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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不语诡秘档案在线阅读

最新章节:401 战栗童话 1 作者:夜不语  回本书首页  小说TXT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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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已经入春了,但是寒意却并没有减弱多少。最近的地球,气候越发的恶劣起来。

    布兰克医生下了车,将公事包夹在腋下,他抬头看了看天空,阴霾无比。那种压抑的云层令他的心也压抑了下来,他挠了挠后脑勺,缓慢的走进了自己的诊所里。

    不知为何,今天的他有些思维混乱,或许是因为最近接手的一个病人吧,他的病情实在有些古怪。不,与其说古怪,更不如说自己完全的无从下手。

    那个病人的病,就像现在覆盖在德国天空上的冷空气一般让他难以适从。干心理医生这行已经二十五年了,他第一次接触到如此古怪的病人以及病情。

    「医生,您来了?」护士站在接待台冲他微微笑著:「您今天早晨有个预约,罗杰夫人会在九点四十五分带著小罗杰过来。」

    「知道了,他们来了就直接请进我的办公室里。」布兰克点点头,推开门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他坐在椅子上,抽出小罗杰的病历再次看了起来。

    许久后,才缓缓的摇头,微微叹了口气。果然还是没有头绪。

    他用手揉了揉太阳穴。这时候,门外传来了轻微的敲门声。

    「布兰克医生,罗杰夫人到了。」护士甜美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布兰克将病历放好,这才道:「请进。」

    一个漂亮女人牵著一个只有五六岁的小男孩推开了门。那个女人大约四十岁左右,脸上全是焦虑过度后的疲倦,原本美丽的面容也被焦虑折磨的透露著筋疲力尽。

    她就是罗杰夫人,小病人的母亲。

    她紧紧的握著自己的儿子,似乎害怕一放手,儿子就会消失不见。

    小罗杰便是他的病人,这个六岁大的孩子据说在不久前还聪明懂事、性格外向。可就在一个月前的某一天,突然变得自闭起来。

    现在的他不说话,似乎也听不到别人说话。他的视线没有焦点,彷佛失去了视觉。他呆滞的被自己的母亲牵著,如同一个提线木偶般任人摆弄。

    「请坐。」布兰克咳嗽了一声,示意他们坐到对面的沙发上。

    他整理了下面前的病历,最后一字一句斟酌著说道:「罗杰夫人,根据这段时间我对小罗杰的观察以及测试,小罗杰精神层面上并没有任何问题。」

    「那我的儿子究竟怎麽了?为什麽他看不见也听不见,就像耳朵和眼睛都失效了。」罗杰夫人有些情绪失控。

    布兰克看著手中的病历:「小罗杰两年前失去了他的父亲,虽然情绪低落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是最终也走出了阴影,这说明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强,应该是超过了同龄孩子许多,如果不是遇到了很恐怖的心理障碍,否则不会变成这样。

    「可我用所有的已知测试方法都测试过,就连催眠也失效了。这就只剩下一个解释,恐怕并不是心理问题,而是大脑受到了损伤。我建议您带著小罗杰去做一次MRI,全方位的检查一次大脑。」

    「MRI?」罗杰夫人点点头:「行,只要能治好儿子,就算倾家荡产都无所谓了。」

    布兰克摇头,不过是做一个核磁共振而已,也就几十欧元,怎麽就和倾家荡产联系了起来。将两人送走后,他坐回了椅子上,看著小罗杰的病历再次陷入了沉思中。

    几天后,早晨,布兰克按时走进了自己的诊所。

    护士见到他后,立刻说道:「医生,罗杰夫人在办公室里等你很久了。」

    他皱了皱眉头,「我不记得跟她预约过。」

    「确实没有预约,罗杰夫人一早就站在医院门口了。我开门的时候她便进来,我跟她说要预约后才能安排时间,她也不听。」护士很是委屈,欲言又止。

    老实话,她很害怕小罗杰的眼神,虽然那小男孩的眼睛总是呆滞的,可不知为何,那呆滞的如同死水一般的双眼里总是带给她一种危险感。或许女人的第六感真的存在吧,她不止一次的感觉到,小罗杰瘦弱的身体里隐藏著怪兽的灵魂。

    所以,她作为护士应该坚持的职责在小罗杰若有若无的呆滞目光中变得退缩,最后害怕的将那对母子让进了办公室里。

    布兰克揉了揉额头:「我早晨有没有其他的预约?」

    「十一点整有一个。」护士低头看了看时间表。

    「那好,我就先处理小罗杰的问题吧。」布兰克说著便走进了办公室中。

    沙发上,罗杰夫人正满脸焦急的坐著,而小罗杰却一动不动的蹲在地上,右手拿著一根蜡笔,在地板上画著些什麽。

    布兰克坐到办公桌后面,看了看这对母子,缓缓的问:「罗杰夫人,医院方面怎麽说?」

    「这是MRI的照片。」那女人站起身将一个档案袋放在了办公桌上。

    布兰克医生将袋子里的资料拿了出来,看完后,一言不发的安青争坐著,手指不断的敲击著桌面。

    核磁共振的诊断结果很简单,小罗杰的大脑没有任何问题。难道,他的症状还是出在精神层面?

    他思考了许久,终於才道:「罗杰夫人,我希望去您家拜访一次,看看小罗杰的房间。他的症状也许是因为周围环境所造成。我想看看,在他的生活环境中能不能找到些小罗杰突然行为失常的线索。」

    罗杰夫人迫不及待的问:「能现在去吗?我儿子最近的状况更加恶化了。」

    「哦,具体表现在什麽方面上?」他问。

    「很多地方,他这几天不但不声不响,而且还…」罗杰夫人欲言又止,「这些都不是什麽大不了的。总之希望您能将他的病因找出来,真的,再这样下去我都要崩溃了。」

    她低下头轻声哭了出来。

    「我尽力吧。今天恐怕没空,还有几个病人要治疗。明天下午三点怎麽样?」布兰克医生问。

    他有些同情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人,她两年前失去了丈夫,现在儿子又得了奇怪的自闭症。内心肯定备受煎熬。

    至於小罗杰,布兰克的视线移动到了小男孩身上。男孩一声不哼的不断用蜡笔在地面上画著一个又一个的圆圈。偶尔接触到他的视线,不知为何,布兰克就感觉有一股寒意从脊背上冒出来。

    自己一个成年人居然会下意识的害怕一个六岁的儿童?这是为什麽?身为知名心理大学毕业的博士而言,确实是第一次。难道自己的潜意识里觉得小男孩是个威胁吗?

