉狗;于公,那宝藏干系重大,平白错过,岂非以私废公?岛王问起来,咱们又怎么交代?”杨风来附和道:“明斗说的在理。”施南庭冷笑一声,说道:“有道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今天施某才知道,这句话说错了,夺宝之恨,才是不共戴天。”明斗怒道:“施尊主,你这话说谁?”施南庭淡淡说道:“我说谁,谁心里明白!”

    茶社中沉寂时许,杨风来干笑一声,说道:“二位何必斗气?照我看,这事儿得怪张师侄,他告知我们冷玄在仙月居,结果我们赶到,他却迟迟不来。今儿若有他的‘夜雨神针’,四个对两个,未必杀不了冷玄!”

    明斗冷冷道:“张天意那厮阴阳怪气,我向来看不上眼,没准儿他也为了宝藏,挑唆我们大打一场,等到两败俱伤,他好从中取利!”施南庭沉默一下,说道:“明斗,大家本是同门,未有确凿证据,不可妄自猜测!”杨风来忙道:“施尊主说的是,张师侄国仇家恨,比起我们还要惨一些!”

    乐之扬缩在一边,心惊肉跳,但听三人高谈快论,全无喝完离开的意思,正心急,忽听三人沉默下来,又听明斗叫道:“老板,会钞!”乐之扬正高兴,忽觉肩头一沉,叫人拍了一下。他心神绷紧,登时跳了起来,回头看去,只见明斗笑眯眯说道:“好小子,真的是你!”

    乐之扬“啊”了一声,转身就跑,刚一掉头,杨风来板着脸守在前面,再一转身,又见施南庭捂着嘴轻轻咳嗽。

    乐之扬心知脱身无望,只好叹一口气,坐了下来。杨风来一步赶上,揪住他的衣襟将他拎了起来,大声说道:“这小子跟冷玄同座,想也不是什么好货!”施南庭忙道:“你不要莽撞,待我问过再说!”

    杨风来点点头,放下乐之扬,施南庭走上前来,打量乐之扬一阵,笑道:“小哥请了,不知足下为何与冷玄同座?”乐之扬急转念头,张口就来:“你说那个没胡须的老头子么,我是他的向导!”

    “向导?”施南庭大皱眉头,“什么向导?”

    乐之扬笑道:“当然是逛秦淮河的向导咯,三位老爷有所不知,秦淮河大大小小上百家青楼http://www.shunong.com/,谁家贵,谁家贱,哪家的姑娘最美,哪家的曲儿最妙,这里面都大有学问。倘若不知底细,不但花了冤枉钱,玩得也不尽兴!”

    杨风来将信将疑,“呸”了一声,骂道:“小子不学好,原来是个臭龟奴!”正要放手,忽听明斗笑道:“你别听他胡说,冷玄是什么身份?太监逛窑子,有心也无力。”杨风来恍然大悟:“不错,不错!”一瞪乐之扬,厉声道,“从实招来,免得受苦!”

    乐之扬不慌不忙,笑着说道:“之前我也纳闷,这两个人怎么只逛不嫖,听你们一说,竟是两个太监。这位明先生说的可不对了,太监逛不了窑子,他们的主子也不行么?兴许他们出宫,本是给主子探路来的。”

    那三人对视一眼,明斗沉吟道:“这么说,那个人要微服私访?”杨风来冷笑道:“姓朱的又不是圣人,宫里呆腻了,出宫尝尝新也未可知。”施南庭抚掌叹道:“这一下糟糕了,我们打草惊蛇,冷玄回去一报,那人断然不会出宫了。”

    乐之扬胡说了一通,但见三人煞有介事,在那儿剖析推理,心里几乎笑翻,脸上却拼命忍住。

    明斗低头想了想,忽地抬头说:“小子,跟你同座的小子也是太监?”乐之扬硬着头皮“唔”了一声,杨风来点头道:“无怪他的声音像个女子。”明斗哼了一声,忽地出手,向乐之扬裆下一探,徐徐收手道:“没有净身,他不是太监!”

    乐之扬心中大骂,但听杨风来说道:“那么放他走了吧!”正要放手,明斗摆手笑道:“急什么?还有一件事,明某不太明白!”乐之扬只当他看出破绽,一时心跳加剧,强笑道:“什么事?”

