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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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礽冷笑,这事儿他办定了!他倒要看看,有什么人诽谤至尊天子!
接下来的几天,来回事的朝臣们不小心瞄到皇帝的笑容,无不觉得脊背发寒,不知道这一位又在打什么坑人的主意了。
然而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马齐是首席大学士,被推出来顶雷:“陛下,李光地故去,大学士是不是要择人补一补?”
这也是很多人关心的,大学士可不是一个随意的官职,更不是像字面上那样,只是学究而已。在清代,这大约就相当于丞相了。虽然清代的君主集权也算是达到了顶峰了,君权更重而相权更轻,早没有“坐而论道”的风光,可大学士的份量还是不轻的。
胤礽道:“知道了。”
弘旦的微动,又抿紧了。
“就是还没定下来了?”淑嘉好奇地问。她家几个当差的儿子下了班来请安,也就是工作生活上的事情都说一说。淑嘉能从中得到一些外界的动向,做到并不全然无知。儿子们也可以趁机表达自己的观点,如果能够影响到母亲,就可以间接影响到父亲。这种间接影响也许不大,然而只要有一件,就是意外收获。
弘旦点点头:“这却也不是一件小事,李光地去得突然,仓促之间没有人选。”
弘晷冷笑一声:“还有好几个大学士呢,做事的人还是有的,也不急在这一时,”顿了一顿,“李光地家人还没扶灵回乡呢。”他是奉命去吊唁的,平日对李光地的感观也是一般,却因见到其家人的哀凄略有所感。回来之后就见真心悲伤的没几个,都眼睛发绿地看着李光地空下来的位置,心里不免略有不快。
弘旦道:“也不是这么说,如今朝中多少事儿?你看老四都瘦了一圈儿了。多一个人多一分力,国事要紧。”
弘晷闭上了嘴巴,弘曈懒洋洋地道:“只要不拖后腿就行了,我也没指望他们能干什么实事儿。”
这样的言论理所当然地被弘旦教训了:“大臣是国之栋梁,你怎么能这么说他们?!”
弘晷无趣地道:“难不成我还说错了?李光地是民人出身,他去了,来补的必是民人而非旗人。民人出身的官儿,几乎全是读读出来的,这些人,哼哼。”读人到了眼下,这形象实在不咋地。什么吟诗作对、刻板固执、不通庶务、脑袋僵化…等等等等缺点都已成形。入朝为官的,还要额外再添上几条诸如结党揽权、互相攻讦一类,烦人得很。
弘旦有点儿恼了,道:“你如今用着得手的杨名时可是李光地的学生,四叔也夸他好的,怎么他就不是读人?”
弘曈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咳嗽一声,转过了头去。
弘晨是在兵部当差的,对于这户部的事情是不感兴趣的——感兴趣也没精力去过问。现在用兵是一件大事,上达天听,任他谁补了大学士,在这件事情上面也扯不了后腿,他很放心。调整了一下坐姿,他心安理得地看着两个哥哥争论。
淑嘉出来打圆场了:“究竟最后会选谁,还要看你们阿玛是怎么想的。用人么,英雄莫问出处,称职就行。”
几个儿子都若有所思:汗阿玛是怎么想的呢?
称职?弘旦试探地道:“赵申乔不拘在哪一任上,都有建树,为人颇为正常无私。汗阿玛一代英主,是想有大作为的,用这样一个方正的人,倒也相宜。”而且赵申乔虽然没有教出个好儿子,但他本人还是很不错的,尤其是一个死守礼法的人。此人若为大学士,必是站在正统一边的。
弘曈也表示赞同,从他的立场上看,赵申乔是个公忠体国的人,点头道:“不错。”
弘晷、弘晨也必须承认,赵申乔是个合格的大臣,对朝廷忠心耿耿,且少有私心。弘晷一寻思,道:“赵申乔是文官出身,又历巡抚、尚、御史,资历也够了。”
看来四个儿子是都对赵申乔有了好评,觉得可以接受了。淑嘉笑道:“你们莫害他。”
“?”四双眼睛里都闪着问号。
事情证明,他们的母亲是对的,胤礽并没有点赵申乔为大学士,却让王顼龄补了李光地的缺。弘旦庆幸自己这几天忍住了没有在胤礽面前多多夸赞赵申乔的同时,也不解,他汗阿玛是要做大事的,必得用一些不怕得罪人、不肯和稀泥、有原则、有立场的人,为什么不让赵申乔当大学士?
