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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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要看不出来,姜氏就是个白痴了!

展开一看,这动过剪子的能跟原模原样的一样么?

姜氏当时手就抖了,气的。

颜神佑正在姜氏跟前跟着学背谱系,她开始背谱系,学习谱学了。谱学是个大学问,饶是姜氏自己,也不特别精通。须知天下著姓虽不过十,可能归入谱学里学习的人家却有近千。不止是全国望族,各州郡,乃至于县,皆有。这些便是世家,他们有着各种政治经济上的优待,有着极大的影响力,是不能不知道的。

今天才刚了个小头儿,就遇到这等事。

颜神佑看着姜氏织布,虽然织得慢,倒也知道一点丝织物的常识。她看得出这是好料子,还跟姜氏笑说:“三婶变了。”被姜氏瞪了一眼以示警告。

阿圆阿方跟着姜氏时间长,见过的好东西也不算少,东西一上手,就觉得不对劲儿。大提花绸算是贵重的,可也不是没见过呢。阿圆还掂了一掂,小声道:“有些不对。”

下面就是展开来一看,姜氏气了个倒仰。

颜肃之就是在这个时候回来了的。他虽然没有病愈,但是因为与唐病友结了个儿女亲家,回家频率倒是稍高了一点,回来看看闺女。只可惜唐病友自打结婚以来,就没生出儿子来,眼看男女年龄差太大,就要做不成亲家,真是愁人。

还没踩进门就听到阿圆在那里骂呢:“三房这小妇养的!拿剪剩下了的东西来与我们!”

说来阿圆与阿方都是在世家世仆,也识文断字,原也是斯文人。可她分给颜神佑当乳母,见天给颜神佑念叨洗脑,到最后,颜神佑有没有被洗脑不知道,她自己却受害颇深,成了这么一个爱唠叨的脾气。

颜肃之听了阿圆的话,进门鞋都没脱,嗖就冲了出来!一看,地上摆着两匹绸子,果然是剪过的。织机上取下来的绸子,其纹理、断线的地方,与后来剪的还不是一个样儿。明显到颜肃之都能看得出来,他回来的时候,还在外面听仆役说三娘如何大方云云。进来一看,竟是这样大方法儿的!

他也够硬气,冲来将这两匹绸子一卷,甩袖子他就出门去了。姜氏慌忙将颜神佑交给阿圆:“看好神佑。”自穿了鞋,与阿方等人追了出去。

颜肃之这是新仇旧恨呢,打小吧,他跟颜平之同龄,虽然家里是不缺吃喝,一样的东西备几份都备得起。可还有那少见珍贵的呢,比如名家法帖,书法名家又不是印刷机!每到这个时候,必然是颜启一句:“与三郎罢。”

楚氏一句:“你是兄长,理当让着弟弟,你比他大便让与他又怎样?”

等颜平之练得烦了,有些个是扔着生灰尘都不给他,有些个是污了看着烦心就扔给他了。颜肃之可是受了十多年的气呢。

今番一回来,正戳他十几年来的暴点:“又来这一套啊?!当我是死人呐?!滚他娘的!”他那据说聪明伶俐的小闺女还啥都没反应过来呢,爹娘就双双嗖不见了。

颜神佑目瞪口呆,看着阿圆:“这是怎么了?绸子怎么了?”

阿圆道:“小娘子,你爹娘可真不容易啊!叫人踩到头上来了!三房拿使剩下的东西来羞辱你娘呢。”

颜神佑:卧槽!秒懂。如果是家里吃不上饭,另人有一碗饭,吃一半还给你留一半儿,这是对你好。如果家里山珍海味的吃一碗倒一碗,还让你拣他的剩饭吃,这不是嘲讽又是什么呢?又不是皇帝,吃剩了给别人还叫赏。

颜神佑瞬间同仇敌忾了起来,问阿圆:“如果阿公再偏心,可怎么好?”

阿圆道:“老夫人应该不会坐视不理的罢?”

颜神佑想了一想:“大概吧…”老夫人哪怕再偏心,也不会真的向着颜平之的…吧?

这是自然的。

这事儿是颜肃之占理,中间儿还杂着一个姜氏。姜氏自嫁以来,恪守妇德,女儿也养得好,娘家也给力。便是颜启偏心,也要私下里叹一句:“要是说与三郎就好了。”

如今赵氏虽立了功(生子),这事情做得,委实是难看了。连颜启都说不出袒护的话来,姜氏的哥哥,他可不太好惹。姜戎投胎投得好,老婆也娶得很准,杂号将军做了三年,顺顺当当以刚三十出头的年纪,做到了中领军。

中领军参与禁宫之护卫,是个相当有份量的职位。姜戎岳父范司徒是力挺姜戎的,无他,世家发展至今,装逼侠越来越多,肯这么踏实从军的,真是越来越少了。要知道,有些武职,不是给你个头衔,你就真有这个实力的,还得有肯听话的兵才行。文工团的演员可能肩扛将星,可论起打仗来,他能干得过一个连长吗?别逗了!

