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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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你这个死女人,弄得跟卖女儿的老鸨一样的,见钱眼开,俗气!”

  “宁清,”我轻轻的问她,“你准备好了么?你——”“小言,我很喜欢他,他对我很好,真的,你放心,真的!”宁清眼睛里满满的幸福,让我不忍心乱加猜测,看着她,心头却是隐隐的无名不安,但是我发现她的眼神竟然有了一丝的乞求,想必是喜欢之极了这个男人,一时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只是轻轻的把她抱住,喃喃的对她说,“清清,你一定要幸福!”她身子一颤,抓住我的衣角,“我会的,相信我!”极度煽情的场面,温馨的气氛,正在我们享受着美好的友情的时候,我发现一旁的电脑屏幕不亮了,连忙把宁清的爪子扒下来,心急火燎的抱着电脑,一看,不知道被我还是被宁清按到了关闭的键,顿时崩溃,“我的教案呀!我还没有保存!我明天上课要用呀!”于是宁清成功的蹭到了床,但是被我当小工使唤来使唤去,因为经过缜密的定位和力学分析,我那电脑是宁清在煽情时候一失手关掉了——为了赎罪,她必须等到我把重新打完了才能睡觉。于是,我抱着电脑躺在床上打字的正欢,那厮坐在一旁的小椅子上郁闷的和我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

  “小言,你怎么还不谈恋爱?”——有了家属的女人就是八卦,而且特别喜欢试探别人的私生活,并且以撮合天下剩男没女为己任。“你见过有什么男人能配的上你家美女的么?”——打击这种人的自信心就是让她对你彻底丧失信心,自恋一直是一个很好的武器。“有呀!文然呀!”宁清拍案而起,义愤填膺。心徒然的跳了一下,随即就是掩饰的口气,“他不行,他能开着宝马,身穿纪梵希,手捧蒂凡尼,天天美食鲜花金卡的宠我么?别忘了,还有一个美女姐姐虎视眈眈呢!”宁清满不在乎的撇撇嘴,“我家美女要是想找一个这样的男人还不容易,但是未必这样金丝雀的生活是你想要的!”心下感动,空出一只手,朝着宁清喊,“知我者宁清也,来,咱们抱抱!”

  那厮完全无视我的精彩个人演出,继续说,“那个火锅美女算什么,我家小言打扮起来绝对比她漂亮迷人,别说一个文然了,就是再加一个范晨——饭桶,也不照样能被咱家小言勾走!对不对呀?”——等等,这件事跟范晨没有关系吧,请不要随便的牵扯无关的人士!她继续发挥,“小言,你这样不行的,整天还是穿着T恤牛仔裤的,一点妆都不化,哪像个女人样!”我无语,干脆专心于教案,不搭理她。继续谆谆教诲,“星期日上午跟我去逛街算了,不许说不去,我非得好好帮你挑几件衣服,帮你配一套彩妆,女人衣着和妆容都是对别人的尊重!”——听起来似乎有点道理。

  喝口水继续,“其实我觉得文然真的不错,人又帅又有前途,重要的是人很好,看着他,总是觉得他有着超越同龄人的稳重和淡然。第一次看到他我就被震住了,没有见过吃那种麻辣火锅还能吃的那么优雅、镇定自若的男生,内心一定是卓越不凡的.......”“清清,”我打断她,“张小娴说过这样一句话——他纵有千个优点,但他不爱你,这是一个你永远无法说服自己去接受的缺点——你知道我的意思吧?”她的声音低下去了,“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万一他真的——”立刻抓狂,“宁清!你给我去隔壁睡觉去!吵死了!你知不知道我半个小时就写了一段话,里面还有四个单词有拼写错误!”某女立刻灰溜溜的跑去隔壁,一会又跑回来,猛的栽在我的床上,基本是头一着床就睡着了,只剩下自己对着大片空白的文档苦笑。窗外月朗星稀,十分静谧。-----------------------------------------------------------------------------这个女人绝对是行动派的伟人,我基本上要把“星期天去购物”这件事情给丢到回收站的时候,她的电话准时在八点半的时候响起,然后就以五分钟一次的频率逼得我无比留恋的从床上爬起来,然后就晕头晕脑的被她牵出门了。住在市中心的好处就是随时有大的商场可以逛,但是对于一个不喜欢逛街的人来说无疑就是一种酷刑——比如说我此时正被宁清狠狠的摁在某著名彩妆专柜,一群妆容精致的女人用着各种刷子,夹子糟蹋我的脸,我真是欲哭无泪。一旁的柜台小姐明显跟宁清勾结在一起了,一会拿了这个产品给她过目,一会建议我用用这个颜色的眼影,大约来回折腾了一个小时,镜中出现了一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几乎透明的皮肤,几颗小痘痘已经不见了踪影,被眼线画过的双眼,更显得精神奕奕,闪着魅惑水样的双唇好像勾引人似的——早知道自己天生的好脸模,但是化妆后真的完全不一样了,即使不用PS,也算的是一个大美女了,一点都不逊于火锅姐姐。宁清在一旁指挥小姐,“这个,那个,刚才她用的一套都给我包起了吧!”而给我化妆的小姐明显已经非常的沉浸于自己的作品中,不停的赞道“好看!漂亮!”,一群女人围在专柜,都是被我的化妆效果引过来的——真的好想问柜台小姐,自己给她们免费做宣传了能不能打个折呀!

  伸手准备掏卡给宁清,她笑,“得了吧,这是我爸妈和我哥给你的毕业礼,你就收下吧!”然后就去交钱,留下我一个人在柜台里接受众人目光的洗礼。女人耐力是不可小觑的,尤其是宁清这样的逛街女,踩着七厘米的高跟鞋连卷三家大商场,穿着平跟鞋的我几乎要累趴了,最后还被迫换上了五厘米的细高跟,这回真被改造成一个合格的淑女了。轻飘飘的裙子让我觉得腿上空荡荡的难受,一直在担心自己会不会走光,半步都不敢离开宁清,气她的直冲着我横眉瞪眼。中饭和宁清去吃简餐,吃了一半忽然想起下午还有课,立刻哭丧脸,“清清,我能不能把脸洗了呀,我下午要去为人师表呢?”她优雅的挑起一根鱿鱼卷,软软的回答,“洗了呀?你要洗了呀?真的呀?小言你是说真的么?”心下一阵恶寒,连忙赔笑否认,“不不不,我没有、没有,上天可鉴!”原本还打算趁去学校的时候把脸洗了的,谁知道那女猜准了我的小算盘,无比灿烂的拿出考研练习,考研笔记若干,甩了甩听课卡,用甜腻掐的出水的声音告诉我,“小言,我下午去听课哦!”——认命,这个女人不仅是邵昕的克星也是我的。原来已经做好惊艳全场的准备,结果还是觉得心理准备不够充分,反倒是自己被震到了。下面什么议论都有,有几个女生还偷偷递了小纸条问我用的是什么牌子的化妆品,有人则打探我一身行头的价格,更有一个男生站起来直接就问,“老师,你是不是刚约会回来?”抓起麦克风,笑着对他说,“是呀,我刚跟女朋友约会回来!”底下一阵大笑。坐在角落的宁清更是笑得得意。

  轻车熟路的掌握着课程的进度和课堂气氛,看到宁清悄悄的跟我竖起大拇指心里更是得意。下课时候照例有很多学生围过来问问题,快速的回答完他们的问题后,正准备去跟宁清打招呼先回去煮饭,一个怯生生的小女生站在旁边一句话也不说,直勾勾的看着我,心下好笑,轻声问她,“这位同学有什么问题?”她脸居然一红,塞了一张纸条给我,嗫嚅道,“那个好帅的男生让我把这个给你!”接过纸条,小女生就急急的跑回后排了。好奇,纸条被折成星星的形状,看上去十分可爱,打开之后,上面只写了一个字,确切的说是一个法语名字“Vincént”,优美的花体,熟悉的字迹——文然的法文名字!心下一惊,疑惑的向后排看去,角落最后一排的位置上,站着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白衬衫,柔顺齐眉的黑发,高鼻梁,坚毅的下巴,低眉浅笑,两手随意的插在口袋里,夏日午后的阳光给他的脸庞镀上一层金晕,就这么直直的向我走来,一时间,我竟然看呆了。然后,他抱起我的书,温柔的不可思议的语调,“小言,走吧!”顿时大脑当机,顾不得宁清一副“见鬼了”的表情,顺从的跟着他的气息飘离到了外面,刚走出去,随即教室里立刻一阵起哄声和鬼叫声。几乎是小跑的出了教学楼,瞬时间被太阳一辣,立刻就回神了,文然撑起一把太阳伞挡住太阳,我顾不得脚上高跟鞋的疼痛,龇牙咧嘴的质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那厮神秘的笑笑,示意我接着跟他走,一辆别克Park Avenue停在门口,上了车,他才坏笑着逗我,“我刚才走下去的时候是不是很有王子的样子?”我白了他一眼,“网球王子吧!”他居然点点头,“那也不错唉,我觉得我可以去演不二周助的!”说完还摸摸自己的脸,我顿时非常的无语,这个男人从北京跑回来难道就是想向我求证他像不像小熊不二?!

