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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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孟培根十多年前就被我杀了。”

“孟培庆,你不要有什么顾虑,人到底是不是你杀的,你跟我说实话。”

“是,是我杀的。”

农民分地留下红手印

苏镜没办法,只好离开了监狱,心中满是疑问。遇害的老闷儿到底是不是孟培根?孟培庆如此坚持,是不是蒋淑娟搞错了?她说要看看尸体,于是苏镜就带她看了。老闷儿一丝不挂地躺着,身上覆着一层白霜,蒋淑娟怔怔地看了半天,然后便忍不住啜泣起来,说道:“是他,就是他。”

“你没认错?”

蒋淑娟看了看苏镜,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走向前去,她试探地握住老闷儿的老二,那家伙早被冻得硬邦邦的了,苏镜大惑不解地看着她,只见她将老二扯起来,看了看冻得萎缩的阴囊,最后点点头,说道:“是他,这里有颗痣。”

虽然苏镜没有统计过,多少男人的阴囊上会长痣,但是蒋淑娟都如此肯定了,那自然是孟培根无疑了。这样一来,孟培庆就是被冤枉的了,可是他却一个劲地坚持自己真的杀人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带着种种疑问,苏镜又赶到孟家庄蒋淑娟家。

“你确信没认错人?”

“不会的,”蒋淑娟说道,“跟我睡过的男人,我怎么会认错?”

“可是孟培庆却坚持说,他的确杀害了孟培根。”

蒋淑娟突然哭了起来,她像疯了一般猛地将衣襟一扯,扣子噼里啪啦脱落了,两个硕大、松弛的乳房乍然呈现在眼前,像是两个大南瓜在胸前晃来晃去。苏镜的脸色立即涨红了,虽然蒋淑娟已经是个大妈级的女人了,他对她不会有丝毫的兴趣,可是这么袒胸露乳的,苏镜感到浑身不自在。他吓得连连后退,说道:“你……你这是干什么?”

蒋淑娟哭道:“你看看,这都是你们干的。”

“看……看什么呀?我们干什么了?”

“当年你们抓住了孟培庆,逼着他承认自己杀人了,还要逼着我作证,我不作证,你们就打我,给我灌辣椒水,让我坐老虎凳,还用烟头来烫我的胸口,怎么?现在你不敢看了吗?”

苏镜这才回过神来,盯着她起皱的乳房看了看,果然两个乳房上有好几处烫伤的痕迹,跟她手腕上的烫伤是一样的。

“我……我知道了,你穿起衣服好吗?”

蒋淑娟一边哭着一边将衣服穿好:“可怜的孟培庆,被冤枉了十三年啊。他当年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最后熬不住只好承认自己杀人了。”

“可是我反复问他,他总是一口咬定他杀了人。”

蒋淑娟幽幽地说道:“那是他被打怕了吧。”

苏镜不得不承认,蒋淑娟的推测是有道理的。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就要揭开一桩惊天冤狱了,这将涉及很多老警察,其中不少人现在可能已经升迁了。考虑到这一严重后果,苏镜必须万事小心,不容一丝一毫的纰漏。

“你家里现在还有没有孟培根当年留下的毛发之类的东西?”苏镜话一出口就后悔了,留个毛发做纪念基本上是年轻人而且是特别新潮的年轻人玩的游戏,比如红极一时的小月月就曾经跟男朋友小W要根毛做纪念,对蒋淑娟这个农村妇女来说,这简直就是下三烂的把戏。所以,苏镜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自己都快听不见了,他等着蒋淑娟骂他流氓混球,可是蒋淑娟却没听懂,问道:“他又没在我家理过发,怎么可能留在我这里?就是掉个一根两根的,也早就找不到了呀。”

苏镜这才松了一口气,突然一拍脑袋,叫道“糊涂糊涂”,又问道:“你们村分过地吧?”

“1993年分过一次地,打那之后再没分过。”

“孟培根分过吗?”

“当然分啦,他是我们村的,肯定有他的地。”蒋淑娟微微笑了起来,苏镜不知道,她想到了年轻时跟孟培根钻进他家玉米地的情形。

全中国最有名的一次分地发生在1978年,河南小岗村,十八位农民冒着极大的风险立下生死状,在土地承包责任书上按下了红手印,创造了“小岗精神”,拉开了中国改革开放的序幕。孟家庄1993年的那次分地虽然没像小岗村那样载入史册,但却必然会被记录到顺宁市公安局的案宗里。孟主任见苏镜又来了,打个哈哈笑道:“苏警官,你干脆常驻我们村得了。”

心急火燎的苏镜被孟主任逗笑了:“哎呀,孟主任,我又要请你帮忙了。”

“好说好说,”孟主任爽朗地笑道。

“你们村1993年分地时的档案还在吧?”

“在,你找那个干什么?”

“太好了,全靠你了,孟主任!”

