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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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嘉对胤礽重视火器又愿意运用到战争中,是相当支持的,奈何她帮不上什么忙,什么运动原理啊、火药制作方法啊、枪炮结构啊她统统地没有研究,只能从言语上鼓励一二。
眼下看儿子居然把这战争杀器的演示当“玩”,真是哭笑不得。想说两句大道理呢,又不想扼杀了小孩子对火器的兴趣。她家的小孩子的兴趣,真是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这门科学的发展的。
戳了戳弘早的额头,笑骂:“就知道玩!放炮的声音可不小,没震着你吧?”
弘早大乐:“没有!儿子一点儿也不怕!戴师傅叫我们掩住耳朵的,其实我们离得远,没掩住也没事儿。”
“所以你就没掩住,还叫吓了一跳。”
“您怎么知道的?”
淑嘉无奈,你自己说的啊,什么叫“没掩住也没事儿”?
红袖亲自打了水来,给弘旦洗脸。弘旦的乳母自他上学之后就打发回家了,身边的太监看看情形,连忙上来捧着脸盆。红袖给弘旦擦着脸,他还不老实:“有日子没见着姑姑了,姑姑做什么去了啊?”
红袖是奉命去东宫检查、襄助准备东宫大婚去的,亦笑盈盈地道:“主子娘娘打发奴才办差去了。”
擦过了脸,弘旦呲牙一笑:“额娘~”
淑嘉心知他有事儿要求,还是不太正经的事儿。
果然。
“额娘~听说…大内有手铳?”
“…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要讨来玩了。
“不成,刀箭无眼。”哪家会给七岁的娃娃配手枪啊?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的。
—
坤宁宫里,弘早磨着他额娘,希望撞个木钟讨热兵器来玩。
乾清宫里,弘旦被他爹扣下来也是讨论热兵器的问题。
乾清宫里的气氛比坤宁宫里要热闹许多,今天的火炮试射非常成功,戴梓人老手艺却越发精进了。火炮无论是射程还是准确度又或者是杀伤力都有大幅提高,靶场内一片狼籍。
诸皇子、诸王、兵部、各旗都统等齐心协力,猛拍皇帝马屁。
胤礽面带笑容:“这也是戴梓的本事。先记你一功!”说完就赏了戴梓银千两,再加一个双眼花翎。戴梓连忙谢恩。
胤礽挥挥手,让他站到一边,看诸王大臣没别的要说的了,挥退了大部分人,留下一些知道机密事情的,继续讨论。
后被划入兵部的允俄道:“看今天这些炮,策妄阿喇布坦一准讨不了便宜。”
允祥也很高兴:“当年先帝亲征,我只恨自己年纪小,没得亲历。如今能看到威武将军再显神威,也是了却一桩憾事了。”
胤礽听着他这暗示性地请战的话,没接这个茬儿,反而对戴梓道:“朕看你今天似有不适(连日研究督造武器累的),拔两个太监去照顾你的饮食起居,再叫几个人跟着你打下手。”说干就干,让内务府择两个太监去伺候戴梓,又命于旗内择聪明伶俐又喜欢这类学问的年轻弟子跟随。
正好,淑娴那个跟着戴梓上过学的儿子被留在京里上旗内官学,胤礽大笔一挥:“他原也是你的弟子,现在也还跟着你。”
戴梓完成了一项大任务,很累也很满足,连连推辞胤礽的“大恩典”,派太监来照顾他像什么话呢?胤礽笑道:“你不必推辞,我还有事要你做呢。”
他还有一层担心,这个“科学技术”目前还很悬。当年用的大炮还是戴梓流放前造的==,最近这么些年于武器上一直没啥改进,戴老头七、八十岁了,谁知道他还能活几天?不用他,怕他死了,这门手艺失传,不能再为自己应急;用他,真怕把这老家伙给累死==!所以派人好好伺候着,又派旗下弟子去学习借鉴。
戴梓只得应命,他老人家是读书人,造火器固然是爱好,他还是颇为喜欢治河,无奈皇帝不用他来治平,偏用他来定乱。
雍王一直不言声,此时方道:“这火炮要造多少门?最终花费要多少?如何运到前线?什么时候用?路上有损耗怎么办?还有火药,这是个危险的东西。”
一众君臣这才冷静了下来,胤礽就问戴梓:“大炮易损么?”
