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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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里谁负责?”马阳问道。

“我!”柳东升一笑。

“我能和你单独谈谈么?”马阳倒是挺坦然。

“好啊,我也正有此意…”柳东升一摆手,二嘎起身出屋。

“我想问你…刘杰…是怎么死的…?”

马阳这句话一出,柳东升也是一愣,“是被他邻居用刀砍死的…”柳东升也没好意思说是自己老岳父砍死的,“有件事我也想问问你…那颗玉白菜,哪来的?”

“玉白菜?”马阳稍微思索了一下,“呵呵…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知道!”柳东升并没把话挑明,“还有,前几天晚上那个掐人的东西…是谁?到底怎么回事?”

“哼!人为财死…”马阳长叹一口气…

根据马阳交待,原来卖玉白菜的人就是几年前失踪的梁大力,这是梁大力祖上传下来的东西,应该也是盗墓所得,本来梁大力就是为了躲“老爷子”才逃跑的,但却鬼使神差的认识了陈俊生,并想通过陈俊生将玉白菜出手,最后由于陈俊生开价太低而未能成交。由于此时作案机会太少,所以虽说表面上陈俊生并没有买玉白菜,但却勾结亮子和刘杰杀死了梁大力。

“原来梁大力死了…?上自己老岳父身的东西是梁大力的鬼魂…”柳东升暗自嘟囔,“那掐人的人是谁?”

“就是梁大力!”马阳道,“刘杰他们不好处理尸体,所以就来求我!我一看这具尸体魂魄全无,虽说奇怪,但也没多想,正好当时找不到‘无魂之躯’,所以就用它了!”

“你?你懂那些歪门邪道?”柳东升疑惑道,“‘无魂之躯’是什么东西?”

“对,我是老爷子的徒弟!”马阳一笑,“想施控尸法就必须有无魂之躯…”

“那么说你知道‘老爷子’是谁?”

“不!”马阳摇了摇头,“收我为徒只是为了利用我而已…”

接下来的话,听得柳东升差点把下巴惊掉了…

按马阳的话说,那是一种秦朝时发明的“控尸术”,是“老爷子”在找他自己想要的东西时偶然发现的,起初,对于这种控尸术老爷子自己也挺感兴趣,还自己试验了几次,但后来仿佛发现这种邪术很伤身体,便从手下的人里选了个最聪明来学习这种东西,这个人便是马阳。这种邪术的原理便是找到一具没有魂魄的尸体,以施法者自身魂魄出窍,附入无魂之躯的方式来控制该尸体,但“老爷子”并没告诉马阳施这种邪术的坏处。马阳起初也挺高兴的,以为老爷子收自己当徒弟是看重自己,但到后来逐渐感觉到了这种邪术的可怕,但出于对“老爷子”的恐惧,还是乖乖的学会了,会了这种邪术之后,实施犯罪便简单了很多,首先是这种被控的无魂之躯力大无穷,即使搬运往常不可能偷盗的大件文物也易如反掌,二来隐蔽性好,施法者只需留在现场附近,操纵尸体去作案即可,一旦被发现,施法者只要立即收回魂魄,便可逃之夭夭,而现场留下的只不过是具尸体而已…

不过按马阳交待的,这种法术很不稳定,因为别人的尸体会对自己的魂魄有所排斥,所以一旦遇到阴阳的忽然变化,魂魄很容易脱离无魂之躯,这也是为什么李二贵只泼了一碗鸡血水便把马阳的魂魄打出了梁大力的尸体。

“把人杀死…再用自己的魂魄控制被害者的尸体?”柳东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若不是最近的一系列怪事,没准真的会以为这个马阳是个疯子。

“可以这么说。”马阳道。

“这么说…刘常有家隔壁的低价房,是你用这种方法帮亮子买的?”柳东升问道,“你买给武斌的低价房也是用这种方法?”

“对。”马阳依然带着微笑,满不在乎,“先杀死他们,再控制他们的尸体去办手续…”

“你…!”面对眼前这个怪物,柳东升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的命不长了…我不怕死,但我放不下马涛…”马阳道,“我知道‘老爷子’迟早要除掉我,即使他不杀我,我也活不了几天了…所以我要趁自己还活着的时候为马涛挣钱,让他出国…!”

