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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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了电话后,聂染青的笑容也慢慢地收了起来。回家她并不排斥,排斥的是一旦回家过生日,她和聂染兮那天必定又会见面。

她和聂染兮的冷战已不是一天两天,冰冻三尺也不如她们的关系寒得彻底。从小到大,聂母一直是偏向聂染兮多一些,而聂父则稍稍偏向她。

对于聂染兮,聂染青嫉妒又怨恨,这两种感情像杂草一样在她心里疯长,像毒刺一样深深扎进骨血,但是她更多的却是无奈。聂染青讨厌处处都被人和聂染兮比,有这么一个姐姐,她一点儿也不觉得骄傲。但是她又不得不承认,聂染兮的确比她会做人,从小就懂事,自己的和别人的事都能处理得井井有条,一个笑容就可以让别人的怒气消弭,一句话就能让全班男生服服帖帖,爱笑的美女运气总是不太差,而懂事的聂染兮无疑又是美女里的佼佼者。

说到底,还是她心眼小,如果聂染青胸怀够宽广,大概也不会去奢求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比如容貌,比如宠爱,比如陆沛。

大人们第一次见到别人的孩子时,大抵第一句都会说,这孩子的嘴巴可真像她爸爸啊,或者是这孩子笑起来就跟她妈妈一个模样。而聂染青和聂染兮一起亮相时,别人的话总是不外乎两句:这姐姐可真漂亮啊,把她爸爸妈妈的优点都集全了,妹妹可真安静。你们家真好,有两个贴心小棉袄。大的俊,小的静。

开始的时候她还满心期待别人能夸她除了安静以外别的词,不过到后来,聂染青总算明白,她的那个“安静”与“活泼”相对,如果大人们找不到别的词还形容,就会在这两个词里面挑选一个。

换句话说,她在大人眼里并不讨喜。

认识到这点后,聂染青连计较都觉得苍白。

第十七章

17、

聂染青在生日的前一天回到聂家。她跟母亲在客厅里说着话,听到外面有车子驶来的声响。

她跟随聂母一起站在门口,看到车子缓缓驶过来,聂染兮落下车窗冲着这边笑着招手,她探出头来,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髻,脖子上从来不会缺少项链的环绕,就像她整个人永远不会缺少关注一样。

聂染兮展现给人的一直是得体的仪范,她连下车都让聂染青觉得惭愧。两脚踩着高跟鞋轻轻地落地,聂染兮稍稍整理了裙子才从车子里出来,一袭白裙勾勒出姣好的身材。

聂染兮自小就喜欢白色,白色的纱巾,白色的裙子,白色的鞋子,白色的书包。她那双如葡萄一般黑亮的眼珠只要一转,别人就不得不为她暗暗叫好。在聂染青的眼里,聂染兮从来都是只要她想,她就可以得到。

聂染兮走过来,陆沛在她后面落了车锁。她上前挽住母亲的手臂,眼睛还是弯起来,话依旧是柔柔的:“妈,外面太热了,我们快进去吧。”

聂染青转身,陆沛也恰好走到她身旁。两人离得太近,他的衬衫只有一尺之遥。聂染青突然觉得心脏“突突”地跳,额头上也沁出一层薄薄的汗,不敢多说话,立刻加快脚步赶上去。

回到客厅的时候,习进南正随着聂父下楼。他见到她满头大汗的样子微微诧异,掏出一块手帕递给她,问道:“怎么这么热?”

聂染青接过来胡乱擦了一把,没回答反而问:“你怎么在上面待了这么久?”

习进南看了看她,微微一笑,带着少许幸灾乐祸:“书房比外面凉快。”

“…”聂染青咬牙,“你不是一向很耐热嘛,夏天都很少出汗。还找凉快的地方,真娇气。”

他挑挑眉,似笑非笑:“谁说不出汗就是耐热了?难道说出汗就一定是因为热了?”

