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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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什么事了?”

范江山哆嗦着双手掏出手机:“我要打电话,我要打电话……”

温亚兵接到范江山电话的时候正和几个老板搓麻将。

“老范,快过来搓两把,老地方……什么?你说谁……真的?”

放下电话之后,他面如死灰,几个老板发现有异,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人问道:“范所长,出啥事了?兄弟们帮你摆平了。”

温亚兵强作镇定地说道:“没事没事,头有点晕,我先回去了,你们接着玩。”

那天晚上,温亚兵和范江山一夜没睡好。温亚兵回到家后,他提心吊胆地打开电脑,果然舆论已经沸腾了,各大网站的首页都挂出了醒目的标题:《顺宁版赵作海孟培庆被错判杀人罪入狱13年》《一场矿难揭出13年冤狱》

《顺宁村民冤狱13年妻改嫁儿被杀》

《顺宁错案国家赔偿数额未定》

……

点开一条条新闻,几乎每条后面都有上千条留言,大部分人都在质疑,孟培庆是不是受到了刑讯逼供,当年的办案民警都是谁?甚至有人说,在某某案件中,有办案民警已经自杀了,孟培庆冤狱中的民警,是不是也该以死谢天下?

越看,温亚兵心里越堵得慌,孟培庆的惨叫声竟然又出现在脑海里。这么多年了,他从来没想过这事,他本来以为早就把这事给忘记了,谁知道今夜往事沉渣泛起,搅扰得他不得安生。

第二天温亚兵和范江山黑着眼圈上班了,见面之后心照不宣地点点头。走进办公室,范江山问道:“老温,你说这事怎么办?”

“我们现在是砧板上的肉,还能怎么办啊?等着吧。”

两人不再说话,一口一口地抽着闷烟。耿天和敬云走进办公室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副乌烟瘴气的景象,两个所长面前的烟灰缸已经被烟头塞满了,见到两人进来,温亚兵乜斜了一眼没有理会,范江山刚想站起来打个招呼,见到温亚兵一副倨傲的样子,便也跟着摆起了架子,装作谁都没看见。

耿天问道:“请问两位是温所长和范所长吧?”

温亚兵头也不抬嘴也不张,从喉咙深处咕哝了一句:“是啊。”

“我们是市局监察处的,今天来……”

“知道。”

耿天和敬云此行早有准备,要对付这些在基层摸爬滚打十几年数十年的老干警,并不是一件容易事,但是遭到如此冷落却是没想到。敬云本来想客客气气地把事情问清楚,看这架势觉得来软的不行了,于是硬邦邦问道:“看来两位所长一直在等我们,有什么要交代的就赶紧交代了吧。”

温亚兵愠怒地抬起头,瞟了一眼面前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问道:“交代什么?我们有什么好交代的?”

范江山呼应道:“就是嘛,让我们交代什么?”

耿天说道:“十三年前,所谓孟培根遇害案是你们侦办的吧?”

“孟培根?孟培根是谁?”这是温亚兵的声音。

“是啊,孟培根是谁?”这是范江山的声音。

敬云笑道:“范所长,您是温所长的留声机吗?”

范江山被抢白得脸色顿时红了,说道:“你……你什么意思?”

“没有,没有,我没别的意思,”敬云连连摆手,然后说道,“耿警官,你问。”

耿天说道:“我来提示一下,十三年前被孟培庆杀死的孟培根,前几天又被人杀死了一次。”

温亚兵说道:“很奇怪,怎么回事?”

敬云等了片刻,问道:“范所长,您这次没有意见了?”

范江山虎着脸,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温亚兵和范江山两人一直从基层干起,每次行动都是冲锋在前,素来瞧不起那些坐办公室的文职人员,尤其是监察处的。他们认为,监察处的人一无是处,整天做的事情就是整自己人。耿天和敬云就更不用说了,这两个年轻人刚毕业没几年,从来没在基层干过,从来没有冲锋陷阵过,他们喝的水还没自己吃的盐多呢,凭什么来调查我们啊?

耿天和敬云也知道两人的心思,这么多年了,类似的风凉话也听过不少,最初,敬云还为这事哭过,现在早就处之泰然了。敬云说道:“两位所长,咱们关起门来就是一家人,我们也不跟你们绕弯子,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的好。现在,孟培庆已经被释放了,这铁定是一件冤案。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如何化解这次事件,该认的栽我们还是得认,硬撑着硬扛着都没好处。现在媒体已经报了这事,不出今天,全国各地的记者就会拥到顺宁,到时候,你说我们怎么办?所以,局里才要求我们必须抢在媒体之前把这事问清楚了,侯局长说了,该打的板子还是要打,该保护的同志还是要保护。”

一番话说得入情入理,有软有硬,范江山坐不住了,抬起头来看了看温亚兵。温亚兵也知道这事躲是躲不过去的,于是说道:“老范,你给两位同志说说。”

范江山说道:“我们基层工作是很难搞的,整天一堆鸡零狗碎的事不说,上面还要给加任务下指标。你说为什么会有刑讯逼供?还不是因为上级给我们规定了破案率!如果破不了案,完不成任务,是要扣奖金的。”

耿天问道:“这个我们知道,我们会如实反映的。十三年前,你们的确对犯罪嫌疑人孟培庆刑讯逼供过?”

