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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度搜索“书农”或“书农在线书库”即可找到本站在线阅读全本小说。收藏本站方便下次阅读，书农在线书库，提供经典小说时光之城免费全文阅读。     “没那回事，”我也不用跟TA客气，接过纸巾迅速擦脸擦手，“这话你大可跟别人说，对我不行。我车子房子都有，还有一双手。”

    林晋修嘴角微微扬起，那是这些天来我第一次看到TA的微笑。“的确是你会说的话，”TA顿了顿，脱了淡灰色的外套顺手披在我身上，只剩下一件格纹毛衫，“财产问题暂时不讨论了，先把衣服穿上，你现在穿太少了。”这举动实在暧昧，我好不容易缓过劲，连忙抓着外套要脱下来，“啊，不用了……”

    “穿着，你还要回宿舍，”林晋修声音强硬，正面立在我面前，双手使劲在我肩上压着我的衣服，“我现在也算你半个哥哥，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这话好冷。我记得婚礼安排在年底，目前TA们还没结婚，这“半个哥哥”也着实尴尬。我想脱下外套就不得不去扳TA的手，拉拉扯扯又难看，抓着衣服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林董，我的老婆，不劳您费心了。”顾持钧的声音忽然在我耳边响起，我还来不及发愣，身体一歪，脚步踉跄着被身后的人带入怀中，腰身被搂得紧紧的，而肩上的外套已经被TA拽走又扔回林晋修手里。

    我仰头一看，顾持钧的下巴线条绷得紧紧的，阴沉到了极点，林晋修脸上的微笑荡然无存，在几秒之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凛然的冰冷，就像我之前几次在TA脸上看到的某种情绪，极度的不悦又很很压制下去了的某种情绪。

    TA不做声，我知道TA在忍耐，顾持钧也是。

    我不知道这算什么戏码，也从不觉得自己居然有那么大魅力。林晋修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衣服，抬起眼又对我点头，“我先走了。”

    我呐呐，“学长，慢走。”

    一辆全黑的SUV驶到我们身边，林家的司机下车打开了车门，林晋修上车。车子穿过带着薄雾的夜空，扬长而去。

    环顾四周，我这才发现，我们正站在学院外的停车场旁，顾持钧的车就停在里面。我慢慢呼出一口气，平息了心情才轻声问TA，“你怎么来了？”

    “有一阵子了。”

    我假笑，“我跟你说过……今天不回去了。”

    “所以我来学校接你，还好我来了，”顾持钧拽着我的手腕把我拉到车子旁，一手打开车门，把我塞到车子里去，“很有收获。”

    这活当真刺耳，但我只能受下来，解释道：“我和林晋修一起忙完了院庆的事情，说了几句活，你别想多了。”

    “我本来没想多，你这么着急解释，可就是欲盖弥彰了，”顾持钧眼神灼灼似有火光燃烧，“被我撞见了可不巧，是不是？”

    我苦笑。当真是时机不好，偏偏让TA撞到这幕，不知道我和林晋修边走边闲扯的话TA听去了多少。以TA平日里的作风，恐怕会吃醋到死。但TA只是沉默，没有质问我，也没有我预想的大发雷霆，一言不发发动了车子。

    我小声说：“我来开吧。”

    TA不答。实际上这回家的一路，TA一句活都没说，直到车子最后在车库停下，车内的气氛尴尬到了极致，而我也愈发战战兢兢，呐呐扯TA的胳膊，“别（书农在线书库，收录经典小说免费阅读）生气了。”

    TA灭了引擎，又侧过身子，脸上再没有怒意，如深海一样平静。TA伸手轻抚我的脸，在我额头上印上一个吻。“许真，你记住，我顾持钧是全心全意对你。”

    我轻轻搂住TA的腰，把头埋在TA的颈窝，“我知道。”

    原以为这事就算揭过了，但顾持钧显然不是那么大度的人，那天晚上TA把我折腾得够呛，第二天我险些都没爬起来。想起和母亲约好的会面，我坚持着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心中却痛苦不已。

    有些人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有些人是三年不见都不会想念，我母亲就属于后者。我正扶着头纠结，又被顾持钧叫去吃饭。（书农在线书库，收录经典小说免费阅读）时间不上不下，我吃得食不知味。解决了这顿接近午饭的早饭后，我回卧室换衣服。打开衣柜却犯了难，满柜子衣服，也不知道选哪件适合。

    顾持钧走进来，打开衣柜选了套衣服给我，那是TA上周给我买的，一件系绳收腰的白色连衣裙，下面要穿上灰色长筒袜和长靴，我只在TA买回来的那天试穿过一次。

    “这套。”

    说起来倒是有趣，我和顾持钧住在一起之后，我的衣服鸠占鹊巢地占据了TA卧室的衣柜的一半，我本来没这么多衣服，其中三分之一是顾持钧为我添置的。TA的审美远超过我，为我选的衣服并不太贵，大都是舒适大方为主，我若干次说别给我买衣服了，TA也置若罔闻，乐此不疲，大有把我从头改造到脚的趋势。

    我套上裙子，顾持钧伸手埋平了裙子上的褶皱，低着头为我系上腰带，我看着TA手的动作，终于没忍住，半开玩笑地说：“原来你也跟我妈一样，真那么嫌弃我的打扮？”

    顾持钧显然没想到我这么问TA，迅速抬起头，我看到惊讶的神情在TA脸上一闪而过，下一秒TA双手扣过我的肩头盯住我的眼睛，回答：“不是。我从来都觉得，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孩子，这种美丽与衣着无关。”

    我对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有数的，TA这种评价不在我意料之内，我一（书农在线书库，收录经典小说免费阅读）时间目瞪口呆。“真的，”顾持钧微微笑了，“我从来都这么觉得。”

    我脸一热，“你什么美人没见过？骗人吧？”

    “在酒店里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想真是漂亮极了，一双大眼睛睁得圆圆的，好像会说话，还以为你是梁导从哪里挖来的新人，”顾持钧说了这句才抬头，对我微微一笑，“没有人能跟你比。”

    我们都已经这么熟了，可我看到TA的微笑还是忍不住心跳加快，加上TA说的又是这么深情的甜言蜜语，我不能免俗地心花怒放，踮起脚尖在TA脸上轻吻了一下。

    TA从衣柜里捡了件常穿的针织衫和风衣，开始穿上。

    “你也要出门吗？”

