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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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个事情你……你怎么不早说呢,不就是两万块钱嘛!”王步凡挣扎着坐起来,给夏侯知打了电话,“猴子,又在哪里风流啊?我……我这里有个穷困学生需要救助,你……你猴老板就破费两万元吧,过……过两天你把钱送到天道宾馆温优兰这里。记住没有?不,我没有醉,心里非常清醒,我……我这可不是醉话,你一定给我办到。”

温优兰用感激的目光注视着王步凡,她这时已经没有了那种羞涩的感觉,似乎自己就是王步凡的情人。

王步凡见温优兰两眼痴迷地盯着自己,心跳就有些加剧,这时酒劲又泛上来,头越来越晕,越来越疼,他赶紧躺下,一阵天旋地转就失去了知觉。

温优兰以为王步凡太累了,没有多想,准备让他好好睡上一觉,她仍在坐在他身边守候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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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步凡一觉醒来,已经是该吃晚饭的时候了,他睁开蒙眬的眼睛看见温优兰仍然坐在床边,可能一个下午她都没有离开。王步凡觉得奇怪,以往半天总要接很多电话,有些是老乡套近乎的,有些是同学联络感情的,有些是下级求他帮忙的,可今天下午竟然一个电话也没有。他折起身一看手机,就放在枕头边上,却关着机。

温优兰见王步凡去拿手机就说:“见你醉了,怕别人打扰,我把你手机关了,想让你好好休息一下,你没事吧?”

王步凡没有多去体会温优兰的细心,也没有回答她的问话,他怕误了什么事情就急忙开了手机,见红灯闪烁,知道是收到短信息了,他打开一看是白杉芸发来的:

真情到天崩地绝,友谊到海枯石烂,但愿未来的天野,属于你潇洒正直的王步凡!

我已经顺利到达省城,勿念,若来省城务必带上娇妻到单位一叙,我请客。

王步凡看了短信,总觉得白杉芸身上更多的是浪漫主义色彩,这种浪漫,也许能够成就她,也许能够毁灭她。

王步凡正在琢磨白杉芸的为人,叶知秋打来电话,问他在那里,为什么不开机。他就把中午陪人喝酒的事情告诉知秋,说话间他忽然觉得舌头有些僵硬,吐字也不太清楚。

叶知秋问要不要紧,说她来接他回去,王步凡说自己能够回去不用来接。说罢挂了电话赶紧起床,也许是起身过猛,他一阵头晕,踉跄了一下,眼睛一黑跌倒在地……

迷糊之中听见有人叫王书记,王步凡睁开眼睛见是温优兰在问他:“王书记,你要紧吗?用不用找医生来?”

王步凡试探性地从地上坐起来,太阳穴疼得像针扎一般,好在头脑还清醒。他怀疑中午喝的茅台酒是假的,说不定文史远知道是假酒,有意要收拾他。想到这里他有些后怕,如果就这样死在假酒上,天野只能多一个酒烈士,老百姓那里会说又喝倒了一个贪官。多亏他酒量大,中午自己留了一手,没敢放开性子喝。他又记起魏酬情也醉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想了想,觉得有必要把这个信息反馈给文史远,免得他把自己当猴耍,就打通了文史远的电话,文史远先问了他的情况,他只是说自己醉了,别的没说什么,并且竭力使自己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清晰些。当问起魏酬情的情况时,文史远说魏酬情因为喝酒过量已经住院了,正在输液。

知道了这些情况,王步凡更觉得文史远其人不地道,如果仅仅是想让他王步凡出洋相尚在情理之中,可是连自己的情人也不放过的人心肠必然非常歹毒,事情似乎做得也太绝。

王步凡又试探着要站起来,头还是有点儿晕,温优兰搀扶他起来,他的腿脚有些不灵便,干脆让温优兰又扶他躺在床上,然后对温优兰说:“小温,这个事情不要声张,你让乐思蜀请个医生来给我输液,对外就说是感冒了,小叶肯定在楼下等着,让他赶快去把你婶子接来,不要让她惊慌。”