姜戎恰是一心养兵二十年的人,这还是自己女婿,为什么不帮呢?姜家也是实干,因丙寅之辱,竟发愤图强专心养兵,也是歪打正着了。范司徒与米丞相两个,断无不帮之理。又有周司空,侄女儿嫁给了姜戎的弟弟,也是要帮的。

姜家在姜戎手上,竟比乃父乃祖还要强上三分。

于是,车骑将军府便在两位长辈的纵容之下,没人拦着颜肃之找颜平之算账。楚氏是故意纵容,颜启想的却是,哪怕家里闹上一闹,也比叫姜氏招来了姜戎要好。可没想到颜肃之这货没去揍颜平之,他将这两匹剪过的提花绸,一匹给挂到了颜平之的门口围了院墙,一匹就扔到了赵忠家门前理出来让大家看。反正吧,不出一个时辰,全京城的人就都知道了。

赵氏被堵了门儿,差点没被噎死!她明明一片好心,怎么就弄成这个样子了呢?查!必须得查!黄婆子眼见事情闹大了,赵氏都挨了颜平之劈头一个大耳光,她怂了,可不敢认。只盼着别被发现。

怎么能不被发现呢?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告密的人,以黄婆子这等心智,她周围的人又能出多少智者?她闺女还成亲呢,那衣服太明晃晃了。

颜肃之原本只是要闹腾的,后来听说是赵氏身边一个婆子的闺女用剩下的丢给他的(重点错),当即暴跳如雷!指着颜平之的鼻子开骂了:“小妇养的小人!竟这般羞辱于我!”

颜平之深觉被老婆坑得要死,听着颜肃之骂他,自然是生气的,往常这事儿,他是干惯了的。然而理智还在,知道这事做得不太体面,颜肃之能不要脸,他不能,忍着气,含着泪,跪地请道:“是兄弟妻子不贤,弟在此赔罪了…”下半截要影射。颜肃之用词不当的话还没说出来呢。

颜肃之已经跳了起来:“呸!别叫我哥!我没你这等兄弟,从此桥此桥路归路!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这决裂做得相当漂亮,旁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哪怕颜平之最后查明了真相,颜启为之背书,都没一个人相信!没有,连赵忠都不信…

这事儿,要是放到柴氏或者郁氏身上,还有人肯信,是下人做错事,主人吃药。放到颜平之夫妇这里,明显是你们欺负人好吗?还做得相当脑残!你哥哪里对不起你啦?你逮着个忠厚老实的人往死里欺负!

赵氏气急败坏,杖毙了黄婆子,可事已做下,无可挽回了。又深恨二房,捂着脸大骂:“就知道不该好心!你便先与我说,我补与你又怎地?偏要闹将出来!”

凭她怎么骂,连颜平之都觉得…她像是能做出这等事情来的人。姜家更是如此,姜戎厉害,在蒋氏的授意下,装了一车的提花绸子来给妹妹,他老婆范氏亲自押车到了颜府。弄得楚氏面上也有些过不来。

自此,二房与三房就成了正式的仇家。虽则颜平之在外面看来一表人材,颜肃之行事相当不靠谱,整日醉酒鬼混,就事论事,竟是一边倒地偏向了二房。

颜平之十分着慌,一头一脸的泪跑来问颜启:“阿爹,这可如何是好?”

颜启也被弄得不上不下,他没想到颜肃之这回会闹得这么厉害,也没想到姜戎这么不留一丝情面。定了定神,又生一计:“休要慌张,容我仔细想来。”

颜平之眼巴巴地等他的主意,还真个等出一个好主意来。要说颜启是真不傻,张口就说:“我便上表,皇长子已五岁啦,是该册封太子,出阁读书了!”