  他轻笑一下,俯下身帮我系上安全带,末了还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腾的一下脸就着火了。

  “你怎么会在这?”及时的反问。“不止我,范晨那小子也回来了,天源因为正在办画展回不来——今天是范晨家老太君的七十大寿!”“那把我拉着做什么?”“堂姐他们都要去,你说你能逃的了么?”文然带着“你这个傻瓜”的眼神望着我。

  “那宁清怎么办?——我还没做饭呢,她会杀了我的!”立刻呜咽出声。

  “她也会去的,不过是宁远去接她!”文然一副稳操胜券的姿态。咦,心下好奇,“你怎么认识宁清的哥哥的?”“范晨和我第一个地产开发项目找的就是宁远贷的款,说起来他还是范晨的学长呢!”

  ——好个狐狸,宁清家祖宗十八代都被你摸清楚了,估计她以后是没得混了。

  ----------------------------------------------------------------------------车子径直的往市中心驶去,在金鹰国际停了下来,文然示意我下去——我心生疑惑,不是去江宁的么?跑这来做什么?他停好车,领了我走进去,示意化妆品专柜的小姐给我补妆,一个人悠闲的在一旁等,引得一干女人再次围攻专柜,似有似无的爱慕眼光频频的飘落在他身上,他却是旁若无人,把玩着小瓶小罐的,我再一次感叹,美色害人啊!然后我又被该男硬逼着换上了十厘米的细高跟,一下子就直逼文然的下颌,虽然脚很疼,但是突如其来增加的高度感让我一下子飘飘然起来。其后,该男又去买了一件纪梵希的格子衬衫换上,美其名曰“白衬衫太素了,老太君寿宴不能穿成这样”,其实我很想告诉他,白的真的很适合你,穿上去帅的简直没边了!他换完衣服后上下打量我,半天得出了一个“太朴素”的结论,问我喜欢什么样的首饰,我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戒指”,他玩味的看着我,“你有男朋友么?没有还戴什么戒指?”很想反驳,但是这个问题实在是打击到我了,只好乖乖的闭上嘴。然后他就像变戏法的一样,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一条闪着璀璨光芒的泪型项链出现在我面前,他悉心的帮我戴上,笑吟吟的专注的望着我,“祝贺毕业!”一眼看出这条项链一定价值不菲,刚想推托,他狡黠的望着我,“原本那天接到你电话的时候想问顺便你的收信地址的,结果你一下就把挂了——小言,那天跟我赌什么气呀?” 天哪!这只狐狸还会读人心,估计我以后也是没得混了,顿时说不出话,只能讪讪的嘿嘿傻笑。

  最后让文然头疼的事情终于来了,老太君祝寿的礼物还没有准备好,望着周围满满的玉器玛瑙之类的,我们俩瞬时傻眼——老太君家里不知道堆了多少这样的东西,冷冰冰的缺乏人情味。忽然灵机一动,问道,“文然,你知不知道老太君一般喜欢什么样的东西?”“老太君喜欢古玩书画之类的,可是现在一时半会的让我去哪里找名家名作呀?”一拍手,有主意了,笑道,“文然,你去取车,我带你去个地方!”文然点点头,没有再问什么。于是别克Park Avenue上了高速径直向江宁方向驶去。

  

老太君寿宴

  夜幕降临,帝景天成却是华灯初上,刚进大门,就被周围风格迥异的欧式别墅吸引住了,刚开始还是别墅紧紧挨着,后来就是典型的大户别墅,散在葱郁的树阴中,更显得遗世独立。

  车子一直开到最尽头,仔细一看,偌大的别墅前已经停满了各种豪华的房车,公车和商务车,五花八门的车牌——京A82的肯定是范晨家的,苏字的就不要说了,沪字和浙字的也颇多,还有近三分之一的军牌,心下一紧,暗叹今天肯定能够见到很多政商界的要人了。文然把车停到一边,把车门打开,巧笑嫣然的把手伸给我,我知道这是宴会必备的礼节,也不会想那么多,很自然的就把手交给他,让他引着我进去。范家公子早就在门口“接客”了,那双被我誉为似水含情,亦怪似嗔的俏单凤在水晶灯光的映衬下更显得流光异转,蛊惑人心。看见我们来了,立刻迎上去感叹,“哇!今天终于看到了传说中的才子佳人配了!快进去晋见太皇太后吧!”文然苦笑,“我可宁愿在外面守门,里面虽好却不是久留之地!”忽然,手上一凉,范公子的玉手不知什么时候转移到我的手心里了,刚才的凉意一定是他中指的戒指搁的,公子依然笑嘻嘻的,“没想到小丫头打扮起来这么漂亮,万一给我家老太婆相上了,估计我范家又会多一个孙媳了!”文然重重的敲了一下范公子的手,那厮依然是不知死活的一副谄媚相,“哎呀,某人吃醋了!早知道你把小言带来做什么嘛!羊入狼口呀!”看到文然的脸越发的阴沉,范公子非常自觉主动的把我的手还回文然手里,“好了好了,开玩笑的,快进去吧!”再次握到文然的手,心骤然跳了一下,一丝笑意留在唇边。-----------------------------------------------------------------------------屋中的布置简直就是民国时期的豪宅的翻版。小时候看《一江春水向东流》的时候,奶奶指着其中的豪宅告诉我,解放前宁家在上海盛极一时的时候,老宅的布置基本和电视上无异,一直憧憬可以再看到这样的情景,今天算是真正领略到了。大厅可以容纳百人之余,大厅旁还有偏厅,今天为了老太君的寿宴,原本放在大厅中的好多古董之类的大都被移走了,取而代之的是欧式宫廷餐桌,虽然是自助形式的,但是丝毫都不损这座豪宅的贵气和主人的品位。文然边走边跟我讲述范晨奶奶的故事——传奇式的女子,旧上海富豪的女儿,曾留学德国,回来时候正巧抗战,阴差阳错的救了一个地下党,就是范晨的爷爷,毅然抛弃家产和地位,远上延安,成为当时少有的翻译,解放后范爷爷在中央军委任职,范奶奶则远赴国外谈判建交事宜,文革时期,范家被打成右派,直到后来平反,范爷爷、范奶奶均不愿意再涉及政治,选择定居南京,即便如此,仍是享有极高的声望和威信。两人有三子,均是人中之龙,在政军商界都是出了名的大人物——范晨就是老三的独生子,也是范家的老幺——范奶奶最宝贝的孙子。远远看到人群中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身着纯手工旗袍,头发一丝不苟的用一根翠玉簪子盘起来,全身只这一件首饰,却是更加的雍容华贵,虽不是绝代美女但是气质绝佳,保养也极其细心,似乎看不出岁月留下的刻痕,只是那双酷似范晨的俏丹凤透出从容大度,便是阅遍人生百态才可历练而成的。旁边的一位精神矍铄,站似孤高挺拔苍松的老人想必就是范爷爷了,两人手握在一起,感情甚笃的样子。文然带着我拨开人群,跟范家人打招呼,范家长辈笑呵呵的问我,文然说,“宁老太爷的孙女,宁至恒叔叔的女儿,我堂姐的侄女!”范奶奶立刻很高兴,“宁老的孙女必定是不凡的,宁老隐居好几年了,最近身体可好?”莫名的对范家长辈有种亲切感,忙回答道,“爷爷身体一直不错,谢谢范奶奶的关心!”一旁的范爷爷说,“宁至恒去德国好几年了,当年我们家坏了什么东西都找他修,没想到当年那个小伙子能出国搞技术了,不错不错!”一旁文然拿出我们准备的礼物,故作神秘的在范家二老前晃了晃,然后我和他把卷轴打开来,一副长两米宽一米多的古松仙鹤图映在众人面前,一旁还有占了纸面三分之一的草书题诗,最引人注目的是画上盖着的是一长串的印章,但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画者和书者是不同的人。二老凑近一看,喜形于色,众人围观上来,赞叹声此起彼伏。“宁老和张老都封笔好几年了,我们去求都求不到他们的作品,没想到你们两个小鬼给搞来了呀!”范奶奶细细的辨认着各式印章,“有心有心!”范爷爷赞道,“没想到二老能把字和画融为一体,画得字而俊秀,字得画而飘逸,天下只此一件,不可多得!”和文然相视一笑,心中的大石头终于安然落地。下午便是和他去了爷爷家和师傅家。师傅虽然对外宣称封笔,几年来倒是有些作品,但是均没有在书画市场上展出,只由几位挚友收藏,一听是范家老太的寿辰,就很爽快的答应了。但是爷爷那就比较难说了,他虽然封笔隐居,仍然天天练字,也收了几个弟子,但是一直没有作品,他脾气又极其古怪,孙女软的求不来,只得让文然以赢了他一盘围棋的代价要了他的墨宝,随后就在偏房和两个小弟子镶边裱画的,也总算是赶上了——现在我仍然觉得老头子是故意输给文然的,借此顺便卖我一个人情。正在和文然聊范家家史呢,忽然听见外面一阵骚动,然后就是熟悉的声音,此时却听起来显得格外的楚楚动人,“哥,为什么我要跟着这个饭桶呀!——我要回家呀,我的允浩,我的希澈,我的——”“还有你的小熊不二是吧!”宁远略带恼火的声音却是无奈,“乖,清清,这是范奶奶的寿宴,不得你胡闹任性!中行的刘行长找我呢,你先乖乖的跟着范晨!”然后匆匆的扎进人堆不见了,留下宁清一个人冲着宁远背影泫然欲泪。然后就是范晨冷哼了一声,“原始生物,你以为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本少爷屑与你为伴,还不是看在宁大哥的份上,我才懒得管你呢!”忽然,某女转过脸,完全不似刚才在宁远面前的怯生生的“小白兔”样,魅惑众生的表情,内双的眼睛眯到鬓角,款款上前,伸出手,直直的冲向范公子俊俏的小脸——我大惊,刚想喊出声,却发现——宁清勾住了范公子的下颌,睥睨的盯着他,带着玩世不恭的微笑,“饭桶,我也是看在哥哥的份上决定跟你暂时和平相处!”然后在范公子的脸上摸了一把,吃完豆腐才心满意足的走进去,留下范公子目瞪口呆的石化中,脸颊还非常可疑的飞上了两朵红云。心下暗暗鼓励范公子,色厉内荏的女人有什么好怕的,范公子她可是腐女呀,你可不要被她迷惑了呀!一旁的文然却是“扑哧”一下笑出来了,“好玩!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女人调戏范晨的,没想到他也有今天呀!要是天源在就更好玩了!”顿时头上布满黑线——落井下石,范公子你真是交友不慎呀!宴会是正真正的名流云集,以前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人物活生生的在你面前走来走去,还跟你打招呼,还对你夸奖奉承,是不是觉得太神奇了?“更神奇的还在后面——美食!”望着我目瞪口呆的样子,宁清示意我应该把注意力从美女帅哥老头老太身上转移到接下来的美食上去。果然,范家的美食堪比国宴,据说是专门请粤、苏、沪三地的大厨主厨,有的是从酒店直接运来,有些则是在范家厨房当场做出来的,热乎乎的散发着诱人的香味,我和宁清食欲大动,偷偷的溜到一旁,准备伺机而动。文然和范公子早就被一群人围住,两个人光是站在一起就是显得卓尔不凡,更不用说他们优雅的态度,自信的神采和专注的神情。惹得宁清和我吃两口东西就不约而同的探头看看他们,然后继续饕餮,视觉和味觉同时得到贵宾级的待遇。我好奇,“清清,范晨今天是不是特别帅?你怎么一直看着他?”她一副“我有病我才看他”的表情,硬生生的把我逼退三尺,“娘的,我看他?看一眼我要消化不良,两眼我要胆结石,三眼我要十二指肠溃疡,四眼干脆让我得老年痴呆好了!”想了一会又说,“我是在看他呀,不过眼光中不是那个成分,从大二开始我就对他念念不忘——说起来他到底是小攻还是小受呀!真是困惑于我心中的难题!”唉!亲爱的宁远哥哥!刚才你怎么没有顺从她愿的把这个腐女给运回家去呢?

