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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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长,能不能把手提箱送到这儿来?这样我们能仔细检查一下。”

“简森说他马上带过来了,”加维安咆哮了一句。

“好的。”

“他可能是,”我突然说道,“用箱子装着另一份同样的帽子和披肩?”

加维安从电话边扭过头说:“听起来有点意思。如果他事先就准备好了另一份帽子和披肩,那这就说明他是故意要被跟踪的,而且接着故意耍那样的把戏,然后戏剧般的消失。但如果是那样,他为什么不事先找一个司机约好,而非要花这么多钱,还要编一个情人丈夫的故事呢?”

我无法回答,我找不到合理的答案。

在电话里,塔罗特把马里尼提供的地址告诉了总局。接着他挂下了电话,脸向着门的方向,拇指和食指送进嘴里,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11 不在场证明

莫利队长走了进来。

“有关拉克莱尔,斯宾塞说了些什么?”加维安问道。

“没什么,”莫利回答说,“他说如果那女人乱叫乱跳,也许他能说点什么。他住在这往下的两层,而他发誓他只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而且是个疯女人,他一直坚持这一点。”

“好吧,再叫她进来。”

马里尼坐在长沙发上,双腿交叉。“斯宾塞的怀疑太可怕了,”他说,“他是干吗的?”

“记者。”加维安看了我一眼。“他房间里堆满了那些东西,我应该叫卫生健康署的人过来彻底打扫一下。斯宾塞住在一楼。他凌晨三点钟睡醒,听到楼上有女人的声音。那个女人在楼上锤着门,大吼大叫的像个码头工人,好像发疯一样。我还希望他能够认出拉波特女士或拉克莱尔夫人的声音,但他无法确定。有可能泽尔玛是在回家的途中顺道拐过来看了看。或者,这是哈特的某位码头女工的女朋友?”他看着我笑道。

“不是,”我反驳道,“我不认识任何码头女工,不好意思。”

“当斯宾塞下楼的时候,”加维安又加了几句,“他看到有个男人离开了这栋公寓。除了楼下的老处女,其它所有人在那个时候都睡得很香,而且他们都是一对一对睡在一张床上,彼此证明对方。莫利说斯宾塞宣称那个男人是在走着离开,但他觉得如果是一个男人在那个时间出现,应该是逃跑得比谁都快吧。”

“详细的特征?”马里尼问。

“个子比较矮,圆脸,带着帽子。”

马里尼听到这些,眉毛动了动,但加维安没注意到。他转向泽尔玛来的方向,身体摆动着。灯光照在她浅色的头发上,嘴唇也显得很有光泽。

加维安直入正题。“让我们把故事讲完吧。你刚刚已经有时间把故事给重新组织润色一遍了,现在让我们来听听吧。你说你没打电话给赛比特,但你丈夫却认为你打了,这是为什么?”

她皱着眉毛。“如果在听我讲之前,你就已经不相信我了,那我还讲这个作什么?”

“继续,把故事讲完,”他简洁的说。

“有没有人有烟?”她的声音沉稳而自信。

我递给了她一根烟,并帮她点着。

“阿尔,”在烟雾中,她说,“以为我打电话给赛比特,是因为我让他这么想的。我的确打算打电话给他,但我看见身旁的镜子里,阿尔正在门口偷听。所以我压住了电话钩,对着话筒说话。我想让他担心我打了电话。也许我让他担心过了头。”

加维安鼻子皱了皱,好像闻到怪味道一样。

她说:“我知道你不会喜欢这个解释,但这就是事实。”

马里尼又在玩那半美元的硬币,硬币在他指尖游动着,时而出现,时而消失。

“莫利!”探长喊着。“叫拉克莱尔过来。”

马里尼的硬币掉在了脚下,旋转着。他迅速的拣起硬币,抛到空中。“等一下,探长!”他急忙说,“我能不能先问一个问题?”

加维安眼睛没有离开泽尔玛。“你说吧。”

她半转向马里尼,等待着,有点紧张。

“拉克莱尔夫人,更衣室里的那个电话,是壁挂式的,还是台式的?”

“是――是手持式的。”

“而且是拨号式的,当然。”马里尼看着他手中的硬币。突然,硬币消失了,接着硬币又从虚空中出现。

泽尔玛和加维安都盯着他,愁容不展。我感觉莫名其妙。

“你对马戏表演有没有兴趣,拉克莱尔夫人?”他严肃的说。“就号称‘三只手的女人’吧,如何?这就是你的故事。你一手拿着话筒,一手按住电话钩,一手拨号,根据你自己和你丈夫的证词综合考虑,这三件事发生在同时。也许你能告诉我们,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指着赛比特房间桌子上的电话,微笑着。

“你是个混蛋!”她尖叫着。

“好啦,宝贝!”加维安威胁道。“这下清楚了。重新讲讲你的故事吧!”