第28章 颜启心里苦

颜启从来就不是盏省油的灯,要真是事事都那么蠢,他也混不到今天。颜启的智商一共就分到了两件事情上:一、打仗,二、站队。

不得不说,他这一出手,还是能够看出水平来的。皇帝眼下最挂心的,就是他儿子能不能顺利继位。之所以没有儿子一生下来就封太子,也是出于多方面考虑。首先是得养得活,真是特别害怕儿子长不大。皇帝由于幼年长自民间,颇信“贱名能辟邪”之类的迷信。担心儿子长不大,就先不册封,养个几岁再封。

他这一拖,拖了好有四五年,兄弟们都走了,人员也开始调整了。是时候给儿子正名了。他如今养下了三个儿子,分别是五、四、三岁,看看差不多也够用了,便生了这个心。当然,这种事情,自己提出来也行,却总不如旁人提出来有面子。

颜启真是瞅准了时机,他还单独上的本,都没跟老兄弟们说,就是要给自己家加这么个分的。他这奏章都没有让府里新辟的长史来写,也没有让长子插手,直接叫颜平之来写。

朝堂之上,颜启念出他这篇奏本的时候,多少人心里惋惜!咱也想到了,慢了颜老狗一步啊!最恨的是唐仪,他妈已经跟他说了这事儿,他都准备好跟他大伯一起写折子了,叫颜启抢了先。

可这事儿吧,时机事好,名份也对,天大的功劳…不不,荣耀属于陛下。但是颜启也再次刷爆了皇帝的好感度。

建议一出,米丞相暗叫一声“晦气”,只得出列:“臣附议。”他都说了,大家还能说什么呢?皇帝的长子,皇帝现在没皇后,没嫡子,皇帝都四十好几五十岁了,不立他,立谁呢?

一个一个的,都出来“臣附议”了一把。

皇帝看到底下乌泱泱一片捧着手笏附议的人,十分开怀地道:“好好,着丞相总理此事。”

一旁颜孝之将头低垂,样子很是恭敬,眉头却皱得死紧。他不知道这个事,而且听这奏章的口气,不像是他爹能写出来的。颜启虽然不像赵忠那样目不识丁,文化水平却也不足以写出标准格式来。如果是府内属官所作,颜孝之没道理不知道。答案真的呼之欲出了。

颜孝之深觉,他得回去跟他娘打个小报告了,必须快!这边朝上山呼万岁,那边颜孝之心如电转。转来转去,他似乎有点感觉,但是就差这临门一脚,仿佛跟真相之间隔着一层纱,死活看不到颜启的目的。他心里急得要命。

好容易捱到散朝,皇帝还那儿对着他夸他爹呢:“你父亲真是我的忠臣啊!”颜孝之眼角描着旁边史官还那儿认真记着皇帝的一言一行,忍不住眉头一跳,恭恭敬敬地道:“是臣子本份。”

皇帝开始是真不待见楚氏,但是颜孝之占了嫡长,又是颜启这一批泥腿子出身的人里,少有的文化水平比较高的小辈,才三搓两挪把他弄成中书舍人的。颜孝之到岗之后,做事细心周到,凡事都在礼仪线内,并不比世家子差多少,也给他长脸。现在看颜孝之恭敬,皇帝也开心,拍拍颜孝之的肩膀说:“你且回家去,告诉你阿爹…”

说着,做贼一样瞄了一眼史官,附耳对颜孝之悄悄地道:“告诉这个老狗,我忘不了他!”

颜孝之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答应了下来。

回到家里,不见他爹,先见他娘,如此这般跟楚氏一说。然后便殷切地看着楚氏,等她拿主意。楚氏不过是半边眉毛动了一下,又平静地道:“就这些?”

亲娘哎,还想有别的啊?“是。”

“行了,跟你爹说,圣上记着他的好。请他过来一趟,把你兄弟们都叫来。旁的你甭管。”

颜孝之打小是母亲教导的,在他眼里,母亲虽是女流之辈,却比父亲靠谱一万倍。当下一句废也没说,奔到前面找颜启去了。

颜启正在书房里跟颜平之说话呢,他的书房,也就是有个书房的名字罢了,书倒不少,他看的却不多,大多留在那里生灰养虫。父子两个都有些兴奋,颜平之道:“阿爹真是高明。”

颜启捻须自得,笑道:“有此一功,圣上也不能不多想想咱们呢。”

说话间,颜孝之到了,父子二人打住了话头儿,听颜孝之说:“阿爹,方才见阿娘,阿娘说有要事相商。叫我们兄弟也跟着过去。”

颜启皱眉道:“可是家中有甚大事?”

“儿亦不知。”

颜启到底还是过去了。

到了之后,却见楚氏穿得极为正式,颜启不由一愣:“夫人这是要做什么?”

楚氏待儿子们都到齐了,连儿媳妇也召来了,认真地对颜启道:“听闻将军今日上表请册太子?”

颜启警觉地道:“是又怎地?”