  宁清去挖她的海鲜去了,只剩我一个人躲在角落,托了个盘子,盛着提来米苏和芝士蛋糕,我爱及了这两种口味,提来米苏甜中带着香浓的苦苦咖啡味道——颇像歌词中唱的那样“苦苦的美丽滋味,藏在我心头久久”,芝士则是入口即化,软软的在口中发酵——忽然一只银勺子直直的向我盘子探来,“啪!”毫不犹豫的朝着那只爪子打去,只听文然“哎呀!”一声,我才反应过来,打错人了,我以为是宁清那家伙呢!文然的脸明显的扭曲在一起了,口气却是半嗔怪半撒娇的,“小言,你怎么能那么对我呢,我不过是想要一块提来米苏!”立马把盘子塞给他,“来来来,不要客气,尽管拿去!要不要我再帮你拿点冰淇淋?”

  他居然点点头,指着对面桌上的巧克力冰淇淋对我说,“要四成的巧克力,一成的曲奇,再加两三个樱桃,我饿死了!”已经无心自己吃了,一边寻思走的时候跟范晨要一点打包回去做早餐,一边观赏着文然的吃相,果然是帅哥,什么时候都是极其优雅的,此时只能用“过万花丛中,片叶不沾身”来形容了。一盘的蛋糕被他扫空,随即就是细细的品尝着冰淇淋,还不忘问我,“小言,范家的美食不错吧?”

  我点点头,“可惜没有吃过钓鱼台国宾馆的国宴,没法比较呀!”他笑了,“还好你没有吃过,那种东西不是给人吃的,是给人看的!”我疑惑,他解释道,“我以前做翻译的时候,最怕去的就是国宴晚会之类的,屁颠屁颠的跟着外宾,他说什么我就要翻译给别人听,大到国家政治小到去洗手间都要一字不差的告诉对方,面对眼前的山珍海味只有看的份,从来没有吃的份——害得我回学校只能泡面,别人还以为我吃了多少大补的东西呢!有一次我盯上了一道鲍鱼海参羹,都没有人动过筷子,我心里大喜,寻思等宴会结束之后打包回去,结果那道菜撤下去之后就直接倒了,我真是欲哭无泪呀,只能回去乖乖的泡面,晚上做梦还梦到鲍鱼了!”我哈哈大笑,引得众人频频侧目,但是眼光还是重点的落在文大帅哥的身上。

  后来文然又被范老太爷叫走了,原本跟范晨欢快斗嘴的宁清见机跑回来撺掇我,“小言你不知道刚才你们俩有多显眼,在外人看来简直就是一对璧人,你们俩的眼神明明白白的写着“我的眼里只有你”,唉!你看那个电视台的李子萱眼睛都红了!”李子萱?那个娱乐频道的美女主播?宁清捣捣我,努努嘴,“看,那个穿得风骚,化的妖艳的女人,就是她!”果然,李子萱果然有被称为美女主播的资本,一个女人最厉害的不是长得如何的风华绝代,而是懂得最大限度的运用自己的美丽——而李子萱显然就是这个类型的。但是这又关我什么事呢?我所有的资格充其量不过八卦一下。 -----------------------------------------------------------------------------舅妈在偏厅陪范老太君玩牌,宁清被宁远叫走了,只剩下我一个无所事事,跑去后屋调酒处找乐子。其实我这个人正经的东西真的没有学到多少,比如我的医学专业课,歪门邪道的东西什么都会一点,基本都是相识的朋友教的,比如钢琴,我完全不识谱,当时跟师院的一个乐队相熟,键盘手就在闲暇的时候教了那首“Right Here Waiting”,比如调酒,以前聚会时候去酒吧,和一个法国酒保聊的投机,他就教了我龙舌兰的五种的调法——“长岛冰茶”、“玛格丽特”、“第一滴血”、“日出”和“日落”。正在跟帅气的小酒保学“彩虹”的调法时候,宁清心急火燎的跑过来,低声的对我说,“小言,我刚才出去时候看到李子萱和文然往后花园走了!”专注着“彩虹”,无视其他,“关我什么事!他们去他们的好了!难道要我去告诉他们花园蚊子多,小心被咬?”那个女人倒先急起来了,把我的酒杯夺过来,拽着我就走,末了还狠狠的瞪了小酒保一眼,吓得人家小孩哆嗦几下。我被宁清拽着,闭着眼睛都知道是往后花园去的路,有些紧张有些兴奋,但是如果能避免这样的情况我还是很乐意的调我的酒而不是在躲在满是虫子的树丛里偷听的。

  “文然,我等了你五年,难道你真的一点也无动于衷么?”主持姐姐的声音就是好听,悦耳,也让躲在树从中我的心里稍微的平衡了一下。“对不起,子萱,我还是不能接受你!”帅哥你拒绝时候能不能有点创意,八点档的无聊对白,要是给我写我能写上一百条。微微带着不甘的声音,“文然,你告诉我,我哪点配不上你!”——主持姐姐你太不明智了,原来我以为你的情商有多高呢,那么白痴的问题居然都问的出口,我都为你感到惭愧。

  “子萱,你是个好女孩,以前就是众人瞩目的焦点,现在更是——你不会找不到一个优秀的男人的!”——套路!套路!不过我现在才发现套路是多么的经典啊!“文然,我问你,如果你喜欢上一个女生你会怎么样?”——即兴采访?主持姐姐你太有操守了,太职业,太有才了!“我会一直看着她,不会让她看别人的!”——一定要去问问帅哥的星座,这个占有欲据说是有星座归属性的。主持姐姐轻笑一声,“文然,算起来这是我第三次被你拒绝了,说起来都好丢脸的,不过也彻底死心了,虽然这样说有点过分,但是我还是希望你的真命天女好好折腾你一下,也算是给无数被你拒绝女生出了一口恶气!”说完,转身就走了,毫不留恋。顿时对主持姐姐心生好感,现代女人就应该这样干脆潇洒,自找虐受可不是我们的风格!

  文然望着主持姐姐的背影站了良久,叹一口气,“李子萱,还真被你八卦准了,我现在可是水深火热的情况呀!”然后双手无奈的插着口袋向主屋走去。一旁的宁清看的极其投入,两眼直勾勾的发光。我们看文然进了屋子,刚打算站起来,结果双双栽进草丛里,呜咽道,“我的腿蹲麻了,站不起来了!”

