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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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蓦地,手上一痛。

  他收紧手指,重重捏住她,绵软掌心猝然生出狠劲,捏得她奇痛入骨。还来不及痛呼出声,那股猝力已消失,只剩绵软冰凉。昀凰惊悸侧目,那玩偶般精美无瑕的人儿,也正转动眼珠,朝她露出一丝冰冷微笑。

  浓雾中开出猩红花朵,死气里涌出逼人艳色,纵然紧闭眼睛,也挣不脱那一刻的惊悸。

  "公主,夜已深了。"

  静坐榻前的长公主霍然抬头,凌厉眼神似一只戒备的兽,惊得商妤一震。

  昀凰回过神来,眼前仿佛还晃动着那大红喜服与诡艳一笑,爬满周身的寒意,竟到现在还未退去。周遭高低垂悬的宫灯照得宫室金碧辉煌,绘彩错嵌的巨大方柱矗立四角,没有南秦宫廷惯有的曲折连廊与帷幔屏风,却是通透的豪奢。四壁明晃晃的,令昀凰有些目眩,看不清商妤的神情。她抚了抚身上霞帔流苏,缓声道:"再等等。"

  商妤听不懂这话,不知她要等什么,只觉今夜诡异得出奇。

  时近中宵,外边宴乐已渐渐罢了,行宫中灯火次第熄灭。今晚瑞王设宴款待南秦送亲使,明日一早昌王便要返程,长公主也将随皇太子起程入宫。原该赴宴辞别昌王,临了长公主却推说疲累不适,独自在寝殿静坐到深夜,不曾用膳,也不肯宽衣歇息。见她如此异常,商妤心中不安,却不能多问。

  自幼长于相府,寄人篱下,商妤铭记最深的一点,便是不问不言。正默然间,却听长公主似不经意地问:"你与我同岁吧?"商妤一怔,低头称是。

  宫灯柔和的亮光斜照在她的脸颊上,略高的颧骨显得柔和许多,平添了几分秀色--她并不美,肤色不够白皙,眉长而疏淡,薄唇深目,颧骨颇为显眼。沈家男女都有着与生俱来的温润优雅,她却未能承袭母亲沈氏的容颜,偏生了一副硬朗眉眼,像极了她的父亲。

  商妤垂下眼帘,仍感受到长公主审视的目光,心里有些高高低低的起落。

  昀凰看了她半晌:"我本不想让你来的。"商妤立即跪倒在地:"奴婢愚钝,没能侍候好公主,求公主恕罪!"昀凰看了她良久:"你应当回京,好好择个夫家,往后相夫教子,终老闺阁。"

  商妤僵住,缓缓抬目直视昀凰:"奴婢愿意跟随公主,终身不嫁!"

  "终身不嫁?"昀凰目光深深。

  商妤低头抿唇,再不肯开口,眼圈却红了。

  昀凰眼里闪过一丝悲悯,也不再追问。恰好外头有人求见,是北齐宫人送了消夜点心过来。商妤松了口气:"怎么这时辰来惊扰公主?竟没有一点规矩。"长公主眉头一蹙,若有所思:"叫他进来。"

  送点心来的内侍是个矮小少年,眉眼木讷,并无特殊之处。商妤看他踏进内殿,双手将漆盒托过头顶,呈到长公主跟前。那犀雕漆盒十分精致小巧,商妤接过来揭开,见是四色点心,红豆鸳鸯糕、水晶莲子羹、翡翠桃叶酥和蜜汁杏脯。

  长公主拈起片蜜色金黄的杏脯,饶有兴味地瞧着,却不品尝。那低眉顺目的小内侍细声道:"这是北地盛产的金杏所酿,滋味与南国青杏不同。"

  长公主将杏脯放回盒里:"这便是金杏吗,与我所想倒有些不同。"

  "今岁节令多变,果木感应天时地气,与原先略有不同,滋味还是一样的。"内侍貌似木讷,却对答如流,仿佛早知她有此一问。商妤听得懵懂,心中不安更甚,悄眼看向长公主,见她垂眸凝视那杏脯,唇角掠起淡淡笑容。

  遣走了内侍,长公主让商妤也自去歇息。

  商妤退出殿外,回头仍见她的侧影映在屏风上,久久伫立不动。

  太多隐秘,太多算计,不是谁都能明白。商妤很清楚,长公主并不相信任何人,哪怕是沈觉的表妹,众里挑一的可靠人儿,她也是不信的。如此也好,所知少些,命也长些--只是命若太长,这一生又该如何消磨。