戴梓心说,越是精密的东西就越怕摔,他在这大炮的结构上略作了调整,是比以往娇贵了些,但是也不用太担心,就是火药运输确实吃力。当下如实回答,又再次汇报了大炮的各种数据。
这些炮里有大有小,重量不一,有些小炮运输就比较方便,大一点的很是沉重,对道路运输的要求相对要高。
众人又就这些作了深入的讨论,都是对热兵器知识一知半解的人,真正的行家就戴梓一个。戴老头儿受到了聚光灯的扫瞄,饶是他饱经风霜心情已经很淡定了,还是被看出了一身汗来。
“旁的尤可,”戴梓很专业地说,“还须防着炸膛。”
炸膛这样的事故在现代军械里已经不算很常见了,但是在眼下这个时代,还是个大难题。现在的热兵器虽已有了雏形,但还是颇为原始的火绳+前膛+现装火药,用的时候大多是要操作人员现填装,装进火药、铁丸、碎石等物,然后点火,这是真的拿火去点,如果不幸风太大,把手里的火折子吹灭了,后果就请自行想像。装得少了,打不远,装得多了,就炸膛。还有炮管,材料的限制,在来回摩擦之下,很容易发热,然后爆掉。
这样的大炮,炸掉了就是一大笔钱外加几条人命,如果炮管旁边正好还有点儿火药,那就是连锁反应。
可是不用又不行!
还有运输,这是显而易见的,一门炮,重的上千斤,轻的也上百斤,怎么搬运?上了战场也不够灵活机动,即使每门炮都配了车。
所以胤礽要戴梓做的事情就是:接着督造督造手铳,以便配合使用。准噶尔的军队里也有少量火器在使用,但是他们的骑射功夫确是比现在的八旗要强。克制骑兵的利器,一般有重甲步兵等以吨位取胜的,还有绊马索、陷坑等以阴险取胜的,另一个就是远程打击了。清兵早已不普遍配重甲,宽阔地决战绊马索一类作用也有限。就剩远程打击了,弓箭还比不上人家,只好手铳。
戴梓面临巨大的压力,老头子也留了个心眼,小心地把难题说了出来,缀了一句:“老臣自当尽力。”如果效果不好您可不能怪我。能让这位顶级专家犯难,还是因为此时火器制造研发水平不高,基础太差。
实际上,此时的军队没有普遍配上手铳,更主要的原因是他的使用不方便!首先,射程不够远,差一点的手铳甚至不如长弓。其次,准头不够,这时候的手铳普通没有准星概念。最后,填装不方便,费时,打完一轮,弹药没装好,骑兵杀到眼前,把枪手砍死了。戴老头儿是有个关于最后一条的发明,但是那个对于制造的工艺水平要求比较高,家伙也太沉了,不太方便携带,造价也不便宜。
这也是胤礽要戴梓“督造”的原因,去改进吧。
这事又与火器营相关,庆德也参与其中了。听说要给他的部下换上先进装备,戴梓造火器的本事又是今天亲眼看到的,他乐得笑开了花。拍着胸脯保证:“奴才一定不辜负了这些好东西。”对西边用兵是必须的,到时候谁的准备好,谁立功的机会就大!
淑嘉在翻着把手铳来回看。弘早讨要了半天,淑嘉还是不放心把这样的凶器交给他:“哪有把这样的凶器给小孩子的?”
“弓箭也算是凶器了,儿子还不是天天玩?”
“…”被说哑口无言的母亲决定暴力镇压,赶走了儿子。
弘早走后,淑嘉却被他勾起了兴趣,从库里把手铳给弄了来研究。以她有限的知识来看,这把手铳很是精美,就是技术不够先进。她没敢往里面填火药,就是翻来覆去一看——这前膛枪真是原始!
正在看着,外面响起了轻轻的口哨声。坤宁宫门口当然有站岗的,更兼门前一片平坦,老远就看到皇帝过来了。淑嘉放下手中的火铳,起身相迎。
胤礽开了一天的会,说的就是这东西,到了老婆这里,又见着了这个。倒把他吓了一跳:“你仔细着点儿,这比刀箭还不长眼。”花了一个小时讨论种种炸膛事故,他颇为心惊。
“没装火药呢。”
“幸亏没装!你怎么弄起这个来了?”地球仪不够你玩的么?
“你还埋怨起我来了!你今天带着这帮小子闹腾什么了?大老远的就能听到那声儿,打闷雷似的。弄得弘早回来跟我闹,非要一支手铳不可!”
“…”儿子要玩手铳倒不是不可以接受,皇帝很是性别歧视地唾弃老婆,“他再长大一点儿我自然要让他学,你就不要弄这东西了,仔细伤着了你!”
淑嘉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我才不会不小心呢,我就是拿来看看。”
“这样能看出什么来?”胤礽开始吓唬老婆,把戴老先生说过的炸膛知识又翻了出来:“火药装得多了,会炸膛…你别对着枪口看啊!”他就说了,危险武器不能给老婆拿!