    “你不是要见你妈妈？我跟你一起去。”

    “啊……”我诧异，“你去做什么？”

    “我可以不去，”TA低头扣着衬衣纽扣，没抬头，我只看到TA的眉尾危险地向上一抬，“你先告诉我不去的理由。”

    顾持钧真正发脾气的时候不多，但TA心情不愉快的时候我绝对不想对付，只好嘟囔了一声“好吧”，反正都已经是这种关系了，总要见面的。

    母亲大抵是没想到我和顾持钧一起出现，非常吃惊，但下一秒就恢复了镇定，招呼我们坐下。再次到她酒店的套房，不知为何，只觉得这里和上次很不一样，明明家具一样没少，但我还是觉得少了很多东西。随后我才http://www.shunong.com/书农书库http://www.jidubook.com/明白过来，这屋子是少个人。

    “小蕊姐呢？”

    “她病了，我放她假。”

    我轻轻呵了口气，纪小蕊不在的时候，这偌大一套房居然只有她一个人，难怪这样冷清。而林氏的豪宅比起这酒店套房不知道又大了多少倍，林家父子三个通常都不在家。

    母亲轻轻呼出口气，在沙发上落座，又指了指长沙发示意我们坐下。沙发前的水晶茶几上有只瓷瓶，插着一束桅子花，开得正好，香气扑鼻。这个季节哪里来的桅子花？想必是特地找来的。

    我和顾持钧对视一眼，也坐下。她和顾持钧认识这么多年，就算有什么不满，也不太可能当面发作。

    “妈妈，”我打开话题，“看到您获得提名了。”她随便点了下头，对名利置之度外的样子。我想也是，即将嫁给林远洋的人，还在乎什么无聊的名利？只要她点个头说自己需要那座小金人，组委会肯定眼巴巴送上门恳求她一定要收下。不过以她的傲骨，未必做这种事情。

    “妈妈，您找我什么事？”

    她微微皱着眉头，“没事就不能找你？”我尴尬地赔笑了两声，不敢把心里话说出来。她看我一眼，终于说到了正题上，“许真，之前我也跟你说过，《约法三章》拍完后，你就过来跟我一起住，现在是时候了。”

    顾持钧闻言看了我一眼，略有惊讶。我对TA摇摇头，不卑不亢道：“学长已经跟我说过这事，我的答案是拒绝。妈妈，你的好意我领了。”

    她皱眉，看了眼顾持钧，“跟我一起住委屈你了吗？看你现在瘦成什么样子？几个星期没见，怎么瘦得那么快？”

    我连忙否认，“哪有？我没瘦。”

    “睁眼说瞎话，自己去镜子里看看，下巴都尖了，气色不好，脸也比以前小了一圈，”她语气加重，“你平时没吃饭还是作息不规律？这么大的人都不会照顾自己？”

    我怎么可能不会照顾自己？我摇头，“我真的都挺好的，不信你问持钧。”我扯了扯顾持钧的衣袖，让TA帮我说话，谁知道TA严肃地转头，锐利的视线在我的身上扫过，重重道了句，“是瘦多了，”TA回头看我母亲，满脸都是歉意，“梁导，抱歉。我没照顾好小真，以后不会了。下次您见到她，绝对比今天的气色好。”

    我可不希望顾持钧陪我一起来挨训，匆忙打断TA，“好了，不说这个话题了。妈妈，你就安心嫁给林伯父吧，TA家的事应该挺多的，你不用操心我了。”说实在话，能让她不管我，要我做什么都乐意。

    顾持钧伸出右手轻抚过我的脸，又往下，轻轻握住我的手，转过身正对我母亲，表情异常郑重，“梁导，我知道你觉得小真和我住在一起名不正言不顺，当母亲的人总是心疼女儿。我们马上结婚，这样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了。”

    我又惊讶又脸红心热，正要小声嘟囔，“我不要这么早结婚，”TA轻轻一捏我的手指，我顿时闭了嘴。其实这几个月，顾持钧多次跟我谈过结婚的话题，但就这样坦坦荡荡在我母亲面前郑重道来，还是第一次。

    母亲脸色一沉，“少篡改我的意思！谁让你们结婚了？”

    顾持钧面色沉稳，“我家人非常喜欢小真，只要您点头，我大嫂可以在两周左右订好教堂……”

    眼看着这谈话的方向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我也越来越紧张。我不是没看到过顾持钧和我母亲意见有分歧，但那都是因为电影产生的，此时这种情况我前所未见，好半天完全插不上嘴。只能眼睁睁看着我母亲的眉心越来越紧，而顾持钧也显得越来越严肃。

    缓解尴尬的是卧室里的电话声，母亲对我一扬下巴，“去接电话。”一副把我当秘书用的口吻，我也松了口气，冲到卧室去接电话。

    结果是林伯父的秘书打来的，说下午五点时派车来接她出去吃晚饭。我搁下电话走回客厅，下一秒就停住了脚步，透过虚掩的门，我看到母亲严肃的侧脸，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我这才想起，这似乎是我和顾持钧确定关系以来，我们三个第一次出现在一间屋子里。

    TA们在说话，本来不想偷听，但我偏偏是个耳聪目明的人，哪怕TA们的低声交谈也能大致听得清清楚楚。

    “不论您怎么想，但小真选择了我。你不能代替她做主。”这是顾持钧的声音，清清楚楚。

    “她到底还是孩子……我像她那么大的时候，也和家长对着干，长辈的话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母亲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寡淡，好似自嘲。

    “不是这样。梁导，你真是不了解小真，”顾持钧沉默了半晌，“她和您不一样。她不是因为赌气才不跟你住在一起。她的每一个选择都有自己的道理，没有人可以干涉她的决定。”

    “怎么，你跟我说你比我了解我女儿？”母亲冷冷反问。

    顾持钧没回答这个问题，转而说：“您说呢？”

    “行了，不要用心理学的那套来对付我，”母亲显然不爱听这话，“电影公司那边准备怎么办？”

    顾持钧不以为意，“我的态度已经是答案了。”

    TA们相熟多年，很多话一点就透，根本不必往深了说。只苦了我这个偷听的，云里雾里不知深浅。

    出去的时候，母亲已经结束了和顾持钧的交谈，站了起来，又对我招手，“陪我出去一趟。”

