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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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闭嘴了。
“朝廷大臣,吵成这样,成什么体统?”窦太后先骂了两边太吵,然后,忽然想不起刚才在吵什么了,当下决定,“都行了,把那两人先押下去,回头再说。”
得,又绕回来了,这老太太。
黄老得意了,儒生急了,刘彻也急了,当下向韩嫣使个眼色——快拦着。韩嫣第一次见到群臣互攻的壮观场面——以前都是互相出一两个代表暗讽的——正在发愣,见静了下来才回过神,看到刘彻的眼色,忙点了点头。
“太皇太后,此二人何罪,要被押下?”押字咬得很重。
大家醒过神来。窦太后也不好装傻了,挥挥手,原本在刘彻眼光下就不敢上前的卫士退得更远了,恨不得自己是不存在的,总好过夹在中间挨瞪。
“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既然说话没罪,可说错了话,难道就可以这么算了么?”窦太后反应也不慢。
韩嫣张了张嘴,挑挑眉:“失职自有有司定论,太皇太后不必过虑。”
“就是说,他们说了我的不是,我还不能过问了?”
“您可以责成有司,国家自有制度定论。”
“好!”窦太后很干脆,“廷尉呢?”
廷尉就在下头站着,此时听到点名,心里叫苦不迭,却也只能上前:“臣在。”
“大汉律法你熟,说说,该怎么办?”
一边是皇帝、一边是太皇太后,怎么办都不行。廷尉满头大汗:“御史大夫、郎中令有言事之责,”刘彻点头,窦太后冷哼,“可言语不当也该罚。”
说了等于没有说。
“那要怎么罚?”窦太后直问了。
“不如免职。”廷尉心说,这下虽然两面都不太满意,却也没有把两边都得罪了。
可窦太后却是太不满意了,说了她的坏话,想抢她的权,怎么能只是罢官免职?当下窦太后开头:“一个御史大夫、一个郎中令就能抵得上一个太皇太后了?设若他们说的成真,要置我于何地?”答应了,就说明她以前是握权的,大家说的对了,事情闹到现在这么大,窦太后那吕后第二的名声就跑不了。
问得直白,却也不好答,廷尉哑了,儒生有些蔫了。黄老高兴了,开始攻击儒生摇唇鼓舌,惑乱君王。儒生正愁没台阶下呢,接过话头又开始吵了起来。本次朝会的议题彻底歪楼。
“吵死了!”刘彻发怒了,大家安静了,“有什么话一个一个的说,别一起吵,听都听不清楚,谁有话说,就站出来。”
谁敢单独站出来啊?枪打出头鸟,大家都不傻,于是自归自位站好,就剩韩嫣站当间了。
“唰”大家目光全注视到了韩嫣身上。一边的小宦官在窦太后耳朵边低声报告,窦太后道:“韩嫣,你还有什么话说?”这会儿不叫阿嫣,显然是恼了。
“臣下议的,太皇太后不满意,不知太皇太后有何高见?”
太皇太后的高见是杀了他俩,可被大家一搅,这话又说不出来,但心里的这口恶气还是得出:“长流。”
流放,在汉代就是徙边,把人迁到边关去充实那里的人口,也算是为了保家卫国的需要,看看王臧、赵绾,已经有五十开外了,这把年纪,在后世算是中年,如果换个职业可以说是青年政治家,可到了汉代,就是个进棺材都可以被称为“喜丧”的年纪,到了边关,也就是个死的事儿了。
窦太后没有明说让他们去死,可意思却是表露了出来了,她也没有直接说要这两个人的命,大家再反对她,就是自讨没趣了。当然,你也可以讨一下,硬犟试试,领教一下老年妇女的不讲道理与胡搅蛮缠。或者,在这种对方占绝对优势的状况下当一回炮灰烈士。
不能跟她争刑罚,大家看向王、赵二人的神色开始怜悯了起来。
王臧、赵绾脸色灰败。
听不到大家言语,窦太后决定了:“就这么着了吧?明儿就送他们上路。”这话说的,“上路”,很有歧意啊。其实窦太后巴不得现在就一脚把他们开到雁门去。
“且慢。”
“你又有什么话说?”窦太后觉得韩嫣今天是专门跟自己过不去的。
“回太皇太后,依大汉律法,还可以以铜赎罪的,两位只要交了赎金,自不用走这么远。”
放走了这两个人,哪怕是死了,他们都是烈士了,为儒家争来了大量的印象分和同情分,再要说儒家不好、儒生不对就很困难了。怎么可以让这种状况发生?