就算不是赵申乔,也别是王顼龄啊!这货被郭琇捎带上弹劾过,称“高士奇、王鸿绪、陈元龙、何楷、王顼龄等,豺狼其性,蛇蝎其心,鬼蜮其形。”这里头,至少高士奇是有些收贿受贿行为的,他还与王鸿绪、陈元龙有结党倾向。王顼龄与他们并称,可见为人品并不是那么好的。
淑嘉道:“刚则易折。赵申乔人是不错,做巡抚也使得、做御史也使得,却独独不能做大学士的。他不管做什么官,总要参人,刚直是好,却不是宰相气度。”天下的事情不是非黑即白的,有时候,君主甚至会故意用一些人品不太好的家伙。
弘旦颇为扼腕。淑嘉道:“你想,他那样的性子,便是劝柬,也都是直来直去的。如果他的看法是对的,直白些就直白些,你阿玛自有容人之量。如果他的看法是错的,却仍要坚持,还一个劲儿地硬犟,要如何收场?”
弘旦叹一口气:“果然如此。”
他实是有一些,引至少是中立的人入值的想法的。他的哥哥弘晰,虽是庶出,却已封爵分府,眼下还在前线继续立军功,儿子都生了三个,而且弘晰还很年轻,大有发展前途。他的弟弟们,个个都是嫡出,也各有所长,也是渐渐长大,各领一部差使。
不能说怀疑兄弟们有夺嫡之心,却也引发了弘旦的危机意识。如果他现在已经是皇帝了,兄弟们能干他是高兴的,可惜他只是太子,位子稳则稳矣,依旧小有纠结。还是下意识地把自己与兄弟们之间的关系部分定义成了竞争者,比拼表现、才华、人脉等等方面。
按下这层不提,专与母亲说起自己的长子来:“说是鼻子长得像我,我觉着眉眼也挺像的。”
淑嘉看出弘旦情绪不大对头,以下疑惑:他这是怎么了呢?没听说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儿啊!
弘旦就是以前事事太顺了!
淑嘉哪里想得到自家儿子心里有了疙瘩呢?查又查不出,淑嘉索性直接问了,弘旦却是不能回答的,他的这层小心思,是朦胧着有,连告诉自己的念头都不敢兴出来的。以兄疑弟,未免过于糊涂。
被他们太子哥视作了对手的兄弟们却不知此节,他们先天名份上不如弘旦,还都年轻,刚刚开始办差,都没有一件比较拿得出手的政绩呢,谁吃多了撑的去跟弘旦作比较?一人守着自己的那一摊子事儿去了。
弘曈这里依旧是忙,忙得昏天黑地。各部、各地拖欠库银官员的还款情况,他需要随时掌握。有些欠款官员,说实话,还是有可用之处的,然而胤礽有规定,不还完款不给当官,吏部那里呢,有一些艰苦岗位的差使还缺人去上任,时不时来催促一下:“那个某某,他的欠银还完了没有啊?要是还完了,咱们好派他去云南/打箭炉/琼州。”
有些地方,由于条件过于恶劣,几百年后都还是国家重点扶贫地段的,这会儿有些官员干脆接了公文也不去上任。吏部知情,也是无可奈何。正好有一些“有前科”的冤大头,也许还有一些关系不好想要整治的死对头,真是量身打造啊!
还有,摊丁入亩也不是那么好做的,不同肥沃程度的田地摊的地丁银也不一样。继一省试点之后,还要相继展开。兵部、大军前线,不断地催要粮饷…
这个节骨眼儿上,他四叔还累病了!