    我一头雾水，“去哪儿？”

    她不回答这个问题，把视线一转，转头看顾持钧，“你先回去，我和许真有事出去。”

    显然，我的男友也不是那种可以被人指挥的人，TA不卑不亢抬起眼皮看她一眼，“梁导，我和小真一起上门拜访，也自然应当一起回家。”

    “顾持钧，这是我们母女的事情，即便是男友也不能对她管头管脚。”她语气刻板，表情也很平板，拿起桌上的手袋，再次强调了一遍，“许真，拿上花走吧。”这话非常不客气，顾持钧脸上没什么表情，我相信TA有一百种反驳我母亲的方式，但此时，TA不太可能跟我母亲真的发生争执，TA偏了偏头看我，我知道TA在征求我的意见，TA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全看我的意思。

    我对TA比了个手势示意TA稍等，也不动脚，先问我母亲，“妈妈，你先告诉我，去哪儿？”

    她大致是没想到我如此纠结这个问题，皱了一下眉才说：“去探望我的一位（看经典小说来——>书农在线书库）朋友。”

    “是您的（看经典小说来——>书农在线书库）朋友，跟我没有什么关系吧？”我沉默了一下，“我有必要去见TA吗？”

    “有。”她只说了一个字。

    “那好。”我跟顾持钧点了下头，把TA扯到一边，放低了声音，“你先回去吧，有事的话我打你电话。”

    TA轻轻握了一下我的手心。我们在酒店的车库分道扬镳，顾持钧开车回家，我和母亲上了另一辆车。车子很快上了正路，飞驰在平坦宽阔的马路上，前排是司机和保镖，后排是我和母亲。

    和我母亲单独相处绝对是我人生中最煎熬的事情之一。她在我面前的话一直不多，偶尔说几句都是不容拒绝的命令口吻，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宁愿一辈子不跟她交谈。

    “妈妈，这是去哪儿？”

    “到了就知道了。”

    我无言，这答案等于没说。

    母亲转头看我，“你有没有想过，几年后你们怎么办？”

    “什么几年后？”我愣愣。

    “你和顾持钧。”

    “哦……”我还是在发愣。

    她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看来就是没想过了，还是你打算过一天日子撞一天钟？”

    这叫什么话？我被她说得有点火起，忍不住开口反驳，“我是不知道你们这个圈子怎么样，但再怎么混乱，也不是没有生活美满幸福的夫妻。演员和其TA职位也差不多，不过是一份工作而已，世界上的每个人都要面对工作家庭的协调问题，这跟职业没有关系。顾持钧如果连工作家庭都处理不好，我现在也不会跟TA在一起。”

    她不置可否，又问我，“如果以后顾持钧移民，你也打算放弃现有的一切，跟TA一起？”

    “移民？TA没眼我说过，”我又想了想，“也是，TA家人都在瑞士，TA又是个那么看重家庭的人……嗯，等过几年再看吧，如果TA有这个想法，我会跟TA商量看看，不是什么大问题。”

    母亲瞥我一眼，表情有点阴郁，但总算没再开口。我也知道这番话让她心里不痛快，但我说的是实情。和林氏相比，我的确更喜欢顾家人。

    说话间车子拐上了另一条道路的主干道，道旁楼房渐少，取而代之的是高大茂密的梧桐树，叶片飘飘荡荡地落在地上，秋天风情别有一番滋味。

    我微微皱起眉头，这条路我不可谓不熟，我转头问母亲，“您的（看经典小说来——>书农在线书库）朋友住在这附近？”

    “是的。”

    我微微凝结了眉头，眼睛盯着窗外，生泊错过了任何细节。果然，车子直直往前行走了一千米左右再朝右拐，我心里也焦躁起来再也按捺不住，“这儿前面是公墓！你带我来墓地？”

    她点了点头，默认。

    我看一眼怀里的桅子花，深吸一口气，提示自己控制情绪，“妈，你来墓地看谁？”

    “跟你说过，我的一位（看经典小说来——>书农在线书库）朋友。”

    我脸色顿时僵硬，被欺骗的怒火在胸腔中节节攀升，“我没答应你来墓地！你说是你（看经典小说来——>书农在线书库）朋友，怎么不告诉我TA死了！”

    说着我一下子站起来，却因脑袋撞到车顶而跌坐回去，“你自己要来墓地看死人是你的事情，别扯上我！停车！”我的“停车”两个字是对司机喊的，司机自然不理睬我。

    我越发焦躁，“让司机停车！”

    半晌后母亲终于挥了挥手，司机把车停在路边，她这才开口，“怎么忽然发这么大的脾气？”语气里惊讶大过愤怒。

    自我们母女重新恢复联系这一年多，我在她面前太过谨小慎微，竭力装成一副乖乖女的模样，她大抵是没见过我发脾气，现在难兔惊讶。我连看都不想看她，自顾自地开始从包里摸出手机，“我不去墓园，你请便。”

    她脸上挂着霜，“别发脾气了，你应该来的。”

    “应该？您还真是一厢情愿啊，您真觉得我们母女之间有什么义务和责任？别搞笑了，”我口气实在好不起来，“我为什么要去见个死了二十多年的死人？再说，您征求过我的意见了吗？”

    她是真的气坏了，“你爸是怎么教你的？二十多岁的人，基本的尊重都不知道？”

    “我只对值得尊重的人尊重，至于您，我看还够不上这种分量，”她不提我爸还好，提起来我火气更大，冷冷道，“你现在应该知道我是什么人了，后悔了？现在改主意还来得及，可以再找个听话的乖女儿，我许真，不奉陪了。”

    前座的司机和保镖对视一眼，想必也没想到这场争吵，十分钟前我自个都没想到，怎么能来个预先通知？

    “原来……”母亲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搭在膝盖上的手不住地抽搐着，“这一年（书农在线书库，收录经典小说免费阅读）时间，你从来没当我是你母亲？”

    她本来就消瘦，只化了一点淡妆，神色中的憔悴根本藏不住。

    我面无表情，“没错。”

    这两个字把她刺激得不轻，怔怔看着我好半天没说出一句活来，我依稀觉得她眼眶慢慢红起来。而我，却也没话跟她说，面前的这个女人说起来是我母亲，实则对我的了解还不如她养的那只猫。我到底还是扯开车门下车，朝着来时路往回走，不再管她是去是留，只觉得心绪难平。