宴会中的回忆

  两个人掸掉身上的草屑,相互扶持,一瘸一拐的蹒跚进屋,O型血的我基本上是大挂了一场,腿上被蚊子咬的江山红一片,进去忙躲起来挥来了范晨要花露水。那厮惊讶的看着我像洒水一样的把花露水泼在腿上,好奇的问,“小言,我现在才知道你有自虐倾向啊!”旁边的宁清不爽,“饭桶,不是你家后花园养着一群蚊子小言能这样?”范公子无语,“夏天哪没有蚊子,白痴,谁让你们去后花园的!”宁清讥笑到,“白痴是你吧!人家说苍蝇跟臭鸡蛋是绝配,没想到蚊子跟饭桶也是绝代无双呀!”----------------------------------------------------------------------------无心听这两个人抬杠,拎着一瓶花露水回到后屋,继续我的“彩虹”,其实也不是最喜欢鸡尾酒,只是“彩虹”的色泽十分独特,七种颜色分层绚烂夺目,如同夜晚绽放的礼花,而品在口中,酸甜苦辣的个中滋味,如同人生,只有自己慢慢体味了。但是调这样的酒却是需要耐心的,用一个小银勺,拿着柄,把勺体翻转,勺背向上,然后慢慢贴在郁金香杯壁上,把酒顺着勺背慢慢倒,再顺着杯壁流下,分层效果就会出现,如果做的好的话,分层效果特别好,如果失败的话,两种液体就会混到一块,变成一种了。我是个没什么耐心的人,调到第四层的时候小酒保就告诉我估计第五层再倒进去的话肯定就会大混乱了,只好讪讪的停了手。

  酒文化实在是博大精深,一两句话实难穷尽,中国人的酒文化实际上是喝酒时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西方的酒文化则是喝酒时人与酒的关系,我无意考证品味这个词是否起源于鸡尾酒,但我相信,生活的快乐是一种瞬间的体验。作为一个会享受生活的人,当我对这个世界闭上眼睛时,我会醉去,当我还睁着眼时,我会好好体会每一杯酒。站在吧台里调酒的男人都会有一股不可捉摸的魅力,就像电影《鸡尾酒》里的汤姆克鲁斯一样。每一个调酒师都会具有一些你意想不到的品质,比如随手倒在杯中的酒,再倒出来,还是符合标准的一又四分之一盎司。再比如说,调酒师和客人沟通时总是那么温文尔雅,饱含禅机的笑容令人着迷。

  一只白净的手伸了过来,小指带着一枚黑玛瑙男戒,我刚神游过来,慌忙之中抬头一看,刚才那个小酒保已经不见了,一个身着白衬衫,相貌并不出众却极其耐看的男人推了一杯“彩虹”给我,整整七层,分的十分清晰漂亮,液体在昏暗的橘色灯下静静流淌,我轻笑一声,“谢谢!”再看他一眼,觉得他的容貌似曾相识。他委婉的一笑,“小姑娘不要这么大就有那么多的心思,还是单纯点好!”

  我轻啜了一口“彩虹”,第一口是甜甜的石榴糖浆,立刻玩心大起,“大叔,这样说显得你好老呀!说实在的,我比较喜欢Blood Mary!”他皱了皱眉,“没见过一个小女孩喜欢血腥玛丽的,究竟的太烈的酒伤神伤心呀!”

  我站起来,来到吧台里,示意他坐到前台,取下Smirnoff伏特加,放入冰块,加入西芹盐,勾兑入番茄汁和安哥拉苦精,辣椒水,血腥玛丽一气呵成,颜色并不如酒吧的妖艳,却透出明快和清新。大叔赞道,“不错不错,女孩子学到这个份上已经不简单了,只是这样的血腥玛丽是你自己擅自改过配方的吧!”我笑道,“大叔你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么?”他微笑,“我倒是真的很好奇你为什么喜欢血腥玛丽!”“有一个女孩从小就是众人的焦点,她美术、舞蹈、声乐样样都拿的出手,学习成绩也是遥遥领先,她从未受过半点挫折和委屈,家中娇宠老师关爱一直让她一帆风顺。上了高中后自然是男生追逐的焦点,她总是婉转的拒绝,相处倒也无事。但是有一天莫名的却传出她和校园里一个风流才子的流言蜚语,多半都是恶意的中伤和诽谤,最后闹的连老师和家长都惊动了,她被从没有打过她的父亲扇了平生的第一巴掌。当天晚上学校画室中,一个以爱的名义让她陷入流言中并以性命相挟的男孩向她示爱,当时血溅三尺,她被吓坏了,仓惶茫然的逃出学校,却不知去向何处,惊吓委屈后悔无助感让她第一次尝到生不如死的感觉。直到她闯进路边的一家酒吧,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个老人微笑着对她说,“这位小姐,能不能过来帮我这个老人家一个忙,老了,眼神不好——这个酒的颜色够不够红!”她本是极其不耐烦,但是看到老人期待的眼神不忍拒绝,于是慢慢细致的向他描述各种不同色泽的酒,那天,她第一次看到血腥玛丽,就深深的爱上了残阳似血的颜色。后来她天天就喜欢去老人的酒吧,奇怪的是,那天她闯进的是后门,便结识了这位迷一样的老人。老人并不教她调酒,也不让她喝酒,每每会讲一些酒的故事和趣事,也会教她各国奇怪的语言,那段时光是女孩在人生最黑暗时期最快乐。直到有一天女孩提出想尝尝血腥玛丽的时候,老人并未拒绝她,只是告诉她只准尝一口,女孩同意,只是那一口便把她的眼泪硬生生的呛了出来,老人说了一句话却让她终身难忘,“许多事情在你准备好或是完全没有准备的时候往往不会如愿的发生,但是你却要勇于承担责任!”那天,她申请调去了普通班,选择了最后一排靠窗的角落,开始流言嘲讽置之不理,努力做到心至如水,她敛去了所有的光芒,丢去浮躁和傲气,学会韬光养晦,学会平和宽容的看待事情,学会享受生活,学会享受寂寞和自由——她失去了很多光芒、赞扬和荣誉,但是她觉得她得到了更多、更宝贵的东西。她还是时常去老人那坐坐,却粗心的没有发现老人的身体一天不比一天。有一天她再去的时候老人已经不在了,只有一个年轻的少妇在等她,她告诉女孩自己父亲昨夜去世了,临走前留下了一杯特制的血腥玛丽给女孩,女孩一个人捧着那杯血腥玛丽坐在吧台里痛哭,那一天她第一次喝了整杯的伏特加,没有醉却异常清醒,老人用自己的无言和关爱教给她人生最重要的东西——珍惜!”

  拭去眼角的泪花,稳定下情绪,“尹安亮,你终是回来了,尹爷爷盼了你八年了!”

  他摩挲下小指的尾戒,长叹一口气,“年少气盛却不知不觉伤害了多少爱自己的人,现在回来赎罪终觉得晚了,即便如此,我还是希望爷爷能够原谅我!”我宽慰他,“尹爷爷早就原谅你了,他每次调蓝色玛格丽特的时候总会说,我家孙子最喜欢这款了,他是个温柔又热情的孩子!”他微微一点头,仰头把血腥玛丽全部喝下,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末了,他站起来,在我耳边低语,“那边那个男人,已经看了你好久了——如爷爷教你的——学会珍惜!后会有期!”等我回过神来后就不见踪影了。收起酒杯,轻叹一口气,尹家人怎么都跟迷一样的!约莫猜到那个男人是谁了了,挥挥手,并不转头,“来喝一杯蓝色玛格丽特怎么样?”

  然后就是文然坐在面前,两手交叉托着下颌,似笑非笑的点点头,眼神里有我看不懂猜不透的阴暗,但是文然就是文然,如果我能猜的透他我也不是宁言了,他也不是文然了。

  把高脚杯推到他面前,坐在他旁边,他拿起来尝了一口,笑了,“小言,如果你是卖酒的我肯定去消协告你去了,你究竟加了多少龙舌兰,怎么只有一点味道?”我大笑,“你再尝尝?”他再啜了一口,“加了你独特的配方是吧?少了点龙舌兰,多了点宾治,怎么?你怕我喝多了?”我拍手,“文然哥哥你果然厉害,不光成分猜对了,目的也说出来了——我是怕你喝多了,主要我还指望你送我回家呢,酒后驾车可不好的!”文然宠溺的一笑,“就知道你事事算计我,怎么?待在这里太无聊了?想回家去了?”

  我点点头,“所谓上流社会也不过如此了,看看也就算了,置身其中真的很别扭,尤其对我这种风流不羁的人来说!”说完,还晃了晃脚上的高跟鞋。“等会宴会结束我就送你回去好了,怎么?脚很疼?——咦,你腿上怎么那么多红斑斑的,莫不是过敏?”他的视线一路向下,我顿时把腿缩到一边去,吞吞吐吐,“没,没过敏,被蚊子啃的!”

  他先是一愣,然后就是一阵爆笑,“小言,偷窥和偷听都不是和谐社会的表现呀!”

  我讪讪,“不是我的错,宁清拖我去的,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子我说什么都不去的!”

  文然一副“我都明了”的表情,“宁清这家伙,果然没有一天安稳的,刚才居然盯着范晨看了有十余分钟,眼珠子转个不停,不知道又在搞什么鬼,范爷爷还以为宁清对范晨有意思呢,刚喊我想给他们牵线呢!”贴着文然的耳朵小声嘀咕了两句,文然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天哪!范晨要是知道宁清对他是这个目的的话,想死的心都有了——等等,这事咱谁都不准说,以后乐子多了!”

  立刻后悔,范公子,俗话说家贼难防,你可是被自己人给卖了的,不关我事呀!