“是么?”窦太后火得厉害,“廷尉,这要怎么个赎法啊?”
廷尉心说我招您惹您了,老喊我。硬着头皮开口:“千金。”
“交了千金就能骂太皇太后,这买卖不错啊。”老太太跟你耍赖的时候,大家只能认栽。她是恨上这两个人了,怎么会让他们好过?
韩嫣再一寻思,站了出来:“金不可赎,以爵何如?”伸就把腰上系的关内侯的金印给解了下来,方寸大的金印,托在掌心,金光闪闪。小宦官又凑到窦太后耳朵边了。
“你这是做什么?”窦太后今天被韩嫣弄得阴火很旺,又不好发作。
以爵赎罪,比以金赎罪自是要大手笔得多,也比较不好拒绝。这是把子孙基业都填了进去,可不是一句“千金散尽还复来”能够解释得了的潇洒。汉初那样动乱的年代,以军功封侯的不过百余人,何况如今?
拿自己的钱去赎别人的罪,想图个好名声的人或者会做。拿爵位去赎别人的罪,是大家都不会做的,爵位拿了出去,不是说你降爵位,而是说,你变成了平民,成了白板一块的庶人。大家看韩嫣的眼神,像是在看疯子。
“王大人曾任太子少傅,臣忝为伴读,亦受学于师,怎能眼见师傅受此难?”眉眼间一派清冷淡然,“且,不因人废言,不因言废人,方是明主之所当为,今日议直言之罪,臣恐日后,朝上鸦雀无声,实在可悲。”
徒弟保师傅,是知恩图报。不因言废人,是劝谏君王。两条都很在理,忠与义都有了,窦太后不再耍赖,心下忿然地令人收了金印。然后:“你们两个也滚回家去吧!”
然后嘀咕:“好好的孩子,跟儒家混一块儿都混傻了,”这是说的韩嫣,转过头对着刘彻,“皇帝也看看,阿嫣这都是怎么了,让儒生迷了心窍,居然替他们开脱。”窦太后抓重点的本领很好,单盯着出头的两个不放,而不是跟狗熊掰玉米似的,或者扩大打击面最后闹得大到不可收场,原来的目的很可能会被搅得达不到。
刘彻神色复杂,不说话。
第75章再辩
“臣只是按自己的想法做事,与儒家无干,更不关儒生的事。”韩嫣回答了窦太后。
“你又想到什么了?”窦太后开始有气没力了。
“臣,不因言获罪,君,不因人废言、因言废人,风气开阔,海纳百川方是天朝气度。”
这话说得很持正,再驳他也没意思了。再说,王臧、赵绾都下台了,这痛打落水狗的买卖,做起来太掉身份,也显得自己不厚道。大家开始熄火——皇帝还在上头看着呢,意思到了也就行了。王、赵出头,也算是为刘彻争取权利,大家虽然不喜欢这两个人,可总得给皇帝留点面子。
王臧、赵绾此时很是讶异地看着韩嫣,没想到韩嫣能说出这样的话。
韩嫣冷冷地看着二人,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我不可能同意你说的每一个字,但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正对着王臧、赵绾,话,却是说给所有人听的。这么说,是坚持了不能随便给二人定罪,却也没有承认二人说的就是对的,其实是比较高明的中立。
先前很多时候韩嫣的诸多表现,让大家已经开始重新定位这个人,如今却发现先前的那些诸如忠、孝、聪慧的评价还不全面,还得加一个有胆气有义气——在这个时候还能跟窦太后扛的人,实在不是一个普通的“有勇气”能概括的——况且,他这么做是因为自己心中的理想,至少他说出来的这个理想很崇高。能做到这一点,皇帝待他与旁人不同,就解释得通了。儒生对韩嫣虽有些心结,今日见他能挺身而出,也不免改了颜色。
大家细看时,发现人还是那个人,脸还是那张脸,可明显的有什么东西不同了。平日里他也是平静的表情,却是透着柔和的,如今依旧是眉目如画,平静若水,却添了丝冷然,水也有温水和冰水的区别。这样的神情映得人如美玉,虽美,却冷,有种凛然之感。
“我一直以为,各家学说,各有长短,博采各家所长而避其所短,才是正理。嫣今日所为,非为二位,其实,是为了自己心中的理想罢了,”韩嫣还是对着两人,声音也很冷,“二位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我,也是一样。不管别人怎么看,虽千万人,吾往矣。”
窦太后不高兴了:“难道是老身错了?”