“这种邪门歪道,损害身体?”柳东升问道。

“起初我并不知道,只不过每次魂魄回来之后感觉很累而已…”马阳道,“但后来才知道,控制那些东西,用的全是我的阳寿…怪不得那个老狐狸自己不弄,非要收徒弟…”说罢,马阳指了指自己头上的白发。

“这么说…亮子和陈俊生…也是你杀的?”柳东升问道。

“不,杀他们的是老爷子。”马阳道,“老爷子不知道玉白菜的事,刘杰被杀,老爷子猜不出原因,只能把刘杰那一组的人全部除掉!只有亲眼看见要杀的人死了,他才放心。”

“写纸条威胁我家里人的是你…?”柳东升道。

“那是李树林…”马阳道,“但纸是老爷子做的…”

“他怎么知道我妻子从那里过?”这件事柳东升是无论如何也要问明白的,事关自己家人的安危啊。

“李树林跟踪过你…”马阳道,“你家在哪他知道…怎么?怕了?”

“我要怕就不会抓你们了…”柳东升道,“不过我确实很佩服你们…你们很狡猾…”

“呵呵…有胆量…”马阳道,“实话告诉你吧,那个纸我们每个人都有,是为了威胁手下人用的…李树林死了,我死了,就没人知道是谁在办案了…老爷子是不会轻易杀外人的,他只对他自己要找的东西感兴趣…”

“呵呵,那么老爷子感兴趣的东西是什么?”柳东升拿起马阳刚才的口供,“你们盗的墓大部分是战国墓或秦墓,他有什么目的?”

“不知道…!”马阳摇头,“但我知道,他肯定在找一些古代的法术…而且这个人好像有什么地方用钱…他穿得很破,而且从不当着我们的面花钱,但每次买卖挣的钱基本上全要交给他,再由他分给我们一小部分…”

“这点我知道…”柳东升道。

“这个法术…好像应该刻在水缸状的东西上…”马阳道,“秦朝的水缸,或者是战国时期秦国的水缸…”马阳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还有一点我想问你…”柳东升想了想…“你们去李村干嘛去了?”

“呵呵…”马阳一叹气,“我们有一批货藏在那…”

原来,自从刘杰家里的东西被抄出来以后,老爷子立即命令李树林和马阳把东西转移地点隐藏,可这两个人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好地方藏东西,后来李树林想到了自己的老家李村,便想拉拢一些年轻人帮忙窝赃,李刚和李双全就是李树林的拉拢对象,但这两个人却全都拒绝了李树林,此时村里已经没有适合利用的人选了。

把东西藏在别的村吧,一来人不熟不好开口,二来又不放心,所以李树林便和马阳合伙想出了杀李双全养的兔子的主意,并由马阳施邪术迫使兔子的魂魄上了李双全妻子王月兰的身子,一来想让其受经济损失,对金钱产生渴望,二来便想以为其妻子看病的条件迫使其就范,但没想到中间蹦出了个张毅城,就在二人想利用“控尸法”将赃物转移地点的时候,又被去坟地等钱的李刚给发现了,所以这马阳便想不惜代价杀掉李刚,没想到却被李二贵泼了一身鸡血水,把自己的魂魄给逼了出来…

“赃物藏在李村…?”柳东升拿起笔,“还有哪…?”

