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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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雅蹙着眉头换了话题:“老夫人和夫人走到哪儿了?”

“谢太后,祖母和母亲一行已至真定府。”荣恪答道。

“路上可顺利?”

“有常将军派兵护送,一路很顺利。”

“月底该能回京了吧?”

“祖母离了云州山地到了燕赵平原,身体大为好转,精神也很好,处处觉得新鲜,就贪玩一些,行程越来越慢,估计要晚一些。”提到荣老夫人,荣恪唇角有了笑意。

“那就好。”看到他神色缓和,温雅松口气,“夫人的身体呢?可好些?”

“也好了很多,没有再发气喘。”荣恪笑说道。

“太好了。” 温雅也笑了起来,“老夫人和夫人回京之前,楚子都的事就交给你了,何五儿的案子发文审结。还有,我很反感京中勋贵豢养家伎,想要明令禁止,镇国公觉得可行吗?”

“自然可行。”荣恪亮了双眸,“楚少春跟臣说过,家伎毫无尊严,被主人随意玩弄于鼓掌之上,还有的被残忍虐杀。是以,臣十分赞同太后的做法。但是不可操之过急。”

“我会徐徐图之。”温雅点头。

荣恪拱手:“不妨从公主府开始。”

温雅轻笑出声:“好主意。驸马可回去了?”

“回去了,延平大长公主亲自去天牢接了回去,吕太昌也跟去了。”荣恪笑道,“冯茂还让延平大长公主看过了魏主事抱回来的骨殖,又跟吕郎中的木雕比对,说孩子确实不是他的。”

“什么木雕?为什么是魏主事抱着骨殖回来?”温雅扑闪着眼,十分好奇。

荣恪就详细加以说明。

柳真眼看着天色已晚宫灯已亮,传晚膳的中官催问好几遍,心里难免嘀咕,姑娘怎么不叫告退?这镇国公也是,禀报过正事就该见机告退,怎么还扯上闲篇了?

绕着大殿转个圈,一眼瞧见翟冲,伸手指一指殿内,翟冲会意点头,进殿门拱手说道:“启禀太后,皇上不肯用膳,说是要等着太后一起。”

温雅这才惊觉天已黑透,荣恪也忙起身行礼告退,出殿门的时候,有意无意扫了一眼翟冲,他进殿的的时候,崇福正好也在,跟太后说丽贵太妃中了些暑气,近日身子不适,太后便吩咐让皇帝过去瞧瞧,晚膳时就留在丽贵太妃那儿作陪。这翟冲,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

“镇国公请。”翟冲随意比一下手,面无表情补充道,“太后政务繁忙,每日十分劳累,镇国公下次觐见的时候,看着点时辰。”

“要回禀太后的事甚多,说起来就忘了时辰。”荣恪挑眉看着他,“以后要是再忘了,还请翟统领再编个谎话,加以提醒。”

翟冲没再理他,荣恪扬长而去。

第22章 思绪

回到府里,就见书房亮着灯。回头看一眼秦义,秦义摇头:“吕老爷子去了公主府,没人在啊。”

进去一瞧,冯茂坐在灯下发呆,瞧见他进来,朝他一伸手:“酒,烈酒。”

“你这贪杯的毛病也该改改了。”荣恪笑着与他对面坐了,“我还没吃饭,家里有些甜酒,给你解馋。”

冯茂长叹一口气,两手抱了头。

“怎么?你不是来谢我的?有烦忧?难道是吕郎中诊过脉了?没孩子的根源在你?”荣恪心中轻快,连声打趣他。

冯茂摇摇头:“碧薇死了。”

“谁?也是你的通房?”荣恪惊问。

“延平两个贴身的大宫女,一个红蔷一个碧薇。延平说那楚少春不早不晚,就比我早一步将那蜜丸给了王婆子,让她捎给何五儿,她怀疑是家里有人向外露了口风,楚少春知道了我们两个的计划,也知道我一早起来就在煲汤,这个人,就是碧薇。初六夜里我和延平说话,碧薇端着饭菜在外面等候,可能听到了我们的话,第二日一早我在小厨房,碧薇还问我,驸马爷给公主煲汤呢?我说不是。延平就凭借这两点,定了碧薇的罪,让她自尽了。”

荣恪想了想:“那你的意思呢?”