淑嘉放下手铳:“你说得这样危险,我就更不能给孩子玩这个了,怪可惜的。”
胤礽道:“他总是要学一点的,装药的时候小心些就是了。”
淑嘉把玩着手铳,在东宫的时候库里就有这东西,只是碍于情势她不好拿出来“研究”。现在倒是没有太多忌讳了,刚刚看出一点门道来,试着道:“从前头塞火药也太吃力了,还费时费功,不如从后头这儿…”
一顿,她想起来了,后世的子弹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不管国军共军,美帝苏修,大家用的都是后膛枪,而且用的是子弹!是一颗一颗装好了的铜壳子弹!压进弹夹就能扣板机,不用你眯着眼睛跟药店伙计称砒霜似的掂量!
后膛枪是没指望了,不是这把火药分成临界用量内的一小份一小份,省去临时添装的麻烦,也很大程度上避免了炸膛的危险。
“你怎么了?”胤礽碰碰老婆的胳膊。
淑嘉一脸兴奋地抓着胤礽的袖子:“我想到了!”
“嘎?”
“怕什么炸膛啊?先把火药称出来,一份子有多少不会炸膛就弄多少,省得临时手忙脚乱的。”可惜她不懂怎么造子弹。真是失败,人家穿越众能以一己之力造火药、开工厂弄工业革命,她只知道分火药。
胤礽不由一拍桌子:“这个好,”然后哼哼道,“还真让你看出些门道来了。”
淑嘉哭笑不得又有些心虚,这不是她看出来的门道啊。
胤礽当面鄙视了一下老婆,背过脸去还是很得瑟地显摆起这个定装弹药来了,隐去了老婆的名字,只问戴梓:“我听有人说,可以把火药预先称成小份儿…”
戴梓细听了胤礽的说法,马上理解了其中的精髓,受此启发,戴梓还想到了连火药带弹丸一块儿分装,这就是枪炮史上比较大的一次变革——定装弹药。炮弹或许不行,用来给手铳造子弹,还是有很大可行性的。
胤礽一看有门儿,又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问:“这弹药能从炮管的后面装么?”说完自己又笑了,分明不行么。当时整个炮管后面是密封的!
戴梓却受了启发: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非常高兴地表示,他继续表示要回去研究研究。
留下胤礽有些目瞪口呆地想:瞎猫还真能碰上死耗子啊?!于是他又多了一句嘴:“装上准星儿呢?”
不管怎么说吧,我们极度不像穿越者的穿越者终于对推进社会生产力(?)作出了一点微弱的贡献了,代价是被胤礽很稀奇地看了好几天。在胤礽的观点里,老婆治家有一套、办理内务很可靠、学问上头也有可取之处,这都是很正常的。只是这个兵器研究么…就有些稀奇了。
看得淑嘉把他的大头推了好几回。
胤礽在老婆那里换了两个暴栗子,跑回乾清宫里继续开会,会议的主题就是:咱们的装备什么时候能够就位,策妄阿喇布坦什么时候会出兵,以及——我们能不能提前行动?
结果遭到了一致反对。
胤礽本性上是个随性的人,骨子里很有些浪漫细胞、文人心绪,说得好听一点,是有一点魏晋风流的影子。简单地说,在不受压制的情况下,想起一出是一出。
原本是准备不足的,现在听了户部的汇报,道是即使没有摊丁入亩,由于盐政改革的开始,现在就能看出来盐税比去年同季度高出了两成。看来钱是有着落了,至少这场仗的军费有了。
又因为兵力与武器的原因有戴老头子在,战斗力也得到了有效的提高。
胤礽就在想:我们能不能先下手为强?“拉藏汗病得不轻,手下人心惶惶,策妄阿喇布坦亦是枭雄,真要有心发难,必是迅雷不及掩耳。朝廷接到军报再调度,已失先机!”
话一出口,又遭到了无情的反对。
马齐问:“出师无名,如之奈何?”你没有正当理由就动手,那就不是你讨伐侵占别人地盘的策妄阿喇布坦了,等着策妄阿喇布坦同学来讨伐你吧!
雍王抿紧了嘴唇:“在哪里开战?补给要怎么送?”
