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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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也太难得了!这可是造出“牝鸡司晨”的年代,女人的手伸出了后院,就有人提刀想剁的年代。

  程素素半张了口,猛地闭上,用力点头:“嗯。”这运气真是太好了。

  梆子响起来,谢麟道:“时候不早啦,早些歇息,一路又要应酬了。”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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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娘子早知道谢麟与程素素没有圆房,这件事谢府里都知道。考虑到成婚时程素素的年龄,大家说两句也都过去了。令张娘子意外的是,成婚两年了,他们居然还分开来睡。心中不免嘀咕,这事可不对劲儿。

  她奉林老夫人之命而来,是带着任务的。林老夫人倒不是非得逼着程素素生孩子,不生不行,老夫人是担心谢丞相的身体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一旦谢丞相有个三长两短,谢麟是承重孙,正儿八经守个孝,那得拖到什么时候去了?长房吃过子息单薄的亏,可不能再在这上面摔跟头了。

  张娘子也是心向长房的,接了任务就无时无刻不在操心。既非程素素陪嫁,又不是程素素婚后就在身边的,与程素素还不算亲近,不好贸然就说这个。一路上忍着劝说的冲动,看着这夫妇二人如此自然地分房睡,再看谢麟有亲近之意,程素素却浑然不觉,心里急得跟什么似的。

  好容易到了邬州府衙,安放行李,安置铺盖,与人人厮见,张娘子硬是没有找到开口的机会。

  张娘子与卢氏打了照面,彼此有过一面之缘,顿时大喜过望。恨不能立时与卢妈妈沟通。

  卢妈妈提心吊胆几个月,人都瘦了几分,程素素与小青都安然无恙,看起来还长高了一些,人也更精神体面了。卢妈妈喜不自胜:“哎哟,还带了人回来,真是太好啦!”

  程素素道:“那赶紧着,咱们都收拾收拾安顿了?您担心了吧?都瘦了。”

  卢妈妈得意地说:“千金难买老来瘦!哎,来!厨下做好了你们爱吃的。小青,你傻站着做什么?服侍娘子换衣裳。”

  采莲、秀竹等都上来磕头,拥簇着程素素入内室。程素素扭过头来:“三娘,张家娘子与富贵住一处,也是团聚了。看他们屋里缺什么,都给添上了。”

  “放心,我都懂。”

  程素素进房里洗沐更衣不提,却说张娘子被卢氏引去张富贵的住处。一路上,卢氏热情地介绍了府衙的情况,说了门上下钥的时间等等。到了住处,小小一处房舍,三间房,住得还算宽敞。张娘子道:“这个邋遢货,一点儿也不利索。”

  卢氏笑道:“屋里就得有个女人,才像过日子的样子。你先看看,有什么缺的,只管说。官人与娘子待下面人十分宽厚,你是知道的。有什么事儿,安顿好了再说。”

  张娘子只好按耐住性子,先将自家收拾个模样出来。想说话,得有配得上的份量才行。

  收拾房子,添几件趁手的家具,再到程素素面前听差。跟着发放赏钱,安排京中来的仆役们——这一批人还是要回京的。

  程素素与谢麟这个年虽没在邬州过,底下孝一丝也没敢少,底下官员备好了礼单,等他们一回来,依旧是送到府衙来。程素素盘点了一下礼物,大半又命返京的仆役给带回京里孝敬长辈、回赠谢麟的朋友们了。

  忙完了这些,张娘子与卢氏也变成熟人了。她比卢氏年轻些,在京里也做个小管事,经验颇足。卢氏看她做事牢靠,也生出亲近之意。

  张娘子觑了个空儿,与卢氏咬耳朵,有什么人比娘子的乳母更适合说这个的呢?“是我们做下人的僭越了,可是您看它真不是个事儿。出京前,老夫人对我说,叫我敲敲边鼓。”