楚氏认真地点了点头:“这却是件好事,将军立一大功,圣上不日必当有赏。”

颜启越发谨慎了,他那点小心思,还不曾说给颜平之之外的人听呢。皇帝有赏,这是颜启自己都能猜到的,哪用楚氏来说?他却不知,楚氏早就猜到他想做什么了。正在这儿等着他呢。

所以,楚氏说:“阿家久居京外偏远之地,我等却在京中欢乐,实非为人子媳之所为。阿家寡居守节,抚养将军长大,殊为不易。先时国家无战事,将军不得立功。今侥天之幸,得此机会,何不借机与圣上求个情?接阿家回京?阿家已七十有余,想圣上也不忍心拒绝…”

剩下的话儿就不用说得太明白了,再不接来你妈就快死了啊!这年头人均寿命四、五十岁啊!

颜启傻眼了!

他想拿这次请册太子的事情卖个好儿给皇帝,要价就是给颜静姝争取个太子妃。哪怕不能一次到账,也要分期付款——多刷一点评委分。可现在楚氏告诉他:亲爱的,你妈还等着你去解救呢。

颜老娘当年是得罪长公主被踹出去的,大家默认了的是,别让她回来了。当时觉得吧,这样的做法也不错。毕竟,论失礼,这颜老娘似乎更过份了一点。可现在楚氏说,老太太七十好几了,没几天活头了,你这当儿子能把亲妈扔乡下,自己在京城享乐吗?

那必须不能!

如果说颜启是内心斗争,颜平之就是憋屈了,他又不能说别接你妈了,还是给我闺女添筹码吧。只好把楚氏又怨上了。

楚氏真是一点也不在乎的,她还有后手呢,为了大局,她忍了近三十年了。现在,该收账了。一笔一笔的,连着利息,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颜启到底还是不能丢开他老娘。

不几日,皇帝就提议,骠骑将军这个职位,因为郁陶升做大将军去了,已经空缺了很多年,不如顺便填补一下吧,不然等太子册立大典的时候,空着不好看。

米丞相一听就知道这是借口!听说过皇后空了,大典上缺位的,没听说过没了一个什么将军大典上就会缺位的!皇后缺位,妃子是不能去占的,那是违规。将军缺两个,站队的时候下面递进就行了好吗?分明是为了感谢颜启这个狗东西的“首倡之功”。

好吧,升就升吧。

颜启就升成了骠骑将军。

于是颜家开宴、补属官,忙得不亦乐乎。

颜启上表谢恩,又请入宫,与皇帝做了一番详谈。当年的事情,皇帝是知情人,颜老娘固然是十分无礼,越国长公主也不是什么十分善良的人。颜老娘又上了年纪了,颜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十分担心寡妇妈这七十多岁的老太太。皇帝也是一番唏嘘,叹道:“我与阿姊说去,你回去也劝劝你娘,都收敛着点儿。接来就接来,可别叫她们再碰头。”

颜启舒了一口气,就把这大奖给兑了出去。回来告诉全家,他要把他老娘从封地上接回来。

楚氏十分忙,先吩咐给颜老娘修葺住处,将北边一带五间上房重修,又选二十个乖巧伶俐又漂亮的侍婢,预备给颜老娘使。连颜老娘的小厨房,都砌好了。

就等颜老娘到京里来了。

另一边,却又将儿子、儿媳叫了来,连孙子、孙女儿都唤了过来,科普:“太夫人殊为不易,青春守寡,抚养独子长大。太夫人来,无论有何事,尔等皆须礼敬相让。”晚辈们唯唯。

颜神佑跟着她娘站在一边,托瓤子比较成熟的福,她心理年龄现在还比现在任爹娘大呢,对听到的信息的分析也是十分到位。现在听楚氏这绵里藏针的话,秒懂!天涯好多帖子的!寡居母亲带大儿子,敌视儿媳妇神马的!好像好久之前也听到过类似的八卦?

反正,这婆媳两个是天敌。可是…这么热心地把个不对盘的婆婆接过来,是为的什么呢?

那厢颜启说话了:“夫人说得是!”他就觉得这老婆年纪越大,做事越合他的意,当然如果能更为颜平之这个因为她而失去了母亲的可怜孩子多考虑考虑就更完美了。所以他没有把父子俩的密谋告诉楚氏。

颜肃之百无聊赖,随大流哼唧几声,他那眼角,从来都是往颜孝之那边斜,一点也不分给颜平之。颜平之不在乎他,却在乎这种“被人故意无视”的情况,十分憋屈。

那边姜氏倒是正着脸,却始终不与赵氏答一言。不但如此,连颜神佑她都带往另一边站着。颜启看到了,眼角一抽,做公公的不好说儿媳妇,他二儿子又不听他的,只得作罢。楚氏更看到了,可她就是不管。

通风会开完了,各归各位。姜氏带着女儿回房继续上课,颜肃之跑出去继续鬼混。据说他最近迷上了养鸡,常带一身鸡毛回来,也不知道他的养鸡场开在哪里。

回到屋里,姜氏想了一想,对阿方道:“翻出样子来,我琢磨着给太夫人做些什么才好。”

时值八月,颜神佑已过了五周岁,听了这个,开口道:“阿娘要做什么呢?”