  宁清招呼我出去,文然笑道,“快去吧,一会去堂姐那找我就好了!”我刚提步,想了想还是嘱咐两句,“你可别再喝了呀,小心开不了车!”他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我喝的真不多呀!不过听你的就是了!——虽然我比较鄙视滥用职权,但是为了你,我还是可以破例一次的!”——听不懂,难道他真的喝多了?原来宁清看上了二楼展室墙上挂的一幅油画,拉我去鉴赏的,说鉴赏是好听的,其实她是想据为己有未遂才拉我去想办法的。难怪在范家收藏的那么多画中,宁清独独钟情这一幅,以她那么一点艺术细胞来看,这幅画确实出彩——有时候业外人士的鉴赏总是比业内人士更加坦率和直接,好与不好一目了然。这是一幅描绘白桦树的室外作品,画家刻意表现出天空、树木、大气在大自然的光照中呈现出的各种复杂色彩,以变幻的色彩去表达一种真实的印象。光色的变幻体现出画家的艺术热情,白桦林局部受光与逆光面的细微变化,反映了画家的艺术功力。表现的重点虽是光,但是传达给人们的却是这样的场景:在黄昏下,有的白桦树孤单地挺立在低矮的灌木丛中,正迎着夕阳的余晖,从梢到根都被水红的霞光染印成红色,闪耀着,颤栗着;或者,有的整个儿欢腾,喧闹地摇摆于蓝天大地之间,沙沙急语着,每一片叶子似乎都在努力挣脱枝干的束缚而飞向远方。“确实不错,很有莫奈的风格!”我赞赏的点点头,“不过要是放在你家就糟踏了!”

  宁清郁闷,“我知道我没有艺术细胞但是不代表我没有艺术欣赏能力呀!你怎么能那么打击我呢?”我白她一眼,“我以前的那些画呢?说起来都是这类型的,都被你吃了?精神食粮?好不好吃?”宁清顿时禁言。以前有一段时间我很迷印象派,也画过不少画,初三时候宁清不知道有什么事都借走了,然后莫名的在学校的画室失踪了,为此郁闷了相当长的时间,从此以后就很少画了——这还比较正常,不正常的如我师姐,贴在学校橱窗的画——还加了锁,第二天就被盗了。-----------------------------------------------------------------------------九点半的时候,寿宴正式结束,陆陆续续的有人告辞,我便去寻了文然,和相熟的人、范家长辈打过招呼就随他出去,宁清则“潇洒”的跟范公子拜拜后跟宁远回家了。忽然,我注意到他的车牌“京A81”,才想起他说的“虽然我比较鄙视滥用职权,但是为了你,我还是可以破例一次”的意思——这样的车牌就是给交警拦了下来也决计不会有事的。心里有点高兴又有点担忧,若文然真的对我另眼相看,或是我对他的意义特殊,而我该如何是好呢?文然的温柔和体贴只有对我才展现的么?他发动车子,我系好安全带,急急的甩下高跟鞋,对他说,“我睡一会,回去还要准备教案,到了告诉我。”他点点头,出了大门,上了高速。文然的车里总是有一种茉莉花的香味,让人十分舒心,我努力的让自己睡着,可是脖子承担的负重实在是太大了,让我睡的极不安稳,恍惚中文然将我的脑袋靠上他的肩膀,我汲取他身上清香味,竟然也睡了过去。然后似乎睡了好长时间,有一个手轻轻的拍着我的脸,“小言,醒醒,到家了!”,忽然就醒过来了,发现已经到家楼下了,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解下安全带,穿好鞋子,拾起我的书,准备拉开车门。文然的声音在脑后响起,“小言,你还忘了一样东西!”我茫然的回头,不解的问,“还有什么?不是都拿了么?”文然笑眯眯,“我呀!你不是忘了我了吧!”“你要跟我回家?”——我平时反应怎么没有那么快的呢?“我今天回来匆忙,忘带了家里钥匙,爸妈又出去考察了,你说除了你,谁来收留我呀!”明明是求别人做事,怎么到了这个男人的嘴里变成了“你为我做事是你的荣幸”一样。

  “你怎么不住范晨家的?”“他家今天连夜赶回北京,你说我喝了酒怎么开车呀?”“去住酒店好了!”“那里多没人情味呀,而且不方便呀!好像我还没带身份证唉!”“去找李子萱呀!”——我明显的就是有点吃醋的口吻。他一副“你胆子很大嘛”的表情,“我要去那肯定晚节不保了,以后想要‘嫁’个良家人都难了。小言你不会对我那么残忍吧?好歹我是你舅妈的表弟,怎么说也是你叔叔辈的,你难道都不知道什么叫‘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吧?你小学的思想品德老师是谁?”认命的把书丢到他手里,“大哥你的‘倚老卖老’学的倒是不错,我算是认栽了,你一状要是告到舅妈那里,我的晚节也不保了!”他抱着书,锁好车门,我站在楼梯口等他,看着他一步一步向我走来。炎热的夏季夜晚,月光下一丝笑容在他的脸上绽放,像极了只在夜晚开放的夜来香,风撩起他的额发,我忽然才明白原来这个叫“花不醉人人自醉”.......

归家

  我家是典型的四室一厅,在这样一个城市算大也真的不大,算小也不小,三口之家再加一个流民宁清也算是正好,自从我上了大学,父母相继出国,这个房子越发的空荡和凄凉。一个人住的晚上,总是习惯把别屋的灯全开着,睡觉时候把门紧紧的锁起来。风水里面说的“人气”对于家宅是很重要的,宁清的每每到来倒是增加了不少阴气,虽然喜欢独处和安静,但是家中空空荡荡,心也空空荡荡。文然一进来,就径直去了我的房间,把书放下来,然后就在我的柜子那东瞅西瞧,左看右视的,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我把打包来的蛋糕放在冰箱里,好奇的问,“我柜子里面养小强了么?”

  他摇摇头,嘀咕道,“你那台PS2呢?我上次来还看到的!”我了然,大笑,“文然你来我家的动机不纯呀!原来早就相上我家那台PS2了!在客厅的小橱柜里面,自己去拿吧!”顺手就拿了衣服去洗澡。等我出来的时候,文大帅哥正在对一堆PS碟愁眉苦脸,“小言,你怎么尽是一些‘三国无双’、‘战国无双’、‘源氏’、‘网球王子’之类的碟?能不能有点正常的!”鄙视的望着他,“难道这些碟都不正常么?有少儿不宜、限制级的内容么?”

  他愤然道,“就知道女生喜欢玩女性向的游戏,你能否认自己不是冲着上面的帅哥来着的!”顿了顿,“我都有证据的!你的‘三国无双’中大叔级的一个人都没有用过,反倒是陆逊、周瑜的全被你打通关了!”我立刻认栽,文然这个家伙太聪明了,太了解女生心了,但是嘴上还是不服气,“我就是喜欢帅哥怎么样!你!快给我去洗澡去,逾期不候!”找了一盘“源氏”,明知道教案还没有准备好,还是挡不住帅哥的诱惑,拿着手柄开始狂按起来。按到一半的时候,见一个人影扑到电视前,感叹,“小言你好厉害,我当年打了一个晚上都没有打出‘三斩三击’!太强了!”十分得意,“其实我就玩这些玩的好,帅哥的魅力总是我不断前进的动力!如果是CS之类的,我就一窍不通了!”乖乖的把手柄递给文然,自己跑去房间里准备教案,心思总是不在电脑上,完全飞到了PS2上去了,心里不断的安慰自己——我就去看看好了,边写教案边看,不会浪费多少时间的。

  文然很惊讶的看着我抱着本本坐在地上,两眼却直勾勾的望着屏幕里的“源义经”大帅哥,手上还在狂舞的打字,他一丝无奈,“小言,难道那个人比我好看吗?我比较喜欢你转过来对着我看!”我头也不回,“自恋!又不是一个类型的怎么比?”他好奇,头伸了过来,“那我是什么类型的?”“很帅的类型的,不过是内敛的帅,越看越帅,怎么看都帅!”我极耐心的回答。

  “那他呢?”他指指屏幕上正在砍杀的“源义经”大帅哥。我气恼,“文然,你是不是很无聊呀,这个动画里面的人怎么能跟现实中的比呢!”

  他倖倖道,“我就是不爽啊!你看看范晨也就算了吧,这样不存在的人你还看,还不如看我算了呢!”我疑惑,“文然,我可以帮你申请把你做成标本,但是你确定你要在医学实验室里待一辈子!再说你也实际点吧,现实如此残酷,除了你和范晨,我只能在虚拟中找平衡!”

  他一副“我无所谓”的样子,“说两句你就跟我急,小女生!”我气结,索性不去理他,专心于教案。------------------------------------------------------------------------------“啊,终于做完了!”长叹了一口气,刚准备起身,发现自己动不了了,倒不是腿又麻了之类的,而是我的头发被什么东西勾住了。小心翼翼的往后看去,立刻大惊,我的头发有几缕的被文然那家伙压在脑袋下,那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我这才发现电视已经被关了好久了。轻轻的合上本本,用脚推到远远的一边去,小心的抽出自己的头发,有几根卡的特别结实,又不忍心叫醒文然,只好忍痛把掐断了。寻思屋里空调开的可能会冷,起身帮他拿了一床空调被。

  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的观察文大帅哥,真的很帅,而且很漂亮,还香喷喷的,他的眼睫毛可以跟女生媲美了,比我的浓比我的卷,怪不得他冲着我撒娇的时候会让我感到眩晕的。皮肤也是一等一的好,细腻光滑,让人真的很想摸上去,也许我现在才能理解为什么宁清吃范公子的豆腐了,原来美色是要吃到口才算数的。给他轻轻的盖上被子,文然无意识的动了一下头,几根额发遮住了眼睛,眼睛还在微微跳动,显然很不舒服,我一冲动就伸出手想把他的头发撩上去,刚触到发梢,听见文然喃喃的低语,“言言,别胡闹了!”我的手就那么悬在那里,脑中一片空白,半天才收了手,跌坐在地板上,窗外月色正亮,照在我和文然的身上,像镀了一层银光,这是不是所谓的“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

  我非常确定他是在叫我的名字,虽然他一直当面叫我小言,但是在补课的时候,我一犯迷糊,把题目做错的时候,他总是拿笔敲我的脑袋,“言言,你就不能专心一点呀!”当时我只会傻笑,并没有在意他说什么!心,在黑暗中跳的格外的厉害,火,从耳根一直烧到脸颊,我双手捂住嘴巴,惊讶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不停的问自己——他究竟睡着了没有?他是有意还是无意识的?这样亲昵的叫我——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呀!睡觉时候喊一个女生的名字,他对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天知道我真的很想把他拍醒,然后——然后做什么呢!我怎么知道!全乱掉了,疯掉了!