  怅然思来想去,不觉好笑。

  商妤闭目躺在榻上,所宿偏殿宽敞得出奇,夜里静得瘆人。不知长公主独自宿在更空旷的寝殿,会不会也觉得害怕……神思渐渐朦胧,坠入寤寐。

  她是极少有梦的,总是一觉到天明,没什么可想。今夜却奇诡地做起梦来……隐隐地,似有千军万马奔腾而来,好一阵人声嘈杂,地动山摇。

  轰然巨响声里,悬在正中的宫灯坠下,砸落桌案。

  商妤惊醒坐起,耳中听得嘶喊呼叫、如雷巨响,马蹄沉沉如潮涌至,震得周遭陈设颤颤欲坠,梦中一切竟是真的!商妤披衣起身,甫一奔出门外,只见火光冲天,行宫四下腾起浓烟,无数火把长蛇般从四面八方蜿蜒而至,将此地团团围住。被点燃的巨石、箭矢带着火雨倾盆而下,照得夜空亮如白昼,照见惊惶奔走的宫人,和从醉乡里醒来,仓促迎战的皇家骑卫……片刻前还是堂皇庄严的天家之地,转眼竟已陷入修罗战场。

  商妤惊呆在门前,忘了害怕。这片刻工夫,其他随嫁女官和宫人也纷纷惊起,都仓皇奔来。当先的女官朝她疾呼:"快叫起公主!"商妤一震,眼前掠过长公主那奇异的笑容,心中竟莫名生出一股笃定踏实。

  奔至寝殿,未料已有人率众守护在殿前。

  一眼看去皆穿北齐宫廷侍卫服色,当先一人正是那进献杏脯的小内侍。此时换了一身窄袖皂衣,腰挎短刀,依然是木讷面孔,纹丝不动地拢袖立在门前。

  殿门由内而开,长公主嫁衣未卸,云鬓齐整,疾步踏出门来。

  那内侍单膝一跪:"启禀太子妃,叛军夜袭行宫,勾结乌桓人攻破金鳞关,围困凤鸣关下,晋王已率大军赶来,眼下情势危殆,请殿下随奴才离宫暂避。"

  乌桓!商妤大惊失色,秦齐两国联姻之日,竟被乌桓人趁机作乱。

  自乌桓王庭东西分裂以来,强横一时的乌桓人退守大漠,西乌桓绝迹中原,多年不曾与秦齐两强为敌。东乌桓占据富饶疆域,曾与南秦联姻,迎娶废帝之女长乐公主为王妃,自恃兵强马壮,时常滋扰北齐边界。自新王继位,连遭北齐两番痛击,南秦废帝被弑,又失强助。及至跖城一战,南秦夺回当年被东乌桓占据的河东水草丰茂之地--谁也料想不到乌桓如此迅猛凶悍,距跖城之战不出数月,竟勾结北齐叛军公然挑衅秦齐两国。

  冷汗霎时遍体,商妤不曾见识过这般场面,只知战乱既起,生死便是顷刻间事。漫天火光映上长公主大红嫁衣,夜色里分外令人惊悚,也将她的眉目笼在一片血色光晕里,看不清神情。只听她问:"昌王何在?"

  "王爷已被护送离去。"内侍语声急促,"叛军来势猛烈,请太子妃速速起驾!"

  "好。"长公主转头望了远处火光,并不惊惶,倒似有些笑意,"那便走吧。"商妤忙迎上前,与左右护了她,却听她淡淡道:"取我的紫貂裘来。"商妤无奈,只得差宫人赶紧去殿内取来。

  一乘四驾轻车已候在殿阶下,竟似早早有备。

  紫貂裘披在肩上,温暖犹似当日怀抱。昀凰手抚裘袍,最后回望一眼,默然掉头登车。商妤顺着她眺望的方向看去,火光浓烟笼罩了南方天空,那应是昌王归去的方向。

  铁蹄如雷,动地而来,厮杀声滚滚逼近。

  商妤陪伴昀凰登上马车,一声叱喝,护卫铁蹄伴随车轮声隆隆,便要冲出宫门。

  猛一声怒马惊嘶,马车堪堪止住,令二人踉跄撞上车壁。只听一片刀剑出鞘之声,商妤慌忙将长公主推到后边,自己挺身挡在她跟前,一手便要挑起车帘。骤听得前方高声呼喝:"瑞王殿下在此,来者何人?"