    我对母亲的要求并无太高，但起码，我希望我可以和她站在一个平等的地位进行交流，这一年多来，我发现这事还真是不可能。跟她在一起，简直不能沟通。她对我颐指气使，举手投足都是导演的气派，我只需要遵循她的意思，不必质疑，不必发言，不必有自己的想法，乖乖当听话的女儿任凭她安排，这就足够了。

    慢慢走过一条长街，我在路边长椅坐下，又给顾持钧打了个电话，让TA来接我。

    当真是秋天了，路边的落叶厚厚一层，我踢开落叶，坐在长椅上忍不住把衣服裹紧一点。有只卷毛的小猫走到我脚边，舔了舔我的鞋子，又眨眨眼睛看我，顾持钧半个小时内就到了，到的时候我正在喂那只流浪小猫吃饼干。我并没有收留小猫的打算，放下饼干，拍了拍毛茸茸的猫头走到车门旁，顾持钧则忍不住笑了，“挺自得其乐。”

    我笑着耸肩，把包扔进后座，打开左侧车门把顾持钧赶到副驾驶的位子上，自己握住了方向盘。现在顾持钧赋闲在家，平时去超市商场购物多半是TA自己开车，车技也渐渐娴熟，但只要有我在的时候，还是我掌握方向盘。

    TA舒舒服服靠上椅背，环顾四周，“这地方比我想象的幽静。你跟梁导的吵架看来比我想象的严重啊，居然把她扔下了？”

    “这叫什么话？”我不满。

    TA说：“除了你（书农在线书库，收录经典小说免费阅读）生气发脾气主动下车，她绝对不可能把你扔下的。”

    这番话听上去真是话里有话，我瞪TA一眼，放慢车速让车子乌龟一样爬行，“怎么，那么了解我妈妈？”

    “你妈妈这个人，心思藏得很深，平时情绪也从不外露。她从不把话挂在嘴上，很多感情、很多事情，她不说出来不等于没有，”顾持钧这么回答我，“她并不算是一位好母亲，但她上次把你留给你父亲后，足足后悔了二十二年，现在不可能再扔下你了。”

    我心道，所以说找个大十岁的男友就是不好，生活经验比我多得太多，人也太聪明，什么都瞒不住，说什么都像足了说教。

    “她对你的愧疚，我想你也有数，”顾持钧终于把话题拐到了点子上，“毕竟这一年多来，是你第一次眼梁导发脾气。你们吵架是为了什么？”

    TA那么精明的人，几乎是不可能瞒过。我叹了口气，打了方向盘，车子拐上了一条林荫小路，“你知道刚刚那条路的前方是哪儿？”

    “导航仪上显示是墓园？”

    “对，墓园。我爸爸就葬在里面。”

    顾持钧若有所思，“但梁导却不是来看你父亲？”

    “不是，恐怕她根本不知道我爸葬在哪？”我说，“你也看到她今天那心情压抑的样子，她来探望的多半是她曾经的早死的旧情人……死了二十年的旧情人偏记得这么牢固，但我跟她认回这一年多，她可从来没有提过一句要去给我爸爸扫墓的话，完完全全抛之脑后。”

    顾持钧若有所思颔首，“小真，你的（书农在线书库，收录经典小说免费阅读）生气是有道理的。”

    “我并不是那么苛刻的人，”我继续说，“她怀念旧情人我无所谓，我爸也不要她惦记着，但她试图拉上我一块去扫墓就让人无法忍受了。我不想奉陪。”

    顾持钧说：“你刚刚跟我说的这些想法，你有没有亲口告诉她？”

    “我为什么要告诉她？”我说，“我妈可从来都不是一个良好的聊天对象，她都不顾及我的想法，还要我先考虑她？没这种道理的。”

    “你脑子里的想法这么多，又不清楚地告诉她，你们怎么才能交流？”

    我假装没听到TA的话，专心开车。我知道TA这个人说教起来很厉害，大抵是因为自己家庭完美，严母慈父，兄友弟恭，TA不想看到我和我母亲闹得不可开交，出生环境决定了性格，我不指望TA能理解我。

    实在不乐意就这个话题进行下去，我很快提起别的事情，“你和电影公司出了什么事情？你和我妈的聊天，我听到了一点……啊，我不是有意要听到的。”

    “不是大事，正在处理。”TA回答我。

    “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敷衍呢？”

    “没有值得你操心的事，真的，”TA的声音里全是安抚之意，“放心。”

    “是不是跟我说了也不管用？”

    “虽然我很想否认，但实际情况就是如此。几份合同的细节问题，你确实帮不了什么忙。”

    我说了句“好吧”，从后视镜看着TA的脸。所以你看，隐瞒都是相对的。TA觉得我不能对我母亲打开心扉，但实际上，TA也瞒着我很多事情。

    第二十四章心结

    院庆的筹备工作进行得如火如荼时，淅淅沥沥的秋雨下起来，屋外的雨连成了线，万根银丝在秋风里晃晃悠悠，天气也越来越冷。我和韦姗收拾了一下东西，出了教室。今天林晋修难得没出现，我心情比平日好得多，在若干天后第一次和韦姗一起去餐厅。雨不算大，我们都没带伞，走得飞决，韦姗忽然说：“啊啊，你看，那个从头到脚都在散发雄性荷尔蒙气息的人是谁？真是又狂野又性感！啊，TA正在冲我们笑呢！”

    我一边抬头一边笑，“你还真是好眼力，隔着雨雾也能看清……”这一看完全愣住了，连忙揉了揉眼睛，终于看清楚那个撑着一把伞，又晃着另一把伞，正在对我笑的男人居然是顾持钧。

    我完全傻了。TA身上一件皱巴巴的长袖T恤，外面罩一件破旧的短夹克，有着破洞的牛仔裤卷着边，脚下是一双定位不明的鞋——介于拖鞋和凉鞋之间，这都不算什么，最离谱的是，TA居然贴了把胡子，头发乱得好像刚刚起床时的模样。不知道TA这副打扮，校园保安怎么没把TA抓起来。

    顾持钧把伞移到我头顶，“送伞给你。”

    “不怕被人认出来吗？”

    TA笑了一笑，“你猜有几个人认得出来我？”