这时候,谁也不能说她错了。也没有人说韩嫣说错了,本来嘛,做事就是凭自己的判断——觉得错你还做,不是傻么?
这两位都没错,也不能说是皇帝错了,总该找个做错了的吧?大家开始努力找。
庄严肃穆的大会,顿时又化成菜市场。韩嫣快疯了——谁来告诉我如此有喜感的泼夫大骂还是不是大汉朝的大朝会啊?还有,你们是不是吵错方向了?不是说各有长短的么?怎么绕来绕去,又绕回对方全错自己全对上了?
其实,经过这些时日关于学说的争论,大多数人都明白韩嫣的说法比较正确,可问题是,大家都拉不下脸啊。不光是拉不下脸,这里头还有个利益的问题,就更不好放松了,在得到具体保证之前,他们怎么会放弃之前的立场?就像跳槽,不找好下家,自己就先炒了老板——想喝西北风了吧?
既然是坚持原来的见解,至少是明面上坚持原来的见解,那这架,还得接着吵下去。
刘安看看下面辩得热闹,心里挺得意,黄老的人驳不过儒家的时候,他就会插上两句。叔王的名份,祖宗成法的大旗,学问还不赖,他是占了不少的便宜,一时不显山不露水就成了黄老的后盾。黄老得了势,吵得更凶了。
韩嫣上前拱手:“请教淮南王。”
“不敢当。”
“垂拱而治,可乎?”
“自然。”
“今王何不垂拱,而于此责问于我?黄老尚无为,大家号称尊奉黄老,为何今日却一反无为,赤膊上阵?”你们不是无为吗?今天争得什么争!
这话说得刘安面上无光,想要发火,又碍于一贯的斯文形象,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韩嫣这话,是偷换了概念的诡辩,所谓垂拱无为,真正的含义是与民休息,韩嫣把它的外延扩大,一直扩大到了一切行为上头来。让人无语,当时人对于逻辑推理这东西,并没有形成一个完整系统,至少不是大家都知道的明确的系统,又被韩嫣给绕到坑里了。刘安无语,心里窝火。
这边刘彻看到刘安如此表现,心里更是窝火,他不是对刘安没有防备之心,只是要借重刘安的身份来帮助自己对抗窦太后方才如此容忍刘安。
关于田蚡对刘安说的天子无后之类的话,刘彻不是不知道,而是觉得说话的那位“舅舅”田蚡更可恶,这刘安被当成从犯。今天开始的时候,刘安立场也还算持正,后来说到黄老,显得激动,在别人看来是很正常的。在刘彻眼里,就显得混帐了。再年轻,再冲动,他还是汉武帝,不会因为年轻就可以认为他是个傻子。刘安就算没有什么想法,他在刘彻眼里就已经变了味了,想想开始的时候韩嫣说刘安不妥,更觉得韩嫣说得对,他开始后悔不该把这个叔王留在京里裹乱。越看刘安越不像好人,以前说是“长者风范”的举动,现在在刘彻眼里看起来都像是伪装,心下更恨。
此时,刘彻见韩嫣拿《道德经》里的话把刘安给问住了,心下暗乐。偷偷瞄了瞄窦太后阴沉的脸——这也是崇黄老的,也是崇黄老而不“垂拱”的——刘彻决定给老太太点面子,好让她别太记恨了。
“说了这么多,阿嫣你自己有什么见解?”刘彻清清嗓子发问了。
这一问却是两人没有事先彩排过的,好在韩嫣也不是真的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当下作了回答。
“汉家自有制度,当以霸王道杂之。诸家各有长短,唯圣主择之。谁给的胆子和权利使臣下要胁君主一定要用自己的学说,不用就是昏聩?”韩嫣高声回答,冰凉的眼光扫了一圈,被看的都低下了头,“高祖之时,文有酂侯、留侯、曲逆侯等,武有淮阴侯、舞阳侯等。文武有之,儒、法、兵、黄老俱备,诸家并备,亦无用一家而逐另一家之说。”
“汉家自有制度”一语,是汉宣帝的名言,这位是刘彻曾孙,他这一辈子令大家最觉得深刻的也就是这么一句话了。此话一出,自是掷地有声,刘彻心里自是高兴。韩嫣后半句的解释,也让大家不好反驳——不是说祖宗成法么?刘邦是怎么做的?要不要学习一下?