“你都记录上了?”马阳一笑,“如果我被判定为精神病,可就死不了了…”

“你放心,我只记该记的…”柳东升长出了口气,“说吧,还有哪藏了赃物赃款,记住了,你说的越多,你弟弟减刑越多…”

第二天,天津小站、河北岐口…

启赃的民警与文物局的专家没有一个不被惊呆的,见所未见的珍贵文物,上百张各个银行的存单,成捆的美元和港币…

“我说银行怎么查不出来呢…”拿着比三副扑克牌码在一起还厚的存折,小朱不住的撇嘴,“每张都不超过十万,加在一起想必上千万…太狡猾了…实在太狡猾了…他们倒是不嫌麻烦…”

一周后,张国忠家。

回到家以后,张国忠心情着实不错,千万富翁啊!别说是重修通天观,哪怕重修圆明园都差不多了,但李二丫却是一脸的哭丧,尤其是听张国忠说完钱的事以后,更让张国忠想不到的是,晚上睡觉时,李二丫却一个劲的劝自己去自首,说自己是倒卖文物的犯罪头子。起初张国忠还真有点心虚,去巴山虽说没拿什么东西,但也犯法啊…难道被查出来了?不应该啊…后来听李二丫说完事情的前因后果,张国忠的心算放下了,什么盗墓团伙啊?自己什么时候盗过墓啊!还走私?真是无稽之谈…

其实,张国忠老刘头入境的时候,民航早已把二人的入境消息通知了公安局,但只不过二人一下飞机便去了雾灵山,公安局也没找到而已。刚在家呆了两三天,公安局还真来了两个民警,号称要找自己协助调查。张国忠倒也不心虚,和老刘头两个人在公安局和民警扯皮扯了一天一宿,这件事柳东升自然是要回避的,但暗地里,柳东升也没闲着,暗中安排手下把马阳和张健都押过来了,经过两人的确认,张国忠和老刘头在体型、身高、声音甚至肤色上都与“老爷子”完全不一样,最后公安局再次给香港的廖七先生打了确认电话,才不情愿的把张国忠和老刘头放了,连打电话确认的时间都算上,张国忠和老刘头在公安局至少呆了两天半,这件事把张国忠弄了一肚子火,对警察的印象简直是一落千丈,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不许张毅城和柳蒙蒙来往,张毅城虽说不情愿,但看老爹在气头上也便没说什么。

被放回来的第二天。

“爸…我想问你个事…”张毅城道,“李刚叔没儿子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听叔爷(论辈份,李富贵是张毅城的叔爷)说他好像挺不高兴的…”

“唉!告诉你你也不懂!”张国忠道。

“切!告诉你!李双全他媳妇的病,好几个先生弄到吐血!我没费吹灰之力就给收拾了!”张毅城把自己给柳蒙蒙、柳蒙蒙的姥爷以及李双全的媳妇治病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听得张国忠眼都直了,“行啊小子,有两下子啊…”

“老头子,那事到底咋回事啊!你说了不就完了么!都是亲里亲戚的,你这费着劲,人家背地里还骂着你…多亏啊!”李二丫也一个劲的念叨。

“唉!那是他老李家的讨债鬼!”张国忠道,“别跟他们说!免得吓着他们!”

“讨债鬼?什么讨债鬼?”张毅城不解。

“文革的时候,李村曾经斗过一个外姓的富农!就是亲家爷(指李村长)带着斗的!最后那行子活活饿死了!现在投到他孙子媳妇的肚子里来讨债的!你说这孩子,我能让她生吗?”张国忠一脸无奈。

“我说她怀上后,叔伯一家上下怎么倒霉事不断呢…”李二丫一听也直后怕。

“本来,我给那行子超度了一下,但那行子怨气太重,少说得等三年才能散,没想到跑到李双全他媳妇身上去了…”张国忠撇嘴道。

“爸,我跟你说,那玩意菜得可以…我弄的那个白金四合一(当时的电子游戏卡都叫白金N合一)的阵法,充其量也就能引个兔子魂,结果连那小子也给抽出来了…”张毅城道。

“废话,好几年了,怨气都消得差不多了,倒退两年你试试…!”张国忠道。

“对了…为什么半夜以后,阳气越来越强啊?”张毅城把当时“黼气”不止的事,跟张国忠说了一遍。

“那地方在哪?”张国忠也是一阵纳闷。

“李瘸腿家房山底下…”李二丫打茬道。

“李瘸腿家房山底下…?”张国忠沉思了片刻,忽然想起了师傅当年布“七星钉魂阵”的时候画给自己的那个古体的“互”字,那是李村的“生气”走向图,而那个古体的“互”字中心的交叉点,也就是李村七关的第一关“云垦关”,就在李瘸腿家房山底下,此处不但是李村阳气最强的地方,更是阳气流的交叉点,阳气能不强吗…想必那王月兰身上有几百个兔子魂魄,让其体内阴气远远超出了一般的肉身,而那个富农的魂魄怨气快散尽了,恐怕也承受不住如此强烈的阴气,所以才找了个阳气稍强的地方骂街吧…