本来很热心一战的允俄、允祥也问:“蒙古诸王那里怎么交代?”是的,满蒙联盟,你假道灭虢,也要给个理由。
胤礽默。他是挺着急的,他的统治重心还是中原大地、大江南北,现在这片财赋之地急需改革,却被一场必然要来而不知道什么时候要来的战争给拖住了!他想把这场战争给提前解决提,一心一意搞他的内政改革,国富民也能吃饱饭不造反不再捧出个朱三太子来。
一经反对,他发热的头脑冷静了下来:“知道了。”赶紧歪楼,又说起了公主下嫁的事情。
两位公主的嫁事是已经定好了的,定下之后内务府就开始忙活了,做衣服、造仪仗、建宅子、备嫁妆。大公主下嫁,钦天监择的吉日是今年秋九月末,时间略有些紧。眼下要做的就是择送亲的人。
通常情况下,公主与额驸是在京中成婚,然后再一起返回旗地。回的时候由皇子或宗室相送。康熙儿子多,担任送亲任务的基本上都是皇子,胤礽看了他四弟一眼,沉吟道:“叫弘晰往送公主。”
雍王耳朵跳了一下,算是放下心来了。他现在揽着一摊子的事儿,委实走不开,弘晰这个人选还是不错的。
胤礽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弘晰毕竟年轻,还是敦郡王领头儿,弘晰为副吧。”
允俄心中一喜,这是战前踩点儿。虽然仗不一定在那里打,不过这一路上观察观察沿路形势也是好的。
二公主成婚的日子比大公主略晚,由于大战在即,胤礽也是急于把这战事抹平,二公主的婚期是在她姐姐婚后一个月。正好大公主启程返回旗地之前还能喝上妹妹的喜酒,而二公主的送亲人就是目前挺闲的允祐领着他的侄孙讷尔苏了。
第262章 各有各的小算盘
淑嘉一手拎着一串手串,左看右看,这手串皆是用南珠串成。清廷重东珠,其实南珠更漂亮些,难得这一对手串珠子的颗粒都是一般大小,更是显得珍贵了。想了一想,把这两串都放到了同一个匣子里。又另寻了一对儿玛瑙的,放到了另一个匣子里面去。
她这是在挑给两位公主的陪嫁。
两个养女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内务府在加紧筹办,虽然嫁妆自有其规格,也有内务府来置办,淑嘉也要有所表示。大公主与二公主前后脚的出嫁,两人的待遇应该是参差仿佛,给她们的私房又不能完全一样显得公式化,淑嘉便又动起脑筋挑东西来了。
显然,置办嫁妆是个费时费力的勾当,即使不用她来置办全部,也很是耗神。看样子是不可能毕其功于一役了,淑嘉心中有些惋惜,又挑了两对簪子,便转回坤宁宫里来歇息了。
紫裳迎了上来,把人接进东次间坐了,小宫女捧了脸盆,画眉拧了帕子给淑嘉擦脸。紫裳用眼角余光看了看小太监捧的两只托盘,心里有了数儿,口中却道:“主子娘娘,咱们这里要带的东西都归置得差不多了。”
淑嘉擦完脸,觉得舒服了一点儿,听紫裳这样说,啜了一口茶道:“这样很好。”
紫裳又请示坤宁宫里留守人员名单,实则话中有话:“咱们这里跟着一半儿留一半儿听差久的搭着新进过来伺候的就成,只是——这是万岁爷登基以后头一回巡幸塞外,不知茂主子和谦主子那里是何安排。”
字面上说的是’茂主子和谦主子那里是何安排‘,内中含义乃是提醒淑嘉:您要怎么安排这两位?
胤礽后宫人口少,很少,不比康熙,带一半儿留一半儿两处都还热闹无比。眼下宫里必须有人坐镇,这两个人里至少要留下一个来,带谁去?实际上问题不在于带谁,而在于留谁,留下来的那一个是在暂理宫务的。
淑嘉低头想了一下,说起来茂妃更适合掌管一些宫务,而谦嫔似乎有些躁动。“今天问过皇上再作定夺。”
紫裳提醒过一句就不再多嘴,心道只要皇后想起这回事儿来就好,至于如何处理,她倒不是很担心。而’问过皇上再作定夺‘,显然是句场面话,不管皇上有什么想法,皇后最后都能把这件事情弄得对坤宁宫有利,对坤宁宫有利,就是对大家有利。
眼珠子一转,紫裳就转换了话题:“主子娘娘又给两位公主置办嫁妆去了?”
淑嘉一笑:“可不是,这便是有内务府置办了,我还是怕薄待了她们。”
紫裳凑着趣儿道:“这可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了。”
说到了天下父母心,淑嘉一撇嘴:“雍王侧福晋、淳王侧福晋才是操心呢。”
两个公主的生母近来请安请得越发勤快了。雍王侧福晋李氏与雍王侧福晋纳喇氏如今领了职位定级证书,工资也由国家发放了,只是单独进宫还不太够资格,不免在家里闹一点小革命,弄得两位嫡福晋也被迫勤快地进宫来请安。
她天然对小老婆有反感,只是想到自己夫妻两个抢人家女儿来养也算不得正人君子,才没有说出更刻薄的话来。
画眉左看右看,嘴巴抿得紧紧的,紫裳陪笑:“她们两个也是糊涂了。”
淑嘉摇了摇头。
赵国士人虽老实却是一点不笨,跟随皇后日久,渐成心腹,也比较能够说一些稍显随意的话了。此时他见淑嘉与紫裳说起了嫁妆问题,也唤了一声:“主子娘娘。”
淑嘉回头看了他一眼:“怎么?”