  卢氏也急:“就是!老安人也急呀……”程素素一头扎回京城,留下采莲、秀竹在府衙,卢氏面上不显,心里也是急的。这两个丫头面相端正,谢麟要收用了,连程素素都没有正当的理由来反对。那怎么行?正房娘子还没养出孩子来呢,不能乱了次序。

  两个着急的人凑到了一起,张娘子就撺掇着卢氏:“这话还得您老去对娘子讲。我才来就说这个,不合适。”

  卢氏道:“我看也得说了,不能总淘气着玩,该干正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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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府衙要设酒宴,款待谢麟离开期间“忠于职守”的官员们,同时也是补了王经的接风酒。卢氏心道,趁着吃酒开心,倒是个好机会!

  程素素与王经的娘子、妹妹都是故交,远离京城还能相见,自有一般亲切之感。王家没有举家到邬州,只王经夫妇与孩子,外带了一个妹妹王麓,小字叫做央央。程素素笑对王娘子说:“我以前与她更熟些。”

  王娘子笑道:“以后还熟着才好呢。”

  程素素有些奇怪,为何赴任要带妹妹,王娘子道:“您让她自己说。”

  王麓道:“不想闷在京里,可就不出来了么?没想到路上那么难走。”

  她嫌京里住得挤,家里也在着手给她相看亲事。一想到亲事若要定下来,这辈子就难再走脱,便想趁这机会,跟哥哥出来长长见识,日后也有点可以回忆的东西。通判的住处是比京城宽敞,路上是真的难走。王家举家赴京,乘船的时候居多,并不觉得太辛苦。到邬州就是乘车,晃得骨头都散了架。

  程素素就问她住得可还惯,平时有什么消遣,约着以后玩。王麓笑道:“那可好。我与珍姐去寺里走了一遭,那里钟声听着舒服。”

  珍姐爱拜佛程素素是知道的,王麓既说了,程素素便说:“春天青黄不接,寺道都会舍粥,咱们也舍一回粥,可不算自己贪玩。”王麓笑道:“好!那便说定了?”王娘子嗔道:“看把你给乐的,仔细你哥哥不让你出去!”

  娘子们说笑一阵,约定了三日后去寺里施粥。

  当天晚上,程素素核对完了要施粥的米,卢氏就对小青等人做了手势,让她们避一避。

  程素素合上账册:“三娘有体己话要对我讲呢?”

  卢氏道:“是叻,你亲娘不在跟前,这话也就三娘与你说了。你们什么时候圆房呀?”

  “啊?不急吧?这不挺好?”这样的话卢氏说过好几回了,程素素也就顺口敷衍。

  “怎么能不急呢?看着你们不亲近,我头发都愁白啦!”

  “亲近?”程素素诧异地说,“我们还不算亲近吗?相敬如宾,有默契,挺好的。”

  “好什么呀?总这么着,就算正室娘子,不与官人亲近,底下的人也要说三道四不听使。你们亲近不起来,那这辈子,你要怎么过呀?”

  程素素转转脖子,咔咔作响:“就这么过,谢家不是没规矩的人家,没规矩的都死了。”

  “话不是这么讲的!姑爷这人品这相貌,你……你、你就没有一点儿想亲近亲近的心?这么好的人,你这年纪的小娘子,就不想扑一扑他吗?下手晚了,叫别人扑了去!”卢氏又压低了声音,“夫妻之间的事,有乐子的。你试过就知道啦。哪家小夫妻不是蜜里调油的?恩恩爱爱的,心里甜,哪怕对着脸儿不说话,就看着,心里都美。我问过张家的,据她看着,你们这一路上,姑爷是有那个意思的。不信你问她。可别错过了。”

  程素素扶着脖子,感慨地说:“谢先生殊为难得,要他围着裙子转,太过可惜啦。那是面首的活儿。”

  “面首”的意思,卢氏还是听得懂的:“哎呀哎呀,这是怎么说话的?那是丈夫呀!”

