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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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氏:“…”这穷地方好像是她丈夫的辖区?
颜神佑捂着嘴巴笑了。六郎听不大懂,心道,这个穷,似乎是不好的,为什么阿姊还要笑?难道因为…她蠢吗?
小朋友,内心吐槽千万不要说出来啊!
颜神佑不知道自己被个刚脱离开裆裤的奶娃给嘲笑了,只是眯着个眼,仿佛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不懂就问是个好习惯,所以颜神佑手指一指,问道:“阿爹,那是甚么?”
颜肃之看了半天,方道:“好像是卤池?”
“啥?”
这个姜氏却是知道的,她手里有制盐的生意,对颜神佑道:“里面是卤水,取来煮,可产盐。”
卢慎一直随侍在侧,却是一直目不斜视。虽则将姜氏母子三人的相貌看在眼内,却是禀承着大家风范,不去盯着人家老婆闺女的脸看。这让颜肃之十分满意,又有那么一点不爽。满意于他守礼,又不爽于——我老婆闺女不好看么?你都不再多看一眼的。
看吧,中二病又犯了。
卢慎此时心里想的是,不愧是名门之女啊,懂得就是多。对世家女的评价,倒是又高了那么一点。他平常接触最多的世家女,就是殷氏了,所以对耳闻的淑女们的贤良淑德,还真不怎么敢深信。及姜氏深明大义,将驾车之牛捐出,又持家有方,卢慎才真正扳回了印象分。
心道,有妻如此,颜令是不会坏事的。又想,有母如此,这小郎君和小娘子,将来也不会错的。
咦?
那位未来的淑女,你肿么了?
颜肃之也正好问:“阿寿,你怎么了?可是风大吹着头疼了?”
颜神佑摇摇欲坠,扶额抬眼,对颜肃之道:“阿爹,我好像又有点想做梦了。”
【煮盐,煮盐,煮盐啊!我是有多迟钝?!煮什么煮啊?费柴费炭的,干嘛不啊?这里又是一片荒地的,种粮食也种不出多少来,不如开盐田啊!】
第84章 盐盐盐盐盐
颜肃之这一辈子还没有活到三十岁,在这二十余年的生命里,有三分之二以上的时间是个模范好人,也就是中间出了点故障,中二了那么几年。那几年可真是让周围所有的人都跟着头疼。让他没想到的是,六月债,还得快,自打他恢复正常开始,他自己的闺女就开始变得不让他省心了。他不让人省心,还有可能恢复。这闺女的抽筋,似乎永远也没有好的希望,并且越来越抽。开始只是挖坑埋叔叔,现在轮到变神棍了!
一听颜神佑说“又想做梦了”,颜肃之忍不住全身紧绷,连菊花都跟着一紧了。卢慎觉察到身前半步处颜肃之的状态,眼睛里露出了疑虑。他早就猜着了这曲辕犁是颜神佑的手笔,否则何以弄个小娘子过来指挥木匠呢?虽然颜家不是什么名门,可姜氏却是实打实的家风严谨的人家出来的。
现在一听到颜神佑这般说,卢慎心中的疑惑更甚,拿眼睛一看颜肃之,这个一向稳得住又有些无赖气息的上司居然感化了。卢慎心里的疑虑慢慢地发酵,越变越大,接触到了真相——原来真的是小娘子。
托梦这档子事吧,史不绝书的,是以不特颜肃之在听到女儿说什么死老头托梦造个曲辕犁的时候没有当颜神佑是个小疯子。便是是卢慎,见了这父女俩的互动之后,也有一种恍然大悟之感了。原来如此!
说来卢慎也不算是不博学,更绝称不上愚昧,却对天地鬼神,带着一种理智的敬畏。事实上,几乎所有这个时代的人,哪怕再有独立的思考,也还是要迷信的。【1】
于是,当颜肃之结束石化状态,左右一扭脖子的时候,更蛋疼了。小东西,你那是个什么表情啊?!颜肃之神色复杂地揪过女儿,郁闷地问:“你又梦到什么啦?”
口气虽然比较轻,可是作为一个负责任的父亲,颜肃之心里已经对咆哮开了——你怎么总是做奇怪的梦啊?!继续这么梦下去你还嫁得出去吗?!你爹起步虽然辛苦一点,可是真的不用让自己闺女当神棍啊!哪里来的混账神仙啊?求放过啊!不要再来祸害我闺女了!不用我闺女这么当神棍,老子也能起步发家,就是慢一点罢了!