正在张国忠准备给张毅城讲解何为“七关”的时候,外面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张国忠先生在吗?”听声音,来者正柳东升。

“别开门!装没人!”张国忠小声道。

敲门声足足响了半分钟,之后,门虽不敲了,但门缝下面却塞了一张纸进屋。

“什么玩意…?”张毅城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看了看猫眼,人已经走了。捡起地上的纸,只见“死亡证明书”几个大字赫然入目。

拿着这份死亡证明书,张国忠脸上立即浮现出了一阵微笑,“快!快!毅城!快把你柳叔叔喊回来!”

“神经病啊你!”李二丫一把夺过死亡证明书,眼圈顿时红了。

李树林,男,汉族…

一周后,亮子的母亲也就是张健的前妻左慧兰,在静海县因聚众赌博被当地公安机关刑事拘留,其人健在的消息由柳东升亲自告诉了在押服刑犯张健,同时,通过对左慧兰的审讯得知,当初陈俊生并没有私吞张健交给自己的钱,而是将钱交给了左慧兰,和张健担心的一样,左慧兰并未将这笔钱用作给儿子娶媳妇买房,而是拿着钱直奔地下赌场了。至此,709特大文物走私盗窃案暂时告一段落,主犯马阳以及从犯十三人相继落网,主犯李树林被击毙,首犯“老爷子”在逃。

附录:709特大文物走私盗窃案涉案人员处理结果及有功人员名单

主犯:马阳,犯盗掘古文化遗址、古墓葬罪;盗窃、侮辱尸体罪;走私珍贵文物罪;故意杀人罪,依法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主犯:李树林,涉嫌盗掘古文化遗址、古墓葬罪;走私珍贵文物罪;非法持有、私藏枪支、弹药罪;因袭警、拒捕被办案民警在抓捕过程中击毙。

从犯:刘常有,犯倒卖文物罪,念其认罪态度较好且在案件侦破过程中有立功表现,依法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缓期三年执行。

其余从犯共十三人,犯倒卖文物罪,分别被依法判处有期徒刑三至十年不等,其中七人继续上诉,均被驳回。

武斌:主犯马阳的朋友,念其在案件侦破过程中有立功表现,经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河西区人民检察院、市局河西分局共同研究决定,对其敲诈、知情不报等行为免于起诉,但由案犯马阳赠与的两处房产应属脏物,故依法予以没收。

张健:主犯左洪斌(曾用名张小亮,也就是亮子)的父亲,服刑中。因其在709特大文物走私盗窃案中有重大立功表现,且在服刑期间认真悔改、表现积极,经河西区人民检察院、市局河西分局、服刑监狱共同研究决定,对于其落网以前未被发现并起诉的部分犯罪事实免于追究。

马涛:主犯马阳的弟弟,服刑中。因其在709特大文物走私盗窃案中有重大立功表现,且在服刑期间认真悔改、表现积极,经监狱党委研究决定,准予减刑三年。

左慧兰:主犯左洪斌(曾用名张小亮,也就是亮子)的母亲。因聚众赌博被处罚款人民币一千元,治安拘留十天,并对其现场赌资予以没收。

首犯:姓名不详,绰号“老爷子”,因侦破线索中断暂时在逃。

此次侦破工作共抢救国家级重点文物古迹17处,抢救性发掘国家一级文物55件,追回国家一级、二级文物116件,其中国家一级文物93件,追缴赃款人民币755万元,美元50万元,港币307万元,709特大文物走私盗窃案专案组记集体一等功一次,专案组组长、二级警督柳东升记个人一等功一次,交警津南支队二级警司李阳光记个人三等功一次。