  我宁言二十三年中也就这个时候最失败吧!虽然空调温度调到很低,但是我睡在床上,不一会,额头全都湿了,思绪却乱成一团,昏昏欲睡但是克制自己保持着清醒——文然对我有特别的意思么?难道他是无意喊出来的?或许一切只是一个意外,是我自己太敏感了?就这么想着,跌进了梦中。梦里听见爸爸妈妈慈爱的喊我小言,宁清脆生生的叫我宁言、小言,男孩撕心裂肺的一声宁言,我沉溺在梦中煎熬,却固执的不肯醒来,我在期待着什么?

  只觉得文然似泉水清明的声音响起——言言......我的梦里灰色尽退,大片大片的普蓝、墨绿、赭石、土黄、深红回归,曾经越阴郁,最终越灿烂。手背被什么东西晒得灼热,一睁眼发现已经是太阳高照了,再一看手机,天哪!我居然睡到了八点多,快九点了,想起家里还有一位贵客呢,急急忙忙光脚就跑去客厅。文然在客厅正在看电视,和我目光撞击,我顿时觉得脸烧红了,强作镇定直直的往他眼里看,他眼里尽是坦然和率直,一点都不见闪躲和不安。自己暗暗想,肯定是自己太敏感了,昨晚肯定是个意外,要不我们俩现在尴尬的估计可以夺门而出,挖地而入了。他站起来,笑道,“小懒虫,洗洗穿好衣服,我们去吃早饭吧!”我点点头,“等我一会!”转身进了房间,关好门,一个人贴着房门站了良久,嘲笑自己“庸人自扰”,摇摇头,换衣服,老老实实的不做他想了。站在门口,顺手就拿起高跟鞋往脚上套,文然指指运动鞋,“穿那个好了,你脚不是疼的慌!”我白他一眼,“大哥,还不是跟你站在一起太有压力了!还要受这个劳什子罪!”

  他拿手指点我额头埋怨,“我还没嫌弃你,你倒先嫌弃我了呀!”和文然去狮子桥的“尹氏鸡汁汤包店”吃早点,两人都要了一碗鸭血粉丝,一笼汤包,文然胃口特别好,又要了一碗水饺。我果然是典型的吃着碗里望着锅里的类型,吵着要吃他的水饺,他干脆就放下筷子,直接用勺子挑给我吃。正吃的津津有味的时候,只听旁边有一个小女生抱怨,“你看看人家男朋友多好,自己不吃都给女朋友吃,你看看你!你都不把最后一个小笼包留给我,小气死了!”我疑惑的转头,一个男生说,“乖,不生气了,你还想吃的话我再去买一笼,好不好?”“谁稀罕呀,哼!你早做什么人的!”女孩还是气呼呼的。“男朋友?”——在说文然么?我心思完全转移到了他们的谈话上去了。

  文然的勺子递到面前,我不假思索的就着勺子把水饺一口吞下去了,然后才觉得味道有点怪怪的,顿时囧!——原本我是用筷子挑出饺子到自己碟子里蘸醋的,结果现在直接生吞活剥了,用的还是文然的勺子!那个水饺含在嘴里吐也不是,咽也不是!我怎么尽在文然这厮面前出丑呀!

  他倒一点没有觉得意外,笑道,“小言,你吃东西的时候好像小猪呀!呼啦一口,淋漓畅快,哈哈!记得别把勺子给啃只剩半截了呀!”恼羞成怒,刚想拿筷子敲他的手,结果一把被他抓住,然后一只蘸了醋的水饺递到我嘴边,我恶狠狠的瞪他一眼,一口咬上去,死命的嚼,心里忿忿不平,这家伙吃个饭都让我郁闷!

  -----------------------------------------------------------------------------寻思着都快到中午了,干脆直接去学校算了,没准还能混上顿饭,让文然把我送到学校,他就开车回北京了。站在学校门口跟他再见,看着别克Park Avenue潇洒离去的影子,呆呆的站在原地良久,叹了一口气,却是满心的欢喜。刚转身,发现一张放大百倍的脸就在我眼前,两只大眼睛忽闪闪的盯着我,我嫌隙的把那只脑袋移开,“丢人,一个大男人了还那么风骚!”他不爽,“刚才那个男人的眼睛比我还大,还会勾人,你怎么对人家笑的那么谄媚呀!哎呀呀!我知道了,你是看上人家了吧!”我满不在乎,“是呀,我早对他芳心暗许了,差点就以身相许了,你有意见呀!——我警告你,你可别打他主意!”邵昕今天心情特别好,不似上次在沃尔玛见我的时候死气沉沉的样子,估计是感情上得意,事业上得志吧!——这个家伙是个货真价实的GAY!我敢打一万个包票,这个长似清纯的纤纤瘦弱的男生和我同学六年,同桌三年,而他从大学开始就光荣的涉及同志这个领域了!所以宁清才是他的克星——一个腐女碰上一个GAY,不用猜都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了!我好奇,“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难道是真的看上了文然?”他无语,“我可是专情忠贞的纯情男人,虽然那个男人真的不错,但是——大姐,我绝对不会跟你抢的,而且我家的阳阳也不会答应的!我不过是来找我家那个,顺便看到你们俩依依惜别的样子,真的好伤感呀!”说完还一副幸福的小男人模样。我脱口而出,“你是小受吗?”——我也被宁清那个家伙同化了!他貌似惊恐,“哎呀呀!被你看出来了!我以后怎么混呀!”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邵昕,你来了呀!”我回头一看,差点半条魂都飞了,张——张轻阳!顿时,明了于心,原来邵昕的“男”朋友就是张轻阳,真的没有想到呀!他却十分坦然,“宁言老师和邵昕是旧识,交情不浅?”我点点头,“六年的同学,三年的同桌!”——当然交情不浅,连邵昕是GAY的事我都知道,能浅的起来吗?他了然,笑到,“早听说邵昕有一个红颜知己,原来是宁言,幸会!幸会!”

  我也点点头,“时间不早了,我要进去了,你们慢慢聊!”张轻阳似乎看出我的尴尬,点点头,而邵昕那家伙还好死不活的喊到,“宁言,改天把你家男人带出来,我请你们吃饭!放心,我对有家室的男人没有兴趣!”然后就被张轻阳拖走了,还特别豪迈的跟我挥手告别。一个人坐在学校的凉亭里,回想起邵昕和张轻阳。虽然现在GAY已经能被很多人理解和接受,但是究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受到了多少白眼,顶住了多少压力我们谁也不知道,但是能这样勇敢的爱下去,顺应自己的心意——有多少人能够做到?GAY就不要说了,就是我们普通人,能这样爱的破釜沉舟,爱的无怨无悔的究竟能有几个!爱上什么样的人,其实都没有罪。有罪的是爱情这个恼人的东西。而自己真的能够毫无顾忌,飞蛾扑火,不顾不管能不能相守于斯的去爱一个人么?

  树荫斑驳,午后的校园一片静谧,风拂着垂下的紫藤花,嫩芽细枝的刮过我的脸庞,花瓣飘落在我的身上。不远处,有一对情侣嬉笑而过,女孩子眉眼里闪着幸福纯真的光彩,仿佛跌落凡间的天使!忽然想起——爱如果走的够远,应该也会跟幸福相见!

旅游的想法

  整整四十张一百元的钞票,被我捏在手里面,我死死的盯着,数一遍不够,再来一遍,满心欢喜,再数一遍——直到对面的宁清看的抓狂了,土匪似的一把抓过来,我立刻瞳孔放大,呼吸急促,撕心裂肺的喊,“强盗呀!强抢人民币呀!快把我的心肝宝贝还给我!”她鄙夷的望着我,“就那么点钱就成你心肝了?那银行卡不就是你左右脑室了?”

  我把钱拿回来,细细的摩挲,“这是我的脊柱!这是我有生存能力的证明啊!这是我的血汗钱呀!”她更加不屑了,“你苦那么十五天才四千,你知不知道文然做一场会议,一个小时就是六千都请不来!”我冷哼道,“实习医生一个月不过一千多,怎么说我也比某人好吧!”她奇怪,“亏你还读了个什么医学英语,你不知道医生都是拿红包的么?”