温优兰跑着出去后,王步凡望着天花板出神,望着望着那上边就幻化出文史远的一张面孔,慢慢地这张面孔变成了青面獠牙的妖怪,眼如铜铃,舌头上滴着鲜血,慢慢地向他靠近,他吓得浑身打颤,心跳加速,想爬起来跑掉,可身子动弹不得,接下来两眼发黑什么也不知道了。梦幻中那个妖怪张着大嘴先撕下他的两只胳膊,咔嚓咔嚓地吃完后,再去喝他身上流出来的血,喝完血,又吃他的双腿,然后吃他的内脏,最后才拿着他的头颅玩弄着,啃着上面的肉,一直吃到只剩下骷髅了,才站在高山上狂笑了一阵子,把骷髅扔进万丈深渊……

王步凡从噩梦中吓醒,眼睛发胀,他努力把眼睛睁开,看见几个熟悉的人影在面前晃动,却认不出谁是谁,先是听到叶知秋哭着说:“醒了,谢天谢地!”接着又听见温优兰说:“都怪我太大意了,早点儿找医生就好了。”接着传来她俩的哭声。再接下来是几个男人的说话声,其中有乐思蜀、赵谦理和叶羡阳。可惜王步凡就是看不清人脸,心想坏了,如果自己的眼睛就这样瞎了,一切也就结束了,不知不觉两行泪水从眼角滚了出来。

这时有人给他擦泪,接下来听见叶知秋很果断地说:“走,去得道山!”

王步凡知道妻子是个信佛信道的人,可他从来就不信这一套,但此时他尽管不想上山,可身子动不得,又不能说话,只有任人摆布。几个人把他从楼上抬下来,接着就塞进了车里。

走了一会儿,车开始在山路上颠簸,王步凡的眼睛慢慢地能够看见东西了,隔着车窗向外望去,得道山的开发工程一项一项都在紧张地施工,驻云峰巅漂着白云,白云下边是青松翠竹,野石榴是得道山的一道风景。深秋时节,山上的野石榴特别多,像猴子的脑袋在万绿丛中晃悠,不过因为山上气候冷,比市里的石榴要熟得晚些。眼前的情景,极富诗情画意。他这时觉得身体轻爽多了,便从躺着的后坐上爬起来,吓了叶知秋一跳,“你要干什么?想吐是吧?”

王步凡见车上只有叶羡阳、叶知秋和温优兰,就说:“没事,已经好了。羡阳,最近又中奖没有?捐了一百万心疼不心疼?”

“最近没有中奖,捐了就捐了,有什么心疼的。”

“唉,如果我眼睛有病需要治疗,你可得借给我几个钱。”

叶羡阳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温优兰听王步凡说眼睛已经好了,流着激动的泪水说:“王书记吉人天相,总能遇难呈祥的。”

叶羡阳也说:“王书记,你这一醉就是半天一夜,可把人吓坏了。也怪我太粗心,以后你喝酒的时候我会寸步不离的。”

叶知秋先是很委屈地哭,接着就嗔怨地打了一下王步凡说:“我真怕你成了瞎子!”

王步凡为了给叶知秋宽心就笑着说:“真成了瞎子,书记也不当了,弄根竹竿拿着,想往哪里去,你就牵上我,只要不嫌弃我就行。”

叶知秋擦着眼泪望了一眼王步凡,把头靠在了他的肩上,泪水也流在了他的衣服上,那情景颇让温优兰羡慕和感动,她笑得很开心。

车到山门,王步凡被扶着下了车,见后边还跟着一辆车,从车上下来的有乐思蜀、赵谦理和宣传部长,三个人见王步凡没事了都很高兴,围上来问他感觉怎么样,眼睛恢复正常没有。

王步凡很吃惊地说:“来这地方干啥?”

宣传部长说:“嫂子信道,说是来这里求李老君保佑你的。”

王步凡不高兴了:“真是瞎扯淡!你是共产党的市委宣传部长,咋能相信这一套?我不去,咱们打道回府!”

宣传部长说:“别急嘛,听说这里有个天道真人,省里的大官都来求他指点迷津,既然来了,咱们何不到得道观里去会会他,看他是用什么伎俩骗人的,必要的时候让记者把这个骗子曝曝光。别以为任何人都信他这一套,更不要以为天野市就没有人敢管他这个狗屁真人!”

王步凡想了想说:“嗯,有点儿道理,识破他的鬼把戏可以,曝他的光我看还不到时候,呼延书记对天道真人佩服得五体投地,我们只可智取,不能强攻啊!光源同志,我有个‘厕所现象’观点,不知道你赞成不赞成?”