    实在是太荒诞了!

    「医生,我等不了那麽久。再等下去,我真的要疯掉了。」

    罗杰夫人挠了挠浅红色的微卷长发,他眼尖的隐约看到,女人后脖子处似乎有许多伤痕。

    「要不,今晚七点您来我家。我做一顿便饭,您也能顺便看看我儿子的房间。」

    布兰克医生看著罗杰夫人疲倦焦急的漂亮脸蛋,心里一软,最终答应了。这个漂亮的中年寡妇让他有些心动,或许在便饭后,还能进行些什麽美好的事情也说不定。

    处理完一天的事务,下午五点半,他走出了诊所。在街上买了一些小礼品,这才上车慢悠悠的朝著郊区开去。

    罗杰夫人住在琥珀镇的东北方,那里人烟稀少,不过景色却相当的不错。琥珀镇因为产德国的国石琥珀因而得名,只不过这里的琥珀石早就在数百年前被开采一空了。现在的琥珀镇,只是德国一万四千八百零八个小镇中最为普通的其中之一而已。

    他缓慢的开著车,沿著山脚直行。

    据说不远处有几座废弃的琥珀矿井,里边还有少量琥珀掺杂,那是年轻人的乐园。看来传言是真的,一路上有许多称得上怪里怪气、花枝招展的汽车以不要命的速度绝尘而去,完全不在乎车祸问题。

    曾几何时,他也曾经潇洒轻狂过。但现在的他早已不再年轻,就连车速超过六十都会觉得有些快了。

    布兰克医生有些唏嘘,当他开车来到罗杰夫人家时,已经快七点了,还好准时到,没有误点。

    布兰克将车停在草坪前,顺著小路走了进去。路边的草坪已经许久没有修剪过,显得杂乱不堪,甚至让人莫名其妙的觉得有些诡异。

    又是这种奇怪的感觉,自己最近是怎麽了,居然看到草坪都会感觉诡异,实在有些不正常,他用力揉了揉太阳穴,将奇怪的想法甩出脑海。

    来到屋门前,他按了按门铃。门立刻便打开了。

    引子二

    罗杰夫人围著围裙,手里还拿著汤勺。一股饭菜的香味随著门的打开不断向外流溢。眼前的女人穿便装的模样令他眼前一亮。

    「礼物。」布兰克医生将小礼品递了过去。

    「让您破费了,明明是我耽误了您的空余时间。」罗杰夫人急忙将礼物接过来,将医生让进了房间里,「您先请坐,饭马上就好了。」

    「我先去小罗杰的寝室看看。」布兰克一边脱掉外套挂在衣钩上,一边打量著这栋房子。

    房子有些老,大概快三十年房龄了。布置的倒还温馨,内饰上处处显露著女主人曾经精致的生活。

    为什麽说是曾经,其实也很容易判断。精致的家俱已经显得颇为陈旧、地板虽然整洁,不过显然有慌忙打扫的痕迹。看来是因为自己的到来而特意整理的。

    他的视线接触到墙的时候微微一颤,只见四壁的墙纸上到处都是用幼稚的笔划、用血红色的蜡笔画著奇怪的图画。布兰克仔细辨认了一下,却没有分辨出太多。

    画肯定是小罗杰画的,应该是一些人物,可是他画的每一个人都令人感觉恐怖。右侧墙壁上画著的两个人是他唯一能稍微辨识出来的。

    那两个人一男一女,都带著王冠。男的应该是王子,他手握著宝剑高高举在头顶,但面目可憎,歪眉斜眼,给人一种恶毒的感觉。而他旁边的公主,穿著血红的衣裙,张大尖锐的牙齿,狰狞恐怖的看著王子,似乎想要将对方吃进肚子里。

    布兰克心悸的一幅一幅看过去,每一幅蜡笔画都是带著诡异的色调和心态,极为不正常。

    罗杰夫人见他在注视著墙上的画,脸上露出一丝阴霾,「我每换一次墙纸,第二天一早就会发现上边又被小罗杰画满,最后乾脆懒得换了。说实话,这些画太可怕了,每次视线接触到我都感觉全身发冷。」

    布兰克不置可否的问:「小罗杰的房间在哪?」

    「不用那麽著急,先吃了饭再去他房间吧。」罗杰夫人挤出一丝笑容。

    「也行。」布兰克点头,他确实感觉有点饿了。

    饭桌上的菜品很丰盛,摆满了一桌子,罗杰夫人的手艺也相当的不错。布兰克坐在餐桌前,看了看四周,桌上只有他,罗杰夫人殷勤的为自己的盘子添著菜,他不禁奇怪的问道:「小罗杰呢?」

    「那孩子从两个礼拜前就不愿意走出房间了。我每次带他去医院检查,都会花很大的力气。」罗杰夫人叹了口气。

    晚饭在有一句无一句的闲聊中草草的结束了,罗杰夫人带著布兰克上了二楼,来到最里边的一个房间前轻声道:「这里就是小罗杰的房间,希望你不要被吓到。」说著便害怕的向后退了好几步。

    看著罗杰夫人的奇怪举动,布兰克挠了挠后脑勺。他伸出手握住冰冷的把手,拧开门用力一推,顿时,一股奇怪的恶臭味传了出来。

    那股恶臭味他并不陌生,在一些患有严重恋物癖的患者家中就有很多——那是动物尸体腐烂的气味。布兰克皱了下眉头,看来小罗杰的问题,确实有心理层面的因素。

    房间没有开灯,走廊灯照射进去,形成了一条奇怪的光幕投影在地板上。小罗杰蹲在床边的黑暗中,手里抱著什麽东西,一动也不动。

    布兰克摸索著将灯打开,光芒立刻洒遍了整个房内。等他的眼睛适应后,引入眼帘的景象令这位有著几十年心理治疗经验的医生也不寒而栗。

    只见房中到处都是死掉的鸟类和青蛙。他瞥了一眼脚底下踩住的那只小鸟,鸟嘴大大的张开著,肚子被破开,肠子全都被拉了出来。

    这明显就是有人在鸟没死掉之前,用刀将其的肚子活生生的剖开,让这只可怜的小动物受尽折磨才死亡,实在是太残忍了!这真的全都是小罗杰干的吗?他究竟遭遇到了什麽,内心为什麽会变得如此黑暗?