    这倒也是。我又盯着TA看了一会儿，不得不说，TA正如韦姗说的那样，又狂野又性感，不再是平日里那个让人觉得高高在上的影帝了，带着一点大大咧咧的粗犷感。

    顾持钧笑眯眯躬身，凑到我耳边，“迷上我啦？”我脸一红，刚想说话，韦姗溜溜达达跟上我用眼角余光看着顾持钧好半晌，又激动地捅捅我，“不介绍一下？”

    我抽着嘴角笑，“这是我（看经典小说来——>书农在线书库）朋友，这是我同学韦姗。”

    “你难得有几个异性（看经典小说来——>书农在线书库）朋友啊，”韦姗小声跟我嘀咕了这句，笑得甜丝丝的，热情跟顾持钧招呼，自我介绍了一番。

    顾持钧一把揽着我到伞下，又把手里的另一把伞递给韦姗，“听小真说过你。”我又一怔：TA连说话声音都变了，比TA的真实声音听上去更低沉。这伪装还真是面面俱到，连TA的粉丝韦姗都没能认出来。

    韦姗跟TA道谢，视线停在我的肩膀，狐疑道：“你们什么关系？”

    我说：“呃……”

    顾持钧看韦姗，“你说呢？”

    “男（看经典小说来——>书农在线书库）朋友肯定不是……”韦姗说，“网友？”

    顾持钧大咧咧一笑，“为什么不是男（看经典小说来——>书农在线书库）朋友？”

    “这还用说吗？”韦姗说，“许真可早就名花……”

    我心头一紧，连忙给了韦姗一眼，又把她往外推，“别瞎说，快回宿舍吧。”

    “既然都遇到了，”顾持钧肯定也已经猜到她的后半句话，但脸色不变，笑容满面，“韦姗，也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不了不了，”我赶紧在韦姗开口之前打断TA的话，同时扯TA衣袖，“我们还有事情要谈，先走一步，韦姗你先去吃饭，明天见啊。”

    我也不管韦姗的抗议，赔了个笑，匆匆拉着顾持钧就离开学校。TA的伪装虽然到位，但我不敢保证韦姗和TA待久了会不会认出TA。顾持钧把车停在学校附近，一路上因为雨大，我们几乎没怎么说活。一朵朵伞云从我们身边流过，但我能感觉顾持钧心情不好。坐进车子的时候，TA才开了口，“那个韦姗是你最好的（看经典小说来——>书农在线书库）朋友？”

    “啊，算是吧。”我发动汽车，“你自己开车来的？下雨了路又不好走，你的车技又糟糕……我给你发短信了，说晚上不回去，你没看到吗？”

    “看到了，但我还是想来，”顾持钧放下伞，“送伞是一方面，还有，我想见你的（看经典小说来——>书农在线书库）朋友。”

    “哎，你不知道韦姗……她床头贴着你的海报，我怕你们在一起吃饭没几分钟，她就能认出你，现在不过是一时迷糊了眼。”

    顾持钧声音冷峻，“认出来又怎么样？到了现在，你还不愿意把我介绍给你最好的（看经典小说来——>书农在线书库）朋友？防着别人就罢了，连你的（看经典小说来——>书农在线书库）朋友也要瞒着？”

    这话的语气实在不对，我忽然不想开车了，下意识侧过头看了TA一眼，顾持钧的脸色实在说不上好看。我低头，才注意到TA的裤沿都湿了，TA为了送伞给我，特地变了装，又在我们的教学楼下等了许久，可我却用如此不耐烦甚至觉得麻烦的态度对TA。真是糟糕透了，我下意识觉得局促，“你（书农在线书库，收录经典小说免费阅读）生气了？”顾持钧伸手盖住眼睛，不发一言。

    我扯了扯TA的衣袖，小声哀求，“别（书农在线书库，收录经典小说免费阅读）生气了啊……我考虑不周……我错了行不行……持钧别（书农在线书库，收录经典小说免费阅读）生气了……”我在TA面前很少做这种撒娇的事情，真是破天荒头一次，只觉得被逼无奈。

    顾持钧拿开盖在眼睑上的手，面无表情睁眼看我，“回去谈。”

    一路上我都忐忐忑忑，好不容易挨到回了家，TA直接进屋，把湿漉漉的伞扔在地板上，我匆忙把伞捡起来又当心擦干水迹，跟在TA身后进了玄关，又尾随到了衣帽间。

    “你最好的（看经典小说来——>书农在线书库）朋友居然不认为我是你的男友，而你不打算澄清？”

    “我没这么想，但……现在时机不对，不好解释。”

    “时机？”TA也没回头，背对我摘了贴的胡子，脱掉略湿的短夹克和T恤，换上居家的白衬衣，“韦姗说你名花有主，是指的林晋修？”

    我深吸一口气，“我和林晋修的事情都告诉你了，我和TA之间什么都算不上，但是……一直以来都有人误会，韦姗……也是……”

    顾持钧低着头，慢慢挽起了衬衣袖子，压抑着声音，“我每次去大学都很有收获，上次我们就不提了，这次见到你最好的（看经典小说来——>书农在线书库）朋友，她以为你和林晋修暧昧牵扯而不知道你的正牌男友我的存在。噢，而你告诉我，这仅仅是个误会？”

    我整个人似被魔术师用定身法定住，心里酸楚难当，低头喃喃说道：“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TA就像一只竖起毛、弓起背的豹子，什么涵养都扔到了一边，“你对不起我什么？许真，你心思缜密，很多小事你都会在心里反复思量数遍，真的会考虑不周？”随即我听到凳子被踢飞的声音，我错愕地抬头。

    TA大步流星走过来，抓住我的手腕拖过我把我扔到客厅沙发上，居高临下看着我。“不是这样的……你别（书农在线书库，收录经典小说免费阅读）生气……”我支起身子，伸手努力抱住了TA的腰，“你听我说，我不想告诉韦姗，是因为她曾经欠过林晋修很大的人情，足以让她还上大半辈子。她什么都好，就是这件事始终想不http://www.shunong.com/书农书库http://www.jidubook.com/明白。所以她先入为主，总觉得我应该和林晋修发展。我不想因为这事跟她争执。”

    “仅仅是这样？”

    “真的，是这样。”我咬着唇，觉得眼睛酸疼。真要命，为什么每次都是在TA面前流眼泪。顾持钧实在太懂得怎么逼迫我，我不想再领教一次了。我的眼泪起了作用，顾持钧沉默许久后，伸手抱住我，我仰头看TA，TA虽然还是板着脸，但眸子里的戾气却一点点掩了下去。

