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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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少年心(四)

匈奴人这一次南侵的攻势之猛烈,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想,六月十五日,星夜兼程赶到西北边境的慕家军还未来得及休整,定安州的北门便一度被匈奴人攻破,镇远王世子慕定平率先锋营自南门飞马入城迎敌,与杀入城中的匈奴人在安定州城内短兵相接。

“镇远王世子虽然年方弱冠,但不愧是将门虎子,当日他一马当先冲到了定安州北城门之下,这时匈奴人已经顺着云梯翻跃了高高的城墙,这要打开城门。

须知这定安州乃是咱们大兴西北重镇,一旦城门被攻破,依着匈奴人的残暴,那必然是血流成河,总之一句话,老百姓又要遭殃了,诸位猜,接下来如何?”醉仙楼里,说书先生最近换了新段子,讲的就是定安州的最新战况,枯燥的几句话战况,到了他的口中就变得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子言、欧海平等人每日必然来听上一回,只是慕定南这些日子心事重重,只是呆在家中,无论怎么叫也不出门。

“后来怎么样?”

“别卖关子,快说呀!”

见说书先生停在最关键的所在,客人们纷纷询问,生怕他忽然来一句,预知后事,且听下回分解出来。

“后来,镇远王世子横刀立马,大吼一声保家卫国就在此时,便一马当先冲了上去,刀锋所到之处,匈奴兵那是死的死,伤的伤,没死没伤的也被世子爷的气势所摄,忙着夺路奔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一双腿呀!”说书先生一席话一气呵成,立刻引来一片叫好声。

“你们每天在这里,就为听这个?”子言和欧海平等人也跟着叫好,慕定平是慕家长子,比他们这一群人都大了五七八岁不等,慕家对他要求极为严格,自小就放在军中历练,是以他们对他都没什么印象,只是慕定南对自家大哥极为尊重,所以听了他英勇杀敌,阵前立功的故事,众人都有与有荣焉的感觉,格外兴奋。

“这几天三催四请你都不来,这会都讲完了,怎么又突然跑来?”听见有人说话,众人看去,却是多日不曾露面的慕定南,忙给他让座,又招呼小二上新茶,再添些点心来。欧海平则感叹他错过了精彩,“你是没听到,慕家大哥哥这回可威风了!将来匈奴人一准对他闻风丧胆的。”

“有什么好听的,他不过拣了世人爱听的话来说,真正打起来,又哪有那么简单?”慕定南一晒,在子言身边坐了下来。

“可是有什么新消息?”众人知道慕家必然时时有书信捎回,闻言连忙问,“这一仗到底打得如何?”

“现在打得如何并不知道,只知道我大哥带兵进入定安州的时候,匈奴人却是一度冲入了北门,几乎就要被他们把城门打开了。”慕定南想了会才说,“我大哥什么都顾不上了,带着他的先锋营就冲过去迎敌,事后清点战场,这一仗,他们斩杀了匈奴兵八百九十人。”

“好厉害!”

“真想去投军!”

一众少年惊叹不已,纷纷露出艳羡的神情,子言却忍不住侧头看向慕定南,适才就觉得他神情不对,如今这种感觉更强烈,她悄悄踹了欧海平一脚,后者愣了一下,便找了个借口,邀了众家少年去他家射箭。

“那我们这边的情况如何,大哥哥没事吧?”待到所有人都走了,雅间里恢复了平静,子言才轻声问道。

“也只有你,还记得问问慕家军的情况,这一战,大哥的先锋营也死伤了三百多人,”说到这里,慕定南的声音哽住了,好一会才说,“先锋营是慕家军的精锐之一,所有的战士都是和大哥年龄相仿的少年,他们大都——还没有成家。”

子言一时怔住了,她知道这一仗必然不会如说书先生说得那般的轻松,但也没想到双方伤亡竟如此之大,慕家治军严谨,但真正让慕家军无坚不摧的,还是慕家上上下下都把军中的战士当成家人一般的看待,慕定南虽然没有长在军中,但受到的教育也是如此,看他这样伤心,她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言辞来安慰他。

