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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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豁尔嘟嘴:“没……”

“是阿玛不好,兰豁尔再说一遍吧。”他尽量放柔了语音,只是略带僵硬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笑意。

“我……”兰豁尔吞吞吐吐,“我是说,阿玛何时再娶个福晋回家?”

依萨尔玛所言,阿玛一心在外奔波,家里头没个女人照料打理,连弟弟妹妹们平日里都是托付给萨茵福晋看护较多,她若想有一天从四贝勒家回到自己家里,一则除非四贝勒府添丁,四贝勒府的福晋们忙着照料自己的孩子,二则阿玛娶妻,家中有主母,她方能有机会请辞归家。

岳托自然不可能明白怀里年幼的小格格在动什么样的脑子,只是听得她如此一问,顿时错愕地愣住了,恍惚道:“兰豁尔是想额涅了吗?”

兰豁尔眼眸一暗,碎米般的牙齿轻咬嘴唇,低低应了声:“嗯,额涅病了这么多年,我知道额涅心疼我,怕过了病气给我,所以不愿见我。”

岳托愕然,心头滑过一丝不忍。穆图尔贺产后体虚最终撒手人寰,当年忙于战事,丧礼从简,这孩子也因此被送到了四贝勒府上寄养。这么多年过去了,穆图尔贺过世的消息想来早已有许多人透露给她,可她每每讲起,总是一副额涅还在世的口吻,也不知道她是真不信穆图尔贺已经不在了,还是她在自欺欺人的做着逃避。

岳托叹息一声,犹豫着张口:“兰豁尔,你已经六岁了,有些事你其实应该了解……”

“阿玛!额涅身体不好,你娶个福晋进门替她照顾弟弟妹妹们吧。”她说得极为认真,带着婴儿肥的白嫩小脸此刻显露出与她年纪不符的成熟。

望着兰豁尔精致的五官,愣怔恍惚间,与他记忆中的一道影像渐渐重叠。心中猛然一悸,他晃了晃脑袋,撇去杂念,有些烦躁地夹了夹马腹,加快了奔驰的速度,口中迎风喝道:“小孩子家家的不要管这些,你且安心在四贝勒家住着,记得不许淘气!”

马一加速跑动,猎猎风声便从耳边刮过,顶风一吹,兰豁尔的眼眸便是一阵酸涩,泪水蓄满眼眶。但只一个瞬间,她已咧了嘴,大声笑道:“阿玛再跑快一些!再跑快一些!”

岳托在她银铃般的催促声中,不禁抛却心头烦恼,豪气顿生,喝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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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岳托休沐,带着兰豁尔上山岗跑马,回转的路上顺手抓了只松鼠送给女儿玩。

兰豁尔一路都是兴致高昂的样子,直到他将她送回四贝勒家门口。门房上早有奴才闻声开了门出来,打着千儿给两人行礼。

兰豁尔颇为不舍地一步三回头,岳托只冲她挥挥手示意她快些进去。

兰豁尔手里抱着松鼠,见阿玛头也不回的上了马,心中酸楚,泪水到底没忍住,顺着两腮滚落下来。她五指捏紧,手心里的松鼠吃痛,吱地叫了一声,一口咬在她手指上。她痛得一缩手,那松鼠已跌落地,嗖地下溜跑,顺着一棵树杆爬了上去,眨眼工夫便没了影。

第七章

兰豁尔委屈地默默流泪,再抬头时,发现门已关上了,眼前只有三三两两疾走忙碌的奴才丫头,可这些个人没有一人在意过她的存在,任由她突兀地一个人站在庭院中。在这个家里她便如同脚下砖缝里穿出的那棵杂草般,因为不起眼,所以只得自生自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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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墙之隔的大门外,岳托骑在马上,却并没有走远。