“是。”

“还打过谁?”

“他姘头,姓蒋,忘记叫什么名字了。”

温亚兵说道:“我想补充一点,也不是推卸责任,只是想如实反映一点情况。破案率的确是个紧箍咒,我们所长一直催促我们,务必撬开孟培庆的嘴,让他老实招供。因为那时候,已经认定他就是杀人凶手了。”

耿天翻了翻记录本,问道:“你说的所长,是现在的西峰区公安局局长雷风行吗?”

“是。”

“雷风行要求你们迅速结案?”

“他要求撬开嫌疑人的嘴。”

“他也是迫于破案率的压力?”

“应该是吧,破案率降低了,直接受影响的就是他。”

接下来,耿天、敬云二人又详细询问了几次用刑的经过,温、范二人尽量避重就轻地一一交代。将近晌午,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温亚兵抬眼一看,不禁自嘲地笑了:“看来市里真的很重视啊,连刑侦队长都来了。”

苏镜一看眼前这架势,立即明白了,哈哈笑道:“温所长,好久不见,我可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众人互相打个招呼,苏镜说道:“我是来查那具无头尸案的。”他看看耿、敬二人,说道,“你们问完了,我再跟两位所长聊聊。要不我先回避一下?”

敬云笑道:“不用了,我们已经结束了。”

苏镜看着耿、敬二人离开,这才压低声音问道:“你们没事吧?”

苏镜这么一说,温、范二人立即把他当成了自己人,温亚兵说道:“兄弟我这次算是栽了。”

“嗨,没事,大丈夫能屈能伸嘛。”

温亚兵问道:“苏队,有什么事我们能帮上忙的?”温亚兵心想,事情既然暴露了,上边肯定会丢卒保帅,自己还是想办法自救吧。

“是这样,既然十三年前的无头尸不是孟培根的,那它是谁?我就是来调查这事的。”

范江山问道:“可是,你问我们,我们怎么会知道呢?”

“我已经看过了这个案子的卷宗,前后经过基本上明白了,但我还是想请两位所长帮我回忆一下,看看能不能发现一些疑点,找到一点线索。”

“好吧,我们全力配合。”

“当年5月2号,你们第一次接到报案,说孟培根失踪了,对吧?”

“具体时间哪能记那么清楚啊?”范江山说道。

“那你们还记得报案人的姓名吗?”

“宋伟,”温亚兵说道,“雷局长的小舅子。”

“雷风行?”

“是。”

范江山说道:“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我们刚跟着计生办去一个老乡家里牵了一头牛回来,宋伟就来了。当时我们还不知道他是所长的小舅子,就问他找谁。就在这时候,雷所长从厕所出来了。宋伟先叫了他一声姐夫,然后才说,村里最近有一个人好久都没见到了,他怀疑这人失踪了。雷所长就吩咐老温和我一起做笔录。宋伟说,他们村有个叫孟培根的人,已经五六天不见人影了,怀疑他失踪了。当时我就烦了,五六天不见人影就来报案,你说他是不是吃饱了撑的?但是人家是所长的小舅子,我们也不敢怎么样。我说可能只是走亲戚了,过不了几天就回来了。他说孟培根从来不走亲戚,然后又说孟培根前几天跟他们村一个叫孟培庆的人打起来了,孟培庆的脑袋都被打出血了,接着孟培根就失踪了。当时老温就问他,你是不是怀疑孟培庆把孟培根杀了?他说不是,他只是觉得奇怪。这个时候,雷所长进来了,问他小舅子到底怎么回事?宋伟又说了一遍,雷所长就说,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咱们就走一趟去看看吧。然后我们就去了孟家庄,把孟培根的邻居都问遍了,都说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好几天都没见他了。我们又去找孟培庆,问他为什么跟孟培根打架,他很老实,说是为了一个寡妇争风吃醋。我们就诈他把孟培根藏哪儿去了。他说他什么都不知道。雷所长说,还是带回所里好好问问。于是,我们就把他带到所里,还有那个叫蒋什么的寡妇。”

苏镜嘿嘿笑道:“那时候你们就打他们了吧?”

温亚兵苦笑一声说道:“是,当年对这事管得也不是很严。反正我们把他俩都打了一顿,但是他俩都说不知道孟培根去哪儿了。关了两天,实在问不出什么,只好把他们放了。谁知道过了一个月,宋伟又来报案,说是在他们村的一口枯井里好像有死人。我们立即赶过去了,果然发现一具尸体,脑袋不见了。井里还压了几个石磙子。尸体已经烂得不像样了,那个味儿,简直没法闻。”

“你们没问问宋伟是怎么发现尸体的?”

“没有,”温亚兵说道,“那是所长的小舅子,有什么好问的?”