这个时候,颜肃之还不知道,他闺女装一次神,对他事业的加速作用可不是一点半点。
颜神佑当然也不知道颜肃之的心理活动,她只是看到了颜肃之的一张便秘脸。托梦什么的虽然比较容易当成个托辞,可是总这么梦着,如果听众是个聪明人,也确实够让人无语的了。
她这也是没办法了,她刚过十一周岁的生日没多久,根本还没成年。而晒盐需要广阔的场地,所谓盐田,听起来就知道面积不能小了。以归义之大之穷,就她爹目前的困境而言,缺钱是肯定的。盐从来都是钱,如果想尽快解决困境,可不是简简单单几亩地晒盐能够解决的再者。
以一个未成年,跟亲爹要个几百上千亩地来晒盐?她爹但凡智商超过六十,都不可能痛快答应了。她也在姜氏不方便的时候掌过家,门庭整肃,要是关于家庭的事情,她直接提出建议,倒有八分把握父母会答应。可这批出这么多地来玩耍…
沿海的土地,虽然有些滩涂之类的还有些是盐碱地,几乎没什么产量,要让颜肃之下定决心扛住压力圈出几百上千亩的地来——还没有垦荒这样的借口,还得派人来看护着——颜肃之再疼闺女,也很难同意。如果颜神佑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光凭耍赖坚持,等待她的,可能是姜氏的家法。
所以,颜神佑权衡之下,还是决定再当一回神棍。晒盐这回事儿,两辈子都没人教过她。她会这个,只不过是作为一个大吃货国子民对于吃的天然热爱而已。有一部风靡国人的报社增肥片,就叫做《舌尖上的中国》,里面也有关于晒盐的内容呢。当时就想,原来盐焗鸡要这样的粗盐做出来的才好吃啊!【2】
就这么记住了!然后就手贱地查了一点盐田的资料而已。
反正吧,得需要比较多的土地。
颜神佑沉默了片刻,居然很冷静地没有被颜肃之给套出话来,她说:“这个得梦着了才知道啊,我就是觉得又得做梦了。”然后一抹脸,钻进车里去了。
姜氏听了,心中也是惊骇的。如果说颜神佑上一回“神仙托梦”让她觉得算是“异征”,生出些个女儿应该会有大造化的感觉来的话。那么这一回,她也跟颜肃之一样的忧虑了:这情况有些不对啊,神神叨叨的,别有什么问题吧?这要嫁不出去,可怎么办?
六郎是不明所以的,虽然力图保持老成状态,还是忍不住咬了咬手指头——这都是怎么了呢?
因为有了这一出,整个出巡都有点不太痛快了。
因为走得略远,当天没能回到县衙,就在海边不远处休息。这一晚,除了六郎大家都没睡好。最苦逼的非颜神佑莫属,她心里明明藏着事儿,还得装成自己睡着了,梦里还遇到了个神仙。可实际上,上到爹娘、下到侍女都张大了双眼,盯着她,被这么些人盯着,能睡着了才怪。
颜神佑将脸面向墙壁,身子蜷着,只觉深身燥热,还不敢翻身。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掀起被子爬了起来去找她爹。
颜肃之也没睡,跟姜氏都在等着呢。
颜神佑深吸一口气,大步走了进来:“阿爹…”
颜肃之:“嗯?”
颜神佑磕磕巴巴地道:“这回是个一身白衣服的女人…”
姜氏手里的茶盏落地,溅了一身的水都来不及擦:女鬼吗?!!!
就听颜神佑道:“她说,可是不废柴铁,只消一点点人工土地,就能产盐,日日不息。”
颜肃之:(⊙o⊙)!
颜神佑唯恐他不信,焦急地道:“是真的!只消将沿海这些个也种不了粮食的废地拿出来,引水来灌,先取卤,再往上引,天气好时,一亩田地能有几十斤盐出来!这是盐田晒盐的法子!”
姜氏:(⊙o⊙)!
姜氏手上是有这煮盐的生意的,听了之后倒吸一口凉气,喃喃地道:“若真如此…煮盐的就…”
颜肃之早将身边的人清理过一回了,留下的都是信得过的,便是卢慎等人,他都没留呢。听了这话,又将四下人看了一回,且起身,亲自往屋外察看了一回。回来又细问颜神佑:“这是真的吗?”
颜神佑被他那严厉的目光盯得额头冒汗,从来没见过颜肃之这般认真地盯着她过。颜神佑稳了稳神,坚定地点了点头:“是的,白衣服的女人就这么说的,她就她就是…”说到这里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就是什么?”
