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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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电影才会这么演,可是……”埃迪浅笑一声说,“我觉得好像有人在看我。”

  “哦,他、他们就在附、附近,肯、肯定的。”威廉说。

  埃迪紧张地四下张望,将游戏纸板抓得更紧一点。他打开门,发现恐怖漫画里的怪物出现在眼前。

  埃迪的房间/凌晨三点零五分

  一个浑身是血的幽灵站在门口,除了亨利·鲍尔斯,不可能是别人。他看起来像是刚从墓里爬出来的尸体,脸庞僵硬如巫医面具,满是恨意与杀气。他把右手举到颊边。埃迪瞪大眼睛,吓得猛然吸气,亨利的手往前猛刺,折刀有如丝绸般闪闪发亮。

  埃迪想也不想——没时间想,一想就会丧命——立刻将门关上。门打到亨利的前臂,撞偏了刀子,从埃迪脖子旁不到三厘米的地方狠狠扫过。

  亨利的手臂夹在门板和侧柱之间,闷哼一声,松开了手掌,刀子咔嗒掉在地上。埃迪伸脚一踢,将刀踢到电视机底下。

  亨利使劲撞门。他体重比埃迪多了九十多斤,埃迪像娃娃似的飞了出去,膝盖撞到床缘,整个人趴倒在床上。亨利走进房间将门关上,转上门锁。埃迪坐起身来,双眼圆睁,喉咙开始嘶嘶出声。

  “好了,娘娘腔。”亨利说,眼睛朝地板瞄了一眼寻找刀子,但没看到。埃迪伸手到床头桌上乱摸,抓到一瓶巴黎水。他稍早之前点了两瓶。这一瓶还没喝过。他去图书馆之前因为神经抽痛,而且胃酸过多,所以喝了另一瓶。巴黎水对消化很有帮助。

  亨利放弃找刀,开始朝他走来。埃迪拿起桃形的绿色瓶子往床头桌边缘一敲,矿泉水气泡喷了满桌,嘶嘶作响,几乎淹过了桌上的所有药瓶。

  亨利的裤子与衬衫都被新鲜和半干的血浸透了,沉甸甸的,右手弯成很奇怪的角度。

  “小娘炮,”他说,“看我怎么教你扔石头。”

  亨利走到床边伸手要抓埃迪;埃迪还搞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从他开门到现在还不到四十秒。亨利向他抓来,埃迪拿着巴黎水的瓶底朝他猛挥,啪一声正中脸颊,在亨利脸上划出一道开口,戳穿了他的右眼。

  亨利发出沙哑的惨叫,摇摇晃晃退后,被剜出的眼睛流着黄白色液体,松垂在眼窝外,脸颊鲜血如喷泉狂喷。埃迪的叫声响多了。他从床上起身,走向亨利——或许去帮他吧,他也不晓得——亨利再度朝他扑来。埃迪拿起破瓶子当成西洋剑往前刺,这回绿玻璃的尖端深深插进亨利的左手,割伤了他的手指,鲜血直流。亨利低吼一声,感觉很像清喉咙。他举起右手狠狠推开埃迪。

  埃迪往后飞了出去,撞到书桌。他左臂扭到背后,整个人重重压了下去,霎时痛得像烈火狂烧。他觉得之前骨折的地方又裂了。他紧紧咬牙,才没有让自己叫出声来。

  阴影遮去了灯光。

  亨利·鲍尔斯站到他面前,身体前后摇晃,膝盖虚弱无力,左手流着血,滴在埃迪睡袍的前襟上。

  埃迪手里还抓着破瓶子。他趁亨利膝盖一软时,将尖锐的瓶底朝上对准,瓶盖抵着自己的胸口。亨利像大树一样倒下来,朝瓶子撞去。埃迪感觉瓶子在他手中碎了,剧烈的刺痛瞬间蹿上了还压在背后的左臂。他手上再度感到温热,但不确定是亨利的血,还是他的。