    他治疗过许多恋物癖和恋尸癖患者,可没有人的情况和小罗杰一样。他的症状有明显的恋物、恋尸、以及虐杀倾向。难以想像,到底要遇到什麽,才能让一个原本性格阳光的孩子在两个月内发生如此大的转变?

    小罗杰蜷缩在书桌旁,他的怀里紧紧地抱著一本黑色的书。他的眼神依然呆滞的没有任何神采,就连有人靠近也没有任何反应。

    「小罗杰,我是布兰克医生。是所有人口中那个…」布兰克本来想要幽默一下,可接触到他的眼睛,心中顿时一冷,实在幽默不下去了。

    小罗杰似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他已经封闭了自己的听觉,或许,就连视觉也一并封闭了。这种情况通常发生在家暴严重的家庭中,可罗杰夫人那麽温柔的一个人,怎麽可能发生家暴呢?

    或许,应该从其他方面入手。

    小罗杰的房间有四坪多,墙壁上贴著天蓝色的墙纸,看起来很舒服。他走到窗口前,拨开窗帘向外望。外边一片黑暗,不过从来的路上联想,就算看得到外界,映入眼帘的也无非是一楼的树木和草坪。

    总的来说,这是栋极为普通的房子,在德国遍地都是,没有任何出奇的地方。要说环境影响了小罗杰的话,也不应该是房子周围的环境。

    难道,他性格的障碍性转变出在学校中?嗯,有时间再去他的学校里调查一番。

    布兰克医生拉好窗帘,转身再次看了看房间。突然,他觉得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儿的地方。这个房间里,似乎少了些什麽!

    少了什麽?究竟是少了什麽?为什麽会令自己感觉有些诧异呢?

    他一遍又一遍的观察房间,总算是找到了答案,是蜡笔画。小罗杰用红色的蜡笔把一楼和二楼几乎所有的墙壁都画上了极为诡异可怕的蜡笔画,可唯独自己的房间墙壁上,乾乾净净的,什麽都没有。

    布兰克挠了挠头,从医那麽多年,今天晚上看到的一切几乎都要颠覆他的知识体系。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难道小罗杰的精神问题,也下意识的避开了自己的小空间?这太扯淡了吧,精神出问题的人通常都是从自己最熟悉的地方或者人污染祸害起的。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他走到小罗杰的身旁,轻声问:「罗杰,你喜欢看书吗?」

    他的视线瞥了瞥孩子怀里紧紧抱著的那本黑皮书。那本书似乎有些古老,光是用眼神接触都觉得令人心悸。

    小罗杰不出意料的没有反应。

    「我也喜欢看书。能把你怀里的那本书给我看看吗?」布兰克医生不抱希望的试探道。

    这一次小罗杰居然听到了他的话,他缓缓的抬起头,用灰蒙蒙的眸子看了他一眼。然后将怀中的书轻轻的递了过来。

    布兰克医生大为兴奋,小罗杰竟然有反应了。难道这本书和他有某种联系?因为心理问题而封闭了自己心灵的患者,只能透过接触他唯一的某个与外界打开的窗户才能与其对话。那个窗口可能是某个人、也可能是某样东西。

    而小罗杰的窗口竟然是这本黑皮书。这本书,对他很重要?不对啊,如果真的很重要的话,精神类疾病患者应该死死的守著,绝对不会让别人触碰才对。他为什麽会毫不犹豫的将书递给自己看?

    布兰克百思不得其解,最后摇摇头,接过了那本书。

    书的封面用牛皮纸包著,确实很古老。黑色的封面没有任何修饰,只写著「格林童话」四个字。其余就没有任何出奇的地方了。

    布兰克医生挠了挠头,他正准备将书递回去。突然,身后出现了一个拉长的影子。那影子的手上还抓著一把尖锐的刀。

    他吓了一大跳,用力在地上滚了一圈,和那影子拉远了距离这才转过身来。

    只见罗杰夫人用诧异的眼神看著他,她看看他,又看看自己手里的尖刀,温婉的「咯咯」笑道:「我只是想问您宵夜想吃些什麽。医生您该不会是以为我想杀您吧?」

    布兰克医生尴尬的也笑了,「怎麽可能,哈哈。说起来时间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吃了宵夜再回去吧,这个家已经很久没有男人光顾过了。」罗杰夫人脸上一红,「或许今晚您可以住这里。您知道,前边都是山路,晚上开夜车实在太危险了。」

    布兰克心里一阵窃喜,尽量淡定的说:「这点山路怕什麽,我年轻的时候还是飙车族咧。」

    「哇,没想到严肃的心理医生居然还有那麽狂野的一面。」罗杰夫人赞叹道。

    「谁又没有别一面呢。」布兰克耸了耸肩膀,跟著她走到了一楼的客厅里。

    罗杰夫人在开放式厨房里准备宵夜,虽然布兰克觉得吃宵夜有些太早,毕竟一个多小时前才吃过晚饭,不过主人的邀请,也不好拒绝。何况,漫漫长夜,说不定真的能发生些引人遐想的事情。