厚厚的一沓档案发出了霉味,孟主任解开细绳,翻找一会儿,抽出一张纸,递给苏镜:“这就是分给孟培根的地,这块地真不错,肥,又靠路边,浇水也方便。”

看着那张泛黄的纸,苏镜两眼放光,直勾勾地盯着右下角那个血红的手印看了半天。

被“住”看守所还得交食宿费?

1994年,湖北省京山县雁门口镇居民张在玉被政法机关认定已遭丈夫杀害,其丈夫佘林祥被判入狱,十一年后,张在玉突然回家了!她的归家,让当地人目瞪口呆——这表明其丈夫佘祥林被判刑是错案。

1998年,山西省临汾地区中级法院以抢劫罪判处郝金安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十年后,真凶落网,郝金安终获清白。

1999年,河南省商丘市柘城县老王集乡赵楼村发现一具无头尸体,赵作海被以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缓刑两年。2010年,“被害人”赵振晌回到村中,赵作海沉冤得雪。

如今,顺宁警方又为中国的冤案史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从案件的相似程度来说,孟培庆的冤屈更像赵作海,“被害人”都以为将对方打死了而远走他乡,于是留下的一方便成了替罪羔羊。

孟培根和老闷儿的指纹百分之百吻合,苏镜再无疑问,老闷儿就是孟培根,而狱中的孟培庆根本没有杀人。孟培庆最初很不配合,继续坚称自己杀人了,直到苏镜摆出充分的证据证明孟培根的确是前几天刚被人杀了,孟培庆的心理防线才崩溃了,他失声痛哭大呼冤枉。等他止住了哭声,苏镜问他之前为什么一直坚持自己杀人了。他说,当年他被刑讯逼供的时候,经常有警察来告诉他,找到证据了,说他没有杀人。接着换第二个警察来审讯他,他自然说自己没杀人,然后就挨一顿打。过几天,又有警察来说他没杀人,他又信了,又挨一顿打。三番五次之后,不管是谁说他没杀人,他都一口咬定,自己真的杀人了。时隔十三年,恐怖的记忆仍在,所以当苏镜找上门来说他没杀人时,他以为苏镜也是来试探他的。

苏镜立即向侯国安局长汇报了此事,侯局长一听这事脑袋都大了,问道:“你确信没有搞错?”

“没有,绝对没错。”

侯国安不停地拍着脑门,叹道:“这都什么事啊!你说说,当年是谁办这件案子的?”

苏镜回答道:“主办此案的两个民警,一个叫温亚兵,一个叫范江山,现在一个是派出所所长,一个是副所长。当年的派出所所长叫雷风行,现在是西峰区公安局局长。”

苏镜停了下来,侯国安看了看他说道:“继续说。”

“当年的西峰区公安局长也过问了此案,卷宗里还有他要求迅速结案的批示,后来这位局长升任市公安局长,之后又升任副市长,现在主抓安全生产工作。”

“杨爱民?”

“是。”

“唉,老杨这下算栽了,”侯国安又问道,“还有吗?”

“还有邱德龙的一份批示,也是要求迅速结案,不要拖延。”

“邱德龙?政法委书记?”

“是,现在已经退休了。”

侯国安叹道:“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啊,小苏,你说说,我们该怎么办?”

“当务之急是立即释放孟培庆。”

“这可是一大丑闻啊,像赵作海、佘祥林那样处理的话,全国都要闹得沸沸扬扬。”侯国安又问道,“你对无头尸案怎么看?那个尸体不是孟培根,那么他是谁?你有没有想过?”

苏镜一直沉浸在发现冤案的兴奋中,此时被局长一问,闹了个大红脸,支吾道:“还没想过。”

“那你对孟培根、孟凡被杀有什么看法?”

苏镜说道:“《南方人物周刊》曾经有个报道,说的是2006年,在宁波,有个叫吴大全的贵州青年,被冤枉杀人,判了死缓。服刑期间,也就是2008年,他在狱中竟然遇到了真正的杀人凶手。结果你猜怎么着?”

“放了呗!”

苏镜呵呵地笑着摇摇头说道:“没有,根本没放。”

“没放?”

“2010年3月12日,慈溪市法院以窝藏罪判处吴大全有期徒刑四年零四个月。”

“窝藏罪?他窝藏谁了?”

“我不知道,”苏镜说道,“《南方人物周刊》引用了一则最早披露此案的网帖解释说,这么做是为了避免吴大全释放后向新闻界申冤,造成如同河南赵作海冤案一般的舆论,以其他罪名继续关押吴大全,让其无法申诉。”

“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侯局长,你说杀害孟培根、孟凡的凶手,会不会也是这么想的,怕引起赵作海冤案一般的舆论?”

侯国安沉思道:“恐怕不会,舆论再怎么不利,对个人的影响还是要小很多的,对顺宁的影响是最大的。”

“侯局长,冤狱这事对个人的影响还是很大的,”苏镜说道,“佘祥林昭雪后,有一个当年的办案民警自杀了,赵作海昭雪后,当地也有一批官员落马了。”

“你是说杀人灭口?”