“…”聂染青转身找了位子坐下,懒得跟他打绕。

所有人都坐在客厅,聂染兮和陆沛并排坐在一张独立的沙发上,聂染青和习进南挨着坐,聂母和聂父挨着聂染青他们坐下。聂染青捧着杯子努力地装作看电视,背紧紧靠着沙发一声不吭。

可惜这种状况下不说话是不可能的。聂染青听到母亲对她说:“夏天都来了,你怎么反而越来越白了?比上次回来还要白一些。是不是最近一直窝在家里也不出去?年轻的时候应该多锻炼,总在家里窝着怎么行,老了就会吃到苦头。”

聂染青乖巧地点头,小心翼翼地组织措辞:“妈,您放一百个心吧,我前段时间例行体检,各项指标都很标准。最近只是美白霜擦多了,夏天防护措施做得太足了。”

其实事实还真就像聂母说得那样,她最近都没怎么出去。聂染青措辞的时候很心虚,生怕习进南会给她拆台。撒谎还有证人在一边看着,这种滋味不怎么好受。她捧起杯子想喝水,忽然听到聂染兮说:“妈,我前两天买了几件小玩意儿,觉得染青戴着比我合适。染青,要不你上去试试?”

聂染青手一顿,慢慢喝下一口水,抬起脸,和她一样的笑意盈盈:“好啊。”

“染兮,”陆沛忽然开口,聂染青转头看他,他却又一脸的欲言又止,犹豫了片刻,最后只是说道:“没事,上去吧,好好聊。”

聂染青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和聂染兮一起上楼。

能说什么呢?这种情况下什么都说不出来。

聂染兮口中的小玩意儿,只是体积小而已,如果用去换真正的小玩意儿,大概把一家店铺买下来都绰绰有余。聂染青坐在床边,看着她从精巧的袋子里倒出来的,滚落在床单上的各种宝石,透明的,深红的,深蓝的,澄黄的,一枚枚都闪着耀眼的光。聂染青托着下巴,笑得有点讽刺:“聂染兮,这么贵重的‘小玩意儿’,你还是留给自己用吧。我并不是很缺,而且我也不是很喜欢。”

聂染兮笑起来总是很好看,此刻也是赏心悦目,说话很慢但是也很稳:“再贵重也只是石头而已,而且这些都还没有打磨,这么多种宝石总有你喜欢的,随便挑几件吧。你回去后想弄成什么样儿就可以弄成什么样儿,串成串或者扔进垃圾箱都随你的便。”

聂染青冷冷地笑:“聂染兮,别做出一副恩赐的表情,很丑很难看。我从小到大什么时候接受过你的东西?这么多宝石摆在我面前,你是想跟我炫耀你很会挑珠宝呢还是想暗示你最近过得很好?”

“这话真难听,”聂染兮依旧是笑吟吟的,“我过得很好对你来说不也是一种炫耀?”

聂染青急吸一口气,紧紧攥住手,勉强忍住想扇上去的欲望。时隔三年,聂染兮更加沉稳老练,她依旧不是她的对手:“聂染兮,别以为你真的赢了一切。三年前我的确是输得一塌糊涂,可是你也没有赢。你信不信,只要我愿意,只要我想,我就能把陆沛从你身边完完全全夺走?”

“聂染青,我敢说,你连掐死我的心都有。”聂染兮笑得愈发柔和,“我信不信有什么关系,你夺走陆沛还要再干什么?你和习进南离婚再和陆沛结婚吗?你不觉得笑话陆家还会觉得笑话。你觉得他们会允许陆沛先娶了姐姐再娶了妹妹吗?