弘曈去他四叔府上探望,眼见他四叔正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不由跟着哀声叹气。雍王是累病的!这么多事情本来都是雍王负总责的,一样一样的前期工作都是他亲自做的。雍王还是个比较龟毛的人,对于他认为是正确的事情,做起来真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没日没夜地忙。
这下好嘛,他一个熟悉情况的老前辈病了,弘曈这个半生不熟的菜鸟登时手忙脚乱了起来。
催人上班的事情干不出来,弘曈苦哈哈地道:“四叔,您安心养病,御医也说了,您这是累的。部里的事儿,我会尽力看好的,实在不行,还有施世纶他们呢。汗阿玛还盯着呢,出不了事儿。”他还得安慰病人。
弘晨这里更麻烦,他十三叔本来是在兵部的,这回又随军出征。兵部三不五时就接到关请,这一王府想让儿子去前线立点儿小功挣个前程,希望能够在轮替入藏的时候把名字塞到名单里。那一贝子也“心向往之”,想要为国效力。又有前线来的各种消息,需要及时反馈,还有前线的各种需要,他也要及时予以答复。
弘晷好一点,却要时时与他三叔打交道。那位正在修的三叔,见到他就要说一堆此是从哪里哪里搜来的孤本,本来都要亡佚了的,亏得我们发现了又给挽救了回来。
除了工作,弘晷、弘晨两个还是准新郎,量体裁衣、时不时到新去看一看装修进度、看一看拨给自己的家产。还有,皇子结婚却是不能甩手什么都不管的,至少放定是要亲往岳父家。
弘晨就过得自在一些了,他是往自己舅舅家里,虽然之前没见过未婚妻,舅舅家里的其他人还是相当熟悉的。尤其是大舅子们,他们曾在宫里做过侍卫,都是比较了解的。由大舅子而推及未婚妻,想来这老婆将来也是不差的。弘晨更是满意。
到李荣保家里的弘晷就又是另外一番感触了,这家子人…还真是够规矩的!弘晷对富察氏的评价还是不错的,依礼而行又知进退。李荣保也算是国之高官了,能力不好说,态度却是端正的。见到了未来女婿,既不亲近似谄,也不故意摆出清高的架子。有这一条,弘晷就相当满意了。结一门不让人一提起来就皱鼻子的亲,实是老天眷顾。
国家虽然在打仗,该结婚的还是要结婚,由于战场比较远,京城里的婚礼规模并没有减去半分,只是由于不少亲戚出门在外,少了一些人,热闹上略有不足。
经过一系列的准备,弘晷于长泰十年二月娶到了李荣保之女富察氏。
这个富察氏经过选秀,淑嘉自然对她很有印象。极标准的一个大家闺秀,温柔可人,性子并不刚硬。与格根塔娜、赫舍里氏、博尔济吉特氏都能说到一起去,可惜四人现在都不爱打牌,不然正好能凑一桌麻将了。
儿媳妇在增加,女儿却在减少。胤礽将四格格封为公主,号庄恪。依旧是先造公主府,指婚的旨意却是未下。
而将要有女儿做皇子福晋的石家,正在忙碌中。胤礽下了旨意,让观音保去前线,接手火器营,把庆德给换回来!
皇子结婚,头一道正式的旨意必须是福晋的父亲来接。由于庆德当时在前线,现在这道手续都还没办呢。如今万事俱备,只欠庆德了,必须把他给捞回来。至于让观音保去,胤礽也是经过考量的,现在的火器营是庆德一手带过来的,临阵换将最是忌讳,但是这一仗还不知道要打多久,儿子的婚事不能一直拖着。
观音保是庆德之弟,有这一层身份,能够尽快地整合队伍,且亲弟接替,想必庆德会更尽心地在有限地时间里帮助弟弟上手,不耽误事儿。
旨意一下,石家上下忙碌,纳兰氏忙着向二嫂觉罗氏请教出征带哪些东西比较实用。觉罗氏托观音保带家给庆德,西鲁特氏又有话要嘱咐观音保,还有欣乐,要拜一下叔父,因为叔父参加不了她的婚礼。
观音保飞沙走石地上任了,到了地头,先拜山头。中军驻扎在西宁,海拔不低,观音保已经有了一点高原反应了。崇安得令去迎他,看他这个样子,道:“这两天三叔总要强撑一下的,得空就多睡一点,过一阵子就好了。我阿玛说,眼下还是得先把这些人马抓到手里才能安心歇着。”
自雅尔江阿往下,该认识的都认识了一回,再与庆德把该交待的都交待一番。接手事务果如胤礽所料,颇为顺利。庆德是个圆滑的,把手下带得不说服服帖帖,至少是令行禁止。观音保身上带着爵位,也吃得了苦,处事又比较公正,立足并不为难。
难的是接下来!
军人总要靠战绩来说话的,没有大仗、决战,火器营的作用就发挥不出来。只好操练操练再操练,小股拿手铳的火器营军士配合着骑兵打一点小仗,不能整个建制的投入战斗。
观音保挠头了。
“二哥,这仗就这样难打?”观音保拉住了要跑路的庆德。雅尔江阿给了两兄弟三天时间交割、布置,这三天里,观音保的脑袋被灌进了不少信息。他应对问题自有一套顺序:先是反应过来火器营的基本情况,然后是与友军的关系,接着才是战场形势。
庆德道:“你道打仗这么容易么?尤其是劳师远征。眼下已经算是好的了,你一定不要冒进!”
观音保咋舌,这都打了快两年了,还要再等?
