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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到“听话”两个字,霍太太吓得浑身一激灵,膝盖重重砸在医院走廊的地砖上,发出闷响。
她双手撑地,额头一下下往地上磕,声音带着哭腔,
“我听话!我今后一定听话!求您饶过霍家,这门亲事彻底作废!”
我看着她额角渗出的血珠,没应声,只是转身往楼梯口走。
三天后,我攥着美术学院的临时听课证走进画室。
清晨的阳光斜斜切过玻璃窗,落在画架上的素描纸上,铅笔在指尖转动,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里,全是安稳的滋味。
我捏着炭笔勾勒石膏像的轮廓,多年来藏在床板下偷偷画画的局促、被撕碎画本时的绝望,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颜料管拧开时的油彩香漫在鼻尖,我深吸一口气,连胸腔里都浸着甜。
画到中途,我对着画布忽然笑了,心里轻声说,
“奶奶啊,你说的真对,听话懂事的女孩子,后面的路果然是越走越顺的。”
接下来的日子,我真过上了像做梦似的生活。
上午在美院听老师讲色彩理论,下午泡在画室里调色作画,傍晚再慢悠悠去医院看望爸妈。
不过,他们的康复进度,全凭他们是否听话。
要是我去时,他们能笑着说句“闺女辛苦了”,我心情好便订份热乎的盒饭。
要是敢抱怨我不付医药费,或是翻旧账骂我“白眼狼”,我便放下画具就走,连多余的眼神都不给。
自那次交完学费,我再没给他们掏过一分医药费。
医院护工见子女不常露面,对他们也少了耐心。
时不时非打即骂,我也权当做不知道。
至于大姐姐,她从洗胃室出来就没停过咒骂,扬言要找霍家告状,还要砸了我的画室。
我嫌她聒噪又碍事,翻出当年那个包工头的电话,转过去五万块钱,顺便附上留言,
“人在医院,领走拿钱”。
隔天一早,包工头就带着两个壮汉闯进病房,拽着还在骂人的大姐姐往外拖。
她的尖叫混着哭喊渐渐远了。
从此,我再没见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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