  亨利像被钓上来的鳟鱼一样不停抽搐,鞋子在地毯上拍呀拍的,打出切分音的节奏。埃迪闻到他腐味浓郁的口臭。不久,亨利全身僵直地翻了过来,瓶子从他胸前穿出,角度很怪,瓶盖对着天花板,仿佛瓶子是从他体内长出来的。

  “咕。”亨利嘟囔一声就没再说话了,眼睛瞪着天花板。埃迪觉得他可能死了。

  晕眩感一波波扑了上来,想将埃迪淹没。他努力不让自己晕倒,先用膝盖撑起身子,最后站了起来。他将断臂收回胸前,身体又是一阵剧痛,让他脑袋稍微清醒了一些。他气喘吁吁,吃力地走到床头桌前,从气泡水洼里拿起喷剂,塞进嘴里摁了一下。喷剂的味道让他颤抖,他又摁了一次。他回头看着躺在地上的尸体——那是亨利吗?可能吗?确实是。他老了,小平头灰多于黑,身体又肥又白,但确实是亨利没错。亨利死了。亨利终于——

  “咕。”亨利低哼一声坐了起来,双手对空猛抓,仿佛想抓住只有他才看得见的东西。他被剜出的眼睛不停滴着液体,眼球下缘肿得厉害,已经垂到脸颊。亨利转头看见埃迪缩着身子退到墙边,便试着站起来。

  他张开嘴巴,一道血柱从他口中喷出,他又倒了下去。

  埃迪心脏狂跳,慌忙伸手寻找电话,结果将电话机从桌上撞到了床上。他抓起话筒拨了零,铃声响了又响,响了又响。

  快点,埃迪心想,下面的人在做什么?打手枪吗?拜托,快点接,他妈的给我拿起电话!

  铃声响了又响。埃迪盯着亨利,心想他随时可能再站起来。血,天哪,到处都是血。

  “服务台。”话筒另一头终于传来模糊、令人不悦的声音。

  “请转接威廉·邓布洛先生的房间,”埃迪说,“愈快愈好。”他竖起另一只耳朵倾听隔壁房间的动静。他们刚才闹得多大声?会有人来敲门问发生了什么事吗?

  “你确定吗?”接待员问,“现在是凌晨三点十分呢。”

  “没错,快点!”埃迪差点就吼了,抓着话筒的手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另一只手臂则像黄蜂叮咬似的又痒又痛。亨利又动了吗?没有,当然没有。

  “好啦,好啦,”接待员说,“冷静一点,老兄。”

  埃迪听见咔嗒声,接着是旅馆电话的沙哑铃声。快接,威廉,快点——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恐怖但很有可能的事:万一亨利已经去过威廉的房间了呢?或是理查德、本或贝弗莉的房间?或者亨利先去了图书馆?亨利之前一定在别的地方,若非其他人削弱了他的力量,这会儿死在地上的绝对是埃迪,胸前插着折刀,就像矿泉水瓶插在亨利腹部一样。还是亨利先找了其他人,趁他们半梦半醒、意识模糊的时候下手,就像刚才对付他一样?他们会不会全死了?这些念头实在太可怕了,要是威廉房间的电话再没人接,他一定会尖叫。

  “求求你,威老大,”埃迪低声道,“拜托你在,兄弟。”

  电话通了,威廉的声音(依然那么谨慎)传来:“喂?”

  “威廉,”埃迪说……几乎口齿不清,“威廉,谢天谢地。”

  “埃迪?”说完威廉的声音稍微变弱,跟另一个人说话,告诉对方是谁来电,接着声音再度变强:“怎、怎么了,埃、埃迪?”

  “亨利·鲍尔斯。”埃迪说着又看了地上的尸体一眼。位置变了吗?这回很难相信没有。“威廉,他来旅馆了……我把他杀了。他有刀。我想……”他压低声音,“我想就是他当年用的那一把。我们逃到下水道那天,你还记得吗?”