“打仗都是这样的,大哥哥怎么样?”子言只能轻轻拍了拍他放在桌上的右手,却不防被他紧紧握住。

“今天早晨刚收到消息,大哥左肩中箭受伤了,伤口离心脏只有一寸远。”慕定南说,“父亲在家书里嘱咐我,祖母年迈,这件事不能让她知道,母亲身体也不好,让我也尽力隐瞒。”

“你也别太担心了,大哥哥吉人自有天相。”子言用力的在脑海中搜罗词汇,想要安慰慕定南,只是却发现自己真是读书太少,竟然想不出说些什么,才能让他不再流露出这么痛苦的神情。

“我只是觉得自己很没用,大哥不到十岁已经到军中去历练了,家里庶出的几个弟弟也都是十来岁就出入军营,只有我到了如今,还只能在这锦绣堆里消磨时光,危急时刻,居然一点忙也帮不上,只能在这么远的地方干着急。”慕定南说,“子言,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文不能安邦,我不能定国,是不是我存在的意义,就是在家族需要的时候,用来联姻就可以了?”

“你别这样,你明明知道不是这样的,你留在家中,不是因为你没用,而是慕家过得是刀口舔血的日子,王爷王妃希望——一旦发生什么意外,你能给慕家留下一条血脉。”子言磕磕绊绊的说,“你和大哥哥一样,对王爷王妃来说,同样的重要。”

“可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慕定南忽然站起身来,看着子言说,“男子汉大丈夫,就该顶天立地,有所为,有所不为,退一万步来说,也该能够一手掌握自己的命运,过去,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所以呢?”子言定定的看着慕定南,好像一错眼他就会消失不见一般,“你有什么打算,也去从军吗?”

慕定南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低头沉思许久,才说,“从军的事暂时不急,对了,你还记得端午之前,救过咱们的那个陆公子了吗?”

话题变换的这么快,子言一时有些不适应,今天的慕定南给她的感觉有些怪,只是她也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不过他不去从军就好,这样一想,她也就放下了心里那一点疑惑,说道,“我醒来的时候,只见过那个叫云霜的姑娘,并未见过什么陆公子,再说他们不是匆忙的去了定安州做生意吗?”

“定安州现在兵荒马乱,还有什么生意好做?”慕定南一指敲在子言的额上,“我适才看到,外面有个女子路过,好像就是那个叫云霜的丫头。

“想来是做完生意回来了,到底救过咱么,要真是他们,应该准备一份礼物去道声谢的。”听慕定南说看到了云霜,子言也趴在窗口向下张望,外面人来人往,却哪有熟悉的面孔?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少年心(五)

“以后走在外面,别说你认识我。”见子言东张西望,恨不能把楼下的每个行人都看个一清二楚,慕定南扶额,他心里纵然有万般的难受,看到她,心情也总会莫名的变好,想到这里,他的目光柔和了许多,过去拖了子言回来坐好,“吃你的点心吧,要是如你这样,每天呆在楼上张望便能找到想找的人,这世上的事情不知好办了多少。我早叫多荣和多贵跟上了,等找到他们的落脚处,咱们再去道谢不迟。

不到半个时辰,多荣果然回来报讯,说是跟着云霜到了城中的云来客栈,也同客栈掌柜打听过了,云霜主仆几人确实住在店中。“已备了公子的名帖,多贵已经送过去了。”多荣禀道,“适才小人顺便回了趟府里,请管家把公子早吩咐准备好的谢礼一并带去客栈了。”

“你把谢礼都准备好了,那我还没有准备。”子言一听就急了,她于这些人情世故并不大懂,自然也不会提前准备这个,闻言就要回家也去准备。

“不用麻烦,当初就知道你不会在这事上留心,已经替你准备了一份,你要是愿意,与我一同去当面道个谢就是了。”慕定南手快,捉住了子言的胳膊,“一个姑娘家,整天风风火火的,老祖宗和二伯母竟也不为你发愁。”