十步开外,国欢羸弱单薄的身影从马车上下来,侧首望见岳托的那一刻,他竟而冲对方婉约地笑了一笑。

可惜岳托却是冷着一张坚毅的脸孔,眼神冰冷,全然没有半分热度地盯着国欢。他眼眸略转,目光在国欢身畔相扶的那个绿衣妇人身上掠过,顷刻间眼神从冰冷转为凌厉。

松汀不由自主地肩膀缩了下,挽着国欢胳膊的双手下意识地便要松开,却被国欢一把抓住。

国欢的手指冰凉,没有一丝温度,即使在这种盛夏时节,他身上依旧一丝汗意也无。

松汀低垂了头,耳廓却是情不自禁地染红。

岳托目光犀利地盯着国欢脸上温柔的笑容,只觉得分外刺目,不由出言讥道:“前几日为兄太忙,也没顾得上去吃你的喜酒,这里补上一句恭喜!”他居高临下地坐在马上,也不下马,双手握拳拱了拱手,动作敷衍至极,“恭喜国欢阿哥你……梅开二度。”

国欢神情淡然,对着岳托拱手回礼:“只怪我身子不争气,没法替她张罗大办,倒是委屈她了。”他的语气中带着爱宠惋惜,手心轻轻拍着松汀的手背。“不知岳托台吉何时续弦娶妻?届时分府乔迁,亦可凑成双喜临门了。”

岳托看国欢的态度愈发不顺眼,也不知怎的,脑子一抽,脱口道:“倒是有打算托媒去三姑家提亲,只是不知道三姑舍不舍得将表妹下嫁。”

话一出口,岳托自己都觉得别扭,好在他终于看到国欢云淡风轻的脸上敛了笑意,眸底慢慢笼上一层惊厉。

岳托心情大好,勒马转了个侧,扭身笑道:“就此别过,他日再叙!”也不回望国欢的脸色,扬手挥鞭,纵马疾驰,绝尘而去。

马蹄声渐渐远去,国欢脸色转白,身形微晃,宽绰的街道尽头,那一骑的身影渐渐模糊,他只觉得头晕目眩,一把拽住身旁的松汀,咬牙挤出两个字:“回去!”

松汀慌乱地扶住,只觉得透过单衣下的躯体此刻正如火般滚烫,她心里喊了声糟,忙招呼车上的达春,两人半搂半拖地将国欢弄回家去。

“好端端地怎么又起热了?”达春蹙着眉头将国欢扛上了炕。

松汀忙着铺被子。

国欢摇摇手,气若游丝:“我不要紧。”

松汀眼中含泪:“爷您哪里难受?”

国欢颓然一笑,手指戳了戳心口。

达春慌道:“这是宿疾又发了?奴才这就去找刘建良……”

“不用。”国欢笑着咳了两声,嘴唇发紫。

“爷……”松汀哽咽,潸然泪下。

“达春。”

“奴才在。”达春心里难受,梗着脖子在炕下跪下。

“你起来,我现在只够气力说一遍,你仔细听好了。”

“是。”达春起身,弓背弯腰,凑近国欢。

“开原那边的生意,停了吧。”

达春迟疑道:“爷的意思……是先不走那条道吗?”

国欢摇首:“停了。”

松汀抽泣着补充:“爷是说放弃开原的人手。”

达春惊愕:“放弃?这……我们与汉商的生意往来,有许多都是走的这条道啊。爷,虽说叶赫亡了,可我们的人都不在明面上,走的是私路,与官家无碍。其实真是被上头知道了也无妨。”

他们在账面上早就做足了功夫,账本一真一假,所以即使汗王衙门里派人来查检,凭着那套假账,大汗也不至于眼红孙子这点蝇头小利。

国欢黯然失笑:“那一位既已拿住了我的短处,虽不曾明说,该怎么做的,我还是懂得的。”

松汀哭道:“爷让得还不够多吗?爷,您何必如此委屈自个儿?”

国欢笑道:“你以为我是惧怕他才如此避退容忍?呵……我虽不才,却也不是个轻易便服输的……若是,我的身子能再争些气……”说到此处,神情凄然,眸底闪动着不甘,“若不是……我,岂能放手?”