姜氏回头,微笑着看女儿,也不说话,眼睛里透着点鼓励。颜神佑道:“阿娘也没见过太夫人,太夫人好久不来了,也不知道尺寸呢。”差不多得了,看看再说吧,反正根据传闻吧,这位太夫人也不是什么明白人。她又与这家里的隐藏BOSS不合,二房现在就是个独立王国,没事儿站什么队啊?

姜氏道:“不过是不失礼数而已。谁说做了就要送了呢?”

颜神佑恍然。

姜氏道:“你也该学些女红啦,不须精通,却是要会些儿的。”

颜神佑点头:“都听娘的。”

姜氏最后决定,还是做一个抹额,多钉几格扣子,只要颜老娘的脑袋不是太畸形,那就都能用。抹额是个小物件儿,教颜神佑学手也合适。到了颜老娘这个岁数,许多人头发都开始稀少,又松散,还有人会得头风,又或者怕冷,抹额是相当合用的。

颜神佑听姜氏讲:“先是选色呢,恐肤色不够白晰,这选色上就有些限制。”又说式样等等。

讲完了,姜氏便开始动手裁剪,颜神佑就负责看。等姜氏选花纹的时候她再听,听着哪些花纹比较适合老人家,又有,在褐色底子上配什么样的颜色比较好。不过颜神佑对于蝙蝠这种图案,还是持保留意见的。

不多时花纹选定,姜氏动手下针,这却不再叫颜神佑多看了,反而叫她摇一摇纺车。颜神佑头回独立操作,颇为兴奋。然而这一回却不像先前摇两下就停手,姜氏拿着针线看她摇了十几下,才说:“不对不对,得使匀了劲儿。凡事都是这样,细水方能长流。你要一时力气大,一时力气小,摇出来的也不均匀。”

颜神佑依她所说,慢慢地摇动。姜氏这才低头做针线去了。绣了两只蝙蝠,再看颜神佑,便叫她停下:“行了,你如今力气小,不可任性而为。做事当量力而行,凡事要心中有数。谋定而后动…”

真是什么事儿都能讲出大道理来。颜神佑也听得认真,并没有不耐烦。姜氏教育女儿的重点却不全在这些个上头,教过一些之后,又拿过自娘家带来的长长的卷轴,继续教女儿谱牒。

待到家中房子修葺好了,姜氏那条抹额也做好了,颜神佑将那谱牒上的人家背了有七家的时候…颜老娘,来了!

颜老娘是个很不容易的女人,然而可怜之人未必都是可亲可敬的。比如眼前这位,人说养移体、居易气,可她在封地上过了好有二十年,好歹也是个太夫人,这气质、智商、情商居然没有一点提高的迹象。

颜老娘只道是儿子给力,把她又给接了来了。这一回,什么七大姑八大姨的是不带了的,盖因颜启也烦了这些猪队友,都给他利索地镇压了。可是颜老娘却带了许多箱笼,又带了好几个“心腹”。一来便是沸沸扬扬。

亏得楚氏想得周到,打发颜启到城外接她,提前把京里情况说了,让她收敛一点。颜启心里有事,自然不想他老娘闹事。虽然讨厌越国长公主那个老娘们,但也不得不承认,这老娘们对皇帝的影响还是相当大的。颜启想跟皇帝家结亲,就不能在这时候让越国长公主拿到把柄来坏事儿。

颜老娘是答应得好好的,在府里享清福,为了儿子,且不出门儿。

所以,她就关起门来闹腾了。

颜老娘上了年纪,头天来,精神头儿有些不好,又听儿子说不好总出去串门子,就有些蔫蔫的。看着儿媳妇很恭敬地带着一干晚辈来行礼,她也没特意为难,弄得柴氏等心里猜着些意思的人都很惊讶:看起来不算难相处啊!虽然暴发又土气,但也没难为人呢。

颜神佑一看这位曾祖母就眼睛疼!别人戴金镯子,不过小指粗细,太夫人手上的金镯子足有两指宽,一手戴仨!每手三个以上的金戒指,镶着大颗的宝石,晃得颜神佑都没数清她究竟戴了几个戒指。头发已经很少了,还弄了假髻,插满了的钗子簪子。耳朵上那沉甸甸的耳坠子,把耳洞都扯成了长条形。颜神佑都替她疼。