子言回给他的,是一个大大的鬼脸。

云来客栈是洛北城内数一数二的大客栈,前前后后几重院落,慕定南和子言到时,店掌柜早候在门前,也不敢寒暄,忙着毕恭毕敬的将众人请至一个独立的院落门前。

拜帖之前已经送到,陆公子这里自然也得了消息,多贵还没来得及叩门,院门已然是缓慢打开,有人含笑说,“这次来去匆匆,本不想惊扰,没想到慕二公子的消息这般灵通。”子言定睛看时,却是个与慕定南年纪相仿的少年,穿了一身宝蓝色的长衫,正漫步走出。这少年长了一双极美的眼,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便如宝石一般,熠熠生辉。

“陆公子?我们之间见过吧?”慕定南也在打量来人,上次获救,他醒来时,也并未看到这位陆公子其人,只是如今看来,不知怎的,竟有几分眼熟。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二位请进。”陆公子微笑,请了二人到了房中分宾主坐下,才说,“也有数年没有回洛北城了,这次虽然来去匆匆,倒也觉得城中一切如故。”

“草民见过六皇子!”慕定南心中惊诧,但面上却不露声色,拉着子言起身见礼。

子言幼年时,皇帝尚未迁都,因着姑姑入宫为妃的关系,她也是时常出入内宫的,眼前的陆公子怎么就成了六皇子,她忍不住惊讶的想再看看他的脸。

“不得无礼!”不想,她刚抬头想去看个真切,慕定南明明站前前面,却仿佛看到了她一般,低喝道,“还不快给六皇子见礼。”

“两位无须多礼了,我们还是坐下说话吧。”子言还是抬头看了过去,六皇子的目光对上她的,露出浅浅的微笑,“这次我是微服而来,两位莫要说出去才好。”

“不敢!”慕定南应了一声,果然回到座位上坐好。他的姑姑慕氏也在宫中为妃,又育有三皇子,所以他和子言不同,小时候也和宫中诸位皇子一起玩耍过,如今虽然有数年不见,但六皇子容貌变化不大,他第一眼便认了出来。由此推测,怕是六皇子当初救下他们时,也已经认出了他来,当日匆匆离去,只留随从照顾他们,大概也是怕泄露了行踪。只是六皇子为什么要来洛北城,为什么又要去定安州呢?和如今的战事有关吗?慕定南一时理不出头绪来。

这边,六皇子却已经和子言聊了起来,“我出京之前,还见过令尊萧大人,如今京中一切齐备,你们可有搬去京中居住的打算?”

“京城什么样子,比洛北城大很多吗?”子言对是否搬入京中居住并不关心,住在哪里还不都是一样,祖母常说京中如今规矩大,一言一行都不能错,还常吓唬她再淘气惹事便送她到京中去,她顽劣懒散惯了,一听规矩两个字,便只觉得头疼,因此也不回答,反而问,“有好玩的地方可去吗?”

“有呀,京城比洛北城大很多呢,因为是前朝旧都的缘故,城内城外,可去的地方极多。”六皇子也不以为杵,告诉子言说,“如今这个时节,如果不是西北开战,父皇就会搬去城外几十里外的山上小住,那里有一处避暑行宫,还是前朝修建的,仿照的是江南园林的风格,移步换景,精美绝伦。”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少年心(六)

见子言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六皇子又说,“除了行宫之外,京中其实还有很多值得去的地方,像是大相国寺,千年禅院,不仅香火极旺而且古木苍天,还有许多株极为难得品种的牡丹,花开时节,赏花的人络绎不绝,如果赶上庙会,那大相国寺门前可是能买到各式各样想都想不到的小玩意。哦,还有城外的南山,山势清幽,秋日登高远眺,最是颐神养性。市集其实也不错,有很多西域来的杂耍艺人,”说到这里,他停了停,看了眼慕定南,微笑道,“过阵子你们要是来京城的话,一定来找我,到时候带你们玩遍京城。”