  “对呀,那就照丈夫对待吧。面首的事情,就不要找他了。”

  卢氏傻眼了:“哎,不对,不是,咱们说的是圆房。那老夫人怎么又派个张家的过来,为的什么,您没个数吗?”

  “时候到了,那就圆嘛,想个法子将他一推。看我干嘛?不是您说扑的吗?”

  卢氏:……这要怎么回答呀?!没圆房的小娘子,嘴里怎么荤索不忌的了?!

  卢氏被噎住了,程素素也不再说话。

  都怪卢妈妈,说什么“蜜里调油”!说圆房就说圆房,干嘛偏题呀?程素素心里挺埋怨的,卢妈妈一说蜜里调油,程素素就不由得要往感情上去想。说到感情,就很麻烦了。

  她很明白,谢麟想先有情感上的交流再合体,而不是匆忙结合。谢麟比许多人都开明得多,这份开明源自他的自信。这一切,都在于没有脱出谢麟的计划。如果超过了呢?失去这份开明,绝不是她想承受的。

  想到这里,程素素反而不肯再往前走一步了——谢麟要的情感交流,这个度是怎么样的呢?程素素没有把握。

  或者说清楚一点,谢麟想要“先有爱情”,然而他们对于“爱情”的定义,有可能一样吗?程素素认为的“爱情”基调,是平等的个体,谢麟一生都在“君臣父子”的关系里游弋。

  两人合作愉快,感情生活要合拍可能性就小了许多。特别容易因为关系的改变额外生出许多要求来,显得作天作地,最后夫妻失和。一旦不合,是离婚还是继续合作愉快?耗费心神、浪费精力在一件可有可无的事情上,性价比不高,很没必要,最后合作伙伴都没得做。

  她几乎是没有退路的,总不能不管不顾闹一场,最后让大哥来收尾吧?想到会给程犀造成多大的困扰,程素素就缩了。

  她宁愿要个稳妥。谢先生还是做一个合适的丈夫就好了,程素素愿意配合做个“贤妻”。蜜里调油?这样没营养的责任,就不要加到他身上、浪费他的精力了。

  大家都是有正事要做的人。程素素新找的人生目标是搞事情,不是谈恋爱。谢麟也不会放下正事不干,只为博夫人一笑。

  他俩都这么明白,多好?

  卢氏好容易顺了气,道:“那……那也得干呐!”

  “不急,不急,先办正事,办完了就弄他。”程素素随口说。

  卢氏心生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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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的正事,就是先做个布施。

  到了约定的日子,与王麓等人一起,先到寺里拈香,而后出去舍米。方丈亲自来迎,接到了大殿里,拈香毕,先去粥棚晃一晃,方丈陪着一道说话一道往外走。正说到娘子们行善,必有果报,忽然停了口。殿前空地上,一个年轻的和尚正在扫地。

  长长的竹柄握在修长有力的手里,一下一下,十分认真。

  这是一个非常英俊的年轻男子,不带一丝脂粉味,阳刚之气被紧紧关在了体内。一袭白色的麻布单衣,略显单薄,山风将麻布吹得贴在他的肌肤上,隐隐可见肌肉的形状。恰到好处的透出极具吸引力的男性力量,并非虬结得在斯文人看来仿佛畸形的可怕。

  无论是谢麟还是程犀,他们板起脸来的时候,都有一种“号称禁欲的气色”。这个年轻的和尚则不然,他是纯粹的坚定,不为所动。

  女人们站住了,大殿前面安静极了。过了片刻,程素素低声道:“做事专心,不错。”

  卢氏在后面撇撇嘴:“他没头发。”

  作者有话要说:

  没头发,当不了“面首”2333333333

  面首面首,顾名思议,颜正,头发还要长得好。

  素素:谢先生殊为难得,当个丈夫吧,别做面首的活了!

  谢先生:求兼职!

