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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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儿去了?”

“跟浴缸塞环去了同一个地方,冲进他妈的下水道去了。我怎么知道它跑哪儿了?”

“它消失了。”

“那又怎么样?不是它自己跑掉,就是有人拿走。”

“谁?”

“我怎么知道是谁?”

“让我们假设她戴着它去了她被害的那家旅馆。”

“你又没看见。”

“咱们先假设这样,行吗?”

“好吧,姑且这么说。”

“是谁拿的?有个警察从她手上撸下来的?”

“不对。”他说,“没有人会那么做。散置的现金自然有人拿,这点我们都知道,但谋杀案受害者手上的戒指?”他摇摇头,“再说,没人跟她单独一起过。这种事没有人会在有旁人的时候做。”

“清洁女工昵?发现尸体的那个?”

“天老爷,不可能。我问过那个可怜的女人。她只看了一眼尸体就开始尖叫,如果她肺活量够大的话,她会尖叫到现在。要她拿着拖把柄去碰达基嫩,她都嫌太近了。”

“是谁拿走戒指的?”

“假设她戴去那儿的话——”

“对。”

“应该是凶手拿的。”

“为什么?”

“也许他酷爱珠宝,也许他偏爱绿色。”

“讲下去。”

“也许戒指值钱。这家伙杀人不眨眼,不是什么道德高尚的人。他可能觉得偷东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钱包里的几百块他都没动,乔。”

“也许他没时间翻她的包。”

“他有时间洗个澡。看在老天的份上,他有足够的时间翻她钱包。事实上,我们不知道他有没有翻。我们只知道他没拿钱。”

“那又怎么样?”

“但他拿了戒指。他有时间抓住她血淋淋的手,硬把戒指撸了下来。”

“也许撸下来不难,也许戒指不合手。”

“他为什么要拿?”

“想送他妹妹。”

“有更好的理由吗?”

“没有。”他说,“没他妈什么了。我没有更好的理由。你到底想说什么?他担心戒指泄漏他的身份?”

“为什么不昵?”

“那他为什么不拿走貂皮?我们他妈的知道那貂皮是她男友买的。也许他没用他的名字,但他怎能确定没说漏嘴,而且店员总能记得点什么吧?他连毛巾都拿走了。看在老天的份上,就怕留下半根阴毛,现在你又说他拿走戒指。这戒指我看是左外野凭空飞来的吧?我过去两个半礼拜里一次也没听说过它,今晚凭什么非听下可?”

我什么也没说。他拿起烟盒,递给我一枝。我摇摇头。他自己拿了一枝点上,猛抽了一口,喷出一圈烟雾。然后伸手摩挲头,抚平那原已服贴在他头皮上的暗色头发。

他说:“有可能上头刻了字。对,大家都有这个习惯。在内侧刻字。给心爱的金,弗雷迪赠,类似这样的狗屁。你说呢?”

“我不知道。”

“有什么理论吗?”

我想起“男孩”丹尼讲的话。如果那男友手下猛将如云,而且交际广泛,他为什么没带她四处炫耀?警告我的人和这男友又是什么关系?帮她付钱买貂皮的“会计师”到底是谁?为什么在其他地方我找不到他的蛛丝马迹?

凶手为什么要取走戒指?

我手伸进口袋,碰到手枪,感觉到冰凉的金属,我的手指滑到枪底下去找那块引发这一切的绿色玻璃片。我把它拿出口袋仔细瞧。德金问我在看什么。

“绿玻璃。”我说。

“跟戒指很像。”

我点点头,他拿起玻璃片,凑向光线看、又放回我手掌心。

“我们不知道她有没有戴到旅馆。”他提醒我,“我们只是为了方便讨论才这么说的。”

“我知道。”

“也许她把它留在公寓。也许有人从那儿拿走。”

“谁?”

“她男友。假定他没杀她,假定凶手是我早就说过的EDP——”

“你们真用那种词儿?”

“你要用他们让你用的词,方便沟通。咱们假定是疯子杀了她,她男友担心被牵连,因此跑到公寓把戒指拿走,他有钥匙。或许他送过她其他礼物,他都一并带走了。如果貂皮外套在那儿的话,他也一定会拿走。你说是凶手硬把戒指从她手上撸下,为什么我这说法就比你的差?”

因为不是疯了干的,我想。因为疯子杀手不会派个穿粗呢格子夹克的人警告我,不会通过“男孩”丹尼传口信给我。因为疯子不会担心笔迹或者指纹或者毛巾。

除非他是开膛手杰克那号人物,懂得事先周详防范、策划。但事实绝非如此,不可能,戒指一定有某种意义。我把玻璃放回口袋。戒指说明了什么,它非得说明什么不可。

德金的电话响起。他拿起话筒说:“乔·德金,”还有“嗯,对,对。”他听着,偶尔咕噜着应一声,刻意朝我的方向看一下,在记事条上做个笔记。

我走到咖啡机旁,为我俩各倒一杯咖啡。我不记得他喝咖啡加不加东西。然后才想起那机器的咖啡有多可怕,便在两杯里都加了奶精和糖。

我回到桌前时,他还在讲电话。他拿了咖啡,点头致谢,喝一口,又点了一根香烟。我喝了些咖啡,一头又栽进金的档案、希望能发现什么填补空白的线索。

我想到和唐娜的谈话,“闪烁”这个词有什么不对?难道戒指没在金的手上闪烁?我还记得光线打在那上头的模样。或者我只是在编造记忆,好支持我的理论?我那说法称得上理论吗?我有的不过是枚失踪的戒指,而且没有铁证说它确实存在。一首诗,一份自杀留言,还有我自己关于翡翠城有八百万个故事的说法。是戒指让我下意识又想到《绿野仙踪》里的翡翠城吗?或者我只不过是在认同黄砖路上那群祈愿者,希望自己有头脑、有心脏、有勇气?