赵国士道:“这两位侧福晋还真是关心两位公主,做得略有些过了。只是…两位公主蒙恩入宫的时候年岁已经不算很小了,王府那边儿必有所准备的。便是您不发话,他们暗地里恐也有相赠,反不如令他们明着办了,心里也感念您。”
赵国士这是被人撞过木钟的,雍王侧福晋李氏与淳王侧福晋纳喇氏在过来向太皇太后、皇后请安的时候小心地请赵国士在两位公主的婚事上多向皇后美言几句,帮着争取一下。当然,红包也少不得包了一个大的。
赵国士没敢应下,只说帮着看看情况,红包也不肯收。作为一个太监,他也称得上富有了,难得是权势风光,并不在乎这一两个红包,他更关心自家前程。跟着皇后的日子越久,越知道皇后看起来宽厚,却不是个能够随便由人糊弄的主儿。何况两位公主的身份地位比较敏感,他怎么敢随便收王府的红包给侧福晋办事?还是抱紧皇后的大腿比较重要。
现在插一句嘴,正是表忠心的好机会,赵国士最后缀上一句:“只是此风不可长,公主已经是您的女儿了,旁人怎么能再来指手划脚?便是为了给他们体面,给公主添箱的时候,总要给王府划下个道儿来才好。”顺带把两位侧福晋的某些活动给汇报了上来。
紫裳上前进言:“您如此心疼两位公主,不如叫两边儿王府也表表心意,反正他们东西都备下了。倒是老赵说的,给他们划下个道儿来,叫他们头疼才有趣儿呢。”
淑嘉伸出指头,指指这个又指指那个:“你们呀!”
这种抢了人家女儿而不许人家亲爹妈关心的强盗行径确实有点过份,但是宗法如此。淑嘉低头一想:“我竟不用明着说,跟皇上说一声儿,只打发人与两位王爷说就好。”
登基后头一回巡幸塞外,胤礽是非常重视的。
本次随驾人员也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带了不少他看好的军中将领,八旗都统也带去不少。这也是为了以后开战,如果满蒙有联军并进的需要,将领之间如果私交比较好,合作起来也会比较顺手。
有随驾的自然就要有留守的,皇太子是理所当然被留下来了,一同留下来的还有弘晰,弘曈以下都被带走,皇女里面,大公主、二公主却是留京的,三位格格顺利取得打包跟随的资格。
皇太子留下了,他的东宫班底就留下了大半,由于马齐作为大学士随驾,胤礽把李光地这个老滑头留了下来。对李光地还不能算是完全放心,胤礽又留下了雍王、恒王、简王襄助太子。
听了胤礽如此安排,淑嘉当机立断,表示要带茂妃随驾:“我都不记得她曾去过北边儿,今年不如带上她,如何?”
胤礽的习惯乃是“家事”全听老婆安排,他具备橡皮图章功能就好,此时也是顺口道:“你看着办就是了,这些事情不用问我。”
淑嘉心中一乐,便又说起了两位公主的事儿来了:“她们快要出门子了,我寻思着,老四、老七家里必也关心的,法理不外人情,倒不用拘着他们严守忌讳,不如大大方方说明白了,你说呢?”
明着是皇帝抢别人女儿,现在却是如果亲生父母过度关心了,倒是在跟皇帝抢女儿了。胤礽心里有些不喜,倒也承认淑嘉说的算是有道理,只是哼了一声。淑嘉又道:“竟也不用张扬,倒显得太刻意了,打发两个太监,与二王说一声就是了,”又笑道,“他们花钱,咱们得赞誉,倒是划算得很。”
胤礽方才展颜:“罢罢罢,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就这么办罢。”
派出去的太监好声好气地向二王传达了“恩旨”,道是口谕,内容也颇为口语化:“知道你们也挂念公主,公主入宫的时候也不小了,朕想你们必有嫁妆准备的,择一箱子送进来。叫侧福晋不用再着急了。”
两家侧福晋:“…”
本来没什么大事儿的,被一个急于撇清关系的太监、一个不喜小老婆的皇后、一个小心眼儿的皇帝一掺和,弄得两王把侧福晋很是冷落了一阵儿。
胤礽却不再关心这件事情了,事实上在皇帝看来,这件事情他们夫妻是爱怎么办怎么办的,敲打王府也好,给王府面子也好,王府除了接受还能怎么样?两王第二天请罪的时候,他一摆手:“不必多言,你们用心当差,我还会与你们计较鸡毛蒜皮不成?”