  想看感情戏的同学不要急嘛,把疑问都解决了再酱酱酿酿多好^_^

第127章 花容月貌

  几个月来, 邬州突然多了一位人物。据说, 是在去年秋天, 一个英俊的和尚,衣衫单薄持一柄禅杖,到了城外山上的铜佛寺里要挂单。铜佛寺规模不大, 韦陀手里的降魔杵都是杵在地上的。行脚僧看了这韦陀, 多半就识趣的离开。

  这个自称叫做“圆信”的僧人大步跨进了禅院, 与方丈谈过之后,就从挂单变成了长住。自从圆信来到了铜佛寺, 往来寺里的善信渐渐多了起来。圆信也讲经, 也做俗讲, 初时是小娘子们爱听爱看, 渐次因他讲得好,过往香客都爱凑过来。

  一传十、十传百,拖亲戚、带朋友, 渐渐的, 铜佛寺的香火兴旺了起来, 布施也越来越多。

  铜佛寺因有一座铜佛而得名,这铜佛只有三尺来高,已然是寺内宝贝了。圆信到后,铜佛有员外施了黄金贴金。窄小陈旧的大雄宝殿也被施主们重建了更宏伟的,韦陀的降魔杵平端在了手中,寺中厨房扩建,也能管待许多特意来品尝斋菜的善信了。

  铜佛寺的规模暂时不能与盘龙观相比, 往来的善信数目却几乎要与盘龙观相仿了。

  一切,都是因为一个人的到来。

  圆信依旧坚持修行,地也扫着,经也讲着,也不故作神秘,依旧是一张七情不动的面孔,板板正正地做他的事。

  王麓说到这个的时候,眼睛发亮,对程素素说得十分仔细:“他掌故极熟的,深入浅入,也不故作高深打机锋。那么正经的一个人,也不故意作怪诞之举哗众取宠,真是难得啊!”

  此时距施粥已过去了小半月,天气渐暖,王麓就约程素素去踏青。草才冒出个嫩芽来,真真“草色遥看近却无”,还不是春游的最佳时节。王麓写信给程素素,央她帮忙,趁着她哥哥王经忙于政事,嫂子不大好管她,她想出来骑个马透透气。

  程素素爱骑马,两人出来并辔而行,且说且走。一不小心,又往铜佛寺那里去了。路上,王麓就说起了铜佛寺的圆信和尚。

  程素素笑道:“真有这么好?”

  “看就看出来了呀,板正的一个人。如今才信赳赳丈夫、须眉男儿,却是可以赏心悦目而不是粗壮威吓的。”

  看来这位圆信和尚了王妹妹的审美。不过,程素素赞同王麓的说法,打穿了过来,她见过的美男子,都是她爹和谢麟那一款的,这里男人魁梧强壮了,就显得粗糙。圆信的肉体,将斯文与有力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

  “这倒是。”程素素表示赞同。

  王麓便笑道:“那,就常来听听讲经?”

  两人信马游缰,也不通知人,就到了铜佛寺的山脚下。铜佛寺原有些薄田菜地,如今也添了不少产业,也有佃户在田里忙碌,田间散着几个僧人,似是监工的模样。

  走近了才发现,这几个僧人并不都是临工,还有做活计的,一个挑着菜的小沙弥正与另一个抄着手的争执:“圆信只会讲俗讲,不懂参禅,就会勾搭小娘子们来看他,好添香油钱。你们得了他的好处,来做监工,自然为他说好话!我们佛门弟子,不讲禅,不修行,还算什么佛门弟子?”

  程素素勒马不前,王麓听这小沙弥讲话也很生气,对程素素道:“能将浅显的故事讲得这么招人喜欢,难道不是本事?善信能有什么学问?会打什么机锋?越浅显的,才越显本事,越能光大佛法呢。再说了,圆信也不是不会。”

  “哦?”