“我觉得有可能,”苏镜继续侃侃而谈,“可能是当年的一个办案人员,在电视上看到了孟培根,立即想到案子办错了,为了掩盖这宗冤案,他便杀了孟培根,这样一来,就没人知道孟培庆是冤枉的了。可是,孟凡也看到电视了,他也去找孟培根,希望能洗脱父亲的冤屈,结果也被凶手干掉了。”

侯国安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可那人会是谁呢?”

“这就要看谁最想遮掩此事了,”苏镜说道,“如果这宗冤案昭雪的话,从邱德龙,到杨爱民,再到雷风行、温亚兵、范江山,他们都得受到牵连。”

“那你觉得现在公布这宗冤案合适吗?”

苏镜愣了一下。

侯国安说道:“如果我们现在公布冤案,那无异于打草惊蛇。所以,我觉得不妨先把这事藏着,暗中调查。”

苏镜立即说道:“不行!”

苏镜的声音很大,把侯国安吓了一跳,问道:“怎么不行?”

“孟培庆已经被关了十三年了,我们已经够对不起他的了,我不想让他在监狱里多待哪怕一天。继续关押他,不是跟其他地方的鸟人一个德行?”

见苏镜如此粗鲁地顶撞自己,侯国安也火大起来:“这我不管,我只想把案子给破了,就让他牺牲几天吧。”

“他已经牺牲十三年了!”

侯国安突然笑了,指着苏镜的鼻子骂道:“你这头犟驴,我告诉你,这事我说定了,不需要再讨论了。”

苏镜哼了一声说道:“侯局长,这事要么由我们主动发布,要么由媒体逼着我们发布,你看着办吧。”

“还反了你了,”侯国安一拍桌子,骂道,“你不就仗着你老婆是电视台的?我告诉你,没用!宣传部一个电话,你老婆一个字都不准报道。”

苏镜轻蔑地笑了,问道:“侯局长,宣传部给电视台打完电话之后,你觉得他们会不会再给杨爱民打个电话呀?那不一样泄露机密了?”

侯国安一时语塞,苏镜不依不饶继续说道:“再说了,顺宁宣传部管得了顺宁的媒体,管得了全国的媒体吗?”

“他妈的,你敢要挟老子!”

苏镜倔强地说道:“不敢,我只是给您提个醒。”

侯国安想了想,不耐烦地说道:“好吧好吧,释放,释放,立即释放。”

苏镜笑了,说道:“还是侯局长英明啊。”

“行了行了,少拍马屁了。”

“局长,我还要提个醒。”

“啰唆!还有什么事?”

“咱们可千万别跟孟培庆要食宿费啊。”

“啥?啥?你说啥?”

“我也是防患于未然,别跟人家要食宿费。”

“谁他娘的会办这种事啊?你真是多此一举!”

“侯局长难道没听说?”苏镜说道,“河北邯郸市临漳县涉嫌故意杀人的刘俊海、刘印堂叔侄二人被非法关押十五年后无罪释放,七年多了,他们一直申请国家赔偿,却一直得不到。非但得不到赔偿,看守所还跟他们要十五年的食宿费五千块钱。”

“有这事?”

“媒体都报过。”

“咱们这儿不会出这种事儿。”

“谁知道呢?还是先打个电话才好。”

孟培庆就这样被立即释放了,他没交一分钱的食宿费就走出了监狱大门。何旋近水楼台先得月,她得到了苏镜的内部消息,一直守在监狱门口,等孟培庆一走出监狱大门,她就手拿话筒冲了过去。赵作海当年出狱的时候是悲喜交集,但是孟培庆却只有悲,没有喜,因为他已经得知儿子前不久刚刚遇害了。他对着何旋的话筒,朝着摄像机镜头吼了一句电视台肯定不会播出的话,然后踉踉跄跄地走了。

随后,顺宁市公安局召开了一次新闻发布会,记者们都以为警方又破获了一宗什么案子或者只是一般的新闻通气会,却没想到是揭示了一宗石破天惊的冤狱。

破案率是个紧箍咒

范江山的心情就像中国股市一样阴晴不定大起大落,他本来很高兴,去了一趟夜总会,跟曹老板吃了一顿饭,揣着厚厚一沓钞票回了家。此时,他的心情就像进入涨停板,举目望去满眼红。可是傍晚时分,他的心情却一落千丈,比跌停板还要跌停板,怪只怪他打开了电视机,而且看的还是《顺宁新闻眼》,然后他就一屁股坐在沙发里,半天回不过神来,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渐渐缩小,像一块肮脏的裹尸布一样把他包裹得紧紧的。老婆见他神色不对,关切地询问:“你怎么了?”

范江山费劲地咽了口唾沫,说道:“出事了,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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