你已经在计较了好吧?
两王有些无奈,不过,看皇帝的样子倒不像是太记仇,事件也不算太大,只是提醒自己以后要小心。两人又汇报起了各自的工作,老七随驾,与銮仪使一道负责车驾,老四留京,继续关注盐政改革并且准备军需,如果再有精力,再写个税制改革计划。
胤礽心里是有些打小鼓的,但是面上依旧平静,复对雍王道:“太子聪慧,又是先帝亲自抚育的,办事是不差的。只是有些年轻,经的见的还略少了些,你是他叔叔,多提醒着些儿。”
雍王领命,就知道皇帝不会太计较公主的问题了。
胤礽越想越不放心,让两王继续办差,自己却把弘旦给拎了来耳提面命。情知儿子的水平还算靠谱,却不由得他不担心。虽然弘旦很早就作为一个政治象征出现在众臣的视野里,然而像留守京城这样的大事还是头一回做。监国办差,才是真正的踏上政治舞台。
太子的政治处子秀必须表现完美!
他是做过监国太子的,叫儿子来就是传授经验,唯恐儿子哪一点做得不够完美,简直恨不得自己灵魂分裂,拿一半儿附到儿子身上,看着他办事,直到自己从塞外回来。
弘旦是兴奋里带着紧张,听着他爹化身唐僧:“凡事要有自己的主见又不能刚愎,要兼听,不要偏信。你道朝臣宗室哪一个是好相与的?他们各有各的算盘,你要听了其中一个,就给人当了枪使了!哪怕一个说得有理,另一个没理,也要看看情势,有理的也不要像刘备见了诸葛亮,就抱着不撒手了。即便是没道理的,也要看情形,略作安抚…”
“啊,还有,户部的事儿你要放在心上,南边儿正在改盐政,这个你要多钻研。准噶尔狼子野心,朝廷与他必有一战,不可轻忽。打仗固然要将士有命,然萧何这功第一,到时候要是我欲效仿先帝,你可得稳得住瓶儿!”
其实吧,由于先帝忌日正在这出行的时候,胤礽对于出巡并不是特别热衷。然而与准噶尔开战在即,蒙古诸盟尤其需要拉拢。他也想放手让儿子锻炼一下,小孩子学步,大人总不能一直把着他。
可又不放心,这唠叨起来就没完没了,从准备出行开始,一直念叨到了圣驾出发。太子率留守百官送行,胤礽还是拉着儿子的手:“为政务必谨慎,治大国如烹小鲜…”
允祥在一旁听得耳朵一抽一抽的,他从来不知道他二哥的唠叨功力与他四哥居然有得一拼。正在腹诽间,胤礽又看了过来,嘱咐他:“用心办差,辅佐太子。”允祥一凛,连忙称是。胤礽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拍。
最后是把留守的亲王与大学士叫过来再三嘱咐,一代帝王化身超级奶爸,差点耽误了出发的时间。
淑嘉坐在自己的车里,太子妃的待遇已经够高了,与皇后的条件一比,还是差着一层。皇帝出行,用的大驾卤簿,皇后自然也要摆出相当的仪仗来。车里颇为宽敞,淑嘉就把乌云珠给叫过来一起说话。
乌云珠头一回出京远行,很是兴奋:“额娘,咱们什么时候能到啊?”、“额娘,到了草甸子上我能骑马么?”、“额娘…”
淑嘉笑道时不时回答一两句,心里也在想着弘旦留京的事儿。弘旦从来没有单独治理过这样大的国家,即使胤礽还在遥控指挥,淑嘉也不能放心,到了现在她才猛然发现,原来即使是当年的胤礽也是个难得的人才。
当年看胤礽办事是相当放心的,即使是在腹诽当年的皇太子是个二货的时候,淑嘉也没有对他的办事能力表示过怀疑。亲贵们即使对胤礽有各种不满的时候,也没有人从他的执政能力方面提出过质疑,要么腹诽其生活奢侈、要么说他性格骄傲无礼,却没有一个人能说他处理政务不靠谱。那是积累起来的口碑。
到了自己儿子这里,淑嘉却免不得要担心了。却不能宣之于口——亲生母亲都不信任太子的能力,绝对是对太子的一大打击。
指甲在窗框上来回划拉着,淑嘉不免要想,这孩子还不到二十岁,治理国家…MD!太开玩笑了!