“盐…”这话编的,自己都觉得不对味儿了呀。
姜氏低头一想,抬起头来,面对颜肃之的时候,表情又恢复了平静:“郎君,神佑上回说的,不是也应验了么?且这盐与君家姓氏同音,想是天意也说不定。”
真能出盐,这什么神棍之类的,就都是小事了。
前面说了,生产那么一点点盐,就要几百斤的柴,还要有人工之类。这个只有一点看守的人工,几乎是无本而万利。国家又没有实行食盐的专卖,只消交一点点的税,余下的都是自己的。再有,晒盐的成本实在是太少了,只要有海水有地有太阳——这些在本地,也都是免费的。价格优势不要太明显,大了不好说,真的试行成功了,以归义海岸线之长,颜肃之垄断一州之食盐未尝不可。到时候,只有他产量不够,别人才能逃过一劫,否则其余卖盐的就只好被他挤兑死了。
想到这里,夫妻二人的手一齐剧烈地抖动了起来。
姜氏自己就是卖盐的,她看到了无数的利润。
颜肃之想的更远,设若真的可行(这个他已经信了一大半儿了),别说控制归义,好在将来的乱局中谋安生立命,便是趁机发家,也是指日可待的。食盐这东西,还不像是粮食,再贫瘠的土地(除非沙漠)洒了种子下去,只要不灾到赤地千里或者洪水滔天,都会有收获,只是收多收少的问题。盐不同,这只有在海边、盐湖之类的地方,真靠天吃饭。老天爷心情好了,赏你点盐,心情不好,你是没办法自力更生的。
盐有多贵呢?自从私有之后,国家只负责收税了,定价么,嘿嘿,还不是谁卖了谁说了算?哪怕有市场规律,国家看不下去了的时候也会调节一下。但是放心,资本逐利,价格肯定就高不就低。
这件事情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人,是不能不吃盐的,再贵,你也得吃。是以商家只消不定个一斤盐值一斤黄金这样的脑残价,他就是比正常价格提高五倍、十倍,你普通人还得买。
有了钱,可以买铁、买马、招兵,这些都是乱世立足的资本!
颜肃之(⊙o⊙)!样地看着女儿,颜神佑也(⊙o⊙)样地紧张回视。颜肃之先闭上了嘴巴,袖子里擦出绢子来擦一擦汗:“我知道了。”
颜神佑怕他不信,着急道:“爹,我是说真的。真的行的!”大兔朝那辣么多的盐场,全都是晒盐作基础的好吗?有事实做依据的!
颜肃之道:“我知道我知道,祖宗,你好歹等咱们回去了,我筹划一下啊!”
颜神佑放下心来:“地要多啊!记得派人看守啊,其实活不太累的,就是放放海水,扫扫盐。”
姜氏忽然道:“郎君,我记得部曲们也快要到了?已经过了秋收了,他们也没有什么事,若是划的地方太大,至少得派五百部曲来。”
颜肃之头疼地道:“还有海防呢,我都知道,你们都睡吧,我来筹划。”
姜氏道:“万不可走漏了消息。”
颜肃之道:“我就说我垦田好了。盐田也是田啊,到时候交点钱粮就行了。”那是,盐的利润高得多了。
颜神佑听着这话,忽然觉得不太对,试探着问:“爹娘这是说,要保密?”
两人一齐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这是当然啦?”怎么?合着你这是要大公无私地公开呀?然后两人就的表情就都有点复杂。
还是颜肃之用一种叔叔带你看金鱼的口气道:“你先不要说出去,我且得试试,有了效果,再说后面的。”
颜神佑点点头,觉得有哪里不对,又不知道哪里不对。结果第二天早上洗脸的时候才发现:卧槽!咱家这是准备默默地割据了吧?所以这种好事,当然不能宣扬得四处都知道了啊!还好,“先进生产工具”并没有被隐瞒,晒盐的事,那就…闷声发大财好了。
颜肃之是个实干派,回到县衙之后没两天,就把沿海的地给圈了两千亩。然后过了一回手续,给放到老婆名下了。方章给他办文书的时候还有些奇怪:“郎君为何要那些废地?种不出粮食来的。”
颜肃之笑道:“无妨,给小娘子玩的。”
果然是给小娘子玩的,正式手续办下来没几天,划到他名下的部曲来了。拖家带口,浩浩荡荡,衣服厨具什么的都带了来,还夹了些耕牛农具之类的。颜肃之与姜氏又要安顿这些部曲。好在房子都是现成的,粮食也有储备,来的人也自带了干粮。内里还有些木匠、铁匠等手艺人,这些人颜肃之特意吩咐要好好安置——归义比较缺。
部曲里自然也有不大乐意移到归义这种穷地方的,然而主人家下令,便不得不从。到了归义,看房子比以前的大、新,又分了新地——虽然大部分是荒着的。且听颜肃之宣布,以后取租,定下比例来是三七分成。颜肃之又颇有些威望了。那一点不得意的小心思便也消了去。
颜肃之命他们继续垦荒。因人到齐了,总共千把户人——这几年有子女长大成家陆续分家的——给各家重新划定了垦荒的范围。也是归义地方足够大,颜肃之见人都到齐了,足有五千多人,刨去未成年的不算,男丁女丁也好有近四千了。也就按国家的规定,给男丁八十亩、女丁四十亩的额度来划分。
为了给后来长大的小朋友留空间,他还干脆凑了个整数,凑足了三千顷的地盘——虽然里面只有一千亩勉强算是垦过了的,其他的都是荒地。也就是在归义了,别的地方他也圈不了这么多的地。
知道的人,表面上说这郎君真是以身作则。背地里说他傻且蠢的也不少,没事儿不往西边肥一点的地方挤,专往东边去啃荒地。这些人却不知道,颜肃之圈的地里,最远的离盐田的边界也只有三十里了。虽然已经不够肥了,但是暂时也耕不了,事实上,能耕上近百亩的,那得是棒得不能再棒的男丁。
在边界处安营扎寨,又近盐田。特意分派过来的两百户,其实就是来看盐田、顺便放牧的。反正地荒着也是荒着,不如养点牛马羊,既改善了菜篮子,还能给坞堡战队提供马匹。
颜肃之安顿好了部曲,就带着女儿到了海边,颜神佑口述,颜肃之规划。时值秋天。今年天时好,秋收前后没有下什么雨,风也比较干燥。正合适了晒盐,当然,如果是夏天,就更好了。
足足在这里又呆了小半个月,两千亩地,不可能一时全部开完,只略开了几十亩来试验。老天爷赏脸,十分之给力,颜肃之就看着海水变成卤水,卤水又变成了盐。他与女儿两个人,都穿着高齿的木屐,带着人,在盐田里走来走去。颜神佑又指挥着部曲,拿赶制出来的木锹将盐一点一点地铲起来堆到一起。粗盐刚出来的时候颜色微黑,饶是如此,颜肃之也是激动得趴到盐堆上跟看到宝贝似的。一抬眼,看到四下的荒田,两千亩呢!