  “我、我记得,”威廉明快地回答,“听好了,埃迪,我要你到后、后头叫小、小本过来。”

  荒原/下午一点五十八分

  “好。”埃迪说完便回头叫人。他们快到空地了。阴沉的天空雷声隆隆,风势愈来愈强,吹得树丛频频叹息。

  他们走到空地时,本赶了上来。地下俱乐部的活门开着,在绿地中央开出一块突兀的黑。河水声非常清晰,威廉忽然非常确定这是他童年最后一次听见这个声音,造访这个地方。他深吸一口气,嗅闻泥土、空气和远方垃圾堆的味道。垃圾堆有如火山冒着烟,似乎不晓得该不该爆发。他看见一群鸟越过火车铁桥,朝老岬区飞去。他抬头望着翻腾的云。

  “什么事?”本问。

  “他们为、为什么不来抓、抓我们?”威廉问,“他们明、明明在这、这里,埃迪说、说得没错,我感觉得、得到。”

  “是啊,”本说,“我想他们可能笨到以为我们会回地下俱乐部,这样他们就能瓮中捉鳖了。”

  “可、可能吧。”威廉说。他忽然对自己的口吃感到无助和愤怒。这个毛病让他讲话快不起来。也许那些事情本来就说不清楚——他觉得自己可以看穿亨利的眼睛,还有他和亨利虽然彼此对立,但其实很相似,都只是两股敌对力量手下的棋子。

  亨利希望他们起身反抗。

  它希望他们起身反抗。

  然后被杀。

  他脑中爆开一道凛冽的白光,让他不寒而栗。他们将成为受害者,被乔治遇害以来便一直盯着德里的杀手灭口。七个人都是。他们的尸体也许会被人发现,也许不会,要看它能不能保护亨利,又会不会保护他——或者还包括维克多和贝尔齐。没错,对外人来说,对其他镇上居民而言,我们是杀人魔的手下冤魂。其实没错,从某个可笑的角度来说确实如此。它要我们死。亨利只是它执行谋杀的工具,免得亲自露面。我想我会是第一个——贝弗莉和理查德或许能保护其他人,迈克或许也行。但斯坦利很害怕,本也是,即使我认为他比斯坦利强。埃迪断了一只手臂。我为什么要带他们来这里?天哪!为什么?

  “威廉?”本紧张地说。其他人已经跟了上来,和他们一起站在地下俱乐部边缘。雷声再次响起,树丛摇晃得更加急切。风雨欲来,天色渐渐昏暗,竹林依然沙沙作响。

  “威廉——”这回是理查德喊他。

  “嘘!”他呵斥一声。其他人看见他着魔般的发亮眼神,都不安地闭上嘴巴。

  他盯着矮树丛,注视穿入树丛通往堪萨斯街的蜿蜒小径,觉得自己的心神忽然跳升一级,进入更高的境界。他不再口吃,直觉有如急流般不断灌入他的思绪中——仿佛一切都朝他涌来。

  开头是乔治,结尾是我和我的朋友,之后就将结束(再次)

  再次结束。没错,再一次,因为之前发生过,最后一定有人牺牲,会发生可怕的事为它的活动画下句点,我不晓得自己怎么会知道,但就是晓得……而且他们……他们……

  “是他们让、让事情发、发生的。”威廉喃喃自语,瞪大眼睛望着羊肠小道,“当、当然是他、他们。”

  “威廉?”贝弗莉担忧地问。斯坦利站在她身旁,穿着蓝色马球衫和斜纹裤,个头很小,仪容整洁。迈克站在贝弗莉的另一旁,神情专注地看着威廉,仿佛想读出他的心思。

  是他们让事情发生的,总是他们,事情会平息,事情会继续,它……它……

  (会沉睡)

  会沉睡……或像熊一样冬眠……然后重来一遍,而他们知道……民众知道……他们知道这就是它的存活之道。

  “我带、带、带——”

  哦老天求求你拜托拜托他双手握拳天哪求求你打在柱子上让我把话说完打在柱子上依然坚持哦天哪老天爷求求你让我好好把话说完!