“什么?‘厕所现象’?你的思维真活跃。”

“哈哈,你看啊,如果有一群男人在解手,一个女人突然闯进男厕所里,男人大多一笑了之,而女人会红一下脸逃出去,没有什么大碍;而一个男人如果贸然闯进女厕所,则会引来一阵尖叫,之后就必然有人会骂他耍流氓。天野官场现在就是这样,很多解手的女人在骂那个闯进女厕所的男人,而没有人耻笑那个闯进男厕所的女人,你说是不是一种奇怪的‘厕所现象’。”

宣传部长叹道:“哎呀,王书记这个‘厕所现象’真贴切,天野还真是这样子。那咱们就先去天道真人哪里看看‘厕所现象’吧。小叶和小赵你们就在车上,我们几个去看一下就回来。”小叶和小赵很听话地点点头。

上台阶的时候王步凡觉得两腿有些发软,叶知秋和温优兰一边一个搀扶着他。以往尤扬总是不离左右的,很会见机行事,现在少了尤扬,王步凡有些失落感,对赵谦理他还算满意,就是觉得他人太老实了。

他们进了天道真人的房间,天道真人正在打手机,听那口气是在和呼延雷通话,道士示意来客入座,道童很殷勤地献上茶水。

天道真人通完电话,细看来人,就品出些异味了。以往来见他的人大都是一脸虔城,而王步凡和宣传部长今天的表情有些蔑视和挑衅,道士走南闯北是很有见识的人,一见这种情景就知道来者不善。于是很主动地说:“佛道之事,信者自信其有,不信者则信其无,我知道二位是天野市少有的清官,要不了多久,你们一个是天野的市委书记,一个就是天野的市长,乔不能长远,远选不上市长。我既然道破了玄机,就不准备留在得道山,将在十月三十日之前到云南去,烦劳二位手下留情。”

宣传部长对道士的话感到一片茫然,他从来没有做过市长梦,以为道士是在嘲笑他。文史远现在四处活动着要当市长,乔织虹干得好好的怎么能说人家干不长远呢?而自己仅是个宣传部长,离市长的距离远着呢,看来这个天道真人果然是糊弄人的。

王步凡不是没有做过市长书记梦,他认为乔织虹在政治上不成熟,下台是早晚的事情,如果副委员长跟省委书记马疾风打个招呼,他当市委书记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这种话不仅不能说,而且还不能传。就一脸严肃地说:“小道士,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说你多少岁了,你自己相信吗?我看你也不过三十多岁,尽管你把头发染白了,脸也化了妆,但是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这种鬼把戏在汉朝就有了,你现在又把它重新上演也不是什么高明的手法。年纪轻轻的学什么不好,偏要骗来骗去干啥?我看你在天野骗得也不少了,有几十万了吧?钱这东西多了是祸不是福,该收场的时候见好就收吧!我也不想难为你,但你也不要在此蛊惑人心,破坏天野安定团结的局面,有人已经把你的事情反映到我那里了,我身为市委副书记,有责任树正气,刹歪风,今天多有得罪了。”

道士满脸通红地辩解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现在有人就是信这个啊,二位将来成为天野之主是民心所归,是组织上的安排,谁也阻拦不了。浊者包养情妇,贪污受贿,他们的钱并不干净,取之何妨?何况又是他们自愿送上门的,贫道从来不伸手要钱。二位是清官,我虽然道破了天机,但分文不取,也算是代表人民的心声吧。二位放心,只要身边人不把天机泄漏出去,贫道是绝对不会乱说的,我混迹江湖多年,这点道行还是有的,我始终把握一条原则,那就是不能与官员做对,不能与政府做对,我还是平州的政协委员,你信不信?王书记的话我会遵照执行的。另外,呼延雷长久不了,他阻挡不住王书记的高升。”

王步凡觉得道士的话越说越离谱了,更可笑的是民心和组织上的安排竟然从一个道士口中说出来,就显得有些滑稽。仔细一想,这个道士肯定是个聪明人,来天野一段时间后,对天野的情况他是比较熟悉的,因此才说出了别人不敢说的话。尽管如此,道士的话也是犯了大忌的,如果让乔织虹和呼延雷知道会怎么想?让文史远知道后又会怎么想?官场上有些情况是不争的事实,但是永远都不能说透,谁说透谁倒霉。到时候“野心家”、“官迷”、“一心向上爬”和“跑官要官”这些带有贬义的词语都会加在你的头上,那时候你在官场上的形象将会大打折扣。