我可以很明白地告诉你,三年前的确是因为我,陆沛才会和你分手,也是我,逼着他和我结婚。我日思夜想,希望陆沛能离开你,想不到老天都在帮我。呵,你能想象我当时一动不动地看着陆沛左右两难,走来走去的样子吗?我当时在押宝,我把我的身家性命都押在了陆沛的身上,结果就是,我终于达到了目标,陆沛和你分手了。

不过,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听了大概会又高兴又遗憾。在英国的时候,有次我半夜起床去喝水,听到陆沛迷迷糊糊地叫你的名字,我当时就在想,我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我既没有得到陆沛,也没有得到我那好妹妹的敬爱。可是,如果你让我当时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你和陆沛结婚,我也不会甘心。我没有得到,可是你也没有得到不是吗?”

聂染青冷冷地看着她,心里越来越凉:“你疯了。”

她们相隔五米远,聂染兮笑了笑继续说:“你看着我的眼神在冒火啊,你肯定想把我碎尸万段。聂染青,你从小就不知道掩饰,你吃亏也算你自找。你以为有了陆沛就能把握住全部,你当真以为什么所谓的爱情可以抵挡一切?你以为陆沛真就肯为你放弃父母放弃前途?别傻乎乎地认为任性就是可爱,也别认为你一哭别人就非得哄着你。我告诉你,就算陆沛娶了你,也会跟你离婚。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你在生气么?”

聂染青的胸脯剧烈起伏,瞥见床上大大小小闪耀着的珠宝,忽然觉得刺眼,一时气极,忽然把所有的宝石往地上狠狠一推。

宝石落在木质的地板上,沉闷的声音里夹杂着珠宝相互碰撞时清脆的滴答声,一声一声全部敲进聂染青的心里,她狠狠盯着聂染兮,指着门口,语气冰得彻底:“你给我出去。”

聂染兮看着她,反而是一声不吭地走到阳台边,拨弄了一下含羞草的叶子,看着它慢慢地垂下去,嗓音依旧很柔和,话却毫不留情:“聂染青,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其实你生气的时候还是很可爱的,脸蛋儿红得就像个苹果,整个人张牙舞爪很像一只小豹子。我从小到大只羡慕你这一点。噢对,刚刚忘记说了,其实你的弱点还有一个,你冲动得就像个小孩子,一点儿耐心都没有。我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告诉你,三年前,你觉得你就快赢了,可是你还是输了。三年后,你一点变化都没有,你以为你真坚强了么?可是我只不过是一番话,你就这么受不住。你在本该坚强的地方软弱得像一只蚂蚁,你在不该逞强的地方呢,又倔强得像头驴。聂染青,我还告诉你,毁掉你的从来不是别人,只有你自己。”

“够了!”聂染青闭闭眼,现实比想象中来得迅猛来得急切,她手脚冰凉,觉得有点支撑不住。她从小到大都没听过这么直白的狠话,她也从来没有见过聂染兮这幅模样。聂染兮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全都是折磨。身体一下子失去了力气,聂染青扶着墙壁大口喘气,觉得呼吸急促,她看着聂染兮窈窕的身影,眼前越来越模糊,忽然急促地闪过一道白光,接着身子就软软倒了下去。

再醒来已是夕阳时分。屋内并没有开灯,聂染青有些迷茫地睁眼,微微偏头,只看到一个颀长的身影立在窗边。

昏黄的阳光染了整个房间。聂染青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种不可名状的东西在慢慢发酵。她微微震动喉咙,发音有些粗哑:“习进南?”

他立刻转过头,朦胧中似乎微微皱了眉:“醒了?”

他快步走过来,顺手开了灯,摸了摸她的脸,面容有所缓和:“饿了么?一天就只有早上吃了那么点儿东西。有没有觉得什么不舒服?”

聂染青摇摇头,看了看墙壁上挂着的表,问:“我睡了这么久?”

“是。”他轻舒了一口气,换了淡淡的笑意,“爸爸今晚特地下厨做饭,说是给你压惊。”

“是么?”聂染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晕倒…”话到嘴边又咽回去,“我晕倒有没有吓到爸爸?”