颜肃之下令:“要加紧造田。”
部曲们也激动得发抖,盐,那真就是钱!他们在颜肃之的管束这下,早学会了不多言。听颜肃之再说:“不许泄漏半字。”没有异议地答应了。他们本来就是部曲。部曲、奴婢,哪怕是雇佣的仆人,本来就要无条件顺从主人的。这么说吧,这会儿就是颜肃之要造反,部曲手里有证据,都不带去告发的。告了,颜肃之讨不着好。可这部曲,也得跟着死了。卖主,礼法不容。
颜肃之让部曲们保密,自己却决定:是时候了,可以跟一个人说一说了。
卢慎倒为颜肃之辩白,道是足见郎君之决心,所以肯开垦新田的肯定不会吃亏。并且,他还回家劝他父亲卢湛,请卢湛一定要加强与颜肃之的合作。卢湛倒是听信卢慎,只是这事涉及到全家的政策方向,他不得不慎重:“这个郎君果然可以?”
卢慎对卢湛道:“儿看使得。儿有些猜测,未经证实,不敢说与阿爹。然而单看这郎君行事,果然是可以的。”
卢湛道:“家里田够多的啦!再多,便要更多的人手。郎君括隐又厉害,哪里寻人去?”
卢慎微笑道:“与郎君一路,又不是非得垦荒。但凡郎君有什么事,阿爹只管答应,只管支持,总是坏不了事的。”
卢湛道:“这个好办,我原就想要与他好好相处。否则他又何以单辟了你去做主簿呢?合县上下,少年人皆不如你,可真要找找,旁人家有名望的长者难道没有吗?”
卢慎道:“还请阿爹比先前再上心百倍,必然是值得的。儿已决意,一心追随颜令了。”
卢湛大惊:“你想好了?!何不好生表现,以图其推荐…”换个好东家?譬如太尉府那里就不错。
卢慎认真地点头道:“余皆不如也。”创业的快感你们这些土鳖不懂。
卢湛诸子,以卢慎最佳,听了这做官儿子的话,他表示:“我明白了。”不就是表明个立场么?明白!
劝动了父亲的卢慎这时还不知道,一个他梦寐以求的够吃好几辈子的大馅饼就要砸到他头上了——
卢慎等颜肃之带着女儿回衙之后,赶过来汇报工作:“秋收已毕,粮已入库,该押解的都押解了,该留的也都留了。今年天时好,郎君又体恤,租税倒比往年都多,却不见百姓叫苦。”
颜肃之摆摆手:“你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收拾收拾,咱们再出去走走。”
啥?还要走?
卢慎二话没说,回去换了衣服就跟着颜肃之到了海边。
颜肃之把他带到了那才开了几十亩盐田边上。卢慎滚鞍下马,几乎没趴到地上,扶着马鞍,回头惊疑地看着颜肃之:“郎君?!”
颜肃之笑问:“如何?”
卢慎激动得胸脯一起一伏的:“这这这这…郎君不是逗学生的吧?这盐从哪里运来?这是?”
颜肃之道:“阿寿做了个梦,白衣仙子教授其法…”
卢慎听了,心跳得越发厉害了,只觉得耳膜像是被人用鼓槌一下一下地敲着,血液都要从耳朵里出来了。他知道,他等到了。
颜肃之双手负于身后微笑回头,全然没了当初激动的样子,问道:“如何?”
卢慎大声地咽了一口唾液,对颜肃之道:“郎君,要保密,请对谁也不要说,”说完,自己先跪地立誓,道是连父母也说,爬起来才说下文,“请郎君以防海贼为名(…不是说穷得贼都不肯来么)招募乡勇,以护盐田,将这一片都划了出来!再有,有了这个,咱们能与山民谈上一谈了。”
颜肃之感兴趣地道:“哦?”