庆德严肃地看着他:“准部可不好对付呢,一不小心就会被他们钻了空子,两次遇袭,都是因为咱们大意。”
观音保认真记下了,又说:“不能去喝侄女儿的喜酒了,等我回去,这一顿酒可是要找补回来的。”
庆德嗤道:“你不会说笑话儿,别说啦。我等着你凯旋回来!”
庆德先是到乾清宫里向胤礽汇报情况,回答了关于前线的许多问题。特别为大军辩解:“咱们眼下只能赢不能输,必得是十拿九稳地赢,所以简王才这样慎重。且准部人马并不少的,我军虽多,也要防着他们分割偷袭。简王的意思,与之决战,一战而定。得把他们打垮了,不能今儿打跑了,明儿又回来,那就耗不完了。”
“一战而定?”胤礽唇边泛起一丝苦笑,“要一战而定,除非朕打到准噶尔去,俘了策妄阿喇布坦!不然就不可能一战而定。国家现在…”没这个实力呀!“能吃掉这一支兵马,伤其元气,给朕腾出几年的时间来就行啦。”那时候内政改革完成,国力大增,再次远征,才是一战而定。
庆德顿道:“是奴才们无能,令主子忧心了。”
胤礽摆摆手:“不要说这些场面话了,”一笑,“你我快要成亲家啦,你早些回家,明儿来领旨吧。”
由于庆德的回归,弘晨的婚礼正式进入了程序。接旨这种事情只要有旨意有人,随时都能办。只是放定、纳彩却是要看黄历的。庆德回到京城是在四月末,次日接了旨,足又等了一个月,才到了所谓吉日。由于此时皇室已经挪到畅春园里避暑了,而福晋父接旨是要到乾清宫的,胤礽不得不带着大臣在这一天又到了乾清宫,颁完旨,再回畅春园。
接下来是纳采,又是过了不少时日。
婚期定在了十月,孝惠章皇后的忌辰之后。皇室又迁回了紫禁城里,弘晨的新房早经布置好了,石家送嫁妆的队伍也开始行动了。
石家对于家中女孩子做福晋这件事情是驾轻就熟的,样样周到。淑嘉在坤宁宫里是焦灼不安的,她还在担心近亲结婚的事儿。又没想到要怎么对这几个儿媳妇,照说该一视同仁的,但是对于这个侄女儿,不免又心生几分偏向。颇感染了几分龟毛毛病的淑嘉在屋里踱起了步子。
红袖见状偷笑,皇后心里对娘家到底是照顾的。上来道:“主子娘娘,别急,明儿新人就来拜您了。”
淑嘉苦笑:“我总觉得心里不安。”
“纵使您不放心六福晋年轻,难道还信不过家里的调教?”
也对,她爹鬼精鬼精的。不对!我担心的是近亲结婚。
得了吧,你的儿子里只有一个是近亲结婚的,要担心基因问题也只担心一个。另有一件大杀器却是要让你担心剩下的几对儿的。
新人请安,淑嘉悟到了比探亲结婚还会影响到夫妻关系的另一件事情。除了茂妃、谦嫔,坤宁宫里的来就都是她的晚辈了,儿媳妇们一个不落,全过来伺候着。
淑嘉眼睛一扫,忽然发现,这些儿媳妇实是“千人一面”。新妇欣乐倒是透着一点鲜灵,成了个参照物。
皇家媳妇,皇家媳妇,选择的标准已然坑爹,在日后的生活中又时时端着范儿,难怪难怪,难怪康熙费尽苦心选了那么多儿媳妇,最后跟丈夫感情好的没几个!
也许暗地里都有特别的一面,但是见了人,就怕失了身份,一个赛一个地“规矩”,别说年轻的儿子们了,就算是有点年纪、做婆婆的自己,也不会特别喜欢啊!
错了,错了!从一开始就弄错了方向,大概赫舍里氏听了自己的提点,理解得更加歪曲了吧?
第283章 命里有时终须有
“主子娘娘?这——”赵国士小心翼翼地请示,“还是奴才跑一趟么?”
“你去罢。”
“嗻。”
石文晟死了,石家老一辈的人又死了一个。淑嘉经历过不少场葬礼了,华善、石琳、康熙、石文炳、孝惠、石文晟,一次一次,感觉都不有不同。开始是觉得人生一世必有一死,心存惋惜,到了现在,却渐渐沉重了起来。也许是自己也上了年纪的原因,遇上了这样的事情,然多愁善感了起来。
也因此,对于逝者,越发多了一份尊敬。对于生命,更添一分敬畏。
生命都是奇妙的东西!