  王麓道:“我曾向他问过禅。我们家,你也是知道的,好赖都读过些书,依我看,他旁征博引,反正,跟哥哥差不多了。”

  “那他岂不是也要做探花了?”

  “哎哟,不说这个了。下回再来,亲自与他谈谈,你就知道啦。”

  程素素来了兴趣:“那倒要试试了。”

  程素素更感兴趣的是,王麓怎么对一个圆信这么推崇。再过半月,她就知道了,不止王麓,连珍姐等几个要好的小娘子,都爱往铜佛寺里去。程素素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些双颊飞红的小姑娘,心道,年轻可真是好呀!这圆信也是真的受追捧,妙龄少女无论妍媸,看着他没有感情波动的眼睛,都小鹿乱撞。程素素的袖子被王麓扯过好多回了,好险没管她哥哥要置装费。

  却不知道,自己在卢氏眼里,也徘徊在危险的边缘。

  又一次从铜佛寺回来,卢氏看程素素卸了妆,换了身松快衣裳往榻上一躺,双手枕在脑手,还翘着腿哼小曲儿。忍不住凑上前来说:“娘子,你是有丈夫的人。”

  “对呀,”程素素还道她又要提什么圆房的事了,说道,“官人如今正忙,春耕忙了一回,水利再忙一回,三天两头不着家,可得给他好好补补,叫他好好歇歇。哎,今天该回来了吧?灶上做了什么了?”

  卢氏叹气:“我的好姐儿,我说的不是这个,你怎么跟那些没出阁的小姑娘一块儿往外跑去看和尚呢?王家那个姐儿,还没定亲,也没个夫家,总这么跑,她要是跟和尚出点儿事,您怎么跟她家哥嫂交待?”

  程素素坐了起来:“是吗?”

  “我看啊,好些小娘子也就是,瞅着俊后生多看两眼,她倒像是上心。”

  “我看也是。”

  “那您还帮着?”

  程素素笑了:“这个圆信,有点意思。”

  “哎呀!”卢氏急得跳了起来,“姐儿,好姐儿,这是什么话?那和尚再俊也……”

  程素素又躺了回去,懒洋洋地说:“三娘,花容月貌,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卢氏一脸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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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素素才说花容月貌不值钱,便有一个花容月貌找上了她,谢麟打下面县里回来了。程素素给他摆了一桌子爱吃的,烫了壶酒:“这还是先前的通判娘子给我的,热热的吃几盅,晚上好歇着。先喝口汤,再吃酒。”

  谢麟几番忙碌,下巴更尖了一些,微带一点倦意地笑笑。透过热汤的白雾,程素素关切的眉眼有些模糊。接过汤碗来,慢慢舀了几勺:“味儿不错。”

  程素素笑道:“是吧?多吃一点,你就是吃得少。”

  谢麟笑笑,慢慢拣几箸爱吃的菜,却不饮酒,只吃了一碗米饭。吃得程素素都不大好意思了,谢麟这饭量,跟她也差不多了。“不要再吃一些吗?这就够了吗?”

  谢麟漱口,接过拧好的帕子来擦手:“够啦。”

  程素素也停筷,采莲等来撤去残肴,换上新茶。谢麟闭眼端坐,双手扶膝,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摩挲。两盏茶轻轻落在桌面上的声音传来,谢麟睁开了眼:“你们下去,我有话对娘子讲。”

  悉悉索索的脚步声,继而是门扇合上的吱呀声。天色已晚,灯烛正燃,程素素关切地问:“谢先生有什么要紧事?”

  谢麟认真地,一字一句地问道:“我有什么不能令六郎安心的地方吗?”

  “啊?”程素素莫名其妙,“谢先生这么可靠,我有什么不安心的呢?”

  谢麟不为所动:“六郎再读一读?”言罢,从袖子里又掏出了诗笺来。

  程素素心口一阵狂跳,接过来一看,还是读过的那一首。

  谢麟低声道:“六郎再看,我还担心两宫疏远否?”