    「我去上个洗手间。」布兰克站了起来。

    「嗯,往前走经过主卧室就有一间洗手间。」罗杰夫人一边切菜一边回应道。

    他点头朝洗手间走去,经过主卧室时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卧室的门开著,虽然里边颇有些黑暗,不过走廊灯光还是有漏网进去将其中的一大块照亮了。地上随处扔著黑色的蕾丝内衣裤,还带著一股罗杰夫人身上特有的香味。

    真是个引人遐想的地方。没想到如此温婉的夫人,居然有将衣物乱扔的习惯。他用力的吸了吸鼻子,突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房间里的香味确实很香浓,可里边却隐藏著遮盖著某种味道。

    某种奇怪的味道。

    是尸臭。和小罗杰的房间不太一样的尸臭。

    他连忙打开主卧室的灯。灯光立刻照亮了房间中的一切,主卧室的四面墙壁上一层又一层的画著恐怖的红色蜡笔画,比其余的地方密集了许多倍。

    卧室的床上似乎躺著谁。

    他强压住恐惧感,一步一步的来到床边,用力将床单掀开。一具赤裸的乾尸立刻露了出来。那是具男人的尸体,尸身上的皮肉已经风乾,恐怕死了已经几年了。看乾尸的面部表情,似乎死前极为的痛苦。

    那具乾尸的面容依稀还能辨认出来,貌似颇为熟悉。

    是罗杰先生,这个家的男主人!布兰克刚才在客厅不止一次的看到挂在照片墙上的婚纱照,照片上的新郎赫然就是这具乾尸。

    他不是在两年前就因为摔下悬崖而死掉了吗?他的尸体怎麽会出现在罗杰夫人的床上。难道,他不是意外死亡,而是谋杀?

    对应著主卧室墙壁上的多到令人疯狂的蜡笔画,布兰克的大脑里一点一点的刻划出了事情的原委。

    病入膏肓的,恐怕不是小罗杰,而是罗杰夫人吧,所以小罗杰的房间里才乾乾净净的,没有任何的蜡笔画。因为整个屋子所有的蜡笔画,根本就是罗杰夫人画的!

    有病的是她,她很有可能还杀掉了自己的丈夫,将尸体制成了不会腐烂的腊肉,每晚都拥抱著乾尸睡觉。

    这一切小罗杰都不知道,直到两个月前,他才偶然发现,於是小罗杰的性格才变那麽多,才会将自己的一切感官封闭起来。

    布兰克不寒而栗,这一刻,他想打开窗户逃跑,逃回琥珀镇报警。来的时候那绮丽的幻想现在只剩下恶心而已。

    就在这时,背后猛地传来了一个悦耳的声音:「您全都看到了?」

    是罗杰夫人,她手里拿著尖刀,笑咪咪的看著自己。

    布兰克全身猛地一颤,皮笑肉不笑的转过身,视线凝固在她手中的那把菜刀上,「你去自首吧,我能够证明你有精神问题,你不会被判刑。夫人你的病及早治疗,痊愈的机会很大。」

    一个柔弱的女人,就算拿著尖刀,对自己应该也产生不了威胁吧。拼著挨上一刀,冲过去将她制服。布兰克盘算著。

    「我没病。」罗杰夫人的脸部表情猛地变得狰狞起来,她一眨不眨的看著他,面容扭曲,撕心裂肺的怒吼著。几秒后,愤怒的神情突然消失了,又露出了笑咪咪的温婉模样,「你是不是在想,我一个女寡妇,肯定打不过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吧?」

    她怎麽知道我的想法?布兰克心里一惊。

    罗杰夫人慢悠悠的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差不多时间也该到了。」

    「该到了?什麽该到了?」布拉克有一丝不好的预感,猛地,他的脚狼狈的不稳起来。他感觉头昏眼花,整个人都开始变得麻木。

    糟糕,晚饭里有镇定剂。这女人是怎麽把镇定剂的剂量精确到一个小时后才发作的?

    他整个人都倒了下去,只有眼睛还大大的睁开著。

    他看到小罗杰走了进来,将怀里紧紧抱著的那本黑色封面的「格林童话」递给自己的母亲。罗杰夫人笑咪咪的用手中的尖刀将他的脖子主动脉划开,他的血喷涌了出来。

    罗杰夫人把那本书放在了血上,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本书居然没有被血染红、也没有湿。它似乎在大口大口的吸著他的血。

    布兰克意识的最后,只是觉得,这个世界,实在太疯狂了…

    第一章琥珀镇

    人生,嗯,又提到了人生。或许每个人的人生都有两面性吧,我有,你也会有,只是许多人终其一辈子,人生的另外一面都没有办法启动和展现。

    就一如人的性格,传说中世界上的某一处总有一个人是和你一模一样的存在,如果见到那个人的话,你就会消失,这就是流传甚广的都市恐怖故事。

    不过我更愿意相信,这个都市恐怖故事的隐喻。可能故事暗指的正是每个人深深隐藏著的另一性格,很少有人察觉到自己性格的另一面,因为察觉到的人都患上了严重的精神病。

    前段时间,有个朋友满脸恐惧的告诉我,他每次在镜子中看到的自己,都显得特别的陌生,就彷佛,那根本便是另外的一个人,并非自己。

    他在电话里跟我讲述完这段话后不久,便彻底消失了,永远的蒸发在人间中,丝毫找不到踪迹。当然,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和这个故事关系不大。

    关系确实不大,但又并非完全没有联系。

    这个故事的开始,一定要提到一个人,一个德国人,声称是我同校的德国人。

    这个人叫做安德鲁.梵特,名字很假,人也胖的颇为壮观。自从上一次我帮他们家族解决了一次难题后,这家伙就完全把我给赖上了。(详情请参看305《食人大厦》)

    对了,照例自我介绍一番。我叫夜不语,你手里正捧著的这本书的作者,一个倒楣的老是会遇到离奇古怪事件的人。因为最近把守护女和黎诺依丢到了加拿大给老男人头痛去了,所以我难得的有了一段闲暇的时光。