“我就问了一句,碧薇认了没有。延平冷笑,她认与不认,都必死无疑。好端端一条人命,我都觉着不忍,她几岁就来到延平身边,侍奉她快十几年了,她怎么就那么狠心?”冯茂拳头捶着几案,“我的女人,怎么就如此心狠手辣?她那儿都好,就这点儿不好,高高在上,视人命如草芥。不只是碧薇,但凡有些怀疑的都处置了,有的被赶走,有的被罚做杂役。”

冯茂絮叨着,看秦义端了甜酒进来,止住话头接过去自斟一盏,“这小子手慢,拿个酒都得好半天,大双小双怎么还没来?”

秦义冲他翻个白眼:“驸马爷就别惦记大双小双了,一个五儿就差点儿把您拖累死。”

“这小子。”冯茂指指他,“那倒也是,那五儿确实险些害死我。”

荣恪一笑:“何五儿这案子,你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楚少春的供述一丝疑点都没有,随着他畏罪自尽,明日就该彻底结案了。”

冯茂话音刚落,一个人在窗外说道:“就因为巧合太多,太过严丝合缝,才最可疑。”

二人向外看去,延平走了进来,荣恪忙起身相迎让座,延平坐下来看着冯茂,冯茂扭头不去看她。

“先不理他。”荣恪给延平斟一盏茶问道,“臣倒想听听,大长公主怎么看。”

延平缓声说道:“他现在不是那个整日窝在公主府吃喝玩乐的驸马了,他是先帝遗命的辅政大臣,自然有很多人盯着。徐泰孙智周或者朝中想要上位的大员,甚至乌孙国,都有可能陷害他。这些就拜托给镇国公继续查证,而我,必须肃清身边可疑的人,那日夜里只有碧薇在外面,第二日一早本是红蔷当值,她非要换,所以起得早,我命人查了她的家里,她哥哥吃喝嫖赌样样俱全,在外面欠了巨债,而碧薇给了他许多银子,远远超出她的月例和我给的赏赐,如此种种,她的嫌疑最大。我还没顾得上问她,只是让红蔷试探了几句,她就上吊自尽了。”

“碧薇是自尽的?你怎么没告诉我?”冯茂扭脸看向延平。

延平瞧着他:“你仔细听我说话了吗?你一听碧薇上了吊,问我为什么,我说她是奸细,你就问我她认了没有,我说她认与不认,她都必死无疑,因为罪证确凿啊,可你没听我说完,就断定是我命她自尽的。一个月没见了,我去天牢接你回来,你却甩脸子给我看。”

冯茂没说话,延平霍然起身:“吕太昌还在家中等着给你我诊脉,我这三十二岁已过半,冯茂,你要是耽误了我要孩子,我可找别人要去了。”

说罢转身就走,冯茂站起来一溜烟跟了上去,一边跑一边喊:“延平,等等我等等我,我们可快一个月没见了,我在天牢里日夜想你,想得都快疯了,你去天牢接我的时候,我看到你就特别想抱着你狠劲得亲,可周围跟着一大群人,实在讨厌,我是给他们甩脸子,不是给你。延平,都说小别胜新婚,说不定今夜里你就怀上了。延平,我告诉你啊,你要敢找别人生孩子,我就找太后告状去,让太后管你……”

荣恪摇着头笑了,问秦义道:“宫里带出来的凉茶,可煮上了?”

“爷,改日再煮吧,这些日子到处奔波,都快累死了,那个凉茶又得煮又得晾,可麻烦了。”秦义嘟囔道。

“煮去。”荣恪皱了眉头。

“我不。”秦义摇着头,“我还没吃饭呢,饿得前心贴后背。”

荣恪指指对面:“坐下一起吃。”

秦义大咧咧坐下了,笑眯眯说道:“爷,也赏我些甜酒喝呗。”

荣恪伸三个手指头,秦义喝着酒说道:“小的这些年跟着爷到处游山玩水,见过很多世面,结识很多江湖豪客,觉得这日子神仙也不换,回京城之前爷嘱咐小的,不可出头,老实做个缩头乌龟,可爷这些日子又是审案又是三番五次进宫,爷,咱们还回云州不?还做闲云野鹤不?”