德金说:“唉,烦死人。别走开,我马上过去。”

他挂上二电话看着我,表情怪异,自满混合着或许可以说怜悯的神色。

他说:“保厄坦汽车旅馆,你知道皇后大道穿过长岛高速公路的地方?就在交又口过去不远。我不知道附近有什么地标,埃尔姆赫斯特还是里科公园。反正是在那两条路会合的地方。”

“怎么了?”

“就是那种成人汽车旅馆,有些房里摆了水床,电视播放X级电影。他们做色情表演,从事色情交易。一次两个钟头。如果生意好的话一个房间一晚就可以翻五六台,而且大部分是付现金,逃税很容易。油水多得不得了,那种汽车旅馆。”

“你想说什么?’

“几个小时前,有人开车去租房间,呃,吃他们那行饭的等客人一走,就得清理房间。经理注意到车子已经开走,就过去瞧瞧。门上挂着‘请勿打扰’。他敲敲门,没反应,他再敲,还是一样。他打开门,你猜他发现什么?”

我等着。

“电话是个叫伦尼·加菲的警察接的,他第一个念头是:这案子跟星河旅馆那次非常类似。刚才跟我通电话的就是他。得先拿到医学证据,诸如刀刺方向,伤口性质等等,才能下个结论,不过听来真他妈的太像了。凶手甚至冲了个澡,离开时毛巾也一块儿拿走。”

“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

不会是唐娜。我才跟她谈过话。弗兰、鲁比、玛丽·卢……

“是不是钱斯的女人?”

“去他的。”他说,“我怎么知道钱斯的女人有哪些?你以为我成天没事干,只顾盯着皮条客?”

“到底是谁?” — 棒槌学堂·E书小组 —

“不是谁的女人。”他说。他捻熄香烟,打算再点一根新的,但又改了主意,把烟推回盒里。

“不是女人。”他说。

“不是——”

“不是谁?”

“不是考尔德伦吧?奥克塔维亚·考尔德伦,旅馆的前台。”

他放声大笑:“耶稣基督,你都想些什么啊。”他说,“你真以为凡事都有合理的答案。不,不是女人,也不是你的小考尔德伦。这是长岛来的人妖流莺。手术才动了一半。据加菲说。意思是奶子都在,矽胶移植,不过身上还是男性生殖器。听清楚了没?她的男性生殖器官。老天、这是什么世界。当然,说不定她今晚算是动了手术。也许是在那儿用大砍刀动的。”

我无法回应。我全身麻痹,坐在那里。德金站起来,一手搭在我肩上:“楼下有车等我。我要上那儿瞧瞧情况。一道过去吧?”

第二十八章

“她宣誓过不上酒吧?”

“谁知道?又没人请我去。但我想说的是她是个洁身自重,来自弗洛勒尔帕克区的犹太女孩。一个曾经是好犹太男孩的好犹太女孩。”

“萨拉·布劳斯坦?”

“又名萨拉·布卢斯通,又名萨拉·布卢,又名甜心。注意到她的手脚吗?对女孩来讲大了些,要辨认变性人这是一个办法。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总是有大手大脚的女孩和小手小脚的男孩。她骗得住你,对不对?”

我点了点头。

“她本来就快把其余的手术动完了,可能日子都订好了。法律规定,她们得以女人的身份生活一年以后,才能享有医保。当然她们全有医保,全有社会福利。她们一晚接十到二十名客人,全在嫖客的车里干,动作迅速。射一次就是十或二十块,她们一个礼拜七个晚上进账起码几百块,统统免税,然后她们还能领医保跟社会福利金,有孩子的外加抚育金,半数皮条客都有最低收入保障。”

他跟德金顺着这话题又聊了一会儿,技术人员则在我们周围忙着量东量酉,拍照片,采集指纹。我们怕碍着他们,便一起到旅馆的停车场去。

德金说:“你该知道咱们撞上什么了吧?哈们撞上了操他的开膛手杰克。”

“我知道。”加菲说。

“其他房客间出什么没?她一定出过声。”

“开什么玩笑?就那些谎话精。‘我啥也没看到,啥也没听到,我得走了。’就算她真尖叫过,干这行的谁都会以为那是找乐子的新花样——那会儿他们自个儿的乐子还不够谁会注意到。”

“他先是住进一家闹区的高级旅馆。打电话找个俏丽应召女郎。然后他又挑上一名街头流莺,把她拖到廉价的色情旅馆。你看他是不是被阴茎和辜丸吓住了?”

加菲耸耸肩:“也许。你知道,有一半流莺是打扮成女人的公鸡。有些地区还不止一半。”

“西区码头一带可比一半要多多了。”

“这我听说过。”加菲说,“问嫖客的话,有些会承认他们偏爱男的。他们说男人口交技术比较棒。当然,他们倒也不是性变态,明白吧,因为张口的不是他们。”

“嗯,挺了解嫖客心理。”

“不管他当时知不知道,我看他可没受影响。他还是该干的都干了。”

“他和她性交过?”

“难说,除非床单上留下痕迹。看来他不是她今晚头一个顾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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