卢慎也努力微笑,只是不成功,他的笑比微笑还要深那么一层:“山民要买盐的!我只不曾深入大山,却也估算过他们的人数。不瞒郎君,舍下也煮盐——一般人家没能力煮盐——煮出来的除了自用,也有贩卖。山里几乎无盐,他们也得买。学生也曾奉母命与他们交涉过,郎君可知,他们一年要买多少盐?”
不等颜肃之回答,卢慎自己已报了个数:“六万斤开外!除了在本县大户这里买,他们也会往外县买,或以物易物。以学生估算,这些山民,总数要在四万人以上。这些,都是郎君将来的百姓、部曲呀!”
颜肃之道:“恐怕不易!真这么容易,数百年来,早有先贤做到了。”
卢慎道:“非也,不是趋他们下山,只要为郎君所用,就足够了。事在人为,昔年还有避乱世而入深山变成夷人的百姓呢,如今再下山来,又有何不可?便是他们的头人,只要郎君待之一礼,一视同仁,也未尝不能收为己用。话又说回来了,他们都在郎君境内,本来就该一视同仁的。”一样的爱护,一样的缴税…
颜肃之赞许地道:“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1】古人的迷信是大家难以想像的,比如,晋代建立的时候,占卜,就问,我家天下能传几代呀?然后司马炎拈了个“一”,卧槽!君臣脸都不是脸了!
《晋书·列传第五》武帝初登阼,探策以卜世数多少,既而得一,帝不悦。群臣失色,莫有言者。楷正容仪,和其声气,从容而进曰:“臣闻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王侯得一以为天下贞。”武帝大悦,群臣皆称万岁。
【2】《舌尖上的中国》第一部,大家都忘了吗?
第85章 一个美少年
颜神佑最近的生活挺平静的,即使是归义,到了应该是冬天的季节,还是比夏秋要冷了许多。对于在京城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颜神佑来说,这个冬天还是比较能够接受的。即使这里烧的炭不如在京城时的好,房子似乎也不如京城的保暖,总的来说,还是可以忍受的。
姜氏要忙的事情比颜神佑多得多了,她不仅要想着烧炭的事儿,还要考虑到哪儿存些冰,好让这一家大小熬过明年的夏天。又有坞堡那里,姜氏也不能不过问。再者,快要过年了,筹备过年的事情也不少。如今算是暂时独立出来了,上上下下的事情都要姜氏拿个主意。还有往京城送的各种礼物,姜氏还要将这一年在归义的收获,都打包给楚氏发过去。
按照不能有私房钱的规定,颜肃之的俸禄等等,都是应该上缴给楚氏的,然后楚氏再发给颜肃之生活费。几乎所有的家庭都是这么做的,老娘还活着的时候,不分家,哪怕你做官儿了,收入还是要收拢起来,大家一起花。有的时候,哪怕老娘死了,分了家,做了官之后,还要周济各种亲戚。比如甘县令,他这么穷,倒有一半是因为当了散财童子。
一般这个时候,情商超过水平线的老娘,都不会把所有的钱都扣下来,只给钱的人几个稀饭钱,还是会返还很大一部分的。
楚氏更不缺颜肃之这么一点钱,只要颜肃之有出息,并且不跟家里唱反调,她也乐得给颜肃之搭把手儿。在这方面,颜肃之就属于有点小心眼了,他把盐田给划到了老婆名下去了(…)。姜氏也不蠢,将盐田一分为二,一分算作六郎将来的老婆本,一分算作颜神佑将来的嫁妆。并且催促着颜肃之:“信里好生与阿家说说,想个好理由。”
颜肃之挠了挠头:“还用什么理由呢?这里狼太多了,京里瞧我不顺眼的人也不是不没有,从权而已。此事如今还要保密,我们在归义暂时是立住了,怕外泄了引人注目,到时候将我调走,就得不偿失了。我已圈了三千顷的地,再占太多的产业,遇上吃多了撑着的御史,又得一番磨牙。”
理由一大串,统统十分之扯淡,然而有总比没有好。姜氏又自写信与楚氏,解释了盐田的分配,这才算是暂时放下了心来。回头又去忙坞堡的事情了。因地气温暖,部曲们在归义倒觉得冬天更舒服——不需要太保暖的冬衣就能觉得暖和。数月下来,小羊羔都长大了不少,又建圈养猪之类,用动物的粪肥来肥田。本朝还是普遍沤了绿肥来用的,归义地方倒是荤素不忌,也用人畜的粪便来沤肥——效果比绿肥还要好些哩——被部曲们也学了去。
这么忙碌之下,姜氏干脆将后衙事务都交与颜神佑练手了。颜肃之一算闺女的年纪,也答应了。颜神佑便在姜氏的指导下,处理着各种日常事务,连坞堡的管理都学习了一些。姜氏不但教她御下之道,还教了一些经济事务。颜神佑上手也都颇快。在姜氏指导下养出来的蚕也抽丝结茧,后续的处理都不用她来动手,只要看着婢女们将蚕茧处理成生丝,再成熟丝,最后她只要在姜氏的指导下再推一推织机织出绸子来就成了。连染色,都还没学呢。
就这么忙忙碌碌的,一家人谁都没提什么托梦的事情,新年也快到了。各种送上京的礼物也都齐备了,信函也准备好了,就准备往京里送了。一直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的颜肃之回来了,笑对颜神佑道:“过两天带你看个好东西。”
颜神佑笑问:“是什么呀?”