荣恪笑笑:“冯茂这官司,我正好赶上了,不得不管。忙过这阵,等家里人都回来了,都安顿舒服了,爷再带着你游逛去。”

“爷,下次出游带上大双小双吧。这次来京城没带她们,大双心里不高兴,嘴上也不会说,小双气疯了,一直追出云州城,对着咱们的马屁股放冷箭。”秦义说道,“再说了,这京城里的大爷们太色了,好看的男人都不放过,何况是大双小双,她们一到京城,还不得轰动全城?留在这里容易出事。”

“你喝五盏了。”荣恪指指他,“算了,一坛子都给你,算作这些日子奔波的奖赏。”

秦义高兴得举起坛子咕咚咕咚一饮而尽,抹嘴说一声真香,胡乱扒几口饭菜跳起来说道:“这就去煮凉茶,保证煮得比宫里还好喝,要是煮好了,爷再赏我几盏酒喝。”

荣恪说一声好,对他说道:“明日一早,去打听一下楚府的消息。”

“还用打听吗?”秦义讥嘲笑道,“楚子材纯良,楚子都狡诈,当家当了十几年,楚子材就凭着嫡子身份,凭着一腔狠劲,就能抢到当家之权?说不定回头陪着楚少春去了。”

“他们兄弟两个,谁承袭的定国侯爵位?难道是楚子都?”荣恪忙问道。

“可不,也不知道这楚子都使了什么手段,他现在才是定国侯爷。”秦义拉长了声音。

自己袭爵的时候,章程十分严格,是以荣恪没想到这一茬,搁下碗筷凝神细思。早已派兵围了楚府,倒不怕那楚子都逃走,只是楚府如今的情势,下一步该怎么做?若是早些知道,今日进宫的时候,就能跟太后商讨一下对策。

若是太后,会如何处置楚府的事?

太后的哥哥温榆,怎么会跟家里断了联系?

太后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江宁总督温庭禹可是文武并济的大才,赫赫威名天下皆知,难道总督府内宅竟不安宁?

太后和乌孙二皇子符郁,究竟有什么渊源?为何盼着他做乌孙皇帝?

又想起几次觐见太后,常常能想到一起去,不由笑了。

笑着想起太后说若是琼华公主登基为女帝,皇夫来自我朝,可保边境几十年安稳。把我当做和亲的解忧细君了吗?

皱眉间茶香扑鼻而来,沁入心脾,不由又笑了。

直到秦义进来嚷道:“爷怎么还不就寝?明日一大早还要入宫觐见,忘了?”

荣恪回过神拍一下额头,明明在琢磨楚府的事,怎么这思绪会越飘越远?

沐浴更衣就寝,躺下去又在想楚府的事。

算了,明日进宫觐见后再和太后商量。

想到太后,思绪倏忽间又飘出很远。

那日在大长公主府上,她的笑容才是十九岁的姑娘该有的笑容,她整天批阅奏折面见大臣做小皇帝的母后,板着脸,稳稳当当坐着,说话慢条斯理,装扮老气横秋,她累不累?她做这太后,可是心甘情愿?

又想起初六那日她鬓边那朵细白的芙蓉花,她私下里面对着亲近的人,可会像小姑娘一般娇嗔?

辗转间已过三更,刚恍惚睡着,梦里来一个姑娘,站在远处冲他蹙着眉噘着嘴,绞着双手不住跺脚,可爱又娇俏的样子,他想走到近前仔细瞧瞧,就听耳边一声大喊:“爷,五更了,赶紧起床沐浴更衣进宫去。”

他一脸不悦坐了起来,“爷刚刚正在做美梦,被你给扰了。”

“爷梦见什么了?人还是景?”秦义嬉皮笑脸。

荣恪看一眼漏刻:“刚交卯时,就不能再让爷睡一刻钟?”