“好呀!”子言并没打算去京城,不过听六皇子说得热闹,于是随口应了。

“怎么好为这些许小事麻烦殿下,我们要是去的话,自己慢慢赏玩也就是了。”慕定南瞥了子言一眼,慢条斯理的说,“原本不知道是殿下来,如今,在下倒想做个东道,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西北战事胶着,小王在这里也只是短暂停留,这个东道暂且记下吧,待到战事结束,想来咱们把酒言欢的机会还有很多,如何?”六皇子推拒。慕定南原也没有心情做这样的应酬,当下也不再提,又说了两句道谢的话,就拉着子言告辞出来。

“以前去看姑姑的时候,似乎从来不曾碰到过这位陆公子,怎么你倒认得他?”回家的路上,慕定南沉默不语,子言有心逗他说话,“也不知他生母是哪位娘娘?”

“对人家一无所知,也敢随便答应邀请?”慕定南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将来真去了京城,我看你转眼就会被人卖掉。”

“你半天不说话,是为这个在生气了?”子言微微蹲下身,仰头去看慕定南的脸色,嘻嘻笑道,“都说你最小气不过了,你还总不服气,什么事都要放在心里头反复想几个过,陆公子是什么人,我纵不了解,也知道他必然没那样的空闲来应酬咱们,不过是大家彼此不熟,坐在一处不找点话题来说相对未免尴尬,于是他那么一说,我就随便应一声,左右我也没打算去京城,自然也不会用到他来带路了。”

慕定南骤然被子言道破心事,不免有些不自在,板着脸丢下一句:“懒得理你!”便绕过她,加快脚步往前走。

“恼羞成怒就想跑吗?”子言追上来继续逗他。

“恼羞成怒的话,我从来不会跑。”冷不防慕定南忽然站住了,子言几乎一头撞在他身上,正想抱怨,冷不防他忽然伸手,竟直奔她的咽喉而来,嘴中说,“恼羞成怒的时候,不该直接杀人灭口吗?”

“真动手呀!”子言飘身后退,单掌格出,两人转瞬间就过了几招,这样的游戏他们从小就常玩,已是熟练非常,但在外人看来,拳脚生风,身姿飘逸,却打得分外好看。

总过了几十招,慕定南才捉住子言的手腕叫停,“不闹了,陆公子来洛北城的事情,你回去还是和老祖宗说一声。”将子言拖到身前,他小声嘱咐道,“至于要不要去正式拜见,就全听她老人家的意思好了。”

本来子言对见到六皇子这件事并不十分放在心上,不过见慕定南说得郑重,还是点点头,回到家就去见了陈老太君,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

陈老太君沉思了半晌,萧家与慕家的情况又有不同,慕妃入宫时间稍早,如今虽然不及萧妃受宠,但却诞育了三皇子,而萧妃入宫这些年,纵是圣宠,却是膝下犹虚,如今皇帝已过盛年,无论是萧妃也好,还是萧家也好,却是到了不得不为将来考虑的时候。不过六皇子嘛,陈老太君皱着眉头思量了许久,皇帝到如今共有皇子十位,年纪最小的十皇子今年六岁,年纪最长的大皇子则已经二十出头,六皇子夹在中间,一直不显山不露水,倒不知赶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出京跑到西北来,是为了什么。