    “别哭了，好像我欺负你一样。”顾持钧轻轻吻我头发。我埋首在TA腰际，轻轻嘟囔，“刚刚还以为你要吃了我。”

    “我是想吃了你，”顾持钧也不讳言，抚着我的头发，“我不是你在电影里看到的那么无所不能的人，实际上——”我看着TA。“实际上，在有些事情上，我承受不起损失，我会担心很多事情，”顾持钧轻轻抚着我的头发，“对你，我永远会患得患失。”

    原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揭过不提，随后的几天我也特别赔着当心，既然院庆办公室的事情也处理得差不多了，我每天上完课就回家，图书馆都不去了，也不参加讨论小组，借了书回来写论文，生怕再惹TA发火。现在才发现，顾持钧这几天统统早出晚归，每天都是临近晚饭时分才抱着超市购物的纸袋回家。

    当然，理论上说，这没什么好奇怪的。TA在电影公司总有些事情要处理，大概是因为TA闲得太久，我险些忘记了，TA也是个有工作的人。让我觉得忐忑不安的是周五接到的一个电话，居然是某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打来的，听对方声音似乎很紧急，我回答说顾持钧不在家，有什么事情可以转告我的时候，那名黄律师立刻否认，说没什么要紧事。对方语气变化之快，让我心存疑虑。更让我迷惑的是顾持钧的态度，TA只一笑耸肩，让我别放在心上。

    我却没那么容易放心，只是想，顾持钧难道卷入了什么法律事务里去？我对律师的态度完全继承了我父亲，TA觉得，这辈子最好不要和律师打交道，除非你的余生除了消磨时光，再无其TA事情可做了。顾持钧对此事避而不谈，并不妨碍我得到真相。第二天我挑了个（书农在线书库，收录经典小说免费阅读）时间打电话给纪小蕊，想委婉地从她嘴里套话，不料接电话的是章时宇。

    于是，想问的话题就变得难以启齿，吱吱呜呜了两句就要挂电话。“许小姐，”章时宇对我很客气，“有事的话，你可以跟我谈。”

    “章先生，我其实也是想找你……”我叹口气，“顾持钧和电影公司，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不过我没想到TA回我也是简单一句，“没什么事情。”

    “怎么可能没事？”TA说话和顾持钧一个口吻，我有点头疼。章时宇当顾持钧的经纪人六七年，顾持钧的事业也就是TA的事业，TA怎么可能不知道？大概被顾持钧叮嘱过了，什么都不能告诉我。

    “是不是TA的工作上出了问题？”我咬牙。章时宇没直接回答我，只平板着声音说：“你为什么会这么想？”这个回答让我心头一沉，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我不知道啊，我要知道了就不问你了。TA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TA避重就轻，“TA自然有TA的考虑。”

    我垂着眼皮看着地面，“章先生，当时要撮合我和顾持钧，你是不是觉得后悔了？”章时宇不是个专制的经纪人，何况以顾持钧的大牌程度，TA也未必能全管得了TA。以我的看法，TA们的关系更像是要好的（看经典小说来——>书农在线书库）朋友。顾持钧也是人，勤勉了十多年，忽然要谈一段浪漫的恋爱，TA不会有什么意见。只是没想到这个恋爱对象居然是个定时炸弹，恐怕TA心里真是悔不当初。

    “不是后悔。是吃惊，”章时宇用词谨慎，“我的的确确没想到你和林二公子关系这么不一般。恐怕也没人想得到。”

    这话潜台词非常明显，你许真仅仅是认识林晋修也就罢了，偏偏还暧昧纠缠得要死。事情顿时就复杂化了。我有些尴尬，“我和林晋修的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说着声音哽了哽，事已至此，怎么解释也没有用了，“我http://www.shunong.com/书农书库http://www.jidubook.com/明白了，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从章时宇那里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所谓无巧不成书，我从沈钦言那里得到了真相。三四个月不曾见到的沈钦言再次出现在我面前，TA已经今非昔比。TA来学校找我，戴着个大大的墨镜。在外头说话不便，我们就坐到车子里去，开车的是TA经纪人，四十岁左右的女人，一脸的精明强干，TA介绍叫王南，我叫她南姐。南姐跟我握手微笑，言辞上对我异常客气，打了个招呼就下了车，似乎要给我们留出说话空间。

    “怎么有工夫找我？”我开玩笑，“还以为你成了明星，把我忘记了呢。”

    TA摘下了墨镜，我看到一双熬夜过度的眼睛，好在一如既往地清澈。

    “许真，”TA声音忽然沙哑，“我不是那样的人。我想见你，想得要命，但……”

    我后悔失言，“我知道我知道，我在开玩笑。”TA是什么人我也不是不了解，我也真是失心疯了。可见最近烦心事太多，判断都不准确了。

    TA垂着眼睑看着地面，表情是难以形容的苦涩，就像一个在沙漠中长途跋涉的行人。我认识TA的（书农在线书库，收录经典小说免费阅读）时间并不算短，却从未在TA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即便是TA提起TA的生父和那复杂的家庭情况都没有。

    “抱歉。”我轻轻说了一句。

    沉默一会儿后TA才开口，“你和顾持钧在一起，是吗？”

    我点头。

    “会……结婚吗？”

    我脸一热，“应该吧。”

    “那……你们结婚后有什么计划？”

    “嗯？”我不http://www.shunong.com/书农书库http://www.jidubook.com/明白这话的意思，扭过脸看着TA，“什么计划？”

    沈钦言也侧过脸，“顾持钧准备息影，所以……”

    “啊？”我们惜然对望，沈钦言静了两秒蓦然眼神一亮，“你不知道？”

    电光火石间，我大致http://www.shunong.com/书农书库http://www.jidubook.com/明白了TA的意思，联系到这几个月顾持钧都待在家的事，我心头一沉，“我是不知道。TA遇到了什么？你一五一十告诉我。”

    娱乐圈消息传得快，两人又在同一个公司，总会得到一些风声。沈钦言犹豫了一下，似在考虑说还是不说，我瞪着TA，TA总算交代了，“我听说，TA正在跟电影公司解约。”