  我大惊,“清清,你不至于道德沦丧到如此地步吧?”她默然,“说实话,不拿是不可能的,你知道当我第一次跟导师上手术台时候,患者的老公硬塞给我红包的时候我脸都红了,我导师居然很大方的要我收下,她说‘人家花钱买一个安心,你何乐而不为呢?’。你知道以前‘救死扶伤’这个词对我来说多高尚!可现在——”

  她顿了顿,撩起来额前的刘海,“医院真的是人生百态,有钱的——捧着钞票去请你,用最好的药,最好的护理,没钱的——在你面前都开不了口,开个药都问你多少钱,更不要说请护理之类的了!”她声音忽然变得恶狠狠起来,“我是收红包!收的全是些钱多的没处花的人的!——有钱就觉得人命可以用钱去买!他们以为他们是谁?病人都应该是平等的,为什么非得用钱去衡量——我其实也很鄙视自己的!”“你知道吗?小言,后来一个家庭并不是很宽裕的人给我红包,可怜之色瞬时让我瞧不起自己,我坚持推辞不收,但是仍然一心一意的给他妻子治疗,我永远都忘不了他们夫妻俩对我的感恩戴德,那一刻我居然有想哭的冲动!”“后来,对于那些心甘情愿给我红包的人我就照收不误,而对别的人,我一直坚持用最便宜的药,能帮他们省出一分钱都好。前几天,有一个农村来的产妇,年纪比我小,早产,生下的男孩不过两斤多一点,孩子生下后夫妻就发愁,母亲没有奶水,而那么多的奶粉钱怎么负担,我当时觉得难受,买了奶粉悄悄的塞给他们,后来他们知道了,夫妻俩感动的都快跪下来了,唉——”

  我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安慰她,“清清,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这样做其实也很好了,没有人会苛责你的!”她叹了一口气,“赵锡轩的工作还要找人帮忙,现在一毕业的医学生工作难找死了,硕士生博士生都多的泛滥了,哪家医院会招一个本科生?”我好奇,“赵锡轩家里是做什么的?”她脸色不好,“他家其实挺困难的,说实在的,不是我功利,跟我家条件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可是他确实优秀,只是家庭负担不起他读研了!”我沉默,能让宁清那么欣赏的男人估计确实得有点本事,只是从直觉上我并不看好他们俩的恋情,说不上,但是总觉得怪怪的,宁家父母都是极其开明之人,但是这个赵锡轩让我不放心!

  雨点打落地窗上,我们俩心情变得沉重无比。忽然,她凄凉的说,“小言,有时候我觉得我的命太好了,这么多年就没有受过什么罪,你说我这样会不会遭到什么报应?”把抱枕拉过来,一头倒在地上,“也许会的吧!比如说忽然有一天发现自己其实是双插卡?!——就跟邵昕一样?嗯?”她愣了半秒钟,恍然大悟,哈哈大笑,“我要是女性向的也会第一个找上你的!你就放心吧,就是文然我也不让的!”我郁闷,伸出手去捏她,她哇哇大叫,我心里忿忿念道:你没事提什么文然,你知不知道在这样一个忧伤的雨天,我是很会乱想的!-----------------------------------------------------------------------------补习班本来就没有多长时间,但是据说反响甚好,可能要办二期班,学校给我开出的价格也是水涨船高,更有一些语言教育机构高薪挖角,都被我一一拒绝。在我看来,教书不过是一种享乐,和学生分享自己的知识,如果变成了一种单纯的交易或是一种负担,那还不如罢工算了呢!

  但是这样闲着也是没事可做,我是个极懒的人,不爱逛街不爱旅游,中午觉一直睡到下午六点多,醒来后茫然环顾四周,却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能做什么了!我开始发愁了,据说考研的人过的都是猪狗不如的生活,而一旦考上研究生,就要开始过猪狗一样的生活,这还没上学呢,我就过的跟一猪狗一样!只是,现在我饿了,抓了钱包,踩着拖鞋下楼买吃的。正在小食店喝粥的时候,远远看见小表弟背着个大书包过来了,我欢快的向他挥手,“喂!小子,小子,这里这里!”他一阵风似的卷到我对面,拿起包子就啃起来了,啃完了,摸摸肚子,然后问到,“女人!你失恋了?”我疑惑,“死小子!我哪点看上去像失恋的了?你脑袋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东西?”

  他指指我头发和衣服,“猪狗不如,不是失恋是什么?”我恍然大悟,“这叫精神空虚,物质颓废,你姐姐现在是不是很有视觉系的美感?”

  他立刻泫然泪下,“姐姐,这回我全靠你了,你一定要帮我!”我一口粥立刻呛在喉咙里,咳嗽了半天,虚弱的伸出一只手,“说吧!是借钱还是帮你写检查,还是让我去搞定你老爸?”他沉默好一会,然后语气无比沉痛,铿锵有力,“帮我补英语吧!”勉强含在嘴里的白粥直接的喷了出来,庆幸——还好对象是地面!他又拿起一个包子,冲着老板娘嫣然一笑,转头忿恨不平,“你不知道我爸直接把我从外婆家赶了出来,俗话说‘虎毒不食子’,他怎么就能这么残忍的把我扔给你了呢?”

  我敲他脑袋,“是‘恨铁不成钢’吧!还有,从这句话中我明显听出了鄙视的味道,我不知道这对你意味着什么,但是我知道我们俩的帐正好借这个机会算算清!”他泄气,冲着老板娘喊,“阿姨,我要一碗皮蛋瘦肉粥!”我好奇,“你还没吃饭?你爸不会连饭都不给你吃吧?你都连吃了两个肉包子!”

  他无语,“我记得我吃过了,但是为什么我现在那么饿呢?——啊!真的,我饿死了!”

  高中生的英语其实真的很简单,三两下他就开窍了,不过我还是报复式的给他找来了各个地方的高考英语模拟卷,他做的昏昏欲睡,于是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挥挥手让他去睡觉去了,然后郁闷的拿起我基本看不懂的手写花体单词试卷,老眼昏花的给他对答案,心想,果然自作孽不可活呀!

  忽然,手机铃声响了,奇怪,都十一点多了怎么会有人找我呢?无意识的去看,——文然?!顾不得犹豫着要不要接起来,直接按了接通键,耳边是一阵吵杂和文然轻微的鼻息声。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小言......”我强作镇定,“是我,有什么事么?”他沉默,很久,我只听的见自己的心跳声和他的呼吸声。耳边又是一阵吵杂,“文然,你怎么回去?”——是范晨的声音,文然把手机拿远,但是我仍能听到他说,“没事,我让天源送我回去好了!”他似乎有点不知所措,我也极其耐心的等他开口,“小言,今天是我生日......”

  反倒是我不知所措了,“那——生日快乐!”他轻笑一声,然后又是长久的沉默。我轻咳了一声,努力维持自己声线的稳定,“文然,早点回家休息,你肯定喝了不少酒了吧!”

  他语气轻佻,“是呀,你怎么知道的?嗯?你监视我?还是偷窥我?”我噗哧的笑出来,“你糊涂了!真糊涂了!如果不是喝了酒你怎么会打电话给我呢?”

  然后就是一个软软的女孩子的声音,焦急而又关切,“文然你没事吧,喝那么多,要不我去药店给你买点药?怎么那么不爱惜自己呢?”文然答道,“不用了,谢谢你,阮芸,还有天源呢,你快回去吧,天都那么晚了。”

  女孩子还是犹豫不决,“真的没事么?要不.....”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冷冰冰却礼貌的声音打断了,“放心好了,我送他回去,你先跟范晨走吧!”紧紧握着手机,心里是一阵心疼,文然你真的没事么?干嘛喝那么多酒!

  他欲言又止,“小言......”我叹了一口气,这样僵持下去我们谁都不好过,“文然,回去好好睡觉,如果有不适一定要去医院,听话好不好?”他撒娇,“不要,你不在我才不要去呢.....”我只好哄他,“听话好不好?你知道——”下定决心才把那几个字咬出来,“我很担心你,看你这样我很难受,所以你好好休息,好不好?”语气近乎乞求,却是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微微愣住了,“我答应你,那我先回去了!”“等等!”我喊了出来,然后小声的说,“生日快乐!再见!”听出他的一丝笑意,自己却是抢先把手机按掉了——我,还是不能坦然的面对着他!