就这么个粗犷豪迈的形象,楚氏能看她顺眼才是怪事。

颜老娘也看楚氏不顺眼呀,不过她看到大曾孙颜希贤,就给了老大的笑脸!“哎哟哟,老颜家是后继有人了!”颜希贤被父母教育得很好,相当有礼貌地给她请安。颜老娘再看柴氏,不止生了颜希贤,现在还怀着身子,抬手撸了两个大镯子赏给柴氏!又小声对颜希贤道:“晚间到太婆这里来,太婆与你好东西!”

看姜氏只生了一个女儿,脸就挂了起来。

到了颜平之这一房,她当年是喜欢吴氏的,自然也格外宽厚。虽没再多赏东西,却也说了几个好字。郁氏是郁陶的女儿,郁陶当年对颜老娘十分不错,颜老娘还记得,问一句:“你是歪他闺女呀?”也“虽然有点不舍,还是十分大方”地撸了俩镯子给她。

郁氏听人说她爹的土名儿,脸儿都胀红了,颜老娘还说:“哎呀,都有两个哥儿了,还脸皮薄呢。不用害羞的。”

又让郁氏有空到她那里说话。

说完这些,颜启又说:“阿娘一路辛苦了,还去屋儿里住下。等下开饭。您歇好了,明天再跟他们说话。”

儿子说什么就是什么,颜老娘欢快地答应了。洗完澡,觉得乏了,连聚餐都只吃了一半儿她就回房睡了。

颜神佑回来就对姜氏道:“看太婆的样子,这抹额…等等再送吧。”

姜氏…深以为然!这满头满脑的,黄灿灿的,没地儿戴这抹额呀。

从第二天起,鸡飞狗跳的生活,开始了!

先是,楚氏带着儿媳妇们给颜老娘请安,连颜氏也回来看祖母。颜老娘听说孙女儿也生了好几个儿子了,点头道:“能站住脚就好!”

转脸就说楚氏:“你这些儿媳妇们,都生这许多孩子,这些年不断了的,怎地狗子到现在还这几个娃?四郎怎地一个弟弟也没有?你没看赵猪儿这许多儿女?百子千孙才是福!都说你是贤良人,怎地在这事上不贤良起来了?你既生不出,合该叫旁人生。”

柴氏与姜氏连着郁氏、颜氏都面上变色,哪有当着儿媳妇的面儿这样说婆婆的呢?根本是打脸。

唯有赵氏,虽是吃惊,却调整得很快,脸上很快堆了笑,要上来劝上一劝。岂知楚氏行动更快,抬脸就盯着颜老娘道:“我也是这般想的,不过许是郎君看不上我挑的人,阿家来了,想是更知道郎君喜好,我出千贯钱,阿家看好了什么样的婢子,只管买了来与郎君。”

颜老娘被一棒子打懵了:“啥?”

“这家里呀,由您做主,只要别动儿媳妇房里的人,旁人,随您指。您说哪个给郎君,我就把哪个打扮好了给郎君送去。先前我也弄了些人,可他都看不上。”

楚氏要是拒绝呢,颜老娘还能一哭二闹三上吊地对付,楚氏这一顺从,颜老娘反而接不上茬儿了。赵氏一见这样,忙又将提起来的臀给放到脚后跟儿上,跽坐端正了。

颜老娘不知怎地,总觉得儿媳妇眼里满是嘲讽,忍不住道:“你倒懂事儿。”

楚氏低头不说话儿。恨得颜老娘什么心情都没了,一挥手:“都去都去,我歪着。”

将人赶走了,她这才发现,这屋里配的,都是水灵灵的小丫头啊!个顶个的漂亮。就她们了!给儿子的小妾,找好了!

到了晚饭的时候,颜老娘又发现了新趣味,她看到了颜平之。然后就想到了吴氏,然后就对颜启道:“看到三郎我就想起阿吴来了,她好人家女孩儿,与你做妾,原就与你约定,要你照应她娘家,当成亲戚来走的。怎地我在这里不见?他们是不知我来,还是旁人拦着不许他们来?”

颜平之:MD!

除颜老娘与颜平之外众颜家人:卧槽!

这是要疯啊!

颜神佑已经无暇他顾了,心里吐槽得都要疯了。颜小大夫确诊:这对母子,疯了。

颜启看看楚氏,没想到楚氏点头了,他松了一口气,对颜老娘道:“明天便叫她们来。”

楚氏微笑道:“安排住下亦可。”

颜平之想死!