“没有,数爸爸最沉着了。”

聂染青歪着头咧嘴笑了一下:“比你还沉着?我从小到大只有大学军训的时候晕倒过,我爸爸知道了后只对我说了三个字,没出息。”

习进南伸出手,握住她的,还是淡淡地微笑:“是挺没出息的。”

两人一时都没有再说话。谁都没有提起她刚刚为什么会晕倒,谁也没提起刚刚发生了什么,聂染青看着他握住自己的手,手指修长有力,饱满圆润的指甲是健康的颜色,虽然微微带了凉意,此刻却奇异地能给人安定的力量。他沉默,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他终于开口:“起床吧,去吃晚饭。”

第十八章

18、

聂染青和习进南一起下楼的时候,聂父和聂母正要在餐桌前坐下。聂父看到她,笑眯眯地冲她招手:“过来坐爸爸这边。”

聂母看了看她,说:“睡了一下午,怎么看起来精神还是不大好。”

聂染青摸了摸自己的脸,勉强笑了一下走过去。

聂母接着说:“不想笑就不用笑,委屈自己算什么。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你姐姐这次做得有点过火,我和你爸刚刚说她了。今天下午陆沛的同学听说他回来了,给他办了场接风宴,刚刚他们俩一起过去了,今天晚上就咱四个吃饭。”

聂染青只好收回笑容,“噢”了一声坐下。

聂父叹了口气,夹起一块牛肉放到她的盘子里:“你和染兮从小就懂事,怎么现在长大了,反而都钻起牛角尖来了。”

聂染青拿起筷子说:“爸爸,姐姐的确从小就很懂事,我就算了吧。”

聂父笑着说:“给你戴高帽还不乐意接着。不说了,快吃饭吧。”

聂染青吃完晚饭后早早地就回了卧室趴着。她心里有点后悔为什么要提前一天回来,每次和聂染兮一起回家都没什么好事发生,这次更惨,竟然会晕倒。聂染青怕路上晕车,所以来之前的早饭吃得很少,中午跟聂染兮一起上楼的时候胃就隐隐作痛,再加上聂染兮的一番“体己话”,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刺激,让她今天终于很没出息地失去了知觉。

下午睡得太久,现在怎么也睡不着,她只能在被子里不停地换着姿势。习进南和父亲好像总是有着说不完的话,她刚刚回卧室的时候还看到他俩坐在书房里,习进南正专心致志地品着爸爸泡的碧螺春。

其实聂染青心里倒是因为习进南没回卧室而悄悄舒了口气。屋内没有开灯,她现在宁愿一个人在黑暗里待着。她想着今天中午聂染兮的话,觉得心里像是被棉花堵了个严实,憋闷得难受。她睁着眼,眼角有一滴泪不自觉地滚下来,落在枕头上,濡湿了很小的一片。聂染青觉得喉咙抖得厉害,拼命把呼吸放缓慢,咬着嘴唇不敢大声哭出来。

她已经很久没掉过眼泪了。此刻却真希望大哭一场,把什么都忘了最好了。

三年前的事对于她来说,无异于一场梦魇。真该感谢聂染兮,让她再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疼。

现在想想,聂染兮真该去应聘谈判专家,话题选得让人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她可真是位好姐姐,如此深刻洞悉妹妹的痛脚,句句戳中要害。今天聂染兮的笑容美艳得就像是盛开的玫瑰,暗里的刺却一个不剩地狠狠扎进对方的心里。原先被刻意掩饰的事被她完完全全暴露在空气里,毫无保留地露出尚未愈合好的柔嫩。姚蜜说的话往往只是裹着伪装的良药,聂染兮的话却是货真价实的砒霜。

聂染青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这么大了还哭比晕倒还没出息。她趴得太久,正想翻个身,忽然听见门开的声音。她立刻停住动作,屋内很黑,习进南没有开灯,只是摸索着找准了位置,动作很轻地躺了下来。