也不知道这位叔父家里是个什么情形了,又打发红袖去娘家一趟:“他这一去,子孙必然丁忧的,能照看的就照看一点儿。”石文晟与石文炳是堂兄弟,现在这两位都死了,两人的子孙之间的关系更远,皇后娘家本宗不怕丁忧,到了石文晟这一支,也许就要受一点耽误。
红袖重复了一回命令,确定无误,带着画眉、杜鹃两个出宫而去。
遇上了这一糟心的事儿,淑嘉也没兴致叫儿媳妇把孙子抱来玩了。如今皇孙有五:弘晰家的永璧、永琰、永珮,弘旦家的永琏,弘曈家的永珏(苏日松)。孙女儿却只得一个,便是弘旦的庶女,至今尚未取名。
六个孩子里,永璧最大,已经读,永琰、永珮、永珏差不两岁,将到读的年纪,永琏最小,话还说不顺溜。
苏日松与他八叔永昞年纪同年,最是合得来,到坤宁宫的次数最多。博尔济吉特氏乐见其成,儿子在婆婆那里多露露面是最好不过了。淑嘉也颇喜欢这个小孩子,却也要考虑到不能过份偏疼,时不时把其他人也叫过来。反正坤宁宫地方足够大。
揉揉额角,淑嘉竟然有了茫然无措的感觉。儿孙满堂,年华老去,熟悉的人一个一个地死去,一时百般滋味在心头。
有时候悲春伤秋的,都是吃饱了撑的不务正业的!
同样是死了一个人,胤礽的反应就正常得多,下令礼部给石文晟写碑文,赐马二匹,又刚银若干予治丧,派员吊唁。然后,没有然后,前线战报送到,他得紧着军国大事来办。
应该说蚕食政策取得了不错的成果,准部渐渐集结成比较大的几股,游骑骚扰的事情变少了,大军的粮道也比较安全了,简王请求,多发一点粮草、弹药,再补充一次兵源,今年末、明年初的时候争取可以决战。
清军的一大优势就是他们的补给,比起游牧程度更高的准部来说,依靠农耕来补给的清军无疑受季节的限制更小。他们有足够的储备,可以保证人马的状态没有明显的高谷低潮。冬春时节,正是游牧民族日子最艰难的时候,雅尔江阿选择这个时间决战,也是经过深思辨熟虑的。
他也没有把话说满,并没有定一个确定的日期,只是说:“决战之日,视我军补给而定。”把决战的日期定得相当有弹性。
虽然这是一封讨债信,胤礽着实也是松了一口气,大军在几年了?终于要有个结果了!胤礽也没有一口答应,提笔回复:“…如尔言,毋忧粮草、毋忧军士。今冬明春,果可决战否?”
不见兔子不撒鹰,雅尔江阿不进一步保证拿到东西就打仗,他也不肯当提款机当得太痛快。
雅尔江阿看了朱红的几行字,脸上阴晴不定,狠一狠心:“来人!”他召集了将领开作战会。
“咱们在这儿耗了好二年了,一直都是小打小闹,耗的粮饷却是不少,再没有一点成绩,咱们都没办法跟皇上交差了!”顿一顿,“这两年,我们已经把准部压在了有限的几处,是时候打一仗了。你们怎么看?”
营中众人也都等得不耐烦了,眼下这样的打法,稳妥是稳妥了,却也让人昏昏欲睡。逢有遭遇战,斩首从未过百,这成绩不尴不尬的,很是让人脸红。主帅又定了基调,自然是一齐赞同。
雅尔江阿冷冷地看着帐内:“各人回去加紧操练,还要严守秘密,谁都不许走漏一丝风声儿。哪个多了嘴,我认得你,我的军法可不认得你!”
众人一凛,齐声称是。
雅尔江阿又留下了倒霉催的驻藏大臣,这位驻藏大臣实在不走运,刚在西藏风光了没两天,大小策凌来了!按规定给他的兵都还没派齐呢,如何抵挡得住?他跑得倒快,把活佛扔给了大小策凌。
回来朝议要砍他的头,却被胤礽发到军前戴罪立功。雅尔江阿留他下来,乃是因为他比较熟悉拉萨情形,可以作个顾问。
京中胤礽接到了雅尔江阿的保证,叫来了他那大病初愈的四弟与他四儿子,询问家中存粮几何。雍王性急,听说有这样马上结束战争的方案,恨不得举双手双脚赞成:“真像简王说的,户部再吃力,也要把大军的粮草给供上了。”
弘曈迟疑了一下,也附和:“便是眼下吃紧一点儿也没什么,只要平了此乱,不用再有这样大的花费,用不两年,也能缓过来了。”
胤礽又召兵部弘晨等来,议定调兵事宜。
兵源、粮饷发往前线的同时,一队快马也带着回复的旨意到了雅尔江阿的大营。
胜负在此一举!