她抬头挑衅的看着探长。“好啊,我只不过稍微把故事变了一点。我只是不想跟谋杀案车上关系。”

“你弄错了,宝贝,你已经跟这个案子扯上关系了。而且你找错了出口。继续吧,你对赛比特说你马上就到。你到了这儿之后呢?”

突然她双眼圆睁,仿佛被吓坏了。“他――他昨晚难道是三点钟被杀的?”

“也许,你能告诉我?”

她摇摇晃晃着后退了两步,脚触到了椅子,接着她恍惚中坐了下来。她身体绷直,两眼圆瞪。

“怎么样?”加维安继续追问道。

她眼神集中在探长身上,接着突然放松。她大口的吸着烟。

“好吧,”她轻松的说,“我的确打电话给了赛比特,但我根本就没来――而且――而且我能证明这一点。赛比特推迟了约会,本来我和他约好的。但塞萨尔和我吵了一架,把约会订到了今晚,在表演之后,在我直接回家之后。”

“那么你打算怎么证实这点?”

“我刚到家之后,阿尔弗雷德就打来电话了。那时正是三点,你可以问他。他再检查我――也许他确实想要离婚。但他的运气不大好――我在家里,这也就说明我没有任何机会干那件事。我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他不告诉你这个,除非――,”她小手捂住了自己的嘴,“――除非他根本没打算――探长!”她一把抓住了探长的胳膊,拼命的摇晃着。她的钱包和烟都掉到了地上。“探长!他在陷害我――你――你一定要让他――你必须――”

“把他弄过来,,莫利!”加维安吼道。

泽尔玛依然攥着他的胳膊。上一个出现的女性晕倒了,这一个又歇斯底里了。探长把她扶到椅子边,让她坐下。

莫利把布莱迪和拉克莱尔叫了出来。后者迅速瞥了一眼泽尔玛,注视着加维安,站着等待。他的下嘴唇紧绷着。

泽尔玛从椅子上挺起身来,嗓音低低的,尖叫着。“阿尔弗雷德。看在上帝的份上!――你一定要告诉他――你不能这样恨我!你知道我不能――”

加维安立即站到她身前,扶住他的双肩,把在按回座位上去。“再说一句,让你好看。下面我来主持。冷静点。”他向着阿尔弗雷德挥了一下手臂。“你说你根本不知道昨晚你老婆什么时候到家的?”

阿尔弗雷德坚定的看了探长一秒钟,接着说:“不好意思啊,探长,我不这么认为。你根本没这样问过我。”

“好吧,那算我现在这么问你的。”

“她三点钟的时候在家,我知道――我打电话回家,她接了,她说她刚回来。”

“你打算让我相信这点?”

“是的。”

探长冷冷的看着他们两个。他向马里尼投出希望的一瞥,但马里尼还专注在手中的硬币。他只好很郁闷的下令:“布莱迪,把这两个人带出去。再叫个人把他们送回家去。”

拉克莱尔夫人立即起身走了出去,拉克莱尔迟疑了一些,跟在他老婆身后。

加维安说:“马里尼,你对这些有什么想法?”

他把硬币揣在兜里。“好吧,只有一件事,”他回答说,“这说明,赛比特在两点的时候仍然活着。”

“我知道,还有呢?”

“我得到了一个有关泽尔玛的深刻印象,那就是他和普通的那种表演女星花瓶不一样。她是个善于撒谎的人,也是一个反应机敏的女演员。”

“哪些是谎言呢?”

“大多数她的话,我认为。她不知道在她打电话的时候,阿尔弗雷德在门外。当我们告诉她我们听说了的时候,他就假装他知道,接着编出了那个‘假装在打电话’的故事。不过她失败了。其实如果她要假装打电话给她情人,以此来激怒丈夫的话,他根本就不会说‘我马上就到’这类的话,而是说一些更肉麻的话,明白吗?”

“我从来没像女人那样骗过人。但你说的听起来,的确很有道理。”

“而且,我用那个‘三只手’的问题也抓出了她的漏洞,但其实如果她要假装打电话给赛比特的话,两个手的方法多着是。但她根本没思考就承认了,说明她对那个突然编出来的故事,还是很没自信的。”

“那你怎么完成那‘三只手’的活?”

“左手拿着话筒,拨号,随便拨什么号,然后右手按一下电话钩,就断线了。你不需要同时做三件事。或者直接拨本机的号码也行。”

“好吧,那我们来讨论一下不在场证明的问题。阿尔弗雷德证实了她的不在场证明。但如果这个故事是她编造的――那他怎么也知道这个故事?他们没有机会――可恶!”