颜肃之神秘一笑:“看了就知道了。”
看的却是盐田,如今已经开出了数百亩了,颜神佑远远的看着,还觉得奇怪:这有什么好看的?是说开得盐田多了吗?
走近了才发现,这盐似乎…比头一次看的白净了许多?颜神佑惊异地看向颜肃之,这个她是真的就不会了,又不是专业干这个的,记得大概的方法已经是被吃货光环加持了。
颜肃之笑问:“怎么样?”这是他蹲点俩月的成果了,跟卢慎等人反复地摸索出来的。颜神佑开心地道:“这样就更好啦,爹,我能装一袋子回去吗?”想吃盐焗鸡了。
颜肃之痛快地答应了她,手指划了一个大圈儿:“这些、这些、这里一片以后都是你的了。那边的,留给六郎,好不好?”
颜神佑笑着点头:“好呀,以后要再有弟弟妹妹,再开呗。”
颜肃之揉一揉女儿的脑袋:“回去吧。”他是有那么一点担心啦,这事儿功劳是闺女的,怕她会有什么想法。他这也是想多了,颜神佑的神经有时候就是这么粗,根本没想到这一层上面去,这个穷鬼正在脑补,这么大地方,这么多盐,她发财了= =
开心不己的小守财奴,一回家就亲自下厨去做了一道盐焗鸡出来。颜肃之摒弃了“君子远庖厨”的理念,跑到厨房围观了一看。看完了,不由咋舌:“也就是咱家能这般吃了。”姜氏嗔道:“这话说得好没道理,吃得起的大有人在,休要这般自夸。”却暗中将这道菜给记了下来。
颜肃之回去,想了一想,问颜神佑:“把这道菜写给你唐伯父可好?”
颜神佑道:“好呀,再送他一车盐。”她这是戏言,颜肃之却认真地道:“这个主意是不错的。”
他还真的这么办了。
车队发往京中,颜肃之有盐有钱,自然也财大气粗了起来,本地之土产装了许多。京中此时正缺果蔬,然而对于归义这等地气温暖的地方来说,连鲜花都挺容易弄到。姜氏又会过日子,这些在本地不算十分新奇的东西装了好几大车,到了京里就是稀罕物儿了。
这些都送了出去之后,新年也快到了,颜肃之也发帖,广邀了县内士绅来吃年酒,压轴菜就是盐焗鸡。吃的人都说好吃,他得意地宣布,这是他闺女“发明”的菜色。
听的人都交头接耳,盖因“小娘子梦到个白衣仙子托梦教了制盐新法”这个故事已经传遍了归义了。现在听到“盐焗鸡”的盐字,都不由产生了些联想。卢湛肚里得意,暗想自己这步棋是真的走对了。又有些遗憾,若能得到这个法子…唉,县令娘子手下人卖的盐价,比市面上的抹了一个零头,也不见他们打柴煮海。
其余人的心思,就更复杂了。倒是想投诚,可是县令看不上呢,就想让他们老实一点了。可谁TM想老实谁是缩头乌龟!
颜肃之的礼物入京,也引起了颇大的反响。他送给唐仪的那一车盐,咸水滴答了一路,闻起来都带一点海腥味呢。唐仪也是个不知道收敛的,第二天就广开宴席,请大家吃鸡。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帮着他病友记着姬家的仇呢,吃过了宴席才发现,他这是显摆他朋友能干。真是够幼稚的!
这两个中二病办的这个事儿,弄得送到楚氏手里那封解释的书信好像是个不高明的谎言了。楚氏倒也不恼,盖因姜氏的书信里还附了一条:归义地方颇大,海岸线也不短。等我们摸索到了更好的方法之后,给家里再开些盐田,也算是为家族做贡献了。
行了,就这样吧,楚氏知道这事儿未必是姜氏撺掇的,恐怕还是颜肃之的主意。颜肃之对家里,是有些意见的。只要不忘了家里,行事不错格子,就行。只是这样一来,颜肃之怕就要久在归义,先扎稳了根基再说了。再偏僻的地方,它产盐!
楚氏召来儿子们,将信与他们看了,问:“如何?”
颜孝之半是颜肃之拿老婆当盾牌攒私房不满,半也是弟弟争气了欣慰,两相平衡,他倒说了句公道道:“这样很好了,原以为还要想尽办法为他活动,将他调至富裕的地方。现在看来,他实有干才。只是有一样,归义地方毕竟偏僻,二娘与大娘同岁罢?六郎也要开蒙了。”
楚氏道:“我也这般说!”
