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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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说:“啊,不用你担心。”

死亡已经无处不在,却没有人当一回事。

在撤离的时候,一个老太太手拿画像,跪在她老房子的门前。她说:“年轻人,我不会走的。我不会离开这里。你可以拿走他们给我的一丁点钱。这些钱是他们拿来补偿我的屋子和奶牛的。但谁会来补偿我的生命呢?我的人生是黑暗的。我在战争中失去了两个儿子,他们就埋在这个小坟墓里。你说现在是战争时期,这是战争吗?白云在天空飘着,苹果花也开得茂盛。没人攻击我们,也没人开枪。只有我们住在这里。这是战争吗?”

负责撤离人民的上校当时在场,还有地方党部的委员和当地的官员,但没人可以回答她的问题。没人知道这是一场战争,一场名为切尔诺贝利的战争。

我从来没有开口问过。我用心去理解他,我们对彼此有着更深的感受。我们都了解对方,也同样感到寂寞。这种寂寞啊……

他知道自己会死。他知道自己活不久了。他向自己保证要凭着爱与善意活下去。我身兼两份工作,只领一份薪水,加上他的补偿金是不够的。他说:“我们把车卖了吧。车也不新了,但还可以卖点钱。这样你在家里的时间才会多一点,我才能多看看你。”

他会邀请朋友前来。他的父母也来我们家住了一段时日。他似乎懂了些什么。在那里的日子里,他对人生有了不同的体会,他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尼娜,”他说,“还好我们已经有了两个孩子,他们可以活下去。”

我会问他:“你想念我们吗?你在那里都想些什么?”

“我看到一个孩子——他是在爆炸后两个月出生的。他被取名叫安东,但是大家都叫他原子人。”

“你认为……”

“你会为那里的所有东西都感到难过,就连苍蝇和鸽子也不例外。每个人都应该活下去。苍蝇和蜜蜂应该飞,蟑螂应该在地上爬,这样才对。你会连蟑螂都舍不得打。”

“你……”

“孩子们画着切尔诺贝利的涂鸦。画里的树是上下颠倒的。河里的水不是红色就是黄色。他们画着画着就哭了。”

我到底想要弄清楚……什么呢?我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了。(她露出了微笑)他的一位朋友向我求婚。这位朋友很久以前就喜欢我了,从学生时代开始。然后他娶了我的另外一位朋友,之后两人离婚了。他向我保证:“你会过着皇后般的生活。”

这位朋友拥有一家商店,在市内有公寓,还有一栋别墅。我反复思考了很久。有一天他喝醉了来找我:“你就是忘不了你的英雄,是吗?他去了切尔诺贝利,但是我拒绝了。所以我还活着,而他只是个回忆。”

哈哈。我将他撵出了门,当场赶了出去!有时候我会有奇怪的想法,我会觉得是切尔诺贝利帮助了我,强迫我思考,拓展了我的心灵。

有些事我丈夫对我说了又说,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漫天的灰尘,田里的牵引机,拿着干草叉的女人们,还有嘀嗒响的辐射剂量计,这一切都被围在铁丝网之后。隔离区杳无人烟,时间却不曾停止。每一天都感觉很长,像是童年时光一样。

演艺人员到场慰问他们,诗人对着他们读诗,阿拉·普加乔娃在田野里开起了演唱会。“如果你们睡不着的话,年轻人,我可以整晚唱歌给你们听。”她称他们为英雄。

大家都称他们为英雄。(她哭了)我无法毫无意义地承受这痛苦,无法从古老的格言中得到慰藉。我甚至连他获得的勋章都没有。勋章放在家里,他给了我们的儿子。我只知道一件事:我再也开心不起来了。

——尼娜·普罗霍罗芙娜·科瓦列娃,清理人的妻子

对物理学的热爱

我小时候就很喜欢写东西。斯大林过世时,我把街道上发生的事和人们说的话全部写了下来。我从第一天就开始记录切尔诺贝利事件了,我知道随着时间过去,很多事会慢慢被遗忘,最后永远消失。事实上正是如此。我的朋友中有核物理学家,他们几乎参与了所有事件,却忘了自己的感受和说过的话。不过我全写下来了。

那一天,我来到白俄罗斯国家科学院核能研究所上班。我是研究室主任,研究所位于城镇外的林间。这一天天气真好!当时是春天。我开了窗,空气干净又清新,整个冬天我都在窗外挂着萨拉米香肠,喂给外面的蓝橿鸟吃。我很诧异,它们竟不在附近,难道它们在别处找到更好的食物了吗?

与此同时,研究所的反应炉处起了一阵骚动:辐射剂量计测出辐射在不断升高,空气过滤器上的读数高出平时的两百倍。大门的辐射量约为每小时三毫伦琴。这是很严重的事,这种程度的辐射是在辐射危险区工作的最大容许值,最多只能在此环境下工作六小时。

起初推断是某个热源装置的密封发生了破损。检查之后,发现没有问题。然后又想到,或许是放射化学实验室里的容器在运送过程中受损,进而污染了整块区域。但是走道上应该会发现污渍才对——这可是洗不掉的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此时,内部广播指示工作人员不要外出。各建筑物之间看不到任何人影,这景象既可怕又古怪。

辐射检测人员检查了我的办公室——我的桌子会“发光”,我的衣服也是,还有墙壁也会“发光”。我站了起来,连椅子都不想坐。我在洗手台洗了洗头,再看辐射剂量计——辐射变低了。难道我们的研究所发生了紧急状况?辐射外漏?我们该怎么清理接送的巴士才好?就算想破脑袋,也得想出办法来。我以我们的反应炉为自豪,我对反应炉了如指掌。

我们打电话给邻近的伊格那林斯克核电厂。他们的设备也出了状况,他们同样也很慌张。然后我们打给切尔诺贝利,但无人回应。中午,我们发现辐射云已经笼罩了整个明斯克。我们确定这是碘外泄的状况。这意味着某个反应炉发生了意外。

我的第一反应是打电话给妻子,警告她。但研究所的所有电话都被监听了。噢,这恐怖统治早已行之有年,我们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可是家里人仍一无所知。我女儿上完音乐课后,还跟朋友在校园里散步,她还吃了冰激凌。我要打这个电话吗?这会给我带来许多麻烦,我将无法参与机密的计划。但我忍不下去了,我还是拿起了电话。

“仔细听我说。”

“你说什么?”我妻子大声问。

“小声一点。关上窗,把所有食物用保鲜膜包起来。戴着橡皮手套,拿湿抹布把所有的东西擦干净。把地毯装在垃圾袋里丢掉。如果阳台上有晒干的衣物,要拿去再洗一次。”

“发生什么事了?”

“小声一点。滴两滴碘酒到一杯水里,然后用水洗头。”

“发……”我没让她把话说完,就挂了电话。她会懂的,她也在研究所工作。

下午三点半,我们得知意外发生在切尔诺贝利反应炉。

晚上我们搭巴士从研究所回到明斯克时,半小时的车程安静无声,没人说话。大家都不敢谈论发生的事情,大家都想保住口袋里的党证。

我家公寓的外面摆着一条湿地毯,看来我妻子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我回到家里,脱下外套、衬衫、裤子,只剩一条内裤。突然,我怒火中烧。我才不管什么保密了!我不怕!我拿着市内电话簿,还有我女儿和妻子的电话簿,开始打给每一个人。我说“我是在核能研究所工作的,明斯克的天上有辐射云”,然后我告诉他们该做些什么:洗头发,关窗户,晒在阳台的衣服要重新洗过。我告诉他们喝碘水还有正确的饮用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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