也格外关注从京里传过来的消息。
胤礽与她一样紧绷着神经,两人都是心里着急而不说出来。淑嘉看他的脸色,也旁敲侧击一句:“怎么?是觉得颠簸?富达礼办差不合意么?”富达礼出孝之后不久就被点做銮仪使。
胤礽摇摇头,咬紧牙关不肯说话,弄得淑嘉更是担心了。
直到圣驾出京十日之后,胤礽的脸色才渐渐缓了过来,也会抱着乌云珠抛上抛下玩空中飞人了。淑嘉问他:“怎么这样高兴?”
胤礽一扬眉:“到底是我儿子,弘旦办事我很放心。”仿佛端了十天便秘脸的人不是他一样。淑嘉也欢快了起来:“阿弥陀佛,我也放心了。”
乌云珠不乐意了,扭动着小身子:“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胤礽冲她一瞪眼,继续练习抛沙袋,乌云珠咯咯地笑着:“好阿玛。”
做一个让人放心的皇太子真是鸭梨山大,新任皇太子在端本宫里磨着地砖。胤礽把弘晰留下,其中的意思,弘旦就要往好处想,大概是想让弘晰当贤王了。弘旦对母亲的安排也是心知肚明的。胤礽把弘晰留下,淑嘉就把茂妃带走,留一谦嫔还要被密太嫔等先帝遗妃“监督”,父母真是用心良苦。
既是这样,他就不能与父亲的想法相左。同时,他也不想与哥哥的关系闹僵。弘旦对他哥弘晰倒不像是胤礽对他哥允禔,一是弘晰的威胁不大,二也是弘旦亲妈还在。
这样来回绕圈儿似乎不够气度?背着手,弘旦忽然止住了踱步。望着墙角的冰盆,弘旦沉思着。
添个帮手也好,那就要让帮手很安份。弘旦心里,这也是为了弘晰好。如果弘晰真要随着年龄的增长、权力的增加而生出野心来,弘旦少不得要为了自保而收拾他,兄弟阋墙毕竟不是什么好名声。如裕宪亲王与皇祖那样,才是兄弟相处的典范。前提就是皇祖位稳,而裕宪亲王安份。
换成了先头直王…弘旦摇了摇头,他二哥还是做个贤王吧,你好我好大家好。先小人后君子,也是全了兄弟情份。
弘旦回忆他妈当年给允禔上眼药的事儿来了,弘旦小的时候是母亲亲自抚养的,有些事情他是亲历的,当时不明白,现在回想起来都是腹黑到家了的。他母亲对直王府上下多好啊!
得,不管怎么样,照着做总是没错的。
弘晰安份,那这就是一段佳话;弘晰做得不够好,那就是反衬自己。反正弘旦不会吃亏。
想完,弘旦心里又颇不自安,有些愧对兄长,又焦躁地跺了跺脚。长大了就是烦恼多!小时候兄弟二人关系多么和睦,大家同为了东宫的利益齐心协力,现在又要担心起兄弟相处来。
乖宝宝弘旦心里骂起了脏话。
还没骂完,小太监急趋而入,挨了一个白眼之后连忙说:“太子爷,内务府的恒王来了。”
弘旦连忙调整情绪:“快请。”
叔侄俩客气一番,弘旦请他五叔坐下,又命上茶,方问所为何事。
允祺来是为了弘昱新宅的事儿来的,弘昱爵位不高,又是罪臣之后,府邸不宜过大。但是自从封爵赐府的旨意下来之后,弘昱不管怎么样都要要求奉请惠太妃的。这宅子的规制就要重新考虑了,是以要建得大一点,这一点是经过胤礽允许的。
允祺不想在这件事情上陷得太深,胤礽说了是什么规格,他就办什么规格。只想着赶紧催着底下人把府邸建好,然后丢出这个烫手山芋,从此逍遥自在。办别的差使是累人,办这个差使,累的是神经!要说胤礽能对允禔放下心结,打死允祺他都不相信!
在他的督促下,新宅以非常快的速度建成了,当然,质量有保证,美观度就不太好说了。反正弘昱也不会跑过来说,五叔,帮我再建个亭子。现在建好了,当然是要汇报一下。
弘旦听了,微笑道:“五叔办事果然快捷,您折子写了么?”