王步凡想到这些可怕的词汇就再次警告道士:“你今天这番话,我希望你是第一次说,也是最后一次说,人民的心声可以讲,但组织上的事岂是你一个道士可以随便揣摸的?该离开的时候就离开吧。古语说得好啊,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日后也许咱们还能做个朋友,我不信佛道,但我讲朋友交情,你有什么困难仍然可以找我,只要是不违反原则的事情,我都可以帮忙,但是你一旦弄出不好收场的事情,我可就帮不上你了。你不是平州的政协委员吗?记得平州有个老君观,如果你是个真道士,我建议你到那里去。”

道士已经不再窘迫,笑道:“王书记真是个爽快人啊!要不要贫道给各位看看面相,卜问一下未来?”

王步凡今天是出来散心的,索性就让道士先说自己,看他是如何胡诌的。

道士审视王步凡一阵子,有些故弄玄虚地说:“王书记天庭饱满有贵人之相,天野市不是要举办第一届石榴节吗?那个时候就是王书记人生的转折点,一定要把北京那位大人物请到,他是决定你命运的关键人物,切切谨记!”

王步凡先是吃惊,后来就明白了:他在北京搞书展是尽人皆知的事情,后来又把一百万捐给了受灾群众,天野又有很多官员知道他岳父与副委员长是同学,道士肯定也听说了,因此他说出这样的话也不足为奇,说明他是个很有思想、很有头脑的人,就不想反驳什么,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接下来道士给宣传部长看面相:“部长富相天成,日后会先当副书记,再当市长,但组织上是一关,在中国党是领导一切的,即使代表们要选你,也要事先得到组织上的认可,不然可能会前功尽弃,组织上一旦不认可,很可能就要出现不可预知的变数。”

宣传部长有些愕然,他不相信道士的话,急忙摆着手说:“打住,打住,这是不可能的,根本不可能!请你不要再往下说了。”

王步凡倒认为代表们推荐市长候选人这种事情也是有可能的,因为文史远的所作所为不得人心。呼延雷先弄出个侯寿山,据说现在又想让文史远当市长,侯、文两个人的官德和人品极差,人民群众对此早有看法了,代表们是代表人民群众的,到时候不会只听上层的指示,而不顾民意。因此王步凡认为将来天野市的市长是谁还不敢肯定,但绝对不会是宣传部长,因为他现在还不是市委副书记,不可能这么超前。这么敏感的问题从一个道士口中说出来,就带有几分玄机了。如果不是他不信佛道之说,如果不是他心里还比较清醒,确实会认为道士是个点石成金的高人。

叶知秋对道士已经有些崇拜了,很真诚地说:“真人能否给我和这位女士指点一二?”说罢拉着温优兰站在道士面前。

道士微微一笑,说:“我从来不为女人看相,不过我这里带来了云南岩泉寺的灵签,当年吴三桂曾带着陈圆圆到那里去抽过签,很灵验的。岩泉寺的签称为南国第一签,我看二位女士性格相似,命运也相似,抽一道签就可以了。”

叶知秋上前抽了一支签,上边写着“观音灵签第二十四签,上上”。

温优兰一见是上上签有些喜不自禁。

道士看了签,诵经似的背诵道:

贫寒之中见福星,

月上西楼分外明,

根本既立宜自省,

不可贪欲困于情。

道士又看了二人一眼说:“从诗面上说,施主二人自小出身贫家,都是受苦受难之人,因为遇上大福大贵之人,如今苦尽甘来,都过上了好日子。”月上西楼分外明“这一句就有讲究了,男为阳,女为阴,日为阳,月为阴,东为阳,西为阴,西者,西宫也,楼者,非一层之房也。两位女士今生今世注定要嫁个离过婚的男人做二层太太,最后一句我就不作解释了,其中奥妙你们自己领会吧。”

叶知秋听了道士的话脸红了,温优兰听了这话脸更红,甚至略带愠色。她现在还是个姑娘,怎么说一定要成为二层夫人呢,倒是对“困于情”三个字特别敏感,情不自禁地偷偷看了一眼王步凡。

道士看出温优兰的表情很复杂,又道:“命中注定该如此,并非贫道胡乱言。第三句、第四句是说二位施主有了好的归宿,切记珍惜生活,不可乐极生悲。现在有很多贵夫人背着丈夫去索贿敛财,到头来不光自己遭受牢狱之苦,还要连累丈夫。莫贪财,莫伸手,方可终善其身。”

叶知秋已十分佩服了,温优兰有些惘然。

道士继续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两袖清风者,却有玉壶心。这四句诗二位施主要切记,莫忘了昔日苦,需珍惜今日甜,不要被浮云遮住眼睛,谨防一失足成千古恨。”

叶知秋又问道:“能为我丈夫再说几句话吗?”