  “我带你、你们到这、这里来,因为哪、哪里都不、不安全。”威廉说,唇边堆满唾沫,他用手背抹掉,“德、德里就是它,你、你们懂、懂吗?”他瞪着他们,吓得他们微微后退,眼睛闪闪发亮,充满了强烈的恐惧。“德、德里就是、是它!不、不管去哪、哪里……只要被、被它抓、抓到,他们不、不会看、看到,不会听、听到,也不会知、知道。”他看着他们,语气近乎哀求,“你们难、难道看不出、出来吗?我们能做、做的只是把开、开始的事、事情做、做完。”

  贝弗莉看见罗斯先生站起来看着她,折好报纸走回屋里。他们不会看见,不会听到,也不会知道,而父亲打算杀了我。

  (贱人把裤子脱下来)

  迈克想起他到威廉家吃午餐。威廉的母亲又在梦游状态,似乎完全没看到他们两人,兀自读着亨利·詹姆斯的小说,让他们自己做三明治,站在流理台慢慢啃完。理查德想到斯坦利整洁但空空荡荡的家。斯坦利有一点惊讶,母亲午餐时间几乎都会回家,就算偶尔不在,也会留字条说她人在哪里,但今天却没有字条,车子也不在,什么都没有。“可能和她朋友黛比去购物了吧。”斯坦利微微皱着眉说。他只好自己动手做鸡蛋沙拉三明治。理查德完全忘了这件事,现在才想起来。埃迪想到他母亲。他拿着骰子游戏板出门时,平常的叮咛半句也没听到:小心点,埃迪,下雨记得找地方躲,埃迪,别给我玩粗鲁的游戏,埃迪。她没问他有没有带喷剂,也没叫他几点之前回家,甚至没警告他“别跟那些野孩子厮混”。她只是盯着电视上的肥皂剧,仿佛他不存在。

  仿佛他不存在。

  上面所有想法都说明同一件事:从早上醒来到午餐结束,他们都成了鬼魂。

  鬼魂。

  “威廉,”斯坦利突然说,“要是我们穿过去呢?穿过老岬区?”

  威廉摇摇头:“我想不、不行。我们可、可能会在竹、竹林被抓……或是流、流沙……或坎、坎都斯齐、齐格河里真、真的有食、食人鱼……或是其、其他东西。”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丧命场面。本看见树丛忽然变成吃人树。贝弗莉看见水蛭四处飞舞,就像垃圾场那台冰箱里的怪虫。斯坦利看见竹林里的污浊地面吐出被传说中的流沙吞噬的儿童尸体。迈克·汉伦想象长着可怕利齿的小恐龙突然从腐树的树缝里奔出来攻击他们,将他们咬成碎片。理查德看见他们跑到火车铁桥底下,被“匍匐之眼”从上袭击。埃迪看见他们爬上老岬区的堤岸,发现麻风病人就站在顶端,松垮的皮肉爬满蛆和甲虫,正在等他们自投罗网。

  “要是我们能想办法出城……”理查德喃喃道。这时天上忽然雷声大作,有如怒吼,让他吓得身子一缩。雨开始下了,虽然还只是一阵一阵,不过很快就会大雨滂沱了。迷蒙的宁静已经消失,仿佛根本不存在。“只要能离开这个他妈的鬼城,我们就安全了。”

  贝弗莉才说了“哔哔”两声,一块石头就从茂盛的树丛里飞了出来,打中迈克的头。迈克蹒跚后退,鲜血从浓密的发间渗了出来,要不是威廉及时扶住,迈克一定会跌倒。

  “让我教你们怎么扔石头!”亨利嘲讽的声音从远处飘来。

  威廉看见其他伙伴张目四望,准备各奔东西。但要是他们四散开来,那就真的完了。

  “本、本!”他厉声说。

  本转头看他:“威廉,我们得逃命了,他们——”

  又两块石头从树丛里飞了出来,一块命中斯坦利的大腿,斯坦利尖叫,但惊讶多于疼痛。贝弗莉闪过另一块石头。石头落在地上,滚过地洞的活门。

  “你、你还记得第、第一天到这、这里的情、情形吗?”威廉对着雷声大吼,“放暑、暑假那、那天。”

  “威廉——”理查德大叫。

  威廉挥手要他闭嘴,眼睛依然盯着本,让他不敢乱动。

  “当然。”本回答,一边吃力地眼观四方。树丛疯狂摇摆晃动,几乎像巨浪一样。

  “排、排水道,”威廉说,“抽、抽水站,那就是我、我们要去的地、地方,快带、带路!”