    接完那个认为镜中映出的自己不是自己的朋友的电话后,我悠闲的煮了一杯咖啡,没有放牛奶,只是倒了一小勺伏特加在里边。眯著眼睛喝了一口,咖啡的苦味和伏特加特有的涩香萦绕在喉咙里。

    我躺在沙发上,顿时舒服的打了个嗝。心里想,最近闲的很,是不是去拜访一下那位身在泰国的朋友时,门铃便响了起来。

    安德鲁庞大的身躯堵在大门口,他胖呼呼的脑袋左右转动著,似乎颇为无聊。我头痛的将门打开,将他放了进来。

    这家伙一没事情就拉我去「博物馆」,而所谓的博物馆便是他们家那硕大的古堡。最近一段时间只要是家里稍微上了点年纪的垃圾,他就屁颠屁颠的抱来给我鉴定,老希望我从里边发掘些值钱的东西出来。

    只是那堆垃圾再怎麽长著厚厚的时间痕迹,也只是垃圾而已。

    见我逐渐不太乐意接待他,见了他后笑也不笑一下子,这家伙总算是有了些自知之明。他改变了策略,一有空就邀请我到他们家去做客,然后一砖一瓦的介绍著古堡的历史。这目的太明显了,安德鲁他们一家子都是那德性,又不愿卖古堡,又想挖掘些古董出来做发财梦。

    切,都是些啥人物啊。

    「阿夜,走,去我家。」安德鲁一进门就嚷嚷著,端起我桌子上的咖啡毫不嫌弃的一饮而尽。

    有时候我都搞不太懂,这家伙真的是德国人吗?自己认识的许多德国佬都是一向严谨、对自己极为严格。可就他怪胎,在我家他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看,许多行为习惯比中国人还中国人。

    「不去,我准备吃饭了。」我拿起他喝过的咖啡杯顺手扔进了垃圾桶里。

    「又是披萨,你也不怕营养不良死在屋里。」他眼睛一亮,肥胖的身体以极为不协调的迅速窜到了我的餐桌上,三下五除二将桌子上的半扇披萨吃了个精光。完了用袖子擦擦嘴,意犹未尽的说道:「我家准备了午餐,想请你去吃一顿。你看,你家什麽都没有了,可以走了吧?」

    无耻已经完全不足以形容他的行为。我头痛的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你又发现了什麽垃圾要我去鉴定?」

    「真的只是请你去吃一顿饭,你们中国人不是爱提倡礼尚往来嘛,最近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我们家总要意思意思。」安德鲁一边舔著自己沾满披萨汁的手指一边说。

    他真开始研究起中华文化起来,连礼尚往来都知道了,可惜还是不懂中国文化的精髓,学不会啥叫做适可而止、又或者谦虚礼貌。我斜著眼睛看了他一眼,「真的只是请我去吃顿饭?」

    「真的,绝对是真的。」安德鲁认真的点头。

    「好吧。」我看著只剩下纸盒的披萨,心里暗暗发狠,今天去绝对什麽都不干,先把他家给吃心痛了再说。

    坐上安德鲁那辆破旧到随时都会抛锚的二手汽车,花了接近一个小时才来到他家。

    这混蛋的父母非常热情,废话,一天到晚要求别人免费帮忙,能不热情吗?我心里颇有怨言,又碍於中国人的破面子思想,面带笑容的和这一家子坐到了餐桌上。

    他家的饭桌子一如往常的寒酸,一些火腿、一碗豆泥、还有些咸肉就是全部午餐了。这要吃多少份才能把他们家吃到心痛啊?我郁闷的往嘴里猛塞东西,心里更是无语。虽然他家确实很穷,不过也没穷到招待客人都没点值钱货的地步,这家人绝对是故意的。幸好,味道还不错。

    不知道向胃里塞了多少东西,总之我完全不客气的将安德鲁的那一份也抢走了一大半,见他哭丧著脸的表情,心态总算是平衡了许多。

    吃完饭后,安德鲁确实没有让我去鉴定什麽乱七八糟的东西。他领著我去古堡的最高处看风景。

    日历已经翻到春天穷途末路的时间,可天气似乎并没有进入夏日的意思。登高远望,这里的风景确实不错,满眼都是绿油油的青草以及开遍的奼紫嫣红的花朵。

    看到这里我不禁有些叹息,德国的生态环境保护方面,确实比自己的国家好太多。

    就在这时,一直喊著没吃饱的安德鲁突然说话了:「喂喂,阿夜,你去过琥珀镇没有?」

    「琥珀镇?就是生产德国国石的那个矿山小镇?略有所闻,但从没去过。」我略略思考了一下。

    「没想到你居然知道!」安德鲁做出惊讶的表情,「你们鉴定家是不是都这麽知识渊博?」

    「都跟你说许多次了,我不是鉴定师,也没有学过鉴定专业,只是教授强迫我帮他干白工而已。」我瞪了他一眼。

    安德鲁嬉笑道:「嘿嘿,总之我觉得什麽都难不倒你。琥珀镇风景很漂亮,想不想去旅游一趟?包吃包住噢!」

    「有这麽好的事情?」我撇了撇嘴,深表怀疑,「你这家伙穷的口袋比脸都还乾净,会请我去免费旅行?」

    「太让我伤心了,你可是我安德鲁唯一的朋友,怎麽能怀疑我的人品呢!」他做出一副心碎的恶心表情。

    「你还有人品?」我大吃一惊。

    这家伙被打击到了,庞大的身躯躲到一旁去画圈圈诅咒我。

    看他那个让人背脊发凉的恐怖模样,我投降了,挠了挠头,缓慢的说:「不太想去,琥珀镇自从在几十年前不产琥珀以后,基本上就和德国上万个小镇没任何不同了。要谈风景的话,恐怕还没这里好吧。」