允祺道:“这是自然。”
弘旦道:“不知太妃住处可还精致?五叔还是再费费心,左右他正随驾在外,要成婚奉养太妃,也要等他回来。如今咱们只说宅子已经有了大模样儿,只是太妃住处不敢轻忽,正在上细,叫弘昱不必挂念。”说完,还眨了眨眼睛。他对弘昱也算有些感情,也想趁机给堂弟争取稍好一点的待遇,惠太妃是个不错的借口。
允祺又反应了一会儿才想明白,这样高效,倒显得对这个侄子过于热心了。连声道:“正是这样,正是这样。惠太妃亦是我长辈,自当尽心,自当尽心。”打定主意,把这事情再拖上一拖,等到上报弘昱婚礼准备事项的时候,再说花树还没茂盛,小有不如意,为了不耽误喜事,也只好凑合了。
弘旦又道:“如今要紧的还是两位公主的大事儿,公主府预备得怎么样了?”
允祺回到家里还在埋怨自己,真是的,这些日子真是太放松了,居然没有注意到这样的事情。我被二哥给哄了,看他对弘昱挺好,倒忘了这侄子的爹办过什么事儿了!
弘旦送走他五叔,又开始研究起地图来了。眼下几桩大事里,军事最紧急呢,他肯定是上不了战场的,那么对于后勤补给就要分外上心,何处可屯粮,如果有紧急情况从哪里调拨装备…
——
弘昱建府,对于现在的胤礽来说,还真是小事一桩。弘昱对他而言,其作秀的成份远远大于真实感情。出行也带着弘昱,在蒙古诸王面前展示一下,也是显得新帝之宽容大度。
在与荣宪的额驸交谈的时候顺口说一句:“如今皇室枝繁叶茂,小儿辈也要成家立业了。不特太子即将大婚、两位公主要下嫁,”一指弘晟,“我的侄子也已成婚,”又指弘昱,“他的府邸也建好了,回去就给他办喜事。”
也博了很多赞誉啊。
允禩得到了确切消息之后,又把他请求奉养良太嫔的折子再看了一回。思前想后,还是递了上去。这时间也是掐算好了的,要是弘昱请求奉请祖母的折子刚递上去,他就来这么一出,倒像是在赶人了。
等到胤礽同意了弘昱的请求,弘昱的府邸又建好了,他再上折子,这样显得好看得多了。
胤礽也顺势批准了他的折子,还添了一句:“太嫔生日在宫中过吧,正好也热闹热闹,正好省了太妃们置办饯别酒了。”
允禩瞋目,他都计划好了,把亲妈接到家里来,好好给老人家办一场热闹的生日宴,让她坐上女主人的位置,酬其一世辛劳。可胤礽说了,他也只好捏着鼻子应了,心里便把自家生日宴的日子又推迟了一日,即使不在正日子,也要办!
第263章 两处战争准备忙
今年是闰年,闰五月,是以圣驾抵达草原之时还在五月里。淑嘉再次来到草原之上,与往年心情又是不同。不但是她,连周围的人之间的互动,也是变了个样儿。
官场交际,不外是人情冷暖。先帝在时你得势,大家就奉承你;新皇登基,我高升,你也不能当没看见。这其中比较突出的一个例子就是鄂伦岱了。康熙优容母家,老鄂当年那叫一个强横,到了现在,也难以生出风浪来了。
胤礽从一开始就不待见佟家,在他还是太子的时候,因为佟氏与东宫不亲近,他也绝不低头向这家人家弯腰,周围的人与佟家搭上关系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已经是极限了。隆科多又闯一大祸,胤礽这回能把鄂伦岱带出来已经算是他大方了。这也是为了展示其新君仁慈的一面。
鄂伦岱呢,脾气也没改太多,但是行事明显低调了许多。心里有事是一个方面,没人奉承了也是一大原因。放在当年,他要闹事儿,周围没人敢拦,他还做过御前侍卫、领侍卫大大臣等职,惹祸从来不嫌小。眼下情势一变,他要醉酒由着他,再想趁着酒劲儿拉几个人跟他玩摔跤,那就没人响应了,纵使有,也会被其他人拦下。
庆德为人圆滑倒也抽空来看他,两人喝一点小酒,听鄂伦岱发一通牢骚。鄂伦岱还是骂他家亲戚居多,堂兄弟隆科多与亲弟弟法海是他骂得最多的。今天一开始也是这样,架上的烤羊腿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两人小酒斟上,吱溜两口。
鄂伦岱东拉西扯骂了一通,庆德也不以为意,只说:“老鄂,你少喝点儿,明儿会猎,仔细手抖。”
鄂伦岱颊上已经泛红,摆摆手:“不碍的,这是吃饭的本事,忘不了。”
庆德不再言语,却听鄂伦岱道:“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要打仗了?”
我擦!他怎么知道的?庆德的眼珠子瞪得浑圆:“老鄂,这话可不能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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