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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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画了妆，描了眼，画了眼影。有些人天生就是戏子，只要一上台，就风情万种。

章小蒲就是这类的女孩子。

真让人刮目相看了。

说实话，她真的太漂亮了，又漂亮又有风情，男孩子哪有不动心的？我是男的，大概也会喜欢吧？

上了火车，她让我还照以前的方法办，假如她喜欢，就说自己是章小蒲，假如她不喜欢，就说我是。我对这一套已经没了兴趣，我说，你算了吧，我绝对不演这个戏了。

一切全乱了(2)

不演算了，反正如果我不喜欢他就当来南京旅游一次了。

对面是两个男人，好像是大学生，他们说去南京玩，章小蒲和他们热闹地聊着，她总有这个本领，到哪里都可以是中心是焦点，而我永远是角落里的那个人。

何况我心情这么寂寞。

整个旅程，我几乎是沉默的，捧了一本村上春树的小说，看到一半就放下了，看不下去，什么都看不下去。

沈家白，你究竟为什么不给我写信了？

光明道十四号，那是他的家，我一次次地路过，看不到他出来。

唉，烦死了。

走出南京站的时候，章小蒲开始给黎明洛打电话。

黎明洛，我是章小蒲。

她居然变成了娇滴滴的普通话，听着真别扭！因为我们一直说着家乡的土话，有点水味儿，当她第一次说普通话时，我感觉那么不舒服。

而且，她说普通话时，声音特别嗲，后来我听过林志玲说话，想起当年的章小蒲，和林志玲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听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出了南京站，看到一个清风秀骨的男子站在清晨的南京，我回头看了一眼章小蒲，她的眼神里闪着光芒！

这次，看来要承认她是章小蒲了！

他们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握了手，那个黎明洛还轻轻地抱了一下章小蒲，章小蒲根本来不及介绍我。我在后面拉着箱子，跟在他们的后面。

我离她们大概是五六米的样子，看来我是多余的，根本就不应该来！可是我不来，章小蒲就来不了，因为她说了谎，她说，是跟着我来会笔友的！

倒成了我来会笔友了！

黎明洛安排我们住在了一个叫建国的小旅馆里，一间房子一晚只要三十块，开了两个房间。我说，开两个房间做什么？章小蒲悄悄拉我，咱俩一个，他也要住在这里，然后明天带咱俩去玩。

真不明白，南京大学离这里很近的，其实他蛮可以回宿舍去住的。

章小蒲捏了我一下鼻子，既来之则安之，我们游遍南京城吧。

我看得出她很兴奋，我一点感觉没有，南京城充满了脂粉气，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城市，阴气太重，比北京差远了，北京多大气啊。

黎明洛请我们去夫子庙那一片吃饭，全是南京小吃…… 章小蒲还撒着娇说，黎明洛，我能不能要点酒啊？

这和她见陈言完全是两种态度！

那时，她对陈言比对黎明洛好多了，给陈言写两封信，只给黎明洛写一封。以后，用不着写信了，上了大学，买了手机，联系起来更方便了，她对黎明洛说，知道我会用的手机第一个功能是什么吗？

什么？

发短信！

看着她闪光的额头，我知道，这个女孩子春情荡漾了！是的，她对黎明洛一见钟情了！

黎明洛的确是很有味道的男生，穿一件浅灰的衬衣，深色的麻灰裤子，站在风中的时候，风吹起他额头前的散发，分外的动人了。

我们三个在靠窗的桌子，他们相对而坐，我一个人坐在外侧。

章小蒲是这么介绍我的，我的同学。

她都没有说，我的好友。

我不介意，她满眼全是这个叫黎明洛的男子了。

如果一个女孩子满眼全是一个男子的影子，那么，她一定是喜欢了。只有喜欢一个男子，女孩子才会发出那种动人的光，至少，眼神是异样的，至少，皮肤会泛出那种陶瓷的青。因为，这是我照镜子时发现的，喜欢上沈家白之后，我一直在照镜子，而每次，我都发现我的皮肤近乎透明，每次，我都发现我的眼神好像一面镜子，里面，是羞红了脸的我。

暗恋一个人，也许是绵长的苦，可是，欢喜也这样滋生着，一寸寸。

途中，我去了三次卫生间，我希望给他们更多单独相处的机会，而我第三次回来时，发现章小蒲和黎明洛的脚搭在了一起！

一切全乱了(3)

那双黑色的透明的蕾丝的袜子，正和一双白色的袜子混在一起！

我假装没有看到，看着外面的风景。天渐渐地黑下来，秦淮河边荡起了微风，有人在唱评弹，有人在拉胡笳，黎明洛说一会儿去夜游秦淮，也让章小蒲欣赏一下浆声灯影里的秦淮河。

好呀好呀，章小蒲说，一定特别浪漫诗意。我最喜欢朱自清这篇文章了，对吗，夕夏？

呵，我说，是吧。

我露出难听的家乡口音，章小蒲瞪了我一眼，趁着黎明洛上卫生间时说我，你能不能也说普通话啊，上了大学肯定要改，你这样老土哪个男生会喜欢啊？

我忽然想起沈家白，沈家白说家乡话还是普通话，如果他喜欢我说普通话，我是一定能说的，可是他如果不喜欢我就不会说的。

想到这我忽然阵阵心酸，我居然一切都是以沈家白为中心了。

他们喝了一些红酒，章小蒲的脸都红了，她说这是第一次喝酒呢，他们劝我也喝一点，我摇了摇头说，不，我不喜欢喝酒。

喝酒也要分人，酒逢知已才能喝。

如果遇到沈家白，我是会喝的。

他如果让我醉，我喝死也会喝的。

为了他，什么都可以。

我曾经对着镜子说，沈家白，如果你让我为你而死，我连头都不回一下。因为，我爱上了你，无可救药，中毒已深，已入，膏肓。

在南京，章小蒲恋爱了(1)