“不早了。”秦义掸着他的朝服,“爷你想想啊,今日是太后皇上坐朝的日子,太后下朝后才能召见你,你起得已经够晚了。爷你要是上朝的话,这会儿都该进宣德门了。卯正上朝,各位大员这会儿都已经进宫了,太后和皇上也早就起了,皇上是八岁孩童,太后是弱女子,都比爷起得早得多。”

“啰嗦。”荣恪一跃而起:“赶紧准备进宫。”

第23章 青衣

温雅下朝后换下朝服,喝几口茶稍微养一会儿神,问柳真道:“皇帝可去了书房?”

“已经在写字了。”柳真笑道。

温雅嗯了一声:“那就叫人吧。”

今天人多,又是在正殿召见,四位辅臣和刑部三位堂官进来的时候,镇国公荣恪已经在座,看到众人欠身点头算作招呼,方太师对他洗清冯茂冤屈颇为满意,破天荒冲他微微颔首,再一看又板了脸,荣恪竟然大咧咧坐了首座。

正要出言教训,帘外一声宣,太后缓步走了进来。

先帝丧期已过百日,太后去了缟素,穿了浅青色夏服,头戴翠色燕居冠,荣恪眼前一亮,心里若有鲜花开放,舒展熨帖,那滋味比喝了凉茶还要清爽百倍,心说到底是腰细腿长脸白,穿什么都好看。

温雅坐下,目光扫过各位大臣,瞧见荣恪坐在首座,唇角微翘,敛了眼眸问道:“何五儿一案可了结了?”

李德敬连忙起身上前一步,躬身回禀:“臣已命各位主事经办一切文书,今日就可结案。”

“结案后出几张告示,写明此案来龙去脉,命京兆尹和首府两县的县令张贴于衙门外申明亭中,以安民心。”温雅说道。

“是。”李德敬连忙说道,“臣与两位侍郎回去后,即刻吩咐办理,写好后上呈太后。”

“我不用看了,此案是镇国公主审,给他看过就行。”温雅看向荣恪,见他思绪飘飞眼神游离,声音略高些唤一声镇国公,荣恪才醒过神,收回思绪打起精神说一声遵命。

至于太后的命令是什么,回头问冯茂就是。

回头瞥一眼冯茂,冯茂正皮笑肉不笑瞧着他。

就听太后向外吩咐道:“让礼部的几位堂官进来。”

众位大臣齐齐看向进来的田秉章和两位礼部侍郎,太后为何召见礼部?要做什么?

三人行礼拜见过,太后赐了座,缓声说道:“那日刑部大堂问案,我也去了,楚少春杀害人命固然歹毒,可他的凄惨不甘我也看在眼里,他心思细致机敏到了偏执的程度,这是什么造成的?你们可曾想过?”

众人不语,温雅微笑看向徐泰:“卫国公你怎么看?”

徐泰咳嗽一声掩饰心惊,站起来大声说道:“一个戏子而已,死就死了,臣是粗人,没有想那么多。”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冯茂突然咿咿呀呀哼唱起来,唱几句笑道,“午夜梦回的时候,卫国公是不是总能听到这样的歌声?”

徐泰回头怒瞪着他,就听太后问道:“公主府呢?可有楚少春这样的人?”

“没有没有。”冯茂连忙说道,“臣不好这个,倒是在座的这几位,有那么一两家有,谁有谁知道。”

又响起几声尴尬的咳嗽声,温雅耐心等着殿中安静下来,又问道:“那,公主府可有家伎?”

“有。”冯茂回道,“不过,都是妙龄女子。”

“楚少春之事是一个警示。把人当做宠玩之物,随意玩弄虐杀,此风断不可长。”温雅一字一句说道,“王公大臣豢养家伎,必须明令禁止,再有违法者,以律法论处。今日刑部和礼部都在,你们定一个章程出来,先给孙相过目。”

相国府没有家伎,孙智周答应得痛快:“臣遵旨。”

“太后英明。”冯茂连忙表态,“臣回去就遣散家伎,王公大臣谁家有,臣都知道,臣会看着他们,谁敢不遵,就以抗旨论处。”

“臣不赞同。”徐泰昂然说道,“王公大臣给朝廷办差,整日劳心劳力,养几个家伎不过是为了回到家中放松消遣,为何要明令禁止?难道太后连个戏都不准臣工们去听?”