  程素素话都要说不出来了:“这这这这……”

  谢麟忽然笑了,色若春花,薄唇一张一合,说的什么程素素全听不清。她只觉得血液真往头上涌,鼓膜仿佛被浪潮冲击一样,咚咚咚咚……什么也听不清了,就只剩眼前一张笑脸。

  谢麟又重复了一遍:“我便说六郎知道。芳臣心意在此,六郎为什么装作不知呢?”

  “你你你,你就这么问了了了啊?”

  “有什么是不能直接问、不敢直接问的呢?”

  程素素呼吸乱了:“你你你,不是一直在忙忙忙事情吗?”

  “谢麟的脑子一次只能想一件事情?”

  谢麟一生顺利,有难题也因为解决得容易而显得顺利。人生大事就更没那么容易放弃了。他亲自挑的妻子,亲自教的学生,什么都不明白?!不能够!打回到京城,多少人明里暗里为他的后嗣操心。他还年轻,子嗣原不值得拿单出来当件紧急要务讲,顺口一提还是不用刻意避讳的。越是亲近的人,说得越顺口。

  程素素那里提的人必然更多,单说程家那位岳母就不能不操心。有了这么个冠冕堂皇的“繁衍子嗣”做引子,明示暗示的这么许多,他再如此亲近,正常男女都该有些心动,程素素还视若不见。这是不开窍能解释的?

  程素素本来就不是一个木讷的人,她敢男装读书,敢与未婚夫会面,哪一点不灵醒了?

  哪怕之前年纪小,现在也不该是这种反应。必有缘故!

  谢麟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妻子有些另类,连写诗都不能打动她,那么送首饰、送珍玩一类就更没用。不如开诚布公,问问她要的是什么。果然,问出来是最有效的,居然又看到她脸红了。

  “……你……”

  “你我都不是愚人,”谢麟笑容愈发轻松了,带点诱哄地,“明白总比糊涂好,对不对?”

  程素素退后三步,拍拍脸,冷静了一点:“谢先生,我是六郎,先生说六郎要什么呢?六郎已经出过一回殡了,再出门就是围猎,是拈香,是吃酒,是探亲。没了。再没旁的了。”

  “那谢先生知道自己要的又是什么吗?要是得到的与期望的不一样呢?”

  两句说完,程素素自己也愣了:我怎么给说出来了呢?

  捧着脸,程素素跑掉了。

  卢氏正在院子里打转,看到她出来,忙迎上去:“娘子啊,怎么样?说什么啦?”她一直担心谢麟会让程素素别再去看和尚什么的。

  院里凉风一吹,程素素彻底醒了——谢先生太狡猾!这个样子,怎么能不说嘛!不讲就代表不合作!太可恶了!

  “没事!”程素素手压着心口也按不下心中的烦乱,“我居然问了?该死的!”

  卢氏全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更焦急了:“那……大官人还在屋里呐,你这跑子出来……”

  门再次被打开,谢麟面无表情地说:“你们早些安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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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麟当时没有明确的表示,程素素却不能不顾。回到房里,脑子还有些发懵的,卢氏等都不敢打搅她。直到她突然坐起来:“三娘,咱们还有多少东西?”

  “什、什么?”

  “金银细软啊……之类的……”

  亲娘哎,这不是要跑路了吧?卢氏也慌了起来:“姐儿,好姐儿,这是怎么了呀?你和大官人,这……”

  “没事没事,我就问问,问问哈……”

  兵慌马乱了一晚上,谁都没睡好。接下来的两天,程素素老老实实呆在府衙里,哪里都没去,心情很是忐忑。已经脑补出许多“被遣送回家,惹大哥担心”的场景来了。情不自禁的,将指甲啃秃了两个。

  两天里,两人都没再见面,挨到第三天,休沐。程素素一颗心提了起来,果然,谢麟来了。

  程素素闷咳两声给自己打气,挺了挺腰杆:“茶呢?”眼睛却瞟到了谢麟手上提着个青绸包袱。

  谢麟神态轻松地坐下,顺手将包袱放到了二人中间的小桌上,摆手让卢氏等人出去,卢氏担心地望着程素素。程素素点点头,卢氏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程素素的心提了起来,抢先问:“谢先生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吗?”