范江山说道:“我问过,当时雷所长就在旁边。我一问,雷所长就说,你是不是把宋伟当成嫌疑人了?我赶紧说不是,也就没再问。”

“那你们怎么认定那人就是孟培根?”

“因为之前宋伟报案说孟培根失踪了,所以我们立即想到了他,当时也叫了几个村民来认尸,有的人说那衣服好像是孟培根的。”

苏镜说道:“宋伟有没有来认?”

温亚兵说道:“认了,我记得就是他说那衣服是孟培根的。”

“卷宗上没写这些。”

范江山说道:“雷所长交代我们,别让他小舅子掺和到这些事里,所以就没记。”

面对媒体,千万不能堵

2009年底,河南安阳宣布发现了曹操墓,但因墓穴面目全非、骸骨残破不全,真假之辨愈演愈烈。复旦大学历史学系和现代人类学教育部重点实验室联合宣布,向全国征集曹姓男性参与Y染色体检测,用DNA技术解答曹操墓真伪之争。DNA就是这么奇妙,不但能亲子鉴定,还能协助考古。据说,国际上已能对两万年内的骨骼DNA进行分析研究。考古学家在罗布泊楼兰墓地发掘的“楼兰美女”,就是靠DNA确定其东方血统的。

上万年前的骨骼、废墟都能采集到DNA信息,何况只是一口十三年前的枯井?孟家庄村北人山人海,围满了警察、记者以及不明真相和已明真相的群众。眼前是一片葱葱郁郁的绿色,田里的玉米正在抽秧。村委会孟主任带着几个警察沿着田垄走走停停,终于停了下来,说道:“差不多就是这儿了。”

几个民工在警察的指挥下,拎着头刨了起来,只刨了几下就听到哐当一声,他们刨到石头了。十几块大石头围成一圈,中间是夯实的泥土。孟主任说道:“对了,就是这儿。当年发现尸体后,我们就把这口井给填了。”

邱兴华问道:“这口井本来是取水用的吗?”

“不是,”孟主任说道,“这口井是用来窖藏的,地瓜、芋头、白菜藏在井里,一个冬天都不会坏。”

左右无事,邱兴华找了块石头坐下来,手拿一把蒲扇不停地扇风。警戒线外,时不时传来阵阵喧嚷声,是记者和保安在争执。有记者问道:“凭什么不让我们去采访?”邱兴华笑笑,懒得理他们。接着又听到一声大叫:“邱兴华,你给我出来!”

邱兴华顿时头都大了,喊他的不是别人,正是顶头上司的老婆、《顺宁新闻眼》的记者何旋。想当年,他和苏队长第一次去电视台办案的时候,何旋的声音柔柔的酥酥的,把个苏大队长迷得颠三倒四,怎么几年过去了,这婆娘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呢?

“邱兴华,别装听不见,要我打你手机吗?”

邱兴华没办法,只好抬起屁股走向警戒线,说道:“听到了听到了,嫂子啊,我的好嫂子啊,你有什么事啊?”

何旋说道:“亏你还知道我是你嫂子。”

“知道知道,当然知道。嫂子,什么事啊?”

“少装蒜,凭什么不让我们去采访?”

“哎呀,这我也没办法,这是上头规定的,怕破坏了现场。”

“什么现场?都破坏十三年了,我们还能破坏什么?”

“这个……这个……我做不了主啊。”

“好,那我问你们领导。”

“嫂子,”邱兴华压低声音,嬉皮笑脸地说道,“这事我们领导也管不了。”

何旋白了他一眼,问道:“你以为我找你们哪个领导?苏镜也算领导?我问你们局长。”

“你问,你问。”

何旋还真问了,邱兴华印象中甜甜酥酥的声音又出现了:“侯局长啊,我是苏镜的老婆何旋啊……我们在孟家庄采访,可是被挡在外面拍不到画面……侯局长啊,我跟您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觉得吧,现在这事闹这么大,咱们一定得做好危机公关,面对媒体千万不能堵,而是要疏。现在在这儿采访的媒体不止我们顺宁市那几家,还有好多外地的。我觉得,咱们是不是应该在程序许可的范围内,适当地放松一下呢?如果采访不到正面的东西,他们只好写负面的了……我们知道规矩的,绝对不会乱来,现在的警戒线离那口井太远了,能不能近一点儿?我们还是在警戒线外,但是得让我们拍到那口井啊……好嘞,谢谢侯局长,”然后她将手机递给邱兴华,“侯局长找你。”

邱兴华笑着指指何旋,接听了电话,然后说道:“你们先等一下,我们把里面的警戒线围好了,再把这里的撤了。”

“小邱,改天请你到我家吃饭啊!”

“不敢不敢,我怕你们两口子把我吃了。”

下午,苏镜赶来的时候,记者们已经围在靠近枯井的警戒线外拍摄了,他在人群中打量一番,却没看到何旋。

“别找了,走了。”邱兴华说道。

“去哪儿了?”

“唉,我说头儿,你这老婆也真是,忽悠着侯局长把警戒线弄这么近,自己却溜了,告诉我说,挖出东西了就打电话给她,她去村里采访了。”

“这里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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