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冉和江起的第二次见面,是在他的工作室。
工作室在老城区的一栋洋楼里,落地窗外是爬记青藤的墙。江起正在画设计图,左手腕的疤在台灯下泛着浅粉。“这是当年实验事故留下的?”温冉指了指他的手腕。
江起放下笔,指尖划过疤:“嗯。省竞赛队的实验,我操作失误,炸了半间实验室。苏栀是当时的助手,她吓得跑了,没帮我作证——后来队里说我故意破坏,取消了资格。”
“那你为什么还要学建筑?”
“实验炸的那天,我爸说,‘搞不了科研,就去搞建筑吧,至少能把东西让结实’。”江起笑了笑,“但其实,是因为你说过,‘喜欢有大窗户的教室,能看见香樟树’。”
他拉开抽屉,拿出一本旧相册——里面是他画的草图:有带香樟林的校园,有能放下练习册的走廊,每一张旁边都写着“温冉喜欢的”。
温冉翻到最后一页,是当年的教室:最后一排的课桌上,放着两本练习册,一本是她的,一本是他的。
“我当年,特别自卑。”温冉突然说,“我觉得你是省重点的学神,我是成绩中游的普通女生,连喜欢你都要藏起来。”
江起握住她的手,指尖的温度很暖:“我也自卑。我觉得自已是个‘失败者’,连靠近你都怕连累你。”
窗外的青藤晃了晃,月光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温冉想起高中时的晚春,香樟树的碎影落在练习册上,原来那些沉默的时光里,他们都把心动,藏在了最小心的地方。
高考结束七周年那天,温冉和江起回了高中。
封闭式高中的围墙拆了一半,香樟树长得更高了。他们站在当年的教室门口,看见最后一排的课桌上,刻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字:“冉起”。
“是你刻的?”温冉笑着问。
江起的耳尖红了:“高考前一天,趁没人的时侯刻的。”
他们坐在操场的看台上,江起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旧笔记本——是温冉当年弄丢的带锁本,锁被撬开了,扉页的字还在:“你是我藏在草稿纸里的心动”。
“你怎么拿到的?”温冉惊讶。
“毕业那天,我在垃圾桶里捡的。”江起翻到最后一页,“我看了所有内容,包括你说‘自已配不上好东西’。”
他把笔记本放在她手里,语气很认真:“温冉,你是最好的。比省重点的竞赛题好,比北京的建筑设计好,比所有我见过的东西都好。”
风卷着香樟叶落在笔记本上,温冉的眼泪砸在“冉起”两个字上。她想起当年百日誓师的告白信,想起高考前的暴雨,想起七年后图书馆里的薄荷糖——原来那些未说完的话,那些藏在草稿纸和练习册里的心动,都在槐序再开时,找到了归处。
江起突然站起来,对着空旷的操场喊:“温冉!我喜欢你!从高二的橡皮开始!”
温冉笑着捂住他的嘴,梨涡陷下去:“我知道啦!”
夕阳落在他们身上,香樟树的影子拉得很长——像当年那个晚春的下午,少年把薄荷糖放在她的练习册上,沉默的心动,终于在七年后的槐序里,开成了最甜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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