颜老娘见不得儿媳妇出头露脸儿,故意对颜启道:“等你吃饱,到我屋里来,我有几个人要给你。”说完还瞪了楚氏一眼。

楚氏一点也不在乎,慢条厮理就擦嘴。等这娘儿俩走了,楚氏对颜平之道:“那好歹是你阿姨娘家人,你去下帖子请,去写帖子罢。”

颜平之欲哭无泪地带着老婆走了,赵氏这会儿也知道妾是上不了台面的了,颇恼颜老娘胡来。

颜孝之见他们走了,顿时放声大哭。连着柴氏、姜氏、颜渊之郁氏等一齐哭,大人一哭,孩子跟着哭。唯颜肃之与颜神佑没哭,后者板着个脸,开始抠桌子。前者莫名其妙地道:“哭什么呀都?有用吗?”

楚氏头回赞同他的意见:“都哭什么呢?将军因伤了身子,不能有子,我也难过。有太夫人相劝,想来能好上许多。”

咔!这是集体摔碎下巴的声音。

颜神佑:…卧槽!这个女人好可怕!

第29章 颜老娘其人

却说楚氏好心建议将颜老娘接回京里来,哪知颜老娘一来便给她好大两个下马威。所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楚氏虽不算是主,却是实打实的亲娘亲婆婆亲奶奶,她受辱,儿子媳妇孙子孙女儿自是哭成一片的。

不然能怎么办呢?去揍羞辱她的人?那个来头更大,是楚氏的婆婆。于是就只好哭了。

没想到哭得正H,被羞辱的那个开始爆猛料!

年长的全呆住了,他们全都听懂了:颜启废了。他太监了。再不能生了。年幼的听不懂,还那儿哭呢,忽然发现父母停了,这才止住了声音。

颜神佑…这货从来就没正常过,跳过。

被跳过那货心里翻江倒海,嘴巴张得老大,怕被楚氏瞧出来,她低头个头,抠桌子,接着抠桌子。您知道他太监了,特别开心是吧?知道他太监了,还顺着太夫人给钱给人给准备婢妾?好阴险好阴险。不知道…那一位在亲娘面前承认自己废了是多么地屈辱,不知道那一个听到独生儿子太监了,又是怎样的心情。知道老太太七十好几黄土埋半截了,还这么整她,这绝逼是故意的!

【可是忽然觉得特别地爽,肿么破?怪不得四叔是上一辈儿最小的!】颜神佑想着想着,嘴巴从“O”变成了“~”,有一种特别解恨的赶脚!但是依然迷惑,为什么还要答应把吴家人接来?还有,颜启又不能生了,就算…搞死颜平之,颜启也不能怎么样呀!再说了,这是颜启自己不走运,弄得太监了。如果他没废呢?又要怎么收场?

楚氏最初想的是,吴氏无非就出个肚子,帮她生个儿子。到底是穿来的人,颜神佑的思想一时没跟上节奏,她就没想到这一点。她更不知道颜启最初防楚氏像防贼,看颜平之跟看眼珠子似的,不让楚氏插手,后来都养大了,也就这么着了。

颜孝之像正在打鸣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声儿都哽住了。颜肃之更囧,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颜渊之木木呆呆,完全没办法进入状况。三个儿媳妇连忙看孩子,要把孩子耳朵捂住。捂完了孩子,才慢一拍感到害怕,婆婆这是跟公公撕破脸的节奏啊!跟儿子说就罢了,连儿媳妇都知道,这是不打算给颜启留一点脸面了吗?

想来也是,凭哪个老婆被这么打脸,委屈了三十年,现在丈夫还在放弃治疗,她都忍不得了。尤其这颜启越来越偏心,眼里竟似只有三房一般,家风不正若此,连孙子辈儿的前程婚姻都要受影响。思及此,统统掐熄了那一点点腹诽。

楚氏的脸,在烛火跳动中显得分外的幽深莫测,声音也像从遥远的天外传来一般:“那一年,临江王余孽犯驾,李苗战死,他伤了身子。知道的人甚少,宫中遣来了御医,还要瞒着我,呵呵,我便只作不知。由他‘转了性子’做了‘正人君子’。”就算颜启不受伤,她也要让颜启伤上一伤的,颜启自己倒霉,倒是省了她的事情。

颜神佑最怕听到“呵呵”两个字,忍不住一个哆嗦。心说,这么一个厉害的人物,为什么要忍个脑残丈夫到现在呢?早拍翻一万回了好吗?做事不是须趁早吗?