张毅城智斗犯罪分子的事迹被张国义篡改后递交到了市教委,于当月被授予天津市见义勇为好少年称号,中考成绩享受市级三好学生待遇(总成绩加十分)。

后记:八年后,马阳的弟弟马涛刑满释放,当月,曾被马涛盗窃过的烈士钱尚贵的家属收到一个陌生人送来的存折,号称是以前找钱尚贵借的钱,打开存折一看,一个“1”后面五个“0”,人民币十万元整…

第三卷 将门虎子·第二部 济北双塔阵 第42章 盗魇

初中毕业,可以说是人生旅途的第一个转折点。受就业观念的影响,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初中毕业生考取中专的分数线要高于普通高中。虽说凭借张国义的关系,以张毅城的分数完全能找个中专上,但张毅城自己却对中专这种东西完全不感冒,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柳蒙蒙上的是高中。

“高中就高中!”张国忠是无所谓,家里毕竟有那么几个钱,就算将来找不着工作,最次也能继承自己开的养鸡场养猪场啊,跟李二丫合计了一下以后,张国义一个电话,张毅城直接被分在了柳蒙蒙的班里。

虽说是走后门找的学校,但张国忠还是挺高兴,毕竟孩子大了,虚岁也十六了,放在农村,再过两年都该娶媳妇了…

联系了柳东升一家人以后,张国忠决定在鸭子楼给儿子摆一桌“庆功宴”,正好那一阵子张国义的孩子周岁,两桌一块办,省钱又热闹,何乐而不为呢?

不请不知道,这一下请帖,张国忠才知道,柳东升住院了。据孙太太说,大夫查来查去也查不出什么毛病来,前两天一个案子熬了好几宿,很可能是累的(当时刚刚开始放暑假,张毅城和柳蒙蒙没怎么联系,柳东升住院的事也不知道)。亲戚朋友住院,不知道则以,一旦知道了,不表示表示就太不像话了。买了几瓶罐头几盒“太阳神”之后,张国忠夫妇开车来到了医院。

看张国忠一家来了,柳东升二话不说便从病床上翻身下了地,凑到张国忠耳根子底下一通嘀咕,动作之快简直和“陈真”有一拼,“张大掌教,来得正好,快赔我出去抽根烟去!憋死我了…”

“哎!老柳,你这…有病了怎么还抽烟啊…?”张国忠无奈,跟柳东升一块来到了住院部的楼道里,“你得的嘛病?”

“不知道!”柳东升也不客气,自己把张国忠上衣口袋里的烟和打火机掏出来,点上就抽,“你嫂子把烟都给我没收了,没病也得让她给憋出病来!”

拿过柳东升的胳膊腕子号了号脉,张国忠的眉头立即就皱起来了,“柳大哥,你到底得的是什么病?为什么会住院?”

“哎!甭提了!真他妈是鬼催的!”柳东升嘬了口烟,“前两天下班时忽然感觉一阵头晕,从单位的楼梯上滚下来了,医院也查不出什么毛病来,就是心率异常,血压忽高忽低而已,大夫觉得不大正常,就把我留这了,说是先观察观察。”

柳东升说得虽然简单,但这脉象在张国忠看来可是一点都不简单。虽说张国忠的医术比较有限,但至少脉象的强弱还是能摸出来的,此刻柳东升脉象孱弱,俨然就跟那些七老八十躺在病床上呻吟的绝症患者没什么其别,人的脉象倘若弱至如此,怎么可能还跟没事人似的坐在楼道里抽烟?“来!老柳,你先把烟掐了,跟我来!”张国忠一把把柳东升拽回了病房。

“哎,老张,你…你倒是让我抽完这根啊…”柳东升还挺不情愿的。

“别说话!”张国忠让柳东升坐在了床上,用手扒开了柳东升的头发,借着日光灯管一个劲的看,就跟两只猩猩在一块抓虱子一样。

“这…?”一旁陪床的孙太太也楞了,心说这位老张同志这是什么毛病啊…“老张,您这是干嘛呢?”