不过这些事,她纵是需要有人一起推敲,这个人也不会是还未成年的孙女儿,于是她点点头,就让子言回去休息,到子言将走到门口时,她却又想起了些事情,“三丫头回来!”她叫了一声,等子言重新跑回她的身边,才说,“本来祖母也不想说,只是今时不同与往日了,你也少出去玩吧,一则你年纪不小了,成天这样和一群男孩子一处玩看着总是不好;二则,你慕家二哥哥也订了亲,又是尚主,这男女有别,你们总一处玩,知道的是你们原是一起长大,一起玩不过是图个人多热闹罢了,但保不住有那些个看不得别人好的去胡乱说些什么,万一传到京里去,皇上或许不在意,但皇后娘娘那里……对你,对定南,甚至对咱们家和慕家,总是不好。祖母这话或许重了,但你要明白,你长大了,你的一言一行,代表的不仅仅是你,也是咱们整个萧家,萧家如今,不能行差踏错,你也不能,你明白祖母的意思吗?”见子言怔了下慢慢点头,她也叹了口气,安抚道,“祖母知道你是乖孩子,今后若闲来无事,就好好跟着你师傅习武,或是跟着姐妹们一处学学女红和管家吧。”

出了陈老太君的上房,子言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一路上只觉得脚下仿佛踩不到实地,整个人竟有一种飘着的感觉,慕定南被赐婚,她愤怒过,失望过,但愤怒和失望过后,更多的可能还是心怀侥幸,或许那个病歪歪的小公主熬不到及笄,或许会有其他的转机,可是她从来没有认真想过,无论六公主在还是不在,和慕定南的婚事成还是不成,她和慕定南,都注定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欧海平说得确实对,无忧无虑的日子过一天就少一天,如果不珍惜,早晚难免要后悔,她现在,不是已经开始后悔了?她不怕皇后娘娘的想法,因为觉得那对她来说遥不可及的,可是她也不敢拿慕定南来冒险,更不敢拿整个萧家来冒险,和他们的安危来比较,她的心从来不算什么,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难两全(一)

十三岁到十五岁,子言总觉得,这两年的时光仿佛长了脚一般,匆匆的就从她身边溜走了。而这两年也注定了并不平静,首先慕家军耗时近一年,终于再度击败匈奴兵,收复了失地,只是这一年的鏖战,也让慕家军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死伤超过了三分之一,据说大军回到驻地那一天,阵亡将士的家眷全身缟素的守在路边,哭声震天动地。

因为战功彪炳,慕定平被封为平西侯,慕家的几个庶出之子,也按军功封了官,与他的其他兄弟比较,慕家原本最出色的孩子慕定南,反而显得籍籍无名了,皇帝仿佛为了安慰他,在慕家军得胜还朝时,特意将他招入京中,据说也有意让他入朝,但不知为何,慕定南却推拒了,在京中逗留不过一个月,便又回到了洛北城,仍旧每日呼朋引伴,斗鸡走马,甚至流连青楼楚馆。

子言也仍旧常常出去,不过不再跟在慕定南的身后,更多的时候,她选择独来独往。而在对事对人的态度上,她也不再唯慕定南马首是瞻,反而常常同他针锋相对,甚至几次因为一些小事翻脸。欧海平等人开始时还以为他们仍旧是和前些年一样,拿吵架当一种乐趣,今天吵完明天就会和好,但是后来品品却觉得他们不像是闹着玩,而是当真渐行渐远,只是事出有因,他们既没有办法也没有理由劝和。

夜深人静的时候,子言总会想起她最后一次好好和慕定南说话时的情形。六皇子被他们发现之后,只又在洛北城逗留了一天便匆匆回京,慕定南约她出去爬山散心,城外的这座山,从小到大他们已经不知爬过多少次了,那一次,她却觉得山路格外难走,好几次都踩偏了,几乎滑倒。

“让你陪我出来散心,你怎么比我还心事重重的?”站到山顶的开阔处,慕定南才松开他一直扶着她的手,“说吧,你想什么呢?”