    “解约？解什么约？”我目瞪口呆，这么大的事，顾持钧居然一个字没跟我说。

    “那你知不知道……”沈钦言顿了一顿，“顾持钧这几个月的工作完全停止了，都没有参加任何宣传和广告活动，连慈善活动都给推了，完全没有接新片的计划。”

    “TA跟我说，电影公司放TA假。”

    沈钦言摇了一下头，目光有些深邃，“不是的。”

    我心头一紧，“那是怎么回事？因为我的关系？”

    TA脸皮绷得紧紧的，仿佛我在逼TA吃氰化物一样或者说出一个让TA深受其害的秘密，此时我也顾不得了，目光灼灼盯着TA，等TA把后半句说出来。

    “圈子里的传言说，顾持钧把你从林晋修手里抢走了，林晋修极为震怒，封杀顾持钧。顾持钧气极，随后提出跟公司解约，但解约的时候被刁难……”我觉得自己在听小说，好半晌才反应过来TA说的两个人我都认识。什么叫从林晋修手里抢走我？我从来没和林晋修越过那条底线，为什么会被传得如此不堪？那我成了什么？

    手有点抖，我下意识去摸手机想问问两个当事人。大脑一片空白，茫然之中我侧过头看到TA的侧脸，TA垂着眼睑沉默不语，那安安静静的模样倒让我静下心来。

    “你打算怎么办？”沈钦言半晌后问。我推开车门下车，走出若干步才想起回头看TA，“谢谢你告诉我。”

    我从来不赞同宿命论，但一年之中往往有这样的一天——365天里，364天都过得异常平凡，唯独有那么一天充满了浓浓的戏剧感，比任何故事都要精彩。

    我去了一趟图书馆，学校的图书馆有着幽深的走廊，墙外都是爬山虎，图书馆的每一扇窗户都敞开着，只有靠近墙角的百叶窗半掩着。林晋修就在百叶窗下写论文，TA正在看书，脊背却挺得笔直。毕竟，眼看着还有半年多就要毕业，TA面临繁重的论文。

    林晋修这个人就算有千万不好，但TA绝对是个优秀的学生。学习从来不含糊，尊敬师长，不论哪门课，分数在学院里总是名列前茅，我还记得高中刚入校时TA的那番演讲，其中有多少真心话姑且不论，但有一句我印象颇深“你欺骗知识，知识总有一天会欺骗你”，我想这句应该是TA那华丽的发言稿里少数几句靠谱的话。

    TA事情虽然多，但我们还是每天都见面，有时帮我处理院庆办公室里的问题，有时叫我一起去吃饭。我是想着要跟TA划清界限的，所以答案往往是拒绝，但TA并不介意，只说“我可以等”，这样的谦逊的态度，简直不像之前的TA。

    “学长。”收回思绪，我轻轻叫TA。林晋修抬头看到是我，略微一颔首，放下了笔，倒是笑了，“你难得来找我啊，”

    说着抬腕看了看表，“都这个（书农在线书库，收录经典小说免费阅读）时间了，等我一下，陪我去吃点东西。”其实这个（书农在线书库，收录经典小说免费阅读）时间不上不下，晚饭太早，午饭又太晚。我没有纠正TA，也不做声，抱着书走近TA，等着TA收拾好论文和笔记本电脑，一起离开图书馆。

    林晋修跟我并肩而行，“你最近是不是拒接你妈的电话？”

    “我不想跟她说话。”

    “你狠心起来真是厉害，”TA摇头，“你妈妈病了，今天跟我一起回去看看她？”

    我拒绝，“你家也不是没医生。我不去。”

    “臭脾气又发作了，”林晋修显然并不意外，“一副我妈对不起我才不要理她的样子。就算世界上别人的活你都不听，你至少应该给你妈妈一个解释的机会。”

    “我不觉得有需要解释的事情，我很清楚。”

    “一意孤行。”林晋修轻轻摇头。

    我不再做声，没跟TA做口头之争，反正已经铁了心不去了。

    我根本不信我妈有什么大病，看林晋修这种淡淡的神色，想必是个无伤大雅的小感冒之类。“我会把你的话带到，只是，”林晋修看着我，“许真，你以为你还有几个亲人？”

    我并不需要TA来提醒我，我比谁都更深刻地认识到这个事实。一直以来我的亲人也只有爸爸一个人，我过得那么幸福，生活那么丰富，就像我爸爸懒得再婚，不需要另一个女人来填补TA生命里的空缺一样，我也不需要母亲的存在。

    她的出现，对我来说，是个尴尬大于感慨的存在，而我对她也是如此。我是她年轻时的错误，是妨碍她前途的绊脚石，她认回我，不过是年纪大了寂寞，希望找个女儿承欢膝下，可惜我不是她想的那种乖女儿。她的亲人是另一群人另外一个圈子，跟我从来都没什么关系。现在，连林晋修都开始帮她说话为她着想了。

    TA对这个继母并无好感，我始终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TA生母忌日的那天，我母亲昏倒在片场，林伯父选择去医院探望我母亲，TA在大学公寓里，把自己的房间砸得一塌糊涂。我母亲收服人心的手段，可谓高明。

    我跟TA一起去了餐厅，就我们两个人。

    曾有一度，我们也经常坐在一起吃饭，那时候我对TA当心翼翼提防，一顿饭吃得无比谨慎，而TA自小家教极好，吃饭时话也不多，于是我们往往就这么不言不语地吃完一顿饭。我记得TA那时是个很挑食的人，胡萝卜洋葱这类菜碰都不碰。我觉得TA浪费食物，TA于是就把不爱吃的菜挑出来，让我帮着解决。

    我当时就想，TA哪里知道没有食物的痛苦，我记得我和爸爸在南美的时候，车子在森林里坏了，我们花了三天三夜徒步走出森林，那饥饿的痛苦我至今记忆犹新。但现在，TA挑食的毛病倒是改了不少，只是挑食的那个换成了我。

    我最近胃口不好，吃不下什么东西，只点了份水果粥。吃饭的时候，餐厅的电视播放着电视新闻，看MAX的台标，过一会儿又看到沈钦言的脸出现在大屏幕上，是TA所在的剧组参加电视台的访谈节日。TA这几个月频频出现在平面广告上，又因为电影的缘故，积累了一定的知名度。年初时，我和沈钦言还是观众席上的陪衬，这次，TA已经是主角了，TA和主持人的互动倒是可以看出来，进退有度，风度翩翩。我说：“说起来沈钦言的事，我还欠你一句谢谢。”