  谢麟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六郎,打开来看看。”

  程素素给他一个疑问的眼神,并没有得到回答,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她扯过包袱解开扣儿,呆住了。一套青色的儒衫,鞋帽便全,鞋子的尺寸是她的。

  “我想要的,反正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想要更多,却不肯多给,是不成的。想做六郎,就做嘛。不做六郎也没什么,做我娘子本就不该只会礼佛听曲。”谢麟缓缓地说。

  程素素站起来,将包袱往椅子上一搁,左手提着谢麟的领口将他揪了起来。一阵腾云驾雾之后,谢麟发现自己的背被推靠贴着墙壁,耳边一寸,一只臂撑在了墙上。程素素的脸在他面前放大,近得能感觉到她脸上的热度,像冬天里靠近了一只小火炉。

  程素素一句一句地往外迸,说一句,更加咬牙切齿一分——

  “贤妻会疼人,我会闹人。”

  “我闹起来,是要掀房顶的。”

  “认真生起气来,天灵盖都给你掀开了。”

  “谢先生,这样也要吗?”

  “掀!”领口被揪得很不舒服,仿佛将妻子的压力传到了他的身上,谢麟的心安定了下来。原来,丈夫不止要让妻子内心安定,自己也需要安定的。

  程素素凑得更近了一点:“物议不会放过你。”

  “世人多愚蠢,我还没遇到过不能解决的人。”

  程素素定格在了一个流氓的姿势上:“我男人是谢芳臣啊!有什么是不能解决的呢?恭喜谢先生,贤妻换了个悍妇,此生鸡飞狗跳可期。”

  左手慢慢松垂了下来。

  谢麟被一股清香的气息笼罩着。

  程素素舔着唇:“没喝酒,说的就不是醉话了。我可认真的。”

  谢麟被定在了墙上,慢慢站直了腿:“再凶些,也是可以的。”

  他站直了,就比程素素高出些个头来。程素素收回了手,腮上的颜色像喝醉了酒。一个靠着墙,一个面着壁,直站到卢氏颤巍巍地以请示午饭为借口来敲门,才发现站了这么久竟都不觉得腻。

  谢麟低头笑问:“娘子午饭想吃什么?”

  程素素捏着帕子挡在唇前咳嗽两声:“哎,铜佛寺的素斋不错,去尝尝?”

  “好!时辰也来得及,三娘可以叫厨下省事了。”

  卢氏:等等,这是什么情况?

  谢麟拣起了儒衫,捧着率先进了里间:“换上这身,行动方便。”

  “嗯。”

  “备马吧,路不难行。”

  “好。”

  卢氏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哆哆嗦嗦地吩咐了厨房,又派人去备马,再通知张富贵安排跟着出门的仆人。竟然还能觑着空儿将程素素拉到一边问一句:“姐儿,别再折腾三娘啦,究竟怎么回事儿啊?”

  “花容月貌值不值钱,也要看长在谁的身上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报复素素让我写得这么辛苦,我决定再写个东电体

  谢麟

  美人男

  努力想和妻子谈恋爱

  被壁咚

第128章 不会眨眼

  谢麟从未到过铜佛寺。

  它以前太小, 纵使谢麟动念往道观佛寺走一圈, 也轮不到铜佛寺来出头。头回约会就被程素素给拉到铜佛寺里来,谢麟也是有些惊讶的。他近来事务颇忙,今年雨水少, 麻烦就多,也常往下头县里去, 关于铜佛寺他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这个小庙多了个会念经的外来和尚, 吸引了不少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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