道士又背了一首诗:“宦海遨游心计高,处变不惊是英豪,时来运转前程大,凡界却有通天桥。”

叶知秋还想问些什么,道士已经闭上了眼睛。温优兰这时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当着众人的面她有点儿羞涩,没有问出口。

对于道士刚才的话,王步凡自有他的看法,叶知秋始终没有离开他的左右,夫人和情人是有区分的,叶知秋看上去又比自己年轻十多岁,让人一眼就看出她不是原配夫人。这年头长得漂亮的女子,二十多岁还没有出嫁的,挑三拣四一阵子,末了多半是要嫁个再婚男人的,这也没有什么稀奇,他并不认为面前这位道士就是高人,只不过他善于观察、善于思考和总结罢了。他背出来的诗,放到谁身上都能说通,王步凡他们那一代人,谁都吃过苦,现在就是在农村种地的人也比过去强多了。

乐思蜀历来反对算命这套东西,他也不去问什么,只管听听笑笑,有时还露出厌恶的表情。临别叶知秋给道士留下一千元钱,道士还了道谢礼。

王步凡临出门又重复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十月三十日前你在天野的活动我可以不过问,十月三十日之后就希望真人另选去处吧。”

道士笑了笑不说话,只是像鸡啄米般地点了点头,也没有起身送王步凡他们。

走出山门,夏侯知笑吟吟地迎上来问:“怎么样,天道真人确实是个高人吧?”

王步凡没有正面回答夏侯知的话,望了望驻云峰和离天三尺三峰,民工们正在忙碌着凿路修栈道,晚霞与落日相映成趣,一时间竟有了“苍山如海,残阳如血”的感慨。他本想到得道洞里去看看工程进度,天色已晚,又怕自己的身体吃不消,只好改变了主意。山门外是豪华的得道山大酒店,主体工程已经竖起,估计明年“五一”就能交工。就顺便问道:“猴子,工程进展还顺利吗?最近有人刁难你没有?”

夏侯知说:“现在工程进展非常顺利,你知道这其中的奥妙吗?呼延书记已经抓了得道山开发旅游的典型,文史远又快要当市长了,呼延雷能不支持他?文史远能不重视?领导一重视,工程上的事情就好办了。再说呼延书记对天道真人可是情有独钟的,这也是他支持得道山开发的一个原因。”

夏侯知刚才提到天道真人,王步凡没有接腔,现在又问夏侯知:“猴子,你认为天道真人怎么样?不知他用了什么魔法,竟然迷住了我们的呼延书记。”

“这个道士可不是凡人,说出话来一套一套的,最让呼延书记上心的是‘七月土生金,走马方上任,虽有伯仲者,尽皆平庸人’这首诗。听侯寿岩说他哥哥侯寿山陪呼延雷第一次见天道真人时,天道真人就念了这首诗,并且解释说,到了二○○二年的冬天土里就生金了,虽然呼延雷的名字中无土字,但有田字,田不就是土吗,说到冬天土生金,呼延书记还有些不明白,道士说这样才不同凡响。‘走马方上任’是说只要姓马的一走他就上任了,虽然也有竞争对手,但他们都是平庸之辈,根本无法与雷霆万钧之力抗衡。据说呼延雷听了这话特别高兴,当场就给了天道真人五万元,说是支持修缮得道观的,其实钱都装进道士腰包里了。说也怪了,道士怎么知道呼延雷是省委副书记呢,他又怎么就算出来侯寿山十月有个坎儿呢?侯寿山的事情不是应验了?”