  商妤一惊,肩头却被轻轻按住。回头见长公主脸色凝重,冰凉的手按在她肩头,示意不可妄动。那纤细的手仿佛蕴有无形力量,令她心中定了一定。从车帘缝隙里只见无数火把将周遭照得亮如白昼,迎面一队铁骑仗戟浴血,似刚刚突围厮杀出来,当先之人长剑浴血,果真是北齐瑞王。

  但听疾风破空,"咄"一声钉在车梁,竟是一支箭矢射到。对方有人厉声喝道:"车上究竟何人,还不上前见驾。"商妤大骇,窥见那皂衣内侍已按上腰间刀柄,眼看一场恶战在即。

  "是瑞王殿下吗?"

  一触即发的对峙里,蓦然响起这轻轻语声。

  细而颤,宛且柔,在寒夜里听来格外清晰。

  车帘半挑,那纤细身影半隐在暗处,露出淡淡的轮廓。

  "长公主?"对面的瑞王脱口惊呼,迟疑片刻,仍翻身下马。长公主微微倾身,仰头望了他,优雅颈项仰成柔弱弧度,语声楚楚:"殿下救我!"

  商妤心中惶急忐忑,来不及阻止公主的莽撞,瑞王已穿过众人,阔步来到车前。

  "太子妃勿怕。"瑞王年轻英俊的面容被火光映照,宛如金童天降,"事出仓促,叛军已被阻在行宫,晋王大军天亮便能赶到,此地有我,无须惊怕。"

  他望着她,目光分外明亮,虽散发脱冠,血污锦袍,仍不失皇家气派。

  这令人心碎屏息的容颜,带着楚楚无依的可怜,令他忍不住想伸手抚上。她凝视他,眼里浮起一丝异样的恍惚,目光飘飘移向他身后……身后,他蓦地记起,身后不知是谁,他竟远离了自己的护卫!

  永远别让不可信任的人站在你身后。

  他记起母后训诫的话,却已经太晚。

  只是一道极细极淡的刀光掠起,腥热的血雨激洒,在寒夜里绽开绚烂的花。

  瘦小木讷的皂衣内侍手里握着柳叶般秀气的短刀,刀尖血珠滴落。

  瑞王怔怔瞪着昀凰,血口从后颈裂开,鲜血喷溅在车帘、车壁上,溅上昀凰的右颊。

  注:文中名称风俗之类皆为杜撰,无出典,纯属架空。

  第二十一章 【啼鸟惊飞恨未央】

  起干戈,裂玉帛,血溅喜红,一夜噩耗惊传。

  正值元宵新岁,又逢太子大婚,不日大赦天下。太子妃入京之日,将设下举国欢宴,臣民同庆,三朝不息。连日大雪纷飞,也遮不住帝都上下一派喜气祥和。

  直至千里飞马铁蹄,踏破瑞雪祥日,一路狼烟南来,火漆急报入宫。

  --北齐叛党与东乌桓人勾结,趁喜庆之隙,三万铁骑夜袭秦齐边界,火焚凤鸣行宫。正值宴后酒酣,八千皇家护卫与南秦送亲使所率五千轻骑猝不及防,力寡难敌,致使皇太子与太子妃身陷乱军。

  远在行营的晋王连夜驰援,却被乌桓人阻挡在关隘,与之激战至天明,终于击退强敌。行宫已遭攻破,南秦兵马护送昌王退守凤鸣关,太子妃由北齐侍卫护送避难,与太子途中失散,不知所踪。东宫侍卫一路浴血,折损六百精骑,终于护送太子至定南关,安然脱险。

  瑞王身为迎亲使,陪同太子迎亲,于当夜力战叛军,力竭而亡。遗骨被叛军所夺,暴尸三日方得落葬。

  东乌桓十万大军随后压境,驻扎凤鸣关下,转而奔袭南秦,两日内连进五百里,烧杀劫掠无数。北齐叛军分兵北上,遭晋王及武威将军围剿于平度关,三万前锋殆尽。

  南秦胤帝震怒,遣北方行营驻军为前锋,由昭义将军何钺统领,以裴令显为元帅,率左右军出居远关,发二十万大军迎击乌桓。北齐援军与武威将军部众会集,从北路进击,截断东乌桓粮草要塞,铁蹄直捣王庭。

  密不透风的四帘隔绝了外间明暗,也不知是昼是夜。急驰的马车似乎永远不会停下,也不知将要驶向何方。颠簸起伏在崎岖路面上,如风波里的一叶偏舟,耳边除了马蹄嘚嘚、车轮隆隆,便只有车夫的叱喝与后面沉闷齐整的铁蹄声。

  并不宽敞的车内,只剩商妤贴身随行,与昀凰缄默相对。

  另两位随嫁女官以及那些宫人婢女,都被留在了叛军将至的行宫……如今是死是活,商妤不敢深想下去。长公主抚着身上的紫貂裘,微闭了眼,一语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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