颜渊之这才插了一句:“只怕有这等好事,传了出去,有人惦记。”
楚氏略一想,道:“要不再拨些部曲与他?”
颜孝之倒是无所谓:“也好。儿担心的却是朝廷里有人…”
颜渊之道:“二哥又不傻,他们占不到便宜的。”
楚氏一摆手:“那便这么办了,即刻修书过去罢。”于是各修家书,楚氏就郑重提出了要将孙女儿接过来好谈婚论嫁,再是问六郎的先生请着了没有,如果归义没有好老师,也送到京里来。因为涉及到下一代的成长问题,楚氏用词就十分的严厉。还表示,哪怕颜肃之在外面赚的钱一分也不拿回来,她都没意见,但是,孙子孙女的事情,颜肃之必须不能拿来开玩笑!赶紧把孩子送回京里来,晚了,教育出了问题,颜肃之得后悔一辈子。
颜孝之则是写了感谢与表扬的信,鼓励颜肃之好好看,表示家族就是他的坚强后盾。还要给他部曲,问他缺多少人,两下碰个数儿,颜肃之那儿准备一点房子,颜孝之这里好发人。
京中信来的时候,颜肃之一家人正围着个熏笼看屋外飘落的雪花儿。雪很小,细细的,几乎一落到地上就化了,下了好久,才积了薄薄的一层。归义一年也下不了几场雪,这场雪分外难得。
颜肃之不得不爬起来,正一正衣冠,接过了楚氏的信。姜氏已经派人引信使去歇息了,这才一家人一起拆信来看。六郎郁闷地看了一眼信纸的背面,闷闷地往熏笼上一趴。颜神佑将他给拎了起来:“好啦,又不是十分冷,你不要这样趴,万一不结实呢?还有,你这个样子,这么胖,烤肉丸子吗?”
#我的姐姐是变态#哪有姐姐看到弟弟烤火的时候会想到烤丸子的?!六郎一脸便秘地坐了起来。
姐弟俩逗趣儿,夫妇两个却在皱眉。信的内容就这么多,颜孝之的信,姜氏不去管,只与颜肃之说楚氏提出的问题——归义地方又小又穷,很不适合少年儿童的成长。
两条都拍到了姜氏的穴道上,是以她说:“颜神佑今年过了生日就十二周岁了,今明两年之内,是必须得回京去准备议婚了。六郎也是得找个好老师,正式地开蒙读书了。你不要这个样子,总觉得…咳咳,阿家说的事情都是在理的。”
颜神佑自然是不愿意回京的。她爹都要扎根归义了,她千里迢迢入京?开神马玩笑?!一听姜氏这话,颜神佑就跳了起来:“我才不要回京!倒是六郎的老师,是得好好找一找了呢。”
不过…结婚这档子事儿,还真是够愁人的。她要是没见过京城的繁华,就生在归义长在归义,自然是无可挑剔的。京城世家有很多讨人厌的地方,但是不得不说,归义地方的少年,整体素质来说,是有些让人看不上眼的。可即使这样,她还是不愿意入京,不想跟父母分开。
姜氏是赞同楚氏的,问题是这件事情最终还是颜肃之当家。他不值得女儿孤身入京,就怕自己一时没看到,闺女被楚氏胡乱嫁掉了。虽然楚氏从来不坑自己人,但是颜肃之是绝不肯放弃自己行使当爹的权利的。即,女婿,他得亲自挑出来才好。
姜氏直瞪眼:“你不要因为怄气耽误了女儿一世。还有你,不要尽想着淘气了!你女孩子家,终究是要嫁人的。”
连稍微有一点发言权的奴婢,比如阿圆,都小声劝颜神佑:“小娘子,嫁人是投
第二回胎,可不敢任性啊。小娘子过得好了,郎君娘子才能放心。”
姜氏道:“就是这个意思。你不要想岔了,你爹不让你回去,可不是说让你过得不好!”
颜肃之想而又想,最终决定:“不能叫他们就这么定了!太子将要娶妃,我上本请入京为贺。我原是东宫旧人,太子娶妃,于情于理,我都该回去贺上一贺的。顺便将那些个才俊(这两个字咬得直哼哼)看上一看,看得好了,再让神佑过去。这些日子,她且在你身边学习些家务。京里哪有这方便将事情都交给她练手的?”
这个主意好!
姜氏也答应了。又写信给蒋氏等人,请娘家人儿也给上一上心。
颜神佑再没想到,自己这个小学毕业班的年纪,已经要考虑终身大事了,简直是天降神雷,劈得她整个人都不好了。说来说去,还是要嫁啊?看看爹、再看看娘,颜神佑蔫蔫地道:“我没答应啊,你们挑的人,我得看过了才做数的。”
颜肃之郁闷地道:“祖宗,你不答应,我敢定吗?不为了你,我干嘛跑这一趟啊?图太子长得好看吗?”要是你不答应,我还怕你谋杀丈夫全家呢!摆一摆手,打发颜神佑去厨房看一看午饭了。
全家才吃完午饭,前衙却又有事来寻颜肃之。颜肃之奇道:“这是什么话儿说的?这时节,有甚事要来寻我?”