大家被问得有些挂不住面子。
“学说只是治国的手段,而不是国策本身。犹如官职,今日是此人,明日又是彼人,不是说这个官职只能是此人做不能换别人了。”
“孝、悌、忠、信、礼、廉、耻,儒家说错了么?大家可以不遵守么?”
“农为立国之本,兵为保国之基,法家尚耕战,这,也错了么?”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博爱无私,老子此言难道不当?”
连着三问,谁也不能说错,下面就是总结了:“所以说,各家都有长处,摒弃掉实在可惜。诸位为何只言人之短,而不言人之长呢?”
刘彻看着底下侃侃而谈的人,心神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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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殿下耐心点,马上就会出来的。”脆生生的童音轻轻地说,“殿下抱起来暖暖的,像是小太阳呢。小太阳就在我身边,怎么会没了呢?”
“一定会!每年都会阴天下雨,可下完了雨,满天云雾散了之后,太阳不是照样出来么?殿下不要担心。”
…
拉起暖暖软软的小手环到自己的身上,自己也抱紧了那个香软的小身子:“好啦,不要生气嘛,今天都没人会想到我,只有你…”
一只手拍拍自己:“都过去了,睡吧。”
“你要一直都陪着我哦~”
“嗯。”
“一直一直,不许离开。”
“好。”
一碗咸粥,切细的青菜、碎碎的葱花、蒸熟切丝的鸡蛋清还浮着几滴香油;一小盘油煎老豆腐,块成薄薄的长方体,煎得金黄,四片豆腐放在青菜叶子铺底的浅盘里;蒸鸡蛋;一碗萝卜丸子豆腐青菜汤,看着就觉浓香四溢。摆在面前,食指大动,是父皇驾崩那段日子里吃到了第一餐可口的饭,心里很暖和。
“你要我怎么劝?节哀?若能节,便不是哀了,不是么?这个时候,什么安慰的话,都不过是隔靴搔痒罢了。我从来不会劝人,便让我陪你哭一场吧…”
这人总在自己最难受的时候陪着,有他在身边,就觉得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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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刘彻口角含笑还在回忆前尘往事。
这厢韩嫣也在继续,越说越想说:“朝廷养士,为的是求贤治国,如今朝上只闻学说争论之声,不闻国计民生之论,此是大臣的所为么?”
“不定下国策,没有一个正确的说法,大家要怎么做?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么?”有人不同意了。
“二千石,理民政,清人口,开荒地,抚贫弱,这、需要什么指引?”韩嫣凉凉地道,“若是连做好份内之事都不懂,这个官,就不要做了。任一职,就是没有国策也该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吧?”二千石,却是郡守的别称。
哑火。各个岗位确有明文规定的职责要求。
“坐而论道,那是学者,不是官员,官员就是要做实事的,对学说有想法,可以在朝下交流,为什么一定要吵到朝堂上来呢?百姓纯朴,不识字的大有人在,讲大道理他们听不懂,可谁给他们饭吃给他们衣穿,他们清楚。大汉得人心,就是在于能让百姓丰衣足食,所以孝文皇帝才重视农桑。仓廩食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如今大家抛弃了根本,却反倒纠结于枝节,岂不大谬?”
“食不果裹、衣不蔽体,谁有精力去论道?世称颜子安贫乐道,难道忘了颜子因贫困而早夭致孔子悲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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