    明斗手一挥,乐之扬腰间一轻,“空碧”到了他的手里。乐之扬又惊又气,忘了危险,扑上去叫道:“还给我!”忽觉肩头一紧,杨风来手指加劲,乐之扬动弹不得,唯有怒目相向,大声叫道:“光天化日打劫么?”

    明斗笑而不语,轻轻抚摸玉笛,两眼闪动光芒,施南庭咳嗽一声,忽道:“明斗,你做什么?”

    明斗如梦方醒,笑道:“如果铭款不错,这根笛子应是晋代右崇的遗物,别说来历不凡,仅是制笛的玉料,也是举世无双的宝物!”杨风来也点头说:“翡翠中少有这么剔透纯净的,有这么纯净,也没这么长大,有这样长大,也无这么笔直通透。更难得的是,纵有这样稀世的玉料,为了造这一根笛子,十成中也要丢掉九成。”

    “那又如何?”施南庭皱眉道,“这与冷玄何干?”

    明斗笑道:“大有关系。这样的玉笛,若非大内之物,必然出于王侯世家,这小子不过是秦淮河边的一个龟奴,如何身带如此重宝?”

    施南庭也觉有理,三人六道目光,落到乐之扬脸上。乐之扬的心子突突乱跳,但他心思敏捷,张口便说:“这是我家传的宝物,要不信,你跟我回家,一问便知!”他这话本是诈唬,别人见他这么笃定,十九信以为真,不会当真跟他回家。可眼下情形不同,东—岛三尊疑虑未消,冷玄的事又牵连甚广,因此不敢马虎,听了这话,明斗接口便道:“好啊,我们陪你走一趟!”

    乐之扬一呆,脸色“刷”的煞白,三尊见他神气,心中越发生疑,杨风来叫道:“杲着干吗?走哇!”乐之扬垂头丧气地说:“走也行,先把笛子还给我!”明斗想要回绝,施南庭却说道:“先还给他,要不传到江湖上去,必然说我东岛恃强凌弱、鱼肉百姓!”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明斗纵有百般的不愿,也只好勉强笑笑,将玉笛还给乐之扬。

    乐之扬一边接过玉笛,慢吞吞系回腰上,一边心念如飞。寻思脱身之法,这时杨风来又大声催促,只好硬着头皮向秦淮河走去。

    一路上磨磨蹭蹭,乐之扬绞尽脑汁,也想不出逃脱的方法。这三人武功奇高,能远能近,可重可轻,一如冷玄那样的高手,仓促遇上也不好逃脱,更别说乐之扬全无武功,三人若要杀他,真是比捻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好容易到了夫子庙,乐之扬左瞧又看,不见朱微的影子,心想她必是随冷玄回宫去了,回头遥望宫城,心中一阵黯然:宫禁森严,这一别怕是永诀。朱微曾说过,除非公主下嫁,方可离开禁城,但那时她已是别人的妻子,见了她又有什么可说?说到底,她是大明朝的公主,金枝玉叶,天生就是青云之上的人物。而他呢,不过是秦淮河里的一只小爬虫罢了。

    乐之扬心灰意冷,伸手抚摸“窄碧”,玉质温润,有如少女肌肤。他不由闭上双眼,朱微的笑脸又从黑暗中涌现,颤颤悠悠,仿佛寒夜里绽放的一朵白莲。

    “乐之扬!”一声高叫传来。乐之扬转眼望去,江小流一阵风跑了过来,见面就嚷,“你死到哪儿去了?好几天都不见你的人影儿。去你家敲了三次门,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你知道不,出了大事啦,戏园子死了上百号人,官府封了园子,挨家挨户地搜查疑犯。”他一口气说完,目光一转,落到“空碧”上面,惊讶道,“好哇,乐之扬,你改行做贼了,这笛子……”忽见乐之扬拼命眨眼,不由心生诧异,转眼一瞧,乐之扬身后站了三人,个个奇装异服、样貌古怪,六道目光像是六把锥子。

    江小流心子打个突,话到嘴边改口说:“这笛子……还不坏嘛,以前都没见你用过。”乐之扬松了口气,笑道:“这是我老爹给我的!”