她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巨大的声响,但是因为侧着身子,呼吸有些不畅,聂染青到最后还是没忍住,发出了很大的抽泣声。

习进南顿了顿,接着他靠过来,把她揽在怀里,动作很轻柔,像是揽着一个至宝。

他伸出手指想擦干她的眼泪。聂染青有些尴尬,她还没有在他面前哭过。她努力偏头,谁知眼泪反而掉得更凶。父母的房间离得不远,聂染青不敢大声哭泣,可是后来实在忍不住,她的眼泪大颗大颗滚落下来,聂染青又急又恼,一口咬住了面前习进南的睡衣。她咬得很紧,睡衣一下子被扯得皱起来。

习进南轻轻地问:“怎么哭了?”

他的声音清凉又柔和,很能抚静人心。聂染青摇头,默不作声。

他停了停,说:“觉得今天中午很难受?”

聂染青努力不让他发现自己哭得更加厉害。

习进南轻轻叹了口气,坐起来,和聂染青一起。他打开床边的灯,接着把她搂得更紧了一点,一边轻轻摇晃一边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像是在安抚一个受了惊吓的婴儿:“不哭了啊,再哭明天眼睛就肿了呢。”

他低喃着未名的话,聂染青渐渐平静下来。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松开一直咬住的衣襟,上面已经晕湿了一片,也不知是泪水还是什么。聂染青有些赧颜:“脏了。”

习进南低头一看,笑了一下:“没有关系,你拿去洗就好。”

“…”聂染青又哭又笑,“你就不能说你去洗么?为什么一定得男主外女主内啊。”

习进南想了想,说:“我好像不但主外,也主内吧。我给你做过饭,我还帮你买过水果。”

聂染青使劲掐他:“做饭还算能耐了?”

他的声音微微扬起:“哦?那你做饭连能耐都不算了?原来如此啊。”

他的眉眼带着温暖的笑意,和平时略显清冷的面容很是不同。聂染青看着他有点怔忡,直到看得习进南笑出来,捏了捏她的脸颊,顺带把几滴挂着的泪珠抹干净:“怎么这么看我?”

她犹豫了一下,垂下头看着他睡衣上细长的带子,启声问:“我一直想不通,你当时看上我哪点了,怎么就这么跟我结婚了呢?”

习进南一怔,笑着说:“我不知道。那你看上我哪一点了?”

聂染青鹦鹉学舌回答他,“那我也不知道。”想了想,接着说,“你长得再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他歪着头想着辩驳的话:“但是卖相好能带来经济附加值。”

聂染青扑哧一声笑出来,戳戳他的胳膊:“自恋吧你就。”

他依旧带着浅淡的笑意,凑过来轻轻吻了下她的唇角,顺手关了灯,说:“睡觉吧,很晚了。”

聂染青不得不说,习进南在家的表现有模有样,好到无可挑剔。她第二天半梦半醒间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些迷糊地睁眼,看到正在穿衣的习进南。他回头也注意到她,笑了一下,伸出手把她本就凌乱的头发揉得更乱,说:“再睡一会儿吧。”

聂染青重新闭上眼说:“祝习先生走好。”

习进南笑:“嗯,谢谢。也祝习太太睡好。”

但是聂染青这一醒就再也睡不着,在床上待了一会儿就起床。洗漱完毕去开门的时候,却没想到碰到了陆沛。

聂染青看着陆沛走过来,身形一顿便想回到卧室,却被他叫住。聂染青犹豫了一下,还是停了下来。

两人站在门口,情况有些尴尬。聂染青比他矮,此刻站在一起觉得气势都嫌低。陆沛不说话,她又痛恨拖延,索性直截了当地问:“你有什么事?”

陆沛眉头紧蹙,好像她自再见到他,他的眉头一直不曾舒展。他的脸色也不大好,似乎很疲惫:“染青,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她心中一紧,问:“谈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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