“在想,以后我得自己来爬这座山了。”子言像从前一样,坐在山崖边,脚下就是百多丈高的悬崖,风嗖嗖的吹过,纵然她自负武功不错,估计滑下去也得摔个粉身碎骨,过去慕定南一直不许她坐在这里,只要看见必然会拖她到一边安全的地方,然后狠狠训她几句,这一次,他却和她肩并肩一起坐了下来。

“你猜我在想什么?”谁也不开口的时候,山顶除了风声,再没有别的任何声响,慕定南忽然说,“我忽然觉得,如果从山顶一跃而下,那种御风飞翔的感觉应该很舒服。”

“这真不像是你说的话。”子言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她的话,可是慕定南一贯比她聪明的,她心里既有悲伤,也有期待。却只是不敢看他的脸。

“我也没说想自己体会这话御风的感觉,”慕定南笑了,整个人向后躺倒下来,看着子言的背影说,“其实刚刚那一瞬间,我想的是,只要轻轻那么一推,这个世界从此就太平了,再不会有烦恼,也不会那么心有不甘了,就这么一下,多简单。”

“那你推吧,我不躲开。”心好像被什么锋锐的东西悄悄刺了一下,子言只觉得一阵疼从胸口开始,快速的沿着经络和血脉扩散到全身,她坐着一动也不动,闭上了眼睛,说道,“推吧!”

慕定南却再没有出声,许久后,身旁才有簌簌的响声,再然后,有人重重的握住了她的胳膊,像过去很多次一样,凶悍的将她向后拖,直到她手忙脚乱的后退、站稳,那手才轻轻松开。

“你以后自己来爬山,不可以再坐在这里了,我不推你,可不代表别人也不会推你。”慕定南慢慢的转身,向着山下的方向,边走边说,“现在我什么都没有,除了如你所愿之外,我什么也做不了,所以,这次如你所愿,不过你可别自己后悔了偷偷躲起来哭,因为哭也没有用!”

“谁会偷偷躲起来哭,我从来不哭的!”子言睁开眼,眼前却模糊一片,慕定南的背影离她明明没有几步远,可是看起来,却模糊得好像传说中的海市蜃楼一般,眨眼就会消失不见。

“那最好,不许哭哦!”慕定南似乎停了停,但到底还是一步步,从她的视线中消失了。

从那天开始,他们的相处就变得即在所有人意料之外,又仿佛在大家的意料之中。慕定南不再是她一个人的二哥哥,他对洛北城的名门闺秀们都很好,谦和有礼,听她们絮絮的说一些琐事也从来不会露出不耐烦的神情,答应她们的事情绝对会做到,于是越来越多的闺秀们嫉妒起远在京城的六公主,感叹慕定南这样的翩翩公子,却要陪着一个病秧子度日;只是他对子言却不耐烦起来,偶尔在一处说话,也是两三句过后嫌烦转身就走,他更很少再答应子言什么事,很多话同她说过之后仿佛转身就忘了。就像现在一样,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为了倚竹苑一个妓女而爽约,到萧家来,也只为了老祖宗的一顿烤鹿肉,在他眼里,她好像什么都比不上了,开始的一年多里,她还能安慰自己,这都是为了彼此好,这都是她要求的,他不顾照做罢了,但时间一天又一天的过去,她却渐渐不那么肯定了。好几次,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她甚至想说,不演下去了好吗?因为很痛,因为时间再久一点,她也要当真了,她也要忍不住了,只是在看到他漠然的眼神时,这些话,她就都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

“姑娘还没起吗?”天不知不觉大亮,子言哭了半宿才昏昏睡去,这时正觉得头昏眼花,绿柚已经过来轻轻掀开了纱帐,却在看到子言时惊讶的低呼了一声,“姑娘这是怎么了?小竹,你昨天跟着出门时怎么伺候的?”

“怎么了?”小竹正端了一盆热水进来,闻言几步走到子言床边,却在看到子言的时候,也惊得“啊!”了一声。

“大惊小怪些什么?”子言抬手摸了摸脸颊,并未觉得不妥,便用手撑床,准备起来,没想到刚一用力,喉头就是一阵腥甜,一口血竟然噗的喷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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