  ------------------------------------------------------------------------------很想去旅游——站在汉中广场等车的时候忽然跳出来这么一个念头——我想去澳门,几乎是一下子就决定好的事,容不得自己反悔,马上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叶林,他倒是很意外,“你在广州上学的时候怎么不去的?”我赔笑,“那时候哪有什么时间呀?再说我户口又没迁过去。”他笑,“那就现在过来吧,记得把身份证带来!”在中国,关系真的是一个很好用的东西,一般的护照少说也给你拖十天半个月的,一到熟人手里办事,第五天的时候,一本港澳通行证就到了我手上了。准备最简单的行装,没有告诉任何人,几乎是通行证刚到我就跳上了去机场的大巴上,庆幸不是节假日,南京飞往深圳的机票仍然充裕,在前台买了机票,立刻就登机。我有飞机嗜睡症,一到飞机上基本是倒头就睡,飞机是波音747的,三排座的,空间宽裕,空调却是能冻死我的温度,一个人躲在最后一排直哆嗦,招来一个乘务员,要毛毯。

  “小姐,毛毯!”一个男声响起来,普通话中带着淡淡的粤方言味,听起来却很软侬,我好奇,航班上的男乘务员不是很多,不禁多看了他一眼。唇红齿白,面目清秀的小孩子?是的,我肯定他比我小,还长着稚气的脸,但是眉宇间青涩已经隐去,但是眼睛里却闪着不似同龄人的坚定的光芒,个子很高,应该和文然差不多,典型的南方粤地男生的骨骼身姿,一身制服英气十足。接过去,浅浅一笑,“谢谢!”,他微微点点头,转身就走了。“嘶!好冷呀!——”我最终还是被冻醒了,只好尴尬的向空姐再要一床毛毯,漂亮的空姐向我道歉,“对不起,小姐,实在不好意思,毛毯没有了!”我牙床哆嗦,寻思不知道怎么熬过剩下来的一个多小时。然后就听到那个声音说,“不是还有一床呢?给这个小姐拿去好了!”漂亮的空姐微微错愕,脱口而出,“许先生,那个——”男孩子笑道,“没事,就给她好了!”然后一床纯羊绒的毛毯递在我面前,我舒心的展开,哇!简直就是头等舱的待遇,毛毯,好暖和呀!一下子就坠入了梦乡。“小姐,打扰一下!”听见有人在我耳边轻呼,我一下子就睁开眼睛了,那个漂亮的男生笑眯眯的望着我,语气中却是有些腼腆,“小姐,现在是下午一点多,您不饿吗?”然后指指餐桌上的盒饭。“鸡肉饭!”我几乎是不假思索,深航的鸡肉饭我吃了三年了,也只能算是不算好吃的飞行餐中能过的去了。一个餐盒递过来,我才发现男孩子左手中指带着戒指,乍一看约摸是真钻,整整一圈,心里暗暗称奇。“小姐,请问你要什么饮料?”“水就好了!”一杯水递了过来,我抬头去接,然后不小心和男孩子的手指相碰了一下,男孩子的脸透出微微的红晕,我倒是一愣,面无表情,低下头去,专心我的鸡肉饭。两个小时,说快不快,说慢不慢,飞机停稳在深圳宝安国际机场的时候,机舱瞬间热闹起来,哗哗啦啦的开手机的声音,开行李架的声音,乱成一团,只有我悠闲的呆在座位上,等大多数人出舱了,才拿出小行李箱,沿着过道往外走。“前面的小姐,请您等一下!”我好奇的转过头,那个男孩子追上来,稍稍欠了一下身,“小姐,您是我们此次航班的幸运乘客,所以——”他递上一对“Hello Kitty”大圆脑袋的挂饰,仔细一看是限量版的,一个白的一个粉的,甚是可爱。“小姐,这个可以挂在包上的!”他指指旅行箱,跟我解释道,我笑起来,拉了拉皮筋,一个绑在旅行箱上,另一个呼啦一下圈在马尾辫子上,他看得惊讶,然后笑得欢畅。

  我挥挥手,“谢谢!”却是头也不回的望大厅走去,心情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

  头上的Hello Kitty晃呀晃呀,忽然想起那首“不想长大”——在时间的无垠中,将生命停驻在谎言之前要一直单纯不想长大不是罪恶依然要过自己喜欢的生活要做那个自己喜欢的自己纯净是我永远的态度

澳门

  当晚就在深圳住下,第二天动身去福永码头搭乘直达澳门粤通码头的快船。澳门很小,只有两个小岛和临海的一小块陆地。澳门的路很窄,基本都是一去一回的两条车道,就连连接两岛之间的大桥也是,看上去细细长长的,煞是精巧。澳门,是一座让你心甘情愿走路的城市。相识的朋友给我介绍了住处,专门为旅游者提供的民宅,房东是个慈祥的老太太,听不懂国语,我只能用蹩脚的粤语和她交流,所幸老太太十分有耐心,有问必答。窗台上开满了紫罗兰,似乎一年四季都花开灿烂。仿佛在澳门看不到伤感的画面,因为澳门每一处都充满着对生活的爱。推开窗户,发现不远处有一个教堂,心下欢喜,便跑去问询老太太,然后就跑了出去。推开板樟堂街的玫瑰堂教堂的大门,此时圣乐刚好奏响,乐声悠扬。不时有人走进来默默地祷告,我虽不是信徒,但我依旧走到手抱圣婴的圣母雕像前。双手握紧,对圣母说,保佑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一生一世。抬起头正好看到圣堂的天花板,那上面布满了美丽图案装饰,穿过图案的光线让圣堂的色彩显得那么华丽缤纷,忧伤肃穆。摸出叶林给的全球通卡换上,立刻打电话给宁清,她一听到我在澳门,兴奋的就跟她在身在澳门一样,不停的说“干脆去葡京大酒店赌一把吧!”“帮我买化妆品,这里好便宜的!”,好容易打发走了她,溜达到街头的面店,吃一碗大大的澳门经典的咖喱鸡面和红豆饼,心满意足。

  第二天坐在开往路环岛的公交车上,不用半个小时就来到了圣方济各教堂,蓝天下,教堂的外墙越发洁白。伸手去触摸历经了几百年的教堂,虽然斑驳,但溢满了岁月的磨练和等待。也许,我们每一人都这样执著的等待过。忽然,很想打一个电话给文然——思念,在这样一个安静的地方格外的浓烈。

  “喂,你好!”文然依然清晰明快的声音。“是我,我现在在澳门!”只听见“哗啦”一下似乎是高高的书倒了的声音,他惊喜,“是吗?现在在澳门?一个人?好玩么?”我的情绪被他感染了,满心欢喜,“一个人!很美,很安静的地方,你知道吗,这样一个地方我都舍不得坐车,就想一步一步的把这一块土地踩完,你知道我现在在哪?教堂前!”

  他笑道,“什么教堂?”——“圣方济各教堂!”“你往前走,走过教堂前面的小广场!”我好奇,“那有什么好玩的?你去过?”“你先走,等半小时我给你打过去!”原来,穿过小广场,是澳门最著名的专卖葡挞的地方——安德鲁饼店。眼前的二层小洋楼好生眼熟——2006最热韩剧《宫》中申彩静骑单车买葡挞的地方就是这间安德鲁外卖店。转过一个小街口,有另一间明亮的安德鲁咖啡店,毗邻海滩,有大的实木镶玻璃落地窗墙,阳光进得正好,最适合精心品尝蛋挞。哑然失笑,怪不得文然让我先去这个地方,他早就知道我是馋猫嘴!挑一包Twinings的Earl Grey Tea,加一点澳大利亚原产蜜,叫上新鲜出炉的香热葡挞,再多烦恼的人此刻也会感到幸福。轻咬一口,只一瞬间,刚才坚固的挞身猝然碎成千万层,和着嫩爽的蛋心,倾倒在唇齿之间——一口倾心。想起《宫》里的申彩静两次买葡挞——一次和崔尚宫分享,一次和信皇子共尝。的确,这样的美味能和最好的朋友和最亲的爱人品尝,就是最最幸运的人。果然在我走出咖啡店的时候,文然的电话来了,满是笑意,“好吃么?小馋猫?”

  我手上还拿着葡挞外卖,连忙点头,“太好吃了!简直就是极品!你去过澳门?”

  他解释,“我没去过唉,不过天源倒是去过,他差点都回不来了。”我释然,一边走向公交站,一边跟他描述,“是呀,这样一个地方,若是能长长久久一辈子生活也不失一件坏事。闻着葡挞的香味,看着那边的圣方济各教堂,黑沙海滩,还有那边山顶上的那个什么——哦!天后宫,就是妈祖阁!这里白色的油彩,黄色的阶梯,我觉得在这里,思念都是如此的鲜艳——”他追问到,“你思念谁?”忽然,心里一片明净,海风吹乱了我的头发,手机中尽是“呼呼”的风声,远处,看得见海鸟盘旋,蓝天白云,只是轻轻的低语,“文然,我们就这样不是挺好的么?是不是?”

  他笑得勉强,“也许吧,如果你那么希望的话!”长久的沉默,也不知道是谁先挂了电话,一辆辆公车过去了,我却没有上去,我失魂落魄的坐在街边,不断的问自己,“这样真的好么?”“这就是我要的结局么?”时间是一面海,脚印渐渐被覆盖,就像你眼里的包容与和蔼,掩盖爱黯然色彩,我尽量不理睬,你担心的神态,明白你的决心会因我更改,深怕眼泪掉下来。一分钟追悔——究竟,我们的未来会怎么样呢?第三天,去了大三巴牌坊,大三巴代表着一种约定,要经过洗礼才可以体会牌坊那种屹立等待的心情。牌坊在这里站了近两百年,被大火烧了三次却依然不倒。买了炭烧杏仁饼,车厘哥夫纽结糖和白芝麻花生软糖,几乎塞满了原本就不大的旅行箱。第四天和老太太告别,一个人踏上了归程。-----------------------------------------------------------------------------在候机室等待登机,身后一阵骚动,远远的看去是几个西装革履的人背对着我,姿态都是毕恭毕敬的,再看一下恍然——原来是VIP候机室,觉得新奇,也觉得好笑,原来电视上的一幕真的能在眼前出现,扭过头,继续看我的杂志。登机时候,呼啦一大堆人涌上去,队伍弯了又折,我目瞪口呆,更见好几个人的行李均是重量级的,一时间以为自己身在火车站。等过道中再无一人的时候,我才慢悠悠的走过去,check in,随后就把登机牌往包里一丢,看也不看的晃到最后一排,一个人霸着三个位置,也算是经济舱的价位,头等舱的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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