“果真如此…”扒了会头发,张国忠继而又开始扒眼皮看柳东升的瞳孔,并没理会孙太太的问话,“老柳,你跟我来一下…”张国忠拽起柳东升就要出屋,临走还从床头柜上拿了一份报纸和一把削苹果用的小刀。

“这是要…?”看张国忠拿了把小刀走,孙太太又是好奇又是害怕,想跟着一块出屋,却被张国忠一把拦住了,“大嫂,我们就是出去抽根烟聊聊天,拿张报纸垫垫屁股,您在这跟二丫聊聊,啊…我们马上回来…”

一听抽烟,柳东升也来劲了,“你在这呆着跟弟媳妇聊聊天!听话!我们老哥俩叙叙旧!”说罢哐当一声带上了门。虽说没跟出去,但孙太太也是一阵纳闷,心说这两口子什么毛病啊…怎么两家人聊天还得男女分开聊呢…?

来到楼道里,张国忠并没有给柳东升烟抽,而是开始低头撕报纸,其聚精会神的程度就如同学生考试一样,看得柳东升把抽烟的事也忘了,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张国忠的一举一动,“我说张大掌门,你这是干嘛?”柳东升也纳闷,莫非用报纸垫屁股还非得把纸撕出个屁股的形状来?

约莫过了得有五六分钟,柳东升大概看出了一点眉目,张国忠撕纸的形状并不是什么“屁股”,而是一个纸人,连手指头、眼睛、嘴都有,撕得还挺仔细。“老柳,你把衣服脱了!”撕完纸人,张国忠又拿起了水果刀。

“脱…脱衣服?”柳东升一愣,自己身上就一件病号服,由于天热,里面连背心都没穿,脱了岂不是赤膊了?“我身上就穿了这一件,万一有女同志怎办?”

“唉呀!老柳!”说话间,张国忠用水果刀往手指肚上戳了一个小口,挤出一点血涂在了纸人胸间,“让你脱你就脱!”用血涂罢纸人,张国忠不由分说一把拽起了柳东升,七手八脚的扒下了病号服,“站好了别动!”只见张国忠啪的一下把涂了血的纸人贴在了柳东升后背上,用破口的手指在另一个手掌上一通乱画。

“老张,我不会是…”看到这,柳东升多少明白一点了,莫非自己也和闺女一样被那些乱七八糟盯上了?

“站好别动!”张国忠并未理会柳东升到底想问什么,而是拿着架势往后退了两步,运了两口气以后猛的向上一蹿,一掌击在柳东升胸口,这一下力道也是够猛的,打得柳东升一晃悠差点折个跟头,只感觉浑身猛的一个冷战,眼前顿时金星一片,全身麻酸不止,两条腿就跟灌了铅一样重,挨打的虽然是前胸,但后背贴纸人的地方却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灼痛。

“什么玩意!?”柳东升本能的一回头,只见地下有一堆纸灰,而刚才被贴在后背上的纸人已经不见了。

“这…”柳东升脸也白了,“老张,刚才那到底是什么玩意!?”

“老柳?你最近是不是办过什么邪门案子啊?”打完这一掌,张国忠也是一头大汗,坐在楼梯上一个劲的喘气。

“邪门案子?”柳东升一皱眉,“什么案子算是邪门案子?”在柳东升看来,所有的案子都挺邪门的,“还有,刚才那玩意到底是什么东西?莫非…也是什么邪门歪道?”

“刚才那叫‘盗魇’,一般人身上只有三魂七魄,但你身上多了一魄!也就是说你身上有三魂八魄,有一个魄是别人的,但那东西会让你一直亢奋!”张国忠皱眉说道,“短时间内没什么事,但时间一长就有危险了,总不睡觉容易猝死啊!最近你有没有办过比较特别的人命案子?”