松汀边哭边端了热水,替国欢擦身:“爷,还是叫刘建良来瞧瞧吧。”

“刘建良可是刘军的侄子,是他……咳咳……”

“爷……”

“罢了,我先歇一会儿,若是不妥,还是找廖御医来。”

国欢虚弱地合上双目,松汀和达春面面相觑,各自忧愁。

廖御医年事已高,去年冬天病了一场,躺了一个春天,到如今虽好转了些,可却已添了双手颤栗的毛病,加之老眼昏花,哪里还能诊得了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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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这一边,岳托纵马奔了小半个时辰,一口气从城里奔到城外,绕到人烟罕至处跑得大汗淋漓,倒将胸中的一口抑郁之气给发散得一干二净。抬头看看日色,已是金乌西沉,郊外村庄寥寥,浓茂的树丛间隙偶见炊烟轻袅,岳托长啸一声,索性在城外狩猎了一个多时辰,直到天黑得彻底看不清射程了,方才勒马返城。

因出了这一身的汗,索性回来时便放缓了教程,行得甚是悠哉。因是错过了饭点,便掏出炒米干粮,在马背上将就着填饱了肚子。岳托到家时已是子夜将过,下马叩门,却是瞧了半晌也不见有人应声,正困惑间,门里一阵拔闩响动,门里闪出一窈窕身影来,却非家仆奴才,而是妹妹舍礼。

舍礼身后跟着一串孩子,没等岳托看清人,岳洛欢已是加快脚步,一个冲刺,口中高呼:“阿玛!”飞身扑向岳托。

岳托急忙蹲下身子,将岳洛欢接了个正着,然后双手撑在他腋下,将他高高举起,放在自己肩头。

第七章

和岳洛欢相比,另外一对双胞胎姐妹却有点怕生地趴在乳母怀中,怯生生地露出一双眼,目光闪烁地偷觑着父亲,眼中流露出对哥哥的羡慕。

“今儿怎么是你守门?这么晚了孩子们怎么还不睡觉?”岳托扛着儿子进门,舍礼却是面露尴尬地搓了搓手。

“阿玛!我和妹妹本来已经睡下了,可是睡到一半被吵醒了!”岳洛欢扯了扯父亲的辫子,指着门里,“玛法和二叔吵起来了,玛法正拿了腰刀要砍死二叔呢!”

岳托敛了笑容,边走边问舍礼:“怎么回事?”

舍礼难堪地嗫嚅:“就是……就是早上阿敦叔公来串门子,见阿玛喝酒便也一起喝着,后来不知道两个人说了什么,阿玛突然就出门骑马去了汗王衙门找玛法……”岳托步子迈得有点大,舍礼提着纸糊灯笼有些跟不上。晕黄的烛光随着她的跑动不停的摇曳着,她跑得喘气不匀,“大哥,阿玛说八叔要害死他,阿玛跟疯了一样……”

岳托猛地刹住脚:“什么?”

舍礼慌忙解释:“阿玛说是阿敦酒后吐真言,是八叔皇太极设计要害他!”

“不可能!”岳托断然否决,“八叔不是这种人,阿玛成日里只知道酗酒自责,真是半分担当也无,八叔要害他什么?阿巴亥往家里送吃的,是八叔逼着他和阿巴亥凑到一起的吗?是八叔强迫他吃那些食物的吗?真是荒唐!”

“阿玛坚信八叔容不得下,暗地里联合五叔还是十二叔要谋害他……阿玛喝多了面上瞧着跟正常人一样,可就是话多絮叨,他……他嘴里念念叨叨说八叔是为东哥公报私仇……”舍礼自己也是有诸多的不解,可家里这会儿的确已是乱成一团,她只能尽量简介地叙述,“阿玛被玛法骂回来了,回家来就大发脾气。我额涅打发我去厨房给阿玛打点宵夜,可是后来不知道正屋里发生了什么,阿玛拿着腰刀说要砍了硕托,大福晋拦着……岳洛欢和玛占他们几个小的都被吵醒了,额涅让我哄他们,把我打发出来,这会儿我也不清楚屋里到底闹成什么样了。”

岳托加快脚步,眨眼间便将舍礼甩下一大段距离,当先一步冲到了正屋门前。

正屋门廊下站着一溜的奴才仆妇,有几个胆大妄为的正贴着窗户偷听,时不时紧张地露出惊讶表情。岳托赶到跟前时,那些人吓得直做鸟兽散,瞬间逃得没了影,有些不够机灵地直接腿软地跪了下来。岳托冷哼一声,因惦记着屋里情形,顾不上与这些奴才计较,耳听得屋里济兰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就连向来端庄自持的萨茵竟也失声惊呼起来,岳托哪里按捺得住,一脚踹开门,冲了进去。