我不知有多少女孩子有过我这样的暗恋经历。

当你迷恋上一个男子的时候，当你为他脸红心跳为他茶不思饭不想时，所有的一切全是为他，比如穿衣服，会想，他喜欢吗？比如吃东西，会想，他会喜欢吃吗？甚至换一面窗帘，也会闪过一个念头，他会喜欢这个颜色这个款式的窗帘吗？

他成了所有，他成了你每天要问上千百次的人。

即使到了南京，我也会问，沈家白，他如果来南京会喜欢这里吗？

当天晚上，我们夜游秦淮河，章小蒲和黎明洛坐在桥头，船上挂着红灯笼，我一个人坐在尾船，黯然神伤。

如果沈家白在我旁边多好，我会不会羞红了脸？会不会哆嗦成一团？即使想想，我都要心悸，是的，想到沈家白我就会觉得有一股电流在穿透我。

偶尔回头，我看到黎明洛握住章小蒲的手，章小蒲小声唱着歌，模糊地，不知唱的什么，但却和这夜色浑然一体。我自知是个多余的人，恨不能一时三刻回到小城去。

晚上回到旅馆，我看到他们难分难舍，于是我说，我去看看夜色。

一个人漫步在南京的夜色中，发现这个城市充满了鬼之气，好像几百年的烟尘没有散，我看着夜空问了一句，沈家白，你此时在哪里？你为什么不理我了？

很晚我才回去，却发现黎明洛还在我和章小蒲的屋里，我推门进去的时候，他们忽然分开，章小蒲整理了一下裙子，那个动作如此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睡觉了睡觉了，章小蒲说，太困了，明天还要去中山陵和雨花台什么的玩呢。黎明洛说，早点休息吧，这几天让你们玩个够！

还早点？我看了看表，十二点半了。

洗了澡，我就睡着了。

凌晨的时候，觉得章小蒲摸索着出去了，我蒙胧中听到她敲隔壁的门，然后是两个人的窃窃私语，再然后，门关上了。

我沉沉睡去，天亮了以后，我睁眼，看到了章小蒲躺在她的那张床上。

也许是我做梦呢？我没有再多想，起来洗脸刷牙。

早晨吃饭后去了中山陵，他们紧挨着，黎明洛的手已经搭在章小蒲的腰上，我把脸扭向车窗外，看着一棵又一棵的法国梧桐向后面去。那条通向中山陵的路格外肃静格外美，如果沈家白看到应该多好啊。

看，我又想到了沈家白。

在中山陵的时候他们一直往前走，我在后面跟着，并且负责为他们照相，章小蒲照了很多张，我没照几张，那是因为我根本不喜欢照相。

章小蒲在镜头前很卖弄，各式各样的pose摆出来，我觉得她真的适合当演艺明星，可惜那时没有超级女声之类，否则章小蒲肯定会很走红。

他们在一起照合影时很大方，如果是我，肯定会红了脸。

黎明洛让我和他照一张，我摇着头，说，不。

那算了，黎明洛说，你还挺封建的。

这不是封建的问题，我还想说，章小蒲说，没事，她就这样，欧阳夕夏同学一直是奇怪的人。

之后的两天我们玩遍了南京城，乌衣巷、雨花台、总统府、莫愁湖……如果我不说走，大概章小蒲还要玩下去。

最后一天，我说太累了，他们索性两个人出去了，我一个人在小旅馆里，看着天花板，天花板的洋灰有点脱了皮，黑一块白一块，角落里有个蜘蛛网，我看着那上面的蜘蛛，觉得自己就是它，而那张网，就是沈家白。

沈家白，你网住了我。

我根本无力自拔了。

那五十一封信，被我整齐地编上号，然后放在我的抽屉里，那是你写给我的美丽的诗啊，无关风月，却让我刻骨铭心。

我感觉有什么东西从眼里出来，我跑进卫生间，在镜子里看自己，是一张有些苍白消瘦的脸，谁在为爱痴，谁在为爱狂？为什么，这一切只能是虚幻的？为什么我不能走近他？镜子里的那个女孩子，眼睛里有火花，烧起来了，一片又一片。

在南京，章小蒲恋爱了(2)

我捂住脸，感觉有两行清泪流了出来。

太委屈了，是的，太委屈了。

爱，为什么会这么折磨人？为什么，我爱上你，你爱上的是章小蒲？为什么？

没有早一步，没有晚一步，恰巧错过。

我找了两张纸，然后写一个人的名字。

沈家白，沈家白，沈家白……我一遍遍地写，越写越心动越写越伤心，两张纸全被我写满了，那两张纸，印着那个小旅馆的名字，很粗糙，可是我写上日期，然后，装进自己的包里。

沈家白，我在南京曾经这样想念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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