“的确,探长。我警告过你,把他们两个分开审问,否则他们总会有什么动作的。他在观众席中,瞥一眼某人的手表,台上的她就立即明白了暗盒里珠宝的数量,这就是表演。她抓住了你的肩膀,然后歇斯底里,这个时候拉克莱尔已经明白了自己该说什么了。他帮了她,她赢了。”

“为什么不问问泽尔玛,回不回马戏团工作?那里缺脱衣舞娘,至少我小的时候,马戏团里没有。”

“不,”马里尼咧嘴一笑,“现在也没有脱衣舞娘。但泽尔玛和阿尔弗雷德的确曾一起工作于罗宾逊联合杂技马戏团。信不信由你,泽尔玛表演的是用嘴咬住的吊起表演,而阿尔弗雷德则是秋千艺术家,直到他某次掉下来,摔坏了手。他们不久离开了马戏团,她找到了工作,而他则几年都没有工作,接着他作起来这个配合演戏的行当。”

加维安说:“如果斯宾塞能认出泽尔玛的声音。那就算这蹩脚的戏落幕了,到时候我还会叫那两个人过来的。莫利,把杜法罗给我叫过来。”

我站了起来,睁大我的眼睛。

跟在莫利身后的那个男人,穿着褪色的蓝色大衣,胳膊夹着黑色礼帽。他停在门口,迅速环视了一圈,眼睛饶有兴趣的盯着蜡烛和五角星看着。他的移动很急躁,看起来也是个精力旺盛的人。他看起来很自信,身材如运动员般健硕,他的脸,即使笑的时候,嘴角依然显现出顽固的倔强,让人不由得期待他从不可能状况下逃脱的表演。他大概中等个子,三十多岁。我总感觉我在哪见过他的脸,也许是某次舞台表演吧,我记不清楚了。

他看到了马里尼。“哈啰!”他说。“你在这干吗呢?”

马里尼点了点头。“哈啰,大卫。”接着他介绍了探长,莫利和我。杜法罗半鞠了个躬,在旁边等着。

加维安开始说话:“你直到这儿发生了什么?”

“我有个粗略的印象,是的。外面的记者说赛比特被谋杀了。看到外面这么多的车和警察,我也大概明白了。”

“在那儿。”加维安指给他看。

杜法罗看着那扇毁坏的门问道,“我看你们是撞开的,门锁了?”

“而且栓上了。而且在我们进去之前――我记得你跟赛比特很熟。也许你能告诉我们这些都是什么意思。”加维安看着地板上的粉笔印子。

杜法罗绕着转了一圈,凑近仔细看了看。“好吧,赛比特是个怪人,非常怪异。我非常了解他,尽管我跟他不是很亲密的朋友。而且他不喜欢群居生活,除非是和女人。”

“哪个女人,举个例子?”

杜法罗耸了耸肩。“许多种。他喜欢许多种类的。”

“拉克莱尔夫人,也许?”

他眉毛故意动了一下。“你读过闻切尔的书?”

“嗯,有关系么?”

“是的,但我还是不引用了。”

“你认识他多久了?”

“几个月。我通过塔罗特认识他的。”

“他是不是常在地板上乱涂乱画啊?”

“我不会觉得奇怪的,他的确经常这么做。圈子很明显是为了一个叫‘沙加特’的恶魔戏法所画的。我曾听赛比特说过,他好像很相信这个的。但他其实还是有些怀疑的。因此我让他去找这方面的专家――沃垂斯。沃垂斯人呢,难道他不在这儿吗?”

“在的,他和他的朋友们发现的尸体。”

“看来我错过一场好戏了,”杜法罗有些抱歉的说,“赛比特在哪?到底发生什么了?我的好奇心要爆棚了。”

“在这之前,让我先听听你的故事,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好吧,在这,你是老板。但,等我先调整一下,想想该怎么说。”

“大卫,”马里尼问道,“你猜赛比特在做的是什么法事?我第一次听你提起这个。”

杜法罗微笑了一下。“这就是我以前从未告诉过你的原因。我还以为我能从他那里偷学到。他有些戏法诡计非常的巧妙。但如果我在这儿解释,探长估计要烦死的。”

“我无所谓,”加维安不置可否。

“好吧,既然你要求了。我记得某一次,他把一个鬼的形象物化了,用的不是粗棉布和发光画。不久有一次,我们就霍默的灵魂飞升现象进行了讨论,并争吵起来。他对我的怀疑怒发冲冠――他的脾气一直都是这样糟糕。最后,为了让我闭嘴,他说他能把霍默做到的都统统原样不改的做出来。这可真是吹了大牛了。他开始日以继夜的工作,接着我觉得有点对不起这个老家伙。但实验的那天,他就坐在那儿,脚离开地面。他让我把手放到他脚下,的确没有靠地。他就那样保持了一分半钟,接着低声说了一句,‘我快扛不住了。’然后就下来了。为了这个,我上个星期不吃不喝不睡觉,想要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那你最后?”加维安问道。

杜法罗缓慢的摇了摇头,微笑着。“也许我可以,但是赛比特已经死了,我想我没必要公布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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