东首进门拐过灶间,便是明堂,屋里一片狼藉,原本摆在万字炕上的物件,不管是瓷器还是家具,统统被掀翻了砸在地上。济兰跪在进门口那片碎瓷片堆里,平时梳得油光呈亮的头发凌乱如鸟巢,身上没穿外袍,仅着了一袭中衣,领口开着,露出丰腴白皙的肌肤。

岳托打了个愣,情不自禁地闭了眼侧过头不去看她。侧首顺目望去,北炕上背光立着一高大的身影,手里擎着把出鞘长刀,刀尖正指向屋顶。萨茵站在炕下,一副想靠近却不敢靠太近,惶惶恐恐,生怕刀剑无眼。

“哥——救命!哥,救命!”第一个瞧见岳托进来的却是趴在梁上,狼狈不堪的硕托。

硕托衣衫不整,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爬上梁去的,这会儿跪爬在狭窄梁木上,身子犹如秋叶般摇晃着,仿佛马上就要掉下来似的,看起来叫人心惊胆颤。

“哥——救命——救我!阿玛要杀了我——”

代善浑身微颤,光线昏暗下虽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从他僵硬的动作也能明显感觉出他的愤怒。

萨茵颤声劝说着:“贝勒爷,您消消气……”

“哥——”

“噗……咳!”代善身子一震,竟生生呕出一口血来,从炕上一头栽下。

岳托震惊:“阿玛!”

岳托一个箭步冲上,及时托住代善栽倒的身体。代善刀未离手,口中嘶声叱道:“孽子!”举刀朝岳托头上劈了下来。岳托急忙一个翻滚,那刀擦着他的肩膀斜斜砍下,噹的声砸在炕沿上,将炕沿劈裂了道口子,木头与砖泥碎屑迸飞。

萨茵拖开岳托,慌里慌张,犹如老母鸡护幼雏般,她极为害怕,可再怕也没在此刻有一丝退让。

“贝勒爷,贝勒爷,您消消气……”

“让我进去——”门廊外有个婆子撕心裂肺的嚎叫着,被人拽拉着不让她进来,可那破锣似的哭喊声如惊雷般传了进来,“大贝勒!您怎么那么狠心!您不能杀硕托阿哥啊!我的硕托啊——放我进去!混蛋啊!”

硕托趴在梁上嚷:“奶娘!救我——救我——乌日多克!乌日多克——”

“硕托啊——我的二阿哥啊——我苦命的福晋啊——”苏宜尔哈边哭边挣扎,她后头紧跟着乌日多克,奴仆们不敢与乌日多克较劲,在乌日多克的呵斥下,只得犹豫着放开苏宜尔哈。苏宜尔哈稍一脱困,便使出了吃奶力气撞开前头堵门的两个小厮,整个人踉跄着跌撞进门。

“奶娘救我——救我——”硕托面如土色,痛哭流涕。

“我的二阿哥啊——”苏宜尔哈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看见代善手持长刀正在狠命劈柱子,若把硕托比作那跟柱子,只怕此刻代善剖他心肝将之剁成肉泥的心都有了。

苏宜尔哈肝胆欲裂,扑过去一头撞在代善后背上:“大贝勒你个丧良心的!你如此待二阿哥,你对得起大福晋吗?你对得起……”

代善一听“大福晋”这三字,胸口那把火灼烧得更旺,偏他面上却是惨白了一片,瞧不出一丝怒意,一双眼冰凌凌的颇为渗人:“别和我提她……”

苏宜尔哈气得眼冒金星,只萨茵瞧出端倪,知道代善气头上误解了,忙道:“贝勒爷,您瞧在堇哥姐姐的面上,饶了硕托性命吧!”

代善滞碍,一时未曾反应过来:“堇哥?”

岳托本是跪在地上一副任凭父亲发落,恳求父亲息怒的样子,这会儿见父亲念着这名字竟是一脸陌生的困惑,心中大恸,猛然从地上一跃而起,五指并拢成掌刀状快速劈在代善手背上,代善吃痛手指脱力,腰刀脱手坠下。岳托掌心一翻,已灵巧地将刀柄接于手中,迅速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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