  “可是——”

  “快、快带路!”

  石头连珠炮似的从树丛射出来,威廉看见维克多·克里斯的脸一闪而过,神情惊恐而又兴奋,仿佛嗑了药。这时,一块石头迎面砸中他的脸颊。幸好迈克一把抓住他,他才没有扑倒。他头晕眼花,脸颊麻痹,过了一会儿疼痛感才如波浪袭来。他感觉自己血流满面。他用手擦拭脸颊,痛得身子一缩。他看了看手上的血,将它擦在牛仔裤上。他的头发迎风乱舞。

  “结巴鬼,我来教你怎么扔石头!”亨利半笑半吼地说。

  “快、快带路!”威廉大叫。他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叫埃迪去找本了。他们的目的地是抽水站,那个抽水站,只有本知道地方。坎都斯齐格河两岸都有抽水站,间隔有长有短。“就是那、那里!从那里进、进去!去找、找它!”

  “威廉,你怎么会知道?”贝弗莉大喊。

  他朝她怒吼,朝他们咆哮:“我就是知道!”

  本舔舔嘴唇,望着威廉愣愣地站了好一会儿,接着便穿过空地朝河边走去。一道刺眼的闪电划过天空,照得天空紫白一片,随即雷声大作,吓得威廉双脚发软。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从他鼻尖前飞过,击中本的臀部。本痛得哀号,伸手去摸被打中的地方。

  “哈哈,肥仔!”亨利又是半笑半吼地说。枝叶窸窣偃倒,威廉从树丛里走了出来。雨水不再装模作样,开始倾盆而下。大雨打在亨利的小平头和眉毛上,流过他的脸颊。他龇牙咧嘴,狞笑着说:“看我教你们怎么扔——”

  迈克发现一块他们搭地下俱乐部屋顶剩的木板,便拿起来扔了出去。木板翻转两圈,正中亨利的额头。亨利尖叫一声,像想到绝妙点子的人一样手拍额头,重重坐到地上。

  “快、快跑!”威廉嘶吼道,“跟着本、本!”

  树丛又传来窸窣和压折声。窝囊废俱乐部的其他成员跟着本往河边跑,贝尔齐和维克多走出树丛,亨利站了起来,三人开始狂追猛赶。

  那天傍晚事过境迁之后,本回想当时跑过树丛,只记得零星的片段。他记得沾满雨水的树叶打在他脸上,让他全身又冷又湿。他感觉雷电交加,亨利大声咆哮,要他们停下来决一死战。坎都斯齐格河愈来愈近,亨利的怒吼和河水声混在一起。他只要慢下脚步,威廉就会用力打他的背,要他快点。

  万一我找不到呢?万一我找不到那个抽水站呢?

  他吸气、吐气,胸部鼓胀欲裂,喉咙热辣辣的,带着血味。他身侧划开一道伤口,被石头打到的屁股隐隐作痛。贝弗莉刚才说亨利想杀了她,本这会儿相信了,完全信了。

  河岸忽然出现,害他差点冲进河里,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子。但春天冰融淘空了土壤,因此他还是跌了一跤,摔进湍急的河水边。他的衬衫被撩到背部,皮肤沾满了半干的泥巴。

  威廉挤到他身边,将他一把拉了起来。

  其他伙伴陆续冲出河边的茂密树丛,理查德和埃迪最后。理查德一手搂着埃迪的腰,眼镜滴着雨水滑到鼻尖,感觉随时会掉。

  “在、在哪里?”威廉大吼。

  本左看右看,知道时间有限,性命攸关。河水似乎已经涨高了,阴沉的天空让波涛汹涌的河面看起来有如石板。河岸长满矮树丛和小树,全都随着强风的节奏摇摆。他听见埃迪气喘吁吁,呼吸不过来。

  “在、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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