“我说前两天怎么精神头这么大呢…三天三夜不睡觉一个哈欠都不打…我也觉得不大对劲啊…”被张国忠打了一巴掌后之,柳东升顿时感觉两只眼睛像进了沙子一样,上下眼皮一个劲的打架,脑袋晕得就像喝了二斤白酒一样,“这些日子办了好几件人命官司,你得容我回忆回忆…”说着半截话,柳东升已经快语无伦次了,“老张你先扶我进去…我两条腿哆嗦…”

说是回忆,上床不到三十秒柳东升这呼噜打得就跟打雷有一拼了,看老头子终于睡觉了,孙太太倒是挺高兴,说老头子一个礼拜睡了就三个钟头不到,还是精神头十足,大夫给开安眠药都不管用,自己正担心呢。

坐在床头,张国忠心里一个劲的嘀咕,“盗魇”这种东西一般是因为三魂七魄不能聚合,其中一魂或一魄偶然冲在人身上形成的。同一个人的三魂七魄一般都有一种聚合力,如果没有外力束缚,就算分开了,也会很快聚在一起,将三魂七魄逐个分开的原因,从古至今都认为是天然形成,虽说“洛降”之中确实有能将人魂魄分离的邪术,但充其量也就是将三魂和七魄分开,三魂在一起,七魄在一起,而各个魂魄都分离的现象一般会被认为是自然界中的巧合,大部分此类情况都发生在山里,关于其形成的原因,各个教派众说纷纭,甚至连“降教”自己也有一套解释,古代甚至有好事者按着各个教派的说法一一做过实验,但没有一个能成功的。《茅山术志》中对“盗魇”最详细也是最近的记载是在明朝,传说当时秦岭一带曾经出现过一次大规模的泥石流,淹没了好几个村子,逃出来的人回到村子的废墟上准备重建家园时,就发生过大规模的“盗魇”现象,后来当地县衙委托茅山教的郑云宵道士为村民治疗并查明原因,后来郑云霄发现,泥石流冲开了秦岭山中的一些古墓,遂认定该地的“盗魇”现象与此有关。不过可惜的是,由于古墓损毁严重且墓主尸骨难寻,而原来村落由于泥石流的破坏,连七关都不准了,所以郑云霄也未能借此机会查明“盗魇”形成的真正原因。

“如果真像书里说的那样,这种事只有山里才有,那为什么柳东升会染上?莫非他去过山里?”张国忠虽说好奇,但也不想去惹这种没意义的麻烦,看着柳东升睡得哈喇子横流,也没好意思叫,只是提醒了一下孙太太,让柳东升自己注意点而已。可没想到第三天上午,柳东升竟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第三卷 将门虎子·第二部 济北双塔阵 第43章 剔骨案

打开门一看,张国忠也是一愣,只见柳东升满脸堆笑的站在最前头,身后还跟着三四个人,个个脸色比茄子还难看。

“老张,办案可不是一个人办的,你看我这几个兄弟…”柳东升指了指身后的几个人,“跟我一样,神经衰弱,都想让你拿那个偏方给看看…”一边说,柳东升一边冲张国忠挤眉弄眼,张国忠也不傻,直接把这几个人让进院里。借着太阳,张国忠连纸人都没用就把这几个人身上的“盗魇”处理了(盗魇本身不是什么厉害东西,单独的魂或魄很脆弱,给柳东升看病的时候因为是晚上,才不得不用纸人)。

“柳大哥,你们是不是办了什么邪门的案子?”张国忠继续昨晚的问题,因为时间还有富余,张国忠干脆就把“盗魇”的前前后后和柳东升讲了一遍。经历过文物案的洗礼以后,柳东升的观念也改变了不少,什么事懂不懂放一边,先信着再说啊,所以听张国忠讲完“盗魇”的成因后,也是眉头紧锁,“不应该啊,没去过山里啊…更没去过什么古墓啊…对了老张,前几年我办过一个文物案,是不是文物上带的,过潜伏期了?”

“那东西没有潜伏期…你当是狂犬病呐?”碰上这么个不开窍的,张国忠也没辙,“虽然明朝那个郑道士认为这东西与古墓有关,但不一定非得有古墓!说不定是那帮被山洪埋了的村民呢…你想想,有没有什么命案,死得比较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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