虽说是行动保密,然而很多事情却是瞒不得人的。尤其是庆德这种刚从前线回来的,他来的时候就已经现出一些端倪,按他的估计,大战也就在眼前了。不由哀叹:“都是命啊!”他在前线耗了两年没遇上大战,观音保过去没几个月,这就要打仗了。
罢罢罢!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啊!
观音保打了几个喷嚏,弘晰关心地道:“塞外天寒地冻,舅舅还请保重,有什么不适,及早延医问药,多多休息,”压低声音,“大战在即,病了就得不偿失了。”
观音保笑道:“二阿哥费心了,奴才还扛得住。”
两人站在一处,看着营寨相连,都很兴奋。弘晰想的是眼下皇子里唯他一人随军,取得了足够的政治资本,更能站得住脚跟,为皇父信任。观音保则是想起他二哥庆德来了,那一回,庆德立下的大功,也是在战场上!
两人胸怀激荡,恨不得马上披挂上阵,阵斩大小策凌。
然而,他们都没有能够大放光彩,真正夺人眼球的却是一个本不算突出的小将——岳钟琪。
说是小将,其实年纪很不算小了,只因在这些家宗室、亲贵面前,他的官职显得太小而已。
岳钟琪算是将名虎子,他父亲岳升龙官至四川提督,入伍跟三藩打过,到了四川又剿各种匪乱。就这样,一个杀人起家的老子,偏偏儿子出仕的时候做的是文官,还是亲民官,同知。
然而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岳钟琪仿佛就是上天安排他从军的。然阴差阳错从一文官从军,转成了武职,一上来就当上了游击,眼下做着四川永宁协副将。
川地近藏,作为一支被调动的部队,岳钟琪光荣地参战了!
为了这一仗,年都没过好,因为这一仗是从年末打到年初的。
说是决战,也不是像话本里写的那样,你投一封信,写着时间地点,对方到了时间就会抄家伙来跟你斗殴。大策凌一点也不傻,他深知自己的长处就是机动,一点也不想排好了队跟清军对冲,再不小心挨人家几炮。
雅尔江阿不得不采纳了允祥的建议,一块一块地吃掉大策凌的几股部队。大军集结分两部,一部打、一部看。打的这一部,就是包围、剿灭准部,看的那一部则是掠阵,防止有准部的援军过来反包围。
同时,令周围援军对准部兵马进行骚扰。
大策凌的应变也很快,他再次派兵去袭大军屯粮处,又使人加强对各番部的控制,想让清军后院起火。
不小心遇到了岳钟琪。
这家伙天生就是该吃这碗饭的,他还不是这一路主将,只是前锋,然颇有胆气,也不避嫌(他是汉人,不在旗,还是人家下属,就敢相机而动),一面砍了不肯受抚的第巴,一面又安抚番众。等上司法喀来了,他已经把事情全都搞定了。
接着,大军与大策凌大打出手的时候,岳钟琪又受命策应。这回他更狠,选了军中懂藏语的几十军士,跑去人家番部里把准噶尔的使者给砍了,颇有点班超的味道。
打一巴掌给一颗枣这种把戏他玩得很是顺溜,又请上司出来安抚,很快就把准部外围势力给清理了一遍。然后,他率军渡江,直扑拉萨。
大策凌的后院儿起火了!
小策凌还想再拼一把:“先不管拉萨了,只要败了这伙清军或者斩了简王,他们必得溃败,那时候咱们再回兵,拉萨还是咱们的!”
大策凌冷静地道:“来不及了,也打不下去了!连日来损兵折将,我们耗不起了。”
“他们也在死人!”
“他们死得起,我们死不起,”冷笑扬鞭,“看他们的大军,分成几部,每一部都比咱们手上剩下的这点儿人多!咱们的粮草也快不济了。”叹气,他不是败在智谋上,也不是败在了胆气上,完全是败在了形势上啊!
纵使大策凌有千般智计、小策凌有慑人勇武,在这样的情势下也只能败逃了。俗话说得好,一力降十会,在国与国的战争中,这种情况同样适用。
“好一个岳钟琪!”胤礽击节而叹。兵部议功的程序还没走完,胤礽已经在心里认定他是一个将才了。而且——“颇有古之为将者之余风!”