    江小流心里暗骂:你老爹穷出鬼来,给你个狗屁笛子!嘴里却唉声叹气地说:“你老爹待你真不赖,比我老爹好多了,我老爹尽送我棍子,恨不得一棍子把我打死!”乐之扬冲他点了点头,又说:“这三位是我新结识的前辈,这位是明前辈,这位是施前辈,这位是杨前辈,个个都有通天彻地的大本事。”

    江小流满腹疑窦,但他龟公之子,长于逢迎,冲着三人点头哈腰,满脸堆笑,心里却想,乐之扬一定出了什么事故,要不然,怎么认识这样的怪人。忽听乐之扬又说:“江小流,我前天给群芳院的姑娘吹笛,把曲谱丢那儿了,我如今带着三位前辈回家,你帮我跑一趟,把曲谱取回来!”

    江小流越听越奇,不及多问,乐之扬冲他招了招手,转身就走,所走的方向却与乐家相反。江小流想了想,一拍后脑,恍然大悟。乐之扬为妓女吹笛,根本是子虚乌有的事,他说要带三人回家,可又朝相反的方向行走,摆明了是不想带这些人回去。至于那一支翡翠笛子,乐之扬说是老爹送的,更是鬼话连篇。这么看起来,那三人约摸是官府的人,那笛子必是一件赃物,乐之扬谎说是祖传之宝,这三人正是要带他去家里对质。

    意想及此,江小流的心中一团火热,抄近道直奔乐家,想着抢先知会乐韶凤,两面对个口风,以免到时候露了馅儿。

    乐家住在秦淮河尾,地处偏僻,一圈土墙围着两间茅屋。江小流一口气跑到屋前,累得几乎岔了气,弯腰喘了两声,正要举手打门,忽听身后有人笑道:“原来在这儿?”

    江小流吓了一跳,回头看去,三个匿人带着乐之扬,袖手站在不远。乐之扬愁眉苦脸,见了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江小流忙道:“诸位来得好快,我刚刚去了群芳院,没有找到曲谱,又忙着赶来会合诸位…一·”他留了心眼,故说曲谱没有到手,省得问起来,没有曲谱,不好交代。

    原来明斗狡猾出奇,眼看两个小的神气不对,猜到几分内情,假意随乐之扬向前,等江小流一转身,提着乐之扬就跟了上来。江小流本是通风报信,结果成了引狼入室,乐之扬有苦自知,但也无法可想。

    江小流不知前情,一心只顾圆谎,编了一通,眼见对面四人个个沉默,心中“咯噔”一下,只觉大大的不妙,坏在哪里,却又说不出来。再看乐之扬,那小子垂头丧气,只是连连摇头。

    “这是你家么?”明斗开口说道,“你叫乐之扬吧?令尊怎么称呼?”乐之扬有气没力地说:“乐韶凤!”

    施南庭“咦”了一声,说道:“乐韶凤?这名字有点儿耳熟!”明斗想了想说道:“确有同名之人,朱元璋开国之时,朝中的祭酒官就叫乐韶凤,此人音律娴熟,主持修订了大明朝的雅乐。什么《飞龙引》、《风云会》,全是朱元璋的马屁颂歌。后来不知何故,姓乐的辞官退隐。难道说,竟是同一个人?”

    “哪有这样的巧事儿?”杨风来冷笑说道,“是与不是,进去一问可知。”说罢上前敲门,可是无人回应,门外并未上锁,应是里面上了门闩。杨风来焦躁起来,手上潜运内劲,“咔嚓”一声,门闩断成两截。施南庭微微皱眉,说道:“杨风来,这可是私闯民宅。”

    杨风来正迟疑,明斗笑了笑,拎着乐之扬进门,其他人也只好跟进。但见茅屋房门大开,明斗正要开声通报,忽地抽了抽鼻子,叫声:“不好!”一个箭步冲进屋里,乐之扬扫眼一看,几乎昏了过去。

    杨风来也冲了进来,惊叫道:“好惨!’’原来屋里趴了一具死尸,死了不止一日,已然腐烂发臭。尸体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似为野兽抓过咬过,地上尽是尸身碎块,鲜血斑斑,早已凝结干涸。

    凤歌灵飞经第一卷洪武天下全文完结 百度搜索“书农”或“书农在线书库”即可找到本站免费阅读完本小说。收藏本站方便下次阅读,书农在线书库,提供经典小说灵飞经免费在线全文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