原来是山上来人了,颜肃之到了前头,听方章说:“山上那个山小郎亲自来了。”
颜肃之笑道:“原来是他,终于来了吗?派个去,去将卢郎唤来罢,年假也该休完了。”这才叫山义进来。
远远就见到一个身材修长的少年,居然是穿着一身宽袖曲裾的青衫,头发也束得端端正正的,还加了个小小的银冠。檐下除了鞋子,踩着雪白的袜子走了进来。
颜肃之眯起了眼睛,眼前这小子长得还真是不赖。白皙的皮肤,身量在同龄人里算是高的,大概在开始抽条的时候,所以显得有点瘦。五官比平常人深一点,眼窝微微地凹着,下巴略尖,两道眉毛直而浓。他的鼻子很直,腰束得很细,行礼里放在前面的手十指修长。
这礼行得,还十分标准。
颜肃之笑一指旁边的坐席:“来坐。”
山义抬起头来谢座,颜肃之发现,这小子的眼睛明亮又清澈。这让他有点不舒服来的,颜肃之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他儿子虽然是个肉球,长得也是不错的。现在一看别人家的孩子长得居然十分之好,有种另类的美感,他的心里突然有了点不平衡了。
好在脱离中二病有些年头了,他很快就控制了自己的情绪,顺溜地说起了客套话:“一路辛苦。”
山义露出一个微笑来,道:“还好,走惯了的。”
颜肃之惊讶地发现,山义的雅言说得很好:“你的雅言说得很好。”
山义谦虚地道:“学了好几年了,也读书认字,就是作不得诗。”
颜肃之笑着摆手:“那个当不得饭吃,没意思。”又问他匆忙下山,有什么事。对着个毛孩子,颜肃之觉得晾他两天让他沉不住这事儿,一旦办出来了,是自己掉价。
山义也痛快:“是…学生年纪渐长,虽自己还想从师读书,家父却命先生学着打理庶务了。因族人言语不通的多,倒是学生在县里读过几天书,此番下山,便是奉父命而来的。”
颜肃之似笑非笑,问道:“哦?想来与我有关了?”
山义脸上一红,不好意思地道:“是为了犁与盐而来的。”
MD!男孩子害什么羞啊?!颜肃之肚里暗骂,口上却道:“好说,也不急在这一天,纵使定下来了,今天也不得去送信了。你们远道而来,且去歇一歇,用些热茶饭。我记得甘令说过,你原是住在衙内的?如今还住在原处,可好?”
山义离座起身,长揖为礼:“谢大令款待。”
颜肃之听到“大令”觉得有点新鲜,微微一笑,道:“有什么不方便的,只管与方章说去,想来你们也是很熟的。”
山义道:“是。”
山义的随从自始至终都站在外面,山义动身,他们也跟着走了。一共十余个随从,也有与山义一般打扮的,倒有一半儿穿着山民常穿的或蓝或黑的衣服,将头发使黑布裹了一个圈子,有几个耳朵上还有银耳环。
颜肃之待山义走了之后,才笑道:“倒是有趣。”
方章道:“山民倒是有些奇怪的地方,譬如同是山民,有些部族长得便不一样。似山小郎这般,是皮肤白皙又生得好的。还有一等是色黑而面平…”
颜肃之失笑:“跟拿棋盘拍过似的?”
方章:“…”你真是太幼稚了!
山义回到住处,已经有人为他打抱不平了:“那个县令,太无礼了!居然不送送阿郎!”如果说头人是个土皇帝,山义那也算个土乎乎的太子了。他们父子的部族人数,比颜肃之管的百姓还多呢。这么一看,颜肃之是够无礼的了。
另一个打扮得跟山义差不多的人道:“你不知道,山下都是这样的。甘令人好,也做不到你说的那样的,他们不是咱们的族人。”
穿蓝衣戴着粗耳环的人犹自忿忿:“要是我家阿翁在,必要揍他一顿,”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山下都不是好人!”
山义失笑,这位是新被分给他带着的人,是那位大树老先生的小孙子,头人这么分派,也是为了让儿子锻炼一下,熟悉一下手下的势力,将来好接班。口里却温言道:“不要生气了,歇息吧,他们该送饭来的,山下的饭还是不错的。对他们有礼些,咱们要的,都得跟他们学、换呢。”
“谁要学他们呀!没他们,我们也过得很好。”
“不一样的,你或许过得好一点,可是…更多的族人还是得学着些的。咱们吃的盐,还有更好的丝绸。咱们种地也种不过人家…都得学,不然,有好些人就会过得很辛苦。他们愿意帮,我们就接着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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