中二少年思维广,颜肃之道:“那胡须呢?”

没错,颜启有一部美髯,虽不似关二爷,却也像是个文士,梳理得又干净又整齐。楚氏用一种“愚蠢的人类”的目光轻蔑地看了一眼这个中二病,冷冷地道:“不能生子而已。”

颜神佑秒懂:失去的是生育能力,不是X能力。但是对于种马兄来说,这是一个重大打击。这位种马兄是心理创伤过于严重,不能生干脆就不X,或者X功能得了心理性障碍。其实他不算太监,但是…[1]

还是想要呵呵他一脸。感觉特别解恨,肿么破?!

颜神佑捂脸,听楚氏道:“好了,都知道了,若是日后他们有什么脾气不好的地方,你们…都体谅些吧。”

等等,还有不明白的呢,求解释!

也许是少有这样面接询问母亲的机会,又或者是八卦天性复苏,颜肃之相当不留口德地道:“那还许吴家人到咱们家来做甚?谁家把妾的娘家当亲戚啊?给个闺女就要照看他全家?妓吗?”

虽然场合不对,但是颜神佑真的相当想笑!她这爹,说得真是太一针见血了有木有?!

楚氏只是微微一笑,道:“你爹心里苦,就叫他痛快一回罢。”

颜肃之十分怀疑,总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事情要发生的样子= =。

由于受到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兄弟三个都没回房,而是聚到了颜孝之的书房里,继续讨论。颜肃之有千般怀疑,世界观受到了震荡打击。如果楚氏说的是真的,那么…他这些年受的苦又算什么呢?还有,吴家人真的不能来啊!

颜渊之就是家里的小透明,颜肃之虽然受气,但是一闹腾,好歹有曝光率。他却是一直默默在活着,不如大哥受母亲重视,不如三哥受父亲疼爱,更不如二更会刷存在感。然而岳父不错,二哥又仗义,现在倒是能发言了。他十分坚定地对颜孝之道:“大郎,不能令吴氏亲戚入府!”

这不成笑话了吗?

颜孝之沉声道:“只怕阿娘另有盘算。”

颜肃之冷笑道:“有甚盘算,总是将人当傻子一样瞒!吴家人,我见一回揍一回。敢踩我门上,腿打折了他!”中二病回血回蓝特别快,受到打击之后火速恢复。重开嘲讽模式。

颜渊之权衡再三,对颜孝之道:“我之妻儿,也不能与妾的娘家认亲戚。”

颜孝之叹道:“我亦如此想,我们这便去见阿娘吧。”

合着弟兄仨全被吓傻了,没来得当场跟亲妈抗议。

到了楚氏那里,楚都已经洗漱完了,换上寝衣,打算睡觉了。儿子们来了,楚氏又披了见外衣,方叫他们进来。弟兄三个这才对这个母亲敬畏起来,这般大的事情,心里存了三十年,挑破了,还能这样从容睡觉?还有,您老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说明白了行不了?

可楚氏却不打算都告诉他们,听了颜孝之禀告的:“欲闭门户,不与吴氏相结交。如能不令进门,更佳。”的话后,楚氏道:“太夫人发了话,你们父亲又愿意,你们现在是拗不过的。不想搭理,就不要搭理。他们还能在这里长住不成?愚蠢!”

愚蠢的凡人×3败退。

楚氏道:“大郎与长史说一声,勿惊讶。”

愚蠢的凡人×3给跪。

回房,躺在床上还在发呆,被这等神转折打击得回不了神儿。

儿媳们也是一样,夫妻对面无言。唯姜氏与妯娌两个不同,颜肃之回来之后跟她说了兄弟会议的决定就书房面壁去了,姜氏却对着闺女发呆。颜神佑…特别心虚。

姜氏再受惊,女儿是放在第一位的,对女儿也是十分了解的,现在怎么回想,怎么觉得颜神佑的表现完全不像个孩童。难道听懂了?不对!姜氏的表情冰冷了起来,这伤了身子的事情…神佑是怎么知道的?再“神”,她也只是个“童”好吗?有问题,问题大了!

姜氏冷冷地看着女儿:“今天你听懂了?”

颜神佑这货,从小她娘问“懂了吗?”就立马回答“懂了”。神童嘛,学得快,不懂,才奇怪。刚要点头,啪,把脖子僵得直了,硬生生卡住了。

“啥?没没,懂什么了?”

姜氏道:“今天你阿兄阿姐、阿弟阿妹都哭,你不哭,为甚?”

颜神佑战战兢地道:“吓傻了?”

“嗯?”

“阿婆的脸,好可怕。像有鬼要从影子里钻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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