    “许真，你应该知道，”TA淡声道，“我的观点是，要么不言谢，要么就要付出行动。光是一句话未免太可笑了。”

    我噤声，我能付出什么行动？还不如赶紧闭嘴来得快。把视线挪回电视画面上，沈钦言正在接受访问，说了自己在片中的角色，一个深情的男人最后为了女主角而死亡，采访的主持人则笑吟吟地就着这个问题展开，问TA对女（看经典小说来——>书农在线书库）朋友有什么要求。TA显然被问住了，支支吾吾搪塞了几句，“并没有太高的要求。”

    “比如说？”

    沈钦言略一迟疑，“开朗和善良。”

    这样的答案完全不能让伶牙俐齿的女主持人满意，她笑了两声，“这样可不好，太敷衍了啊。你的很多影迷都想知道，你偏爱什么外貌的女孩？”

    TA像是知道已经没办法再回避，终于开口，“眼睛好像会说话，会让人愿意付出一切去换取她的笑容……”

    说着嘴角一场，露出了笑容。我没想到会在电视里听到这些话，本来就吃不下什么，现在更是难受。茫茫然垂下头，正在心神不属的时候，我忽然听到林晋修低沉的声音，“说得倒是准。”

    “嗯？”TA声音不高，我半晌后才有所反应过来，抬起头看坐在对面的TA，未来得及看清TA的样子，却看到TA不知何时放下了餐具微微抬起了手臂，手掌虚虚贴着我的右脸颊，却没有真正触碰到，隔了毫厘虚空，掌心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下我当真吃惊不小，下意识往后一躲，TA定定看我一眼，面无表情收回了手臂。我心里复杂得不堪忍受，放下了勺子。

    “你最近都吃不下什么？”林晋修瞥我一跟，“脸色这么差，遇到了什么事情？”

    我欲言又止。“说吧，”TA倒是难得的好脾气，“找我什么事？”

    我忍了忍，终于开口，“顾持钧……”我总算知道什么叫如鲠在喉，在林晋修面前谈顾持钧，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对我来说比登天还难，简直难以启口。

    林晋修看着我，“怎么？”

    “我听说TA正在和电影公司解约。”我沉默了一会儿才说。

    “听说？”

    “TA没亲口告诉我。”随即想起沈钦言那张忧郁的脸，下意识朝屏幕上看过去。

    “没告诉你？”TA似有所悟，却不是真的意外，倒有一种意料之内的笃定。

    我问TA，“你知道这事？”

    “我说不知道你信不信？”我想我脸上一定是显出了不信的神色，林晋修一只手搁在玻璃餐桌上，漆黑的瞳孔里似有暗光，“盖亚的具体事务由几位执行董事负责，我不清楚，但这件事情的确有人告诉我，我没有多问。我能想象到你听到了什么流言，所以，来找我兴师问罪？”

    “不是的……”我轻轻摇头，“我是想知道，如果TA跟电影公司解约，TA的违约金……是多少？”

    林晋修无声看我一眼，“你应该了解一些合同法，这属于保密内容。”

    “那就是不能告诉我？”

    林晋修手指敲了敲桌面，声清低沉。“许真，你知道我不会拒绝你的任何要求。如果你那么急切地想知道合同内容，没问题，你当然可以知道，”TA声音不高，字字句句十分沉重，“但后果也要你自己承担，你考虑好了吗？”

    第二十五章电影节

    那天晚些时候，我跟林晋修去了趟TA在学校的单人公寓。我不愿跟着TA去电影公司，林晋修于是让人把合同副本都送了过来。

    我坐在沙发上，一份份看着复印件，最上面放着的，是顾持钧和电影公司的合同副本，顾持钧自出道以来所有的合同都在盖亚电影公司，合同期都是五年为限。而我手中的这份最新合同是TA两年多前签下的，还有两年半到期。盖亚给TA的待遇优厚，各种资源优先。TA是盖亚公司一手栽培出来的，再加上有我母亲这层关系，TA似乎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主动解约，所以对违约条款不那么放在心上。违约的情况有好几种，比如疾病、自然灾害等人力不可抗拒的因素而解约，TA什么都不需要赔偿。但顾持钧需要面对的，无疑是最糟糕的一种。从今年下半年开始，TA拒绝了公司安排的一切活动，态度强硬地要求解约。因此TA的违约金，是个天文数字。

    于是我看到合同副本之后，还有大堆资产转让的文件副本，顾持钧手里的现金不多，大都是各种形式的资产，比如TA包括郊外那套别墅在内的两处房产、一些基金证券股份，TA都已经签上了名字，或卖或转让，给电影公司作为违约金的一部分。

    我在脑中迅速估算，显然，那天文数字的违约金已经席卷了TA大部分个人财产，还有一部分的缺口，大概只能用我们俩正住着的那套公寓来填补。我想也正是因为如此，TA的解约一事拖延到了现在。那套公寓实在太大，一时半会不是那么好出手，而且我们还住在里面，一旦卖掉，我们又搬去什么地方？TA要怎么跟我解释忽然“搬家”的问题？

    即便顾持钧有着极高的智商，处理好这件事依然是个难题。而且TA喜欢那套公寓，交通方便环境幽静，我问过TA为什么要买这么大的房子，TA就笑语，“我喜欢大家庭，人多住在一起才热闹。”我跟TA不怎么谈金钱，但也隐约觉得，TA对金钱没有多少具体的概念。除了身为公众人物必要的行头，TA甚至都没什么一般明星都有的奢侈品，平时在家，TA穿得非常随便，常常穿着大学时代买的衬衣和T恤，自在得很。

    但是，金钱和物质有时候也是成就感的直接体现。这么多年的心血和打拼，统统放弃。我看着都心头滴血，何况是TA。现在所有的一切，TA似乎都要放弃了。我心口绞痛，只觉得那白纸黑字的签名再也看不清了，明明那么熟悉TA的签名，此时却这么模糊……

    “这就是全部的相关文件。”

    我点了点头，手心哆嗦着，把文件重新整理好。 百度搜索“书农”或“书农在线书库”即可找到本站免费阅读完本小说。收藏本站方便下次阅读，书农在线书库，提供经典小说时光之城免费在线全文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