    「切,没情趣的人。你就没有过到处旅游的梦想?四处走走看看,欣赏不一样的风土人情和山水风光?」安德鲁口沫四溅的蛊惑道。

    我不耐烦起来,「你又干嘛非要请我去琥珀镇旅游?」

    「这个?」他粗壮的身体顿时扭捏起来,许久才吐露实情,「我有一个远方亲戚,我的舅舅,也就是我老妈那边的哥哥。据说他是个很不错的心理医生,名字叫布兰克。说实话,我也没见过他几面。一个多礼拜前他突然翘辫子了,老爸老妈的杂货店太忙走不开,就要我去参加葬礼。」

    「这样啊。」我眯著眼睛,大略的猜到了一些事实,「你不会连买火车票的钱也没有吧?」

    「怎麽可能!老妈给了我旅费。」安德鲁瞪大了眼睛,愤愤的盯著我,可视线一接触到我淡然的眼神时,立刻面红耳赤的更加扭捏了,「可我昨天和学校里一个恶棍打赌,把旅费给输掉了。」

    「哼,我就知道。你开车去吧,那辆破车应该在两天内能到。」我托著下巴说。

    「油费也输光了,我身上没一分钱,要让老爸知道,非掐死我不可。」

    「那就没办法了。走路去琥珀镇的话,最多也才十多天而已,现在路况好,你又肥,走几百公里就当是减肥了。总之想我帮你出路费,做梦。」我转身就准备走人。

    「朋友,我最好的朋友,我唯一的朋友。」安德鲁立马将我紧紧的熊抱住,厚颜无耻的喊叫著:「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恶心死了!」他口水四溅,几乎都落到了我的头发上,「快放手。」

    「不放,除非你答应陪我去琥珀镇。」这混蛋继续向空气里补充水分,「旅费就当我借你的。这次去布兰克叔叔那里本来就是去分遗产,等拿到了遗产,我立马就还给你。」

    在他恶心的口水攻势下,我再一次败下阵来,脸上乌云密布的答应了给他垫付旅费一起去琥珀镇旅游一个礼拜。

    没有人想到,就连我也不知道,这一次的旅行,居然是一场噩梦的开始。春夏交替的时节里,回归的候鸟们筑巢延续生命,在鲜花盛开的季节中,琥珀镇,却被阴云笼罩了起来。

    而我们,就像闯进了笼子的鸟儿一般,陷入了恐怖的开端中。

    琥珀镇离我在德国就读大学的地方大约有四百多公里,不算远,坐火车也就五个小时不到。其实会和安德鲁去他那翘辫子的叔叔那里混时间,也并不是屈服於他的淫威之下,而是自己这段时间的神经确实有些紧张,想要借此休闲轻松一番。

    老男人杨俊飞那边对於陈老爷子的骨头以及陆平的事情都没有任何进展,他和死女人林芷颜似乎也有些焦急。虽然至今我也不清楚这两个家伙究竟为什麽越来越急迫的想要收集陈老爷子的骨头,可谁没有一丁点的秘密呢?

    很奇怪的,好奇心特别旺盛的我居然对此不怎麽感兴趣。有时候我也在想,为什麽自己不太愿意去挖掘杨俊飞和林芷颜的过去?为什麽我会容忍他们的隐瞒?以我的性格,原本是非常厌恶的,可…

    唉,或许真的是因为我已经认同了他们是同伴的关系吧。总有一天,他们会主动将自己的秘密告诉我。当然,那一天很有可能就是有求於我,甚至是整个侦探社面临分崩离析的时刻。

    不过,我并不在乎。随著经历越来越多,阅历越来越广,似乎脸上的笑容也开始逐渐虚假起来。冷峻的面容不在,只剩下了越发冷漠的心态。

    人的成长,原本就是经历著一次又一次心灵的变革。人会变得容忍与包容,就算许多无法包容的事物,也会学著去假装包容。

    扯远了,回到琥珀镇的话题。

    这个地方周围有三座矿山,不过都因为过分开采而告罄。

    据说在几十年前的某一次严重的矿难事故后,最后一座琥珀矿井也关闭了。整个琥珀镇没有收入来源,陷入了极大地移民潮中,许许多多的居民选择离开另谋生计,选择留下来的人艰难的过著日子。直到现在,琥珀镇的收入,也仅仅只是观光旅游以及琥珀矿山寻宝寥寥几项而已。

    火车缓慢的穿过两座山之间向前行驶,我坐在窗户旁,清晰的看到山脊上还遗留著的某一个矿井的标示。整个琥珀镇的地形确实有些独特,它是个被群山环绕的峡谷地带,平均海拔有一千多米。

    穿过山谷,火车又向前行驶了十多分钟,终於在一个月台前停了下来。月台上有个显眼的标识,写著大大的几个字「欢迎来到琥珀镇」。安德鲁下车后东张西望了一番,随后发出「切」的一声。

    「你在看什麽?」我问。

    「看有没有人来迎接我。」安德鲁从背包里掏出一颗苹果,用力的咬了一大口,「切,果然没有。」

    「你都在车上介绍过了,你家的布兰克舅舅没有老婆、没有子嗣,甚至没什麽亲戚。几乎单身一人来到了琥珀镇,一待就是几十年,而且就连他死亡的消息都是警局通知你们的,这种情况,当然不会有人来接你了。」我耸了耸肩膀,对他的判断力很是无语。

    「也是。」安德鲁侧著头想了想,道,「布兰克舅舅也就只有我这一个外甥而已,虽然没见过几次面,写遗产的时候,受益人也只能写我了。嘿嘿,这真要感谢我老妈那边的亲戚基本上没联系的没联系,翘辫子的翘辫子。