王步凡看见夏侯知十分信服的样子就想笑,现在的领导整天在电视上露面,谁不认得,说侯寿山十月有个坎儿,只怕是说他在选举中不会很顺利。因为道士知道侯寿山的为人,这样的干部人大代表们一般是不会太支持的。至于侯寿山死于非命的事道士就没有算出来嘛,天野影视城的大爆炸他不是也没有算出来,如果能够算出来,他应该说侯寿山十月份有血光之灾。于是王步凡对夏侯知说:“猴子,好好做你的生意吧,别一天到晚就信这个天道真人,他给你带来什么好处了,除了敲诈你的钱财还能给你什么?不信咱打个赌,我把你从得道山工地上赶走,天道真人如果能够把你再弄回来,我以后不信共产主义也改信道。”

“别,别,信仰自由嘛,我这也是随便说说,如果你反对,以后我就不信道了。你说你也真是,人家省委副书记还信呢,你一个市委副书记却不信。”夏侯知嘟囔着说。

“省委副书记有钱,道士图钱,各得其所,你又不是共产党员,我也无权不让你信道,你爱信鬼也行,只要不在我面前唠叨就是了。”夏侯知知道王步凡的性格,也不与他计较:“经你这么一说我确实有些同感,那个天道真人看上去很重钱财,不像个纯粹的出家人,再说他身边的两个道童是女扮男装的,谁知道是他的什么人,可能如今的道士也养小蜜了。啊,对了,前几天有人说有一个道童去医院里做过流产手术。”

大家笑了笑,没有人接夏侯知的话。

王步凡这时倒想起那个得道真人的话,“山远桥断疑无路,天野茫茫凡人留。”从目前的情况看,侯寿山死了,文史远官运正通,乔织虹一路平安,好像还没有什么不吉利的迹象,但是文史远的为人,乔织虹的工作作风,只怕都不是永远立于不败之地的人,也许真的有一天,天野的政权要落到他王步凡的手中,他有副委员长做后台,也不是没有高升的可能。但是他只是心里闪念了一下,他不会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心思。

王步凡从得道山回来的时候没有和叶知秋、温优兰坐一辆车,而是同宣传部长、乐思蜀、夏侯知坐在一辆车上,赵谦理也坐了夏侯知的车。下山时王步凡特别提醒宣传部长和夏侯知:“今天上山的事情到此为止,谁也不要乱说,传出去不好。两个市委领导来会见一个江湖骗子,说不定会有人杜撰出什么离奇古怪的故事来。呼延雷与道士的事情也不要多说,车走车路,马走马路,不要妄加评论,话多惹祸啊!”

夏侯知接话道:“还是你有见识,一眼就把道士的骗术看穿了,人家呼延雷可是十分信服呢,他现在对天道真人可是言听计从,三天两头打电话。”

“这说明他心虚或者说心理已经变态了,这种人最容易上当,我看那个天道真人远不如得道真人好,得道真人是个真正的道士,而天道真人百分之百是个江湖骗子。”王步凡说。

“我以后再也不找那个天道真人了,他骗了我好几万呢。”夏侯知说。

“活该!有钱没处花了?那么多下岗职工你就不会去帮助帮助?那么多失学儿童你就没有去关心关心?有钱往道士兜里塞,真是个大傻瓜!我看你夏侯知的档次永远也不会提高,永远当不了红顶商人。”

夏侯知笑道:“我看我也就这样了,最多弄个政协委员。”

王步凡曾经给夏侯知打电话让他救助一个与温优兰有关的贫困学生,在此二人谁也没有提那个事,王步凡怕叶知秋知道乱猜疑,夏侯知怕那是王步凡的隐私不敢乱问。

王步凡听夏侯知说呼延雷现在对天道真人言听计从,就后悔自己刚才对天道真人的态度过于严厉了,如果这个道士一个劲地在呼延雷那里说他的坏话,说不定呼延雷也会向他开刀的。想到这些他越发觉得刚才的行为有些鲁莽,但是话已经说了,只好听天由命。

下午王步凡没有上班,又在宾馆里输了一瓶液。宣传部长和乐思蜀作陪,叶知秋和温优兰不离左右,赵谦理和叶羡阳在车上等着。输完液已是快下班的时间了,赵谦理的父亲赵云天打来电话,说晚上想在九鼎园坐坐。王步凡知道赵云天是想答谢他,他本不想再喝酒了,要回绝赵云天的,又怕伤了他的面子,就说:“我在天道宾馆里,你过来吧,我安排,你就不用破费了。”赵云天很感激,说马上就来。

叶知秋一听又要喝酒,很生气地说:“你不要命了?下午还在输液,晚上又要喝酒,酒是命啊?”

王步凡苦笑道:“是赵云天,谦理的父亲,没法驳了他的面子,今晚不喝酒只吃饭,说说话总行吧?”

叶知秋嘟囔着说:“只怕到时候就又讲起义气,又该感情深一口吞了,我还不了解你的德性?哪里都好,就是贪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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