“京城中有的是戏楼戏班,想听了用银子请就是,何必非得养在家中?那些家伎中,确实有自己愿意唱戏的,可多数都是被逼而为,再说了,豢养家伎是不是为了放松消遣,各位大人心里都有数,又何必说得那么好听,欲盖弥彰?”荣恪提高声音顶了回去。

说好了徐徐图之,太后怎么又改了主意?改了就改了,我得大力支持。荣恪想着更大声了些:“楚少春在死牢中曾经字字血泪,说为家伎者非主非奴,甚至非人非畜。臣也以为,家伎应当取缔。”

徐泰坐了回去,田秉章拱手道:“太后容禀,豢养家伎之风非一朝一夕形成,从太/祖时期就有,岂可一句话就禁止?”

“非也。”方太师站起身,“前朝末帝宠爱歌舞伎,而皇后则虐杀歌舞伎泄恨,末帝纵容歌舞伎杀死皇后,激怒后党,欲要废帝,歌舞伎挟天子令诸侯,激起大乱后酿成灭国之祸,太/祖皇帝开国之初,曾发布《君臣十诫》,其中一条就是戒豢养家伎耽于靡乐,家伎曾一度消弭,到了高宗时期,因为老太后喜爱听戏,一些公侯为了讨好老太后,开始蓄养家伎,定期进宫给老太后唱戏,高宗至孝,看老太后高兴,也就默许了这样的行为。”

温雅嗯了一声:“既然太/祖皇帝都有过明示,各位可还有话要说?”

田秉章看一眼礼部左侍郎曲侗,曲侍郎家里有个心头好,想到要遣散自然肉疼,当即硬着头皮往前一步:“先帝睿宗皇帝英明天纵,却从未对家伎有过非议,臣以为自有道理。”

先帝没有过问此事,只是因为日理万机,无暇顾及而已,并非赞同,这左侍郎狡猾,拿出先帝来压她,温雅没说话,端起茶盏抿几口茶,想着怎样才能让他闭嘴。

荣恪说话了:“楚少春跟臣举过几个实例,有名有姓,臣都已记录在案,爱宠到欺压主母者有之,像猫狗一样被虐杀者有之,沦为主人赚银子的工具者有之,最骇人听闻的,有人在山庄别院做什么伎游会,男女混杂聚众淫乐。”

说着话瞥向曲侍郎,曲侍郎心中一惊,他的爱宠曾经顶撞过他家夫人,夫人向他哭诉,他实在舍不得责罚爱宠,只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夫人气得大病一场,身子越来越差,一直以为无人知晓,难不成被镇国公知道了?

他尴尬站着,再说话不敢,退回去坐着吧,也不敢。

温雅瞄一眼荣恪,荣恪正扬着唇含着笑,轻蔑看着曲侍郎。

“没有非议难道就是赞同?”孙智周见机发话,“宫中不养乐伎,也甚少宴饮歌舞,足以说明先帝对此风深恶痛绝,楚少春的案子若在先帝时期,怕不是遣散那么简单,出格的只怕得丢官去爵。”

没人敢再说话,孙智周又道:“此风不可长,太后的决定,臣十分赞同,臣这就会同礼部刑部制定章程,被遣散者必有去处,必有日后生存的资费,必不让这些人成为流难之民,请太后放心。”

“有孙相鼎力操持,又有公主府带头表率,我相信此事可圆满解决,先制定出详细章程,随后规劝各府照章行事,不听劝的只能先礼后兵,三个月可行吗?”太后颔首问道。

“三月绰绰有余。”孙智周慨然表态。

“此事就这么定了,还有一事。”温雅看向礼部尚书田秉章,“楚家袭爵的是哪一位?如今谁是定国侯?”

“是前定国侯长子楚子都。”田秉章小心回道。

“他是嫡子吗?”太后的声音有些发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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