弘晨笑道:“恭喜汗阿玛得一良将。”他是管兵部的,跟着来报喜,顺便探探议功的章程。见胤礽这样说,就知道这个岳钟琪是不可能被埋没的了。岳钟琪出身够好,虽然不是八旗,但是其父岳升龙是为国立过功的人,父子两人为官从未出过什么纰漏,又有真本事,这样的人如果不能出头,那才是怪事。
就这样岳钟琪子承父业,升做四川提督。
胤礽道:“简王为部属请功的折子不日就会到了,到时候你少不得要与他打些嘴上官司的。”
“儿子省得。”
“除了随军将士,其余督粮办饷之人也不要忘了。”
弘晨陪笑道:“只怕这里头有些人不归兵部管,须得吏部等处作结论。儿臣请汗阿玛或指一大学士,或是让太子来办,要不就是您亲自总揽,省得儿子跟吏部扯皮了。”
“唔,就让太子去办吧。”
“嗻。”
最先议出来的却不是军功,而是后勤们的劳动。京里的人不知道前线的具体情形,须得等到大军回来再调查。而后勤们的劳动都是看在大家眼里的,前线从没断过粮,兵源也很充足。
这其中户部主事的两位四爷都受到了表扬,户部各官员都在履历上加了一级。这种加级有时候只是荣耀称号,比如死了的石文晟,他死后全称里加了七级。他本来就做过一、二品的大员,加七级…也就是个荣耀称号了。
比较醒目的却是四川巡抚年羹尧,此人督粮办差尽心尽力,又被胤礽所欣赏,觉得他这人有能力、有傲骨,值得提拔。最难得的是,年某人还是进士出身,选了庶吉士的。
再者,简王已经赏无可赏,除了给他的嫡次子一个贝子衔之外,给他的亲戚年羹尧提一提官,也是无可厚丰的。年羹尧有能力,有胆气,让他做一两广总督,想必也不会误国吧?
年羹尧原是文官出身,走文官的路子,实是情理之中。而以他的性子,到了广州,正好压一压鄂伦岱。不得已把鄂伦岱也当了政治碑坊,胤礽心里还是不大舒服的。
大军先锋抵京之时,皇室还没有搬到畅春园,而根据今年的情形来看,大约就是劳完了军,直奔塞外避暑了。
不出所料,各级军官各各有赏,驻藏大臣也免了待罪之身,平安脱险,只是丢了差使而已。
与此同时,胤礽大封宗室,弘晰是已经有了爵位的不算,额外赏一处庄子。弘曈、弘晷、弘晨都沾光,俱初封,比起来弘晰是更辛苦的,却与弟弟们一体,弘曈等还是沾了嫡出的光。还有诸皇弟中未得封者,俱是贝子衔。
各路将领,论功行赏,三军士卒,也有赏钱。真是皆大欢喜。
当然也有皱眉的,允祥就是其中之一,他以军功得晋为怡郡王。作为一个目光称得上深远的人,他不得不提醒胤礽:“只恐准部狼子野心,这一回把他打痛了,能消停一阵儿。就怕他好了疮疤忘了疼,再行反复。”
胤礽轻蔑地道:“没个三年五载的,他这疮疤好不了!纵使好了,哼哼,你以为我把岳钟琪放到四川是为了什么?”川地本就不算太平,时时可以拿剿匪当练兵,一旦西藏有异动,以岳钟琪表现出来的才干,如果是小股人马,他就能直接剿了,即是大举进犯,他也足以制衡到朝廷有所反应。
第284章 一竿捅开马蜂窝
“嘻嘻,呵呵。”
“又淘气!”