    「说起来布兰克舅舅是个心理医生,但医生肯定有很多钱。哇哈哈,老子总算要发财了。」

    他想到这里,顿时没心没肺的大笑了起来。

    「白痴!」周围匆忙的路人听到他那大嗓门的白痴笑声,顿时纷纷望了过来。我和他划清界限拉远距离,假装不认识那混蛋。

    走出了车站的大门他才从得意中缓过来,屁颠屁颠的掏出地址,「舅舅住在榆树大街四0一号,找辆计程车过去吧。」

    「不用,我们租一辆车自己开过去。」到一个新的地方就租车已经成了我的习惯,方向盘掌握在自己手中更安心一点,就算有危险情况也能立马开车溜掉。

    「租车费可不能但我借的。」安德鲁小气的叽歪道。

    「我自费行了吧!你这麽大个人了,什麽时候能大气一点,每天小肚鸡肠的算计,累不累啊?」我瞪了他一眼。

    安德鲁尴尬的讪笑著:「这个,哈哈,等我拿到那笔巨额遗产,我一定请客。请你吃披萨!」

    这个混蛋,拿到遗产才请我吃几欧元一个的披萨,果然是抠门到了某种伟大境界。

    正当我们准备走进隔壁的租车行时,眼尖的我突然看到一个十八九岁的金发美女慌张的从计程车里钻了出来,她的手中还抓著一个牌子,上边写著「安德鲁.梵特」的名字。

    我拉了拉身旁的安德鲁,「那个牌子上的名字貌似是你的?」

    他们家族的名字比他们家族的性格更稀有,绝对不容易搞混淆,也不会担心弄错,因为姓太独特了,念出来非常像假名字。

    「真的是我的名字,哇美女耶!」安德鲁一看到那个金发女孩,口水都快流了下来。

    女孩穿著白色的运动服,金黄的头发扎成了马尾,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在车站门口搜寻著目标。她的面容有些惊慌,看装扮和行为判断,肯定是刚睡醒没多久,脸都没洗就因为某件事情匆匆忙忙的出门了。

    见安德鲁在原地花痴,我挠了挠头,走上前去,「你好,你是特地来接安德鲁.梵特的吗?」

    女孩看著我,惊愕的点了点头,似乎脑袋都迷糊了,「你就是安德鲁.梵特?没听说布兰克医生的侄子是亚洲人啊,难道是基因变异?」

    这,这个女孩也是极品人物,她想事情从来不经过大脑吗?要怎样的基因变异才能将欧洲人变成典型的亚洲人?

    「我不是,他才是。」我没好气的指了指安德鲁的方向。

    「啊,对不起。」迷糊的女孩不断向我道歉,然后好奇的问:「布兰克医生的侄子为什麽在不断流口水?生病了吗?」

    「不错,他确实有病。」我点头,「病的还很重。算是绝症吧。」

    废话,花痴病绝对是绝症,无药可治的那种。

    「我叫蕾吉雅,是布兰克医生的邻居,也算是医生曾经的病人吧,是布兰克医生把我治好的。」女孩自我介绍,「呼,幸好没来晚,总算是接到你们了。」

    「真是可喜可贺呢。我叫夜不语,是安德鲁的校友。」我冲她点点头,「这样吧,我们先去租辆车,然后把那个一直望著你流口水的肥猪敲晕了再塞进车里去,免得他污染环境。」

    安德鲁显然听到了我的话,他打了个冷颤,总算清醒了,「阿夜,你太残忍了,枉费我把你当作自己唯一的朋友。」

    他窜到蕾吉雅的面前,「美女你好,我就是你准备接的安德鲁大帅哥。我们晚上住哪,住你家吗?我一定要住你的寝室隔壁!」

    这家伙的思维模式绝对有问题,这种直白的话不把初次见面的女孩吓得逃掉才怪。

    不过,蕾吉雅也不是正常人,她咯咯的笑起来:「你们俩真有趣。安德鲁,我们小时候还见过面呢,没想到十年没见你都长这麽壮了!」

    她说著踮起脚尖拍了拍安德鲁的额头,安德鲁似乎回忆起的某些不好的事情,脸色瞬间煞白,整个身体触电似的猛然躲到了我的身后,居然瑟瑟发抖起来。

    我心里暗暗大笑。这个蕾吉雅,恐怕在童年时候没少给安德鲁阴影吧,居然能将如此壮硕的一个人吓成那副模样。

    租了车,我用GPS定位,慢慢的向榆树街四0一号开去。

    第二章尸

    「你们玩过镜子巫婆没有?这个游戏最奇怪的地方是,没有人知道BloodyMary是何方神圣。我玩过,还发生过诡异的事情喔!」

    坐在车上,不知道从哪个话题转到了恐怖故事里,又从恐怖故事转到恐怖游戏上。安德鲁虽然身体壮硕,但似乎对恐怖的东西完全没有抵抗力,听我和蕾吉雅大谈恐怖的事物,整个人都吓得蜷缩在副驾驶座上,尽量把自己缩到渺小。

    蕾吉雅似乎是恐怖神秘事物的狂热者,她神秘兮兮的看著我,突然讲起了镜子巫婆血腥玛丽的游戏来。

    这是个在欧洲以及美国非常出名的游戏,不亚於亚洲的镜仙和笔仙,我当然十分清楚,於是点点头答覆道:「玩倒是没玩过,不过对这个游戏略有所闻。」

    「自从上个世纪七0年代开始,这个游戏便在德国大行其道,一般人相信BloodyMary是一个镜子巫婆,因为使用妖术,在一百年前被判绞刑处死。」

    「也有另一个说法,说她是死於车祸,并且遭到毁容,所以在召唤她的时候,她总会夺取年轻少女的美貌。」

    「没想到你还真知道。」蕾吉雅兴奋的拍著我的肩膀,完全无视安德鲁,「这个游戏十分诡异,开始时是这样玩的,选四个人,於夜半时分,在一个长方形的空白房间内,将所有的灯光灭掉,再房间的四个角各站一个人,然后面朝墙角,最好不要向后看。」

    「游戏开始时,其中一个角的人就像另外一角走去,轻轻拍一下前面那个人的肩膀。接著,被拍的人就按照同样的方法向另外一个角走。大家走的方向是一致的,都顺时针或都逆时针,然后拍下一个人的肩膀。」

    「以此类推,但是,如果当你走到一个没有人的角落,就要先咳嗽一声,然后越过这个墙角继续向前走,直到见到下一个人。过了一段时间,你就会发现,会出现没有人咳嗽的时候,就说明每一个角落都有人。」