“唉呀,人家都没跟额娘一起睡过~”乌云珠披散着头发,在床上打着滚儿。
“…”
母女两个正在坤宁宫,夜幕低垂,室内灯火摇曳,地龙烧得暖暖的,两人都着睡衣。淑嘉坐在妆台前慢慢地梳着头发,看着女儿乐不可支的样子不禁莞尔。
她们已经从承德回来,时间也进入了冬天,此时四公主业已指婚。四公主的婚龄在这个朝代已经算很大了,但是在皇室里,有了康熙朝公主的婚龄先例在,也结婚也不算特别晚了。额驸是科尔沁固鲁斯奇普氏多罗杜棱郡王伊达穆扎普,不用说,也是抚蒙古。
四公主出嫁之后,宫中皇女就只剩下乌云珠这么一个了。要胤礽来说,连着抢来的,统共也只有五个女儿,实在不太够用,他正在琢磨着把弟弟们家里年纪小点儿的女儿再收养几个来。只是眼下还未确定,究竟要收养几个,又收养谁家的女儿,乌云珠仍是宫里最小的公主,还是唯一亲生的。
乌云珠在宫里,真是无人敢惹的。
皇室在避暑山庄过了一个很惬意的夏天。西北战事平定,称得上是大捷,准噶尔经此一战伤了元气,朝廷几年内都不用担心“外患”了。虽然还有一些善后工作要做,总的来说大家都是放松的。
空气里的紧张是在回到京城开始的。
关于这一点,淑嘉的体会颇深。胤礽自从回京之后,就常驻乾清宫里了,据回报,他常常看折子看到深夜方才就寝,全不似以往加完班还有时间到坤宁宫里说话的样子。
淑嘉能做的,就是更关心他的起饮食。胤礽现在在做什么,她倒是知道——外患平了,就该解决内忧了。摊丁入亩已经开始逐步推广到全国,由于各地情况不一,不光是土地肥沃程度,还有地方保守势力等等,需要操心的事儿也多,再加上前阵子清偿国库、藩库欠银,又有火耗归公与养廉银子的推行情况,以及与之同步的吏治问题。
胤礽忙得不可开交。新政是在正常的国家事务之外自己给自己找来的事情,也就是说,他还有国家日常工作要处理,加倍的忙。
而关于朝政,她却是束手无策的。
巧的是乌云珠也是一个人在玩,她的老师赫舍里氏乌云珠自四公主出嫁后就只有这一个学生了,而这位老师实在是已经一把年纪了,精神也不大好了,每日讲完课就走人,剩下的时间让乌云珠自己领悟去。且乌云珠同时还有其他的功课,比如学学女红。
与她的兄长们一样,乌云珠在皇家女校里也是有其他借读生同学的,只是这些同学与一般都是比她年纪略大,很多与她姐姐们同龄的都已经嫁人了。她本人也有几个堂姐妹算是同龄,但是宫外嫁人早,陆续请旨回家或嫁人或待嫁。
母女两个闲人反而有了更多的时间相处。淑嘉因恐女儿一个人住过于凄凉,便让她过来与自己就个伴儿。女儿今年十四(虚岁)了,皇家女儿嫁得虽晚,在家里也没几年好呆了,淑嘉十分舍不得。
像大福晋那样一口气生了四个女儿的,自然是巴望着有儿子,像淑嘉这样有一堆儿子却只有一个女儿的,女儿倒像是比儿子还金贵了。尤其令她发愁的是女儿的归宿问题,几个养女都是抚蒙古,这一个亲生女儿又如何留得住?
最好是择一在京供职的蒙古亲贵,却又因不熟悉宫外情况,怕误了女儿。
乌云珠却是天真不知愁的,她的姐姐们嫁得都晚,她实是不用现在就去操心个人问题。跳下床,趿着鞋,跑到妆台前搂着淑嘉的脖子,母女俩一起照镜子:“额娘~咱们说说话吧~”
淑嘉歪歪头:“说什么呢?”
“呃——”
淑嘉笑了:“穿得少,不要乱跑,床上呆着去。”
“哦。”磨磨蹭蹭地缩到了被子里。
“又怎么啦?”
“额娘,六嫂什么时候会生啊?”
淑嘉一怔:“明年四月吧。”
“嘻嘻,不知道我侄儿长得像谁呢?”
“生出来不就知道了?你怎么光想六嫂,不想五嫂?”真是奇了怪了,如太子妃这样越早生越好的,非要费了半天的劲才有消息,如弘曈、弘晷这些不太着急的,倒是一个赛着一个的怀孕。
乌云珠嘻嘻一笑:“我还想着三嫂四嫂呢。”
“哦?”
“不过六嫂跟我最投脾气,嗯,三嫂也挺和气。”
“是么?”
“嗯嗯,嫂子们都不错。”
淑嘉叹了一口气,旁的媳妇儿算是不错了,但是她对太子妃的要求却不能不高一点再高一点。
“额娘?额娘叹气了,为什么呢?告诉我吧~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睡你的觉吧,明儿还要早起上学呢。”
乌云珠怎么也不肯依,一径歪缠着。她年纪是小了点儿,过得是顺了点儿,人却不太傻,也看得出来额娘对三嫂照顾是照顾,却似乎缺了那么一点儿亲近的味道。怎么着也要挖出一点内幕来。
赫舍里氏对这位小姑子是着实不错,乌云珠在宫里是衣食无忧、无人敢欺的,照顾她的生活还用不着赫舍里氏。赫舍里氏便从小处着手,女孩子喜欢的小玩艺儿啦,新奇的花样子啦,一些有趣的小游戏啦,日积月累,乌云珠对她也颇有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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