    「就在几天前,我和另外三个朋友玩过这个游戏,居然把这游戏玩了下去。明明已经耍了一圈,但是却有一个人始终在走。我们走了好几圈后才吓醒过来。这个游戏本来应该玩不下去的,我们怎麼能一圈又一圈的继续进行呢?那麼多出来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蕾吉雅打了个冷颤,摇摇头,「我至今都还没想通咧。」

    「不要再说下去,吓死人了!」安德鲁终於忍不住了,他眼泪都快要备下得飙了出来。

    我和蕾吉雅对视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

    榆树街顾名思义,街道的两旁种满了高大的榆树,绿油油的非常幽静。这里完全感觉不到商业街就在不远处。布兰克的房子在街道的中段,是个狭窄的三层小楼。红褐色的砖瓦结构一如德国千百个小镇房屋,并没有出奇的地方。

    葬礼就在这个屋子里举行。

    根据蕾吉雅的介绍,布兰克在琥珀镇并没有太多朋友,葬礼也是他从前的病人以及邻居自发为他举办的。

    安德鲁看著摆在门前的各色花束,突然问:「蕾吉雅,警方告诉我说,布兰克舅舅是死於他杀?究竟是谁杀死了他!」

    他的叔叔竟然是被谋杀,这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不由得尖起了耳朵。

    蕾吉雅沉默了片刻,「据说是住在琥珀镇郊外的罗杰夫人。她藉著儿子治病的藉口邀请医生去她的家中,在饭菜里下了镇定剂。布兰克医生被发现的时候,身体里一滴血都没剩下,皮肤乾巴巴的,像是已经风化了许久的乾尸。」

    「似乎,医生已经不是第一个受害者了。在那个疯子罗杰夫人的地窖里,警察发现了十多具男性尸体。全都是最近几年在琥珀镇失踪的,有当地人,不过更多的是外地人。」

    「他们无一例外,伤口只在脖子的主动脉上,身体里一滴血液也不剩。法医鉴定后声称,那些人都是服用了精确比例的镇定剂,浑身没有力气,又不会晕过去,而且是眼睁睁的看著自己的血液顺著脖子主动脉往外流,流尽最后一滴后才死掉。」

    蕾吉雅不由得打了个冷颤,「真是个可怕残忍冷漠的女疯子。」

    「你知道的还真详细?」我瞥了她一眼。

    蕾吉雅不由得笑了起来:「嘻嘻,我老爸很不凑巧就是那个法医,他回家后发了几天的牢骚。说工作了那麼多年,鉴定的尸体没有一百具也有九十九具了,还第一次见到过这麼诡异的情况。」

    「希望布兰克舅舅的灵魂能够在天国得到救赎,阿门!」安德鲁做作的在胸口画了个十字。

    切!我有种朝他比中指的欲望,这家伙根本就完全不在乎他舅舅的死活,这混蛋现在一想到遗产,嘴角的口水都要流了出来,大概现在满脑子都是欧元符号了。

    「进去吧,大家都在等著布兰医生的亲戚来瞻仰他的仪容,下午就能安葬了。」

    看得出蕾吉雅心灵很善良纯洁,就是不知道为什麼安德鲁现在见到她比较到鬼还害怕,小时候被欺负的就真那麼凄惨吗?

    安德鲁小心翼翼的和蕾吉雅保持距离,我们一行三人缓慢的走进屋子里。一楼的客厅并不大,只有十坪,这个小客厅的各个角落里都占满了人,原本喧闹的房间在我们进入后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转头望向我们。

    「安德鲁才是医生的侄子。」蕾吉雅指了指安德鲁,又指了指我,「这位是他的朋友。」

    「那我们赶快去教堂吧,免得尸体出问题。」那个中年男子说出了这麼一句奇怪的话。

    我皱了下眉头。尸体出问题?什麼问题?一具死尸除了会腐烂外,还会干嘛?

    随著他的话,屋子里所有人都行动了起来,他们纷纷离开客厅向外走去。

    那个瘦男子看向我俩,自我介绍了一番:「我是琥珀镇的治安官,你们可以叫我德雷。布兰克医生的死亡是我经手调查,也是我通知你们来这里举行葬礼的。这个是布兰克医生律师的电话,后天他可能就会通知你去处理遗产的事宜。」

    德雷警察递给安德鲁一张纸条,又说道:「方便的话你们就做我的车去教堂。」

    「不用了,我们租了车。跟在你的车后就行了。」我婉拒道。不知为何,这个男人给我的感觉总是有些怪异。

    他看了我一眼,点点头,「也行,你们跟快点。我开车速度有些快。」说完就急急忙忙的走掉了。

    蕾吉雅拉了拉我俩,「快走吧,去教堂的距离可不近。」

    安德鲁刚想说什麼,我顿时拉了他一把,「上车。」

    原本停靠在街边的一长串车辆已经驶离了停车位,我们三人迅速启动车子,跟著德雷警官的警车往前开去。

    开了不久我便发现德雷警官谦虚了,他开车的速度根本就不叫有些快,简直就是在玩命。

    我严重怀疑他是不是看过吴宇森的《不可能的任务》系列,把汽车追赶的戏码学了一个十足。一个人一辆车在拥挤的街道上直接响起警笛,一路闯著红灯以至少一百二十的速度疾驶而去。

    「这混蛋,他平时真这麼开车的吗?」我已经豁出去了,一踩油门也紧紧地跟在他车的后方,任由一个个红绿灯上的测速器疯狂的闪光拍照。

    坐在这样的车上,安德鲁的脸早就吓得煞白,话都说不出来了,而蕾吉雅依然笑嘻嘻的,面不改色,「平时警官都很淡定的,只是最近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搞得他很火大,开车也稍微狂野了一些。」 百度搜索“书农”或“书农在线书库”即可找到本站免费阅读完本小说。收藏本站方便下次阅读,书农在线书库,